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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朱屠户原是不杀猪的，但每到了逢年过节之时，镇上的人还是会拉着叫得撕心裂肺的猪到他家门前请他杀猪。朱屠户解释了一遍又一遍“我不杀猪，只杀牛，也只卖牛肉”每当他这么说，来人便会笑嘻嘻的答道“笑话，猪屠户都不杀猪，那杀什么？即便你是朱屠户而不是猪屠户，牛和猪也没有多少区别，帮个忙吧”朱屠户唯一的缺点就是耳根软，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他手艺好，价格也公道，来请他杀猪的人也越来越多，时间久了，朱屠户就慢慢成了猪屠户。
又是一年除夕，来请朱屠户杀猪的人已早早的在他家门前排好了队，朱屠户的妻却是说什么也不再让他出去杀猪。
“家里的钱虽不多，也够我们近日的开销了，这几日我日日梦见昔日里被你杀掉的猪牛来向咱们索命。从今年开始，你就别再做这买卖了。”妻都这样说了，朱屠户也不好不答应。于是，除夕那日，朱屠户家门前平白无故的多了好几头猪，那是镇上的人在耍无赖。许是感知到了朱屠户家门前死掉的无数猪的怨气，那几只被遗弃的猪叫得愈发肝肠寸断
朱屠户原是不杀猪的，但每到了逢年过节之时，镇上的人还是会拉着叫得撕心裂肺的猪到他家门前请他杀猪。朱屠户解释了一遍又一遍“我不杀猪，只杀牛，也只卖牛肉”每当他这么说，来人便会笑嘻嘻的答道“笑话，猪屠户都不杀猪，那杀什么？即便你是朱屠户而不是猪屠户，牛和猪也没有多少区别，帮个忙吧”朱屠户唯一的缺点就是耳根软，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他手艺好，价格也公道，来请他杀猪的人也越来越多，时间久了，朱屠户就慢慢成了猪屠户。
又是一年除夕，来请朱屠户杀猪的人已早早的在他家门前排好了队，朱屠户的妻却是说什么也不再让他出去杀猪。
“家里的钱虽不多，也够我们近日的开销了，这几日我日日梦见昔日里被你杀掉的猪牛来向咱们索命。从今年开始，你就别再做这买卖了。”妻都这样说了，朱屠户也不好不答应。于是，除夕那日，朱屠户家门前平白无故的多了好几头猪，那是镇上的人在耍无赖。许是感知到了朱屠户家门前死掉的无数猪的怨气，那几只被遗弃的猪叫得愈发肝肠寸断
贰
朱屠户是不怕这个的，他杀过的猪数都数不清，区区猪叫又算得了什么。反倒，听着外面猪的叫声，朱屠户在屋内准备年夜饭是越来越开心。但他心疼他的妻。朱屠户是个大老粗没错，可他最疼的就是他的妻。那年他娶她时，硬是东拼西凑租了一顶花轿，风风光光的娶了妻进门。
朱屠户的妻只是笑“没事，你忙着备年夜饭，这些猪叫权当是在陪我，热热闹闹，才有除夕的气氛。”朱屠户听着只是点头，那么多年了，膝下无子一直是朱屠户与妻的心结。年轻时，妻身体不好，朱屠户也不大提这事。现在年岁渐高，没孩子这事就慢慢成了妻的心病。
是夜，外面已热热闹闹的放起了鞭炮，朱屠户与妻就在混杂着鞭炮声的猪叫声中吃年夜饭，吃着吃着，妻突然放了筷子“当家的，我好似听到婴孩的哭声呢”朱屠户一听也是愣住，细细听了听，外面是嘈杂的烟火爆炸声和猪叫声，哪来的什么哭声。朱屠户迟疑了下才道“你别是听错了？我怎什么都没听到？”“我听清了，你快出去看看”妻很坚持，朱屠户没办法开了门，外面还是那几只饿慌了叫声都已有气无力的猪，朱屠户却没法就这么回去。他知道，定是妻心心念念给他个孩子，在这吵闹声中恍惚听错了。在门前停留了会，朱屠户正欲回去，突然听到一声细细的啼哭，那声音似初生的猫崽苦叫，朱屠户愣了愣走出门去，只见在几只猪之间，有个被红布包着的婴孩。朱屠户想也未想抱起孩子向家内走去，定是老天垂怜他夫妇赐给了他们这个孩子。
既是天意，他就顺天而行
