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 李杏芳
“悖时砍脑壳的!”
把篮子往他身上扔,气冲冲哭着跑回家,“谁稀罕人要,谁稀罕…”也不管一路绣鞋染了泥,粘了草。穿过畎亩,越过篱笆,回了家一把锁了倚着门哭,整个背都在粗糙的木门摩擦着下滑,衣裳上留了不少木屑。哽咽。
“我只要阿玉…”
阿玉。在别人都嫌我欺负我,只有阿玉,阿玉会对我笑。会做好吃的桃花糕。她笑的时候,就像桃花一样。后山的桃花开了吧。可是阿玉不要我了。
阿玉她,不要我了呵。阿玉要离开我了。
尝着嘴角的咸,软弱无力地站起来。拿着水壶给自己倒了碗水。饮下时却噎着咳个不停,泪不停地流。
阿玉你知道吗,我会一首诗,就一首。我念给你听,祝你过了年十六岁,我,十八岁。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美吗?可是,我不想再往下背了。
阿玉,我好累。明天,明天我们去看桃花好吗?满山遍野的桃花,像你。我们看遍桃花再游山玩水,玩倦再回家,好吗?我们不上集了,再也不看陈奎了好吗?
阿玉,我喜欢你,你知道吗?第一千七百六十四次。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泪都干了,面上也是干的,耷拉着眼皮睡着了。睡到薄暮,醒来。想到父母将归,亟亟洗了脸打火烧饭。
我是李杏芳,我是啊。
不禁红了眼眶。
敲门声声声,反映了半晌,才亟亟去开门。阿娘搀着阿爹从田里回来,“芳娃子,咋老久才开门撒?”看着他们满是皱纹的老脸被阳光晒成紫棠颜色,干巴巴回道,“方才烧饭烟熏了眼。”阿娘拉着,“来,娘给你吹吹。”强扯出个笑脸。阿爹笑眯眯地,“咱家芳娃子长大了,不能这么娇噻。”阿娘搡了阿爹,家里笑声满满的。
“芳娃子该嫁人了。”
我不想嫁。
“娘,还早着哩。”
我不要嫁。
“别说,棺材铺那二麻子不错。他爹看咱家芳娃子也不错噻。”
我只要阿玉。
“爹,你胡说的吧…啊…”
不要说了。
“没,他爹亲口说的。”
我不嫁。
“你肯定说笑,我困了,先睡了,早点。”
当夜不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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