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New Year,My Fair Lady》
周明是第一次来到龙山。
今天是除夕,也是他和叶春萌婚后过得第一个除夕。昨天晚上,叶春萌窝在他身边问他除夕如何过,他想了想,揉着她的头发叹息了一声——
“我们回龙山吧。看看妈妈。”
这是他这几年间第一次与长辈一起过年。自从学医过惯了朝九晚五的日子后,似乎他的父母也习惯了,过年从不来打扰他,有什么事都自己解决,连病危这种事都是自己解决的。
和念初结婚后,因为同是仁华的医生,加上念初的父母在美国,过年对于他而言也就是见面一句“新年快乐”,其他的什么他都不曾关心过。
就这样过了几年,他已经习惯从别人口中听到“呀,过年了”这种感叹句以及“新年快乐”这种不知道出于真心还是敷衍的祝福语,现在让他再面对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吵吵闹闹,他竟有些手足无措。
“萌萌,今天会来很多人吗?”他问着身边兴奋不已的小白兔,有些担心自己“闷油瓶”的性格不讨长辈喜欢。
“不会啊,都是婚礼上见过的那些亲戚。”叶春萌有些好笑地看着周明,“对了,我舅舅今天也来呢!他还说要补上我的结婚礼物。”
周明点点头,叶春萌的舅舅从小就很宠叶春萌,即使有了自己的儿子,也依然有什么好的都第一个想到她。他们结婚的时候他正在美国,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还特意瞒着叶春萌给他打了电话,嘱咐他照顾好叶春萌那个傻丫头。
跟着叶春萌走下了石桥,周明不得不感慨,龙山真的是个山清水秀、古色古香的地方。一眼望去除了平顶的、颇有年底感的平房,也就是连绵不断的碧色的山和善良友好的人。
踏着青石板铺的路,感受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他第一次想起了小时候围着饭桌打转的自己。
没走多久就到家了,叶母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女儿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叶春萌上前抱住母亲,声音已经带了哽咽,他就拎着带来的东西站在那里,看着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叶春萌,笑的眉眼弯弯。
真好,你还有母亲、有我陪着,我的小镇姑娘。
两人被叶母迎进了屋子,他放下手里的礼品,叶母看着他,期盼地问他们可以待几天。他笑了笑,说“我们可以好好陪着您,妈。”
一声“妈”让周明红了眼眶,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他慈善和蔼的母亲已经沉睡在脚下的土地。努力眨了眨眼,不让叶春萌看出自己的异样。
与叶母吃了顿午饭,又帮着叶春萌把盘子碗筷洗了,叶春萌提出要带他逛逛这座生她养她的地方,他点了点头。
他很想知道这座为叶春萌提供了纯澈心灵的地方到底是怎么样的。
叶春萌带他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她的高中。
她说这里有一个对于她非常重要的人,如果不是她的安慰,她不可能撑下去考到仁华的。
他似乎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便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窜进校园。
走在两旁种满梧桐树的小道上,他听着她一脸懊恼地抱怨为什么今年冬天特别长,害她看不到细密的温暖而又灿烂的阳光透过繁密枝叶间的空隙撒在他身上。
他好奇地问为什么,她眯着眼,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缓缓开口——
“我和李斌就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见的。我还记得啊,那天的他穿着校园里每个男生都穿着的白衬衫,那天的天很蓝,阳光就那样撒在他身上,让我觉得不真实。有人说过的,‘我喜欢你,或许是因为那天风很轻,天很蓝,你刚好穿了一件我最喜欢的白衬衫',我觉得我就是这么喜欢上李斌的。”
她又回头对着他笑,“我多想看看你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光下对我笑啊,周明。”
他愣了愣,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说,“萌萌,错的人离开对的人才会出现,我很庆幸我及时出现了,才让你不被另外的男人伤害。”
他们就这么拥抱着,偶尔有路过的、没来得及回家的高三学子频频回头张望,他们依旧抱着,嘴角噙着醉人的笑。
叶春萌带他去看的那个重要的人,是她的高中班主任,已经年近古稀的老人了。他们去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
他们和她坐下聊了会儿天,临走的时候,她嘱咐周明要好好对叶春萌这个坚韧的傻丫头,他笑着点点头,抬手又摸了摸叶春萌的头。
出了校门,叶春萌带着他左拐走到一个小斜坡上,指着一间民房对他说,“我还记得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来这里上写字课,有一天下课,别的小朋友都被父母接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门口,我爸迟迟不来,我很害怕,就顺着斜坡走到高中门口,恰好徐老师领着补习的学生出门,看到我把我带回补习班门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陪我聊天,一直等到我爸风尘仆仆地赶来。”
周明搂紧了她,“如果那时候是我发现的你,我会对你父亲说‘叔叔,我是你未来的女婿'。”
叶春萌打了他一下,带着他一路走到个广场。
广场临着江,随处可见出来聊天互道新年好的人们。叶春萌抬头看着他,指着一处地方告诉他晚上这里会有人放烟花,央求他陪她来看,他握着她的手亲了亲,算是同意的回应。
逛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回家帮叶母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陆续有亲戚赶来,都是他见过的,他也就不再这么拘束,很快融入了这个家。
叶春萌的哥哥乔羽是个很秀气的男生,戴着副黑框眼镜,十个手指细细长长,是个作家,已经出了好几本书。
叶春萌最为喜欢的便是这个哥哥,小时候她犯的错基本上都是他来扛,自然一见面就亲昵地靠在了一起聊天。
他听到乔羽笑了两声对叶春萌说,“萌萌,你的婚礼我没去成,只能从照片里看到你的老公,今日一见,果然比照片里帅。”
“当然了!我的眼光不会错。”他的小妻子语气中有着自豪,他不禁低头微笑。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了年夜饭,叶春萌缠着他去广场看烟花,他为她戴上围巾,牵起她的手一路走到广场。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放烟花了。“砰”地一声巨响,灿烂的烟花便在黑色的天空上炸了开来。
叶春萌兴奋地抬头看,一双眼睛被烟花映照的流光溢彩。他握紧了她的手,对着她的唇深情一吻,呢喃着——
“Happy new year.My fair la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