朱屠户是不怕这个的，他杀过的猪数都数不清，区区猪叫又算得了什么。反倒，听着外面猪的叫声，朱屠户在屋内准备年夜饭是越来越开心。但他心疼他的妻。朱屠户是个大老粗没错，可他最疼的就是他的妻。那年他娶她时，硬是东拼西凑租了一顶花轿，风风光光的娶了妻进门。
朱屠户的妻只是笑“没事，你忙着备年夜饭，这些猪叫权当是在陪我，热热闹闹，才有除夕的气氛。”朱屠户听着只是点头，那么多年了，膝下无子一直是朱屠户与妻的心结。年轻时，妻身体不好，朱屠户也不大提这事。现在年岁渐高，没孩子这事就慢慢成了妻的心病。
是夜，外面已热热闹闹的放起了鞭炮，朱屠户与妻就在混杂着鞭炮声的猪叫声中吃年夜饭，吃着吃着，妻突然放了筷子“当家的，我好似听到婴孩的哭声呢”朱屠户一听也是愣住，细细听了听，外面是嘈杂的烟火爆炸声和猪叫声，哪来的什么哭声。朱屠户迟疑了下才道“你别是听错了？我怎什么都没听到？”“我听清了，你快出去看看”妻很坚持，朱屠户没办法开了门，外面还是那几只饿慌了叫声都已有气无力的猪，朱屠户却没法就这么回去。他知道，定是妻心心念念给他个孩子，在这吵闹声中恍惚听错了。在门前停留了会，朱屠户正欲回去，突然听到一声细细的啼哭，那声音似初生的猫崽苦叫，朱屠户愣了愣走出门去，只见在几只猪之间，有个被红布包着的婴孩。朱屠户想也未想抱起孩子向家内走去，定是老天垂怜他夫妇赐给了他们这个孩子。
既是天意，他就顺天而行
叁
十七年后
当年被朱屠户抱回家的孩子早已长成少年，因是除夕遇见的这孩子，妻便唤孩子“除夕”少年很乖，从小到大从未给朱屠户惹过什么祸事，且生得清俊秀气，朱屠户后来靠上山砍柴家里也渐渐殷实起来。按理说，这样的条件，上门来说亲的媒人早已踏平了朱屠户家的门槛，只可惜，除夕不会说话。除了哭叫和发出些破碎的音节，除夕根本说不出其他的话，朱屠户和妻纵是心疼，却也没有其他法子，只得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伙子一天天长大。
一日，除夕突然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着要朱屠户同意他去镇上的江府家做工。朱屠户与妻都没有文化，只是小时见除夕实在无聊，便买了几本旧书放在家里，谁知除夕实在是学习的料，没几月便将几本书都翻烂，那之后，平日里简单的用字他都可写出来。朱屠户好奇“怎么？家里不好？”除夕忙摇头在纸上继续写着“我找，姑娘，也给家，钱”简单的用字却清楚的表达了除夕的意思，朱屠户知道，他应是喜欢上了江府哪个做工的姑娘想去找，也想着能早点赚钱补贴家里。点点头表示同意后，朱屠户呵呵笑着一巴掌拍在了除夕后脑勺上“去吧，要给爹带个儿媳妇回来”除夕挠挠头笑了笑后便跑了出去。朱屠户回过头去看，妻也正笑着望向他。正午的太阳光透过大开着的门洒进来，照得朱屠户满目看去都是温暖
后来的很多个日夜，朱屠户都会想起那日，除夕年轻的脸上青涩的笑意。妻弯起的眉眼里无尽的温柔，甚至连那阳光的温度他也能忆起。有时想得出了神觉得那场景就在眼前，伸手过去，一切归于虚无。还是如水的凉夜，还是撕心裂肺的心疼，连空气里，都是满满的遗憾
十七年后
当年被朱屠户抱回家的孩子早已长成少年，因是除夕遇见的这孩子，妻便唤孩子“除夕”少年很乖，从小到大从未给朱屠户惹过什么祸事，且生得清俊秀气，朱屠户后来靠上山砍柴家里也渐渐殷实起来。按理说，这样的条件，上门来说亲的媒人早已踏平了朱屠户家的门槛，只可惜，除夕不会说话。除了哭叫和发出些破碎的音节，除夕根本说不出其他的话，朱屠户和妻纵是心疼，却也没有其他法子，只得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伙子一天天长大。
一日，除夕突然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着要朱屠户同意他去镇上的江府家做工。朱屠户与妻都没有文化，只是小时见除夕实在无聊，便买了几本旧书放在家里，谁知除夕实在是学习的料，没几月便将几本书都翻