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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Chapter01 Madness
“吉尔……伽美什啊。”
漆拉推开窗子让晨风进来，顺便也让鸽子们在窗台上歇歇脚。
“哈？”刚推门进来的鹿觉不明所以。
漆拉拍拍手里喂鸽子的面包屑，摇摇头。
“没什么。”
“让我猜猜看，”鹿觉就轻驾熟地坐到小圆桌面前拿起茶壶为自己斟茶，“嗯……又做那个梦了，对吗？”
“嗯。没办法的事……像是童话里的爱丽丝，对吧？只不过我所做的是噩梦而已。”有人不带感情的说，明显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无论是在冬天冰冷的床上，还是夏天甜美的花园里，相同的梦魇都会降临。根本无法改变的，不是吗？既然如此，还有何种叙述的必要呢。
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对东方的东西倒是情有独钟嘛。”鹿觉尝试着打破沉默，托腮看着手中雅致的冰裂纹茶杯，“总是有这样的感觉呢。”
“没错，”漆拉莞尔，走到墙角爱惜地用布擦拭放在架上的瓷器，“东方的东西的确让我迷恋，甚至有时候，会有类似于「怀恋」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从来没有去过东方。脑袋做过手术，你知道的，又记不起东西。也许是在做手术之前，和家人在东方住过一段时间吧？”
鹿觉抬眼望向面前的人，微小的尘埃在阳光中自由地漂浮着，白色的漆拉穿着白色的衬衫，在阳光之中几近透明。他淡然地微笑着，讲述着自己不幸的童年也是那样的淡然，像是身处事外。眼角红色的蔷薇随着他的微笑生动地开放起来，那双翠绿的眼睛虽然温和地微笑着，却让人看不见丝毫暖意，疏离而又冷漠。
这是个迷人的人，同时也是个周身迷雾萦绕的人。
鹿觉小时候见到过一个孩子，与如今面前淡然微笑的，几乎不是同一个人。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被送来这里的时候，苍白清秀的小脸上瘦得几乎只剩下了那双巨大的漂亮的绿色眼睛。那孩子的头发被剃光，青白色的头皮顶有斑斑血迹——很明显他接受了忘却记忆的钻脑手术。他穿着破旧肮脏的拘束衣，苍白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阴郁。破旧的布偶坐在他细瘦如同白骨的腿边。
成年的猎人告诉年幼的他说，那是个被吸血鬼杀害了全家的孩子，他的父母是当时杰出的猎人。可能是这样的缘故，这孩子的精神已经崩溃。他有着极度典型的狂躁症与暴力倾向，是个极度危险的精神病患者——他需要隔离。
鹿觉与在公会里一起训练的孩子们听着成年的猎人们如此说的时候，那孩子被拦腰抱起，沉重的脚镣哗哗作响，几乎要扯断细瘦的双腿。可那孩子根本无所谓被谁抱着，他破旧的布偶被拾起放在身上，苍白细长的手被皮带紧紧绑住束缚在胸前，几乎是青白色的纤细手腕上，有被手铐磨得通红的痕迹。他被猎人们抱着踏入黑色的钟楼，登上吱呀作响的螺旋楼梯走向高高的顶楼——那是他未来的房间。那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使用了，当初是为了囚禁住堕落的王族吸血鬼所建造。墙壁是用黑石所建成，如今墙角灰尘密布，爬满了蜘蛛网。那里足够偏远足够坚硬冰冷，是个防止他逃跑，或者失去理智伤人的绝佳囚笼。
在他被猎人们抱着消失在孩子们的视野之前，他一直用那双大得吓人的漂亮眼睛望着鹿觉，来自精神病患者的怪异眼神让鹿觉毛骨悚然。
在此后的夜晚里，鹿觉常常辗转难眠。那孩子阴郁的眼神浮现在他的眼前，像是噩梦一般挥之不去。
那孩子接受过钻脑手术，他在他的梦里尖叫哭喊。也许他本来有漂亮的银发，在鹿觉的噩梦里，那孩子被皮带绑在冰冷的木椅上，纤细的脚踝与手腕被磨得伤痕累累。他尖叫呻吟着，像是被绳子捆住的即将宰割的白色幼兔。那些肥胖的看不清面容的医生抓扯着美丽的银发毫不犹豫地胡乱剃光，医用器械深入那孩子的大脑——身临其境的疼痛深入鹿觉脑髓，他濒临崩溃，已无法发出声音。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晕眩恶心的感觉一起涌上心头，那孩子的哭喊嗡嗡地在耳边环绕——
鹿觉猛然睁开眼睛，浑身冷汗淋漓。窗外的大雪飘落无声，轻柔地覆盖上月下荒芜的草地。房间里舒适温暖，隐隐有同伴熟睡之中的鼾声传来。
他坐起身，披上外衣。门被轻轻掩上，鹿觉打算溜出去透透气——那孩子的眼神如此不详，他快被逼疯了。
他推门出去，门外是大雪覆盖着的空旷的训练场。鹿觉从未觉得这片草地如此的荒芜而寂静。
被白雪覆盖着的草地后面是高大的雪松森林，那是作为林间战斗的训练场而使用的。雪色的高大树林后露出尖尖的黑色钟楼，是那孩子居住的地方。
天边的云散开露出皎白的月亮，头顶上却依旧下着大雪。鹿觉看见一行杂乱的脚印，深浅不一，被踩过的地方露出荒芜的草皮，露水在草上凝结成冰，在月光下反射出钻石碎粒般的光芒。大雪寂静无声，这行杂乱的脚印通向那边的森林。
Chapter01 Madness
“吉尔……伽美什啊。”
漆拉推开窗子让晨风进来，顺便也让鸽子们在窗台上歇歇脚。
“哈？”刚推门进来的鹿觉不明所以。
漆拉拍拍手里喂鸽子的面包屑，摇摇头。
“没什么。”
“让我猜猜看，”鹿觉就轻驾熟地坐到小圆桌面前拿起茶壶为自己斟茶，“嗯……又做那个梦了，对吗？”
“嗯。没办法的事……像是童话里的爱丽丝，对吧？只不过我所做的是噩梦而已。”有人不带感情的说，明显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无论是在冬天冰冷的床上，还是夏天甜美的花园里，相同的梦魇都会降临。根本无法改变的，不是吗？既然如此，还有何种叙述的必要呢。
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对东方的东西倒是情有独钟嘛。”鹿觉尝试着打破沉默，托腮看着手中雅致的冰裂纹茶杯，“总是有这样的感觉呢。”
“没错，”漆拉莞尔，走到墙角爱惜地用布擦拭放在架上的瓷器，“东方的东西的确让我迷恋，甚至有时候，会有类似于「怀恋」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从来没有去过东方。脑袋做过手术，你知道的，又记不起东西。也许是在做手术之前，和家人在东方住过一段时间吧？”
鹿觉抬眼望向面前的人，微小的尘埃在阳光中自由地漂浮着，白色的漆拉穿着白色的衬衫，在阳光之中几近透明。他淡然地微笑着，讲述着自己不幸的童年也是那样的淡然，像是身处事外。眼角红色的蔷薇随着他的微笑生动地开放起来，那双翠绿的眼睛虽然温和地微笑着，却让人看不见丝毫暖意，疏离而又冷漠。
这是个迷人的人，同时也是个周身迷雾萦绕的人。
鹿觉小时候见到过一个孩子，与如今面前淡然微笑的，几乎不是同一个人。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被送来这里的时候，苍白清秀的小脸上瘦得几乎只剩下了那双巨大的漂亮的绿色眼睛。那孩子的头发被剃光，青白色的头皮顶有斑斑血迹——很明显他接受了忘却记忆的钻脑手术。他穿着破旧肮脏的拘束衣，苍白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阴郁。破旧的布偶坐在他细瘦如同白骨的腿边。
成年的猎人告诉年幼的他说，那是个被吸血鬼杀害了全家的孩子，他的父母是当时杰出的猎人。可能是这样的缘故，这孩子的精神已经崩溃。他有着极度典型的狂躁症与暴力倾向，是个极度危险的精神病患者——他需要隔离。
鹿觉与在公会里一起训练的孩子们听着成年的猎人们如此说的时候，那孩子被拦腰抱起，沉重的脚镣哗哗作响，几乎要扯断细瘦的双腿。可那孩子根本无所谓被谁抱着，他破旧的布偶被拾起放在身上，苍白细长的手被皮带紧紧绑住束缚在胸前，几乎是青白色的纤细手腕上，有被手铐磨得通红的痕迹。他被猎人们抱着踏入黑色的钟楼，登上吱呀作响的螺旋楼梯走向高高的顶楼——那是他未来的房间。那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使用了，当初是为了囚禁住堕落的王族吸血鬼所建造。墙壁是用黑石所建成，如今墙角灰尘密布，爬满了蜘蛛网。那里足够偏远足够坚硬冰冷，是个防止他逃跑，或者失去理智伤人的绝佳囚笼。
在他被猎人们抱着消失在孩子们的视野之前，他一直用那双大得吓人的漂亮眼睛望着鹿觉，来自精神病患者的怪异眼神让鹿觉毛骨悚然。
在此后的夜晚里，鹿觉常常辗转难眠。那孩子阴郁的眼神浮现在他的眼前，像是噩梦一般挥之不去。
那孩子接受过钻脑手术，他在他的梦里尖叫哭喊。也许他本来有漂亮的银发，在鹿觉的噩梦里，那孩子被皮带绑在冰冷的木椅上，纤细的脚踝与手腕被磨得伤痕累累。他尖叫呻吟着，像是被绳子捆住的即将宰割的白色幼兔。那些肥胖的看不清面容的医生抓扯着美丽的银发毫不犹豫地胡乱剃光，医用器械深入那孩子的大脑——身临其境的疼痛深入鹿觉脑髓，他濒临崩溃，已无法发出声音。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晕眩恶心的感觉一起涌上心头，那孩子的哭喊嗡嗡地在耳边环绕——
鹿觉猛然睁开眼睛，浑身冷汗淋漓。窗外的大雪飘落无声，轻柔地覆盖上月下荒芜的草地。房间里舒适温暖，隐隐有同伴熟睡之中的鼾声传来。
他坐起身，披上外衣。门被轻轻掩上，鹿觉打算溜出去透透气——那孩子的眼神如此不详，他快被逼疯了。
他推门出去，门外是大雪覆盖着的空旷的训练场。鹿觉从未觉得这片草地如此的荒芜而寂静。
被白雪覆盖着的草地后面是高大的雪松森林，那是作为林间战斗的训练场而使用的。雪色的高大树林后露出尖尖的黑色钟楼，是那孩子居住的地方。
天边的云散开露出皎白的月亮，头顶上却依旧下着大雪。鹿觉看见一行杂乱的脚印，深浅不一，被踩过的地方露出荒芜的草皮，露水在草上凝结成冰，在月光下反射出钻石碎粒般的光芒。大雪寂静无声，这行杂乱的脚印通向那边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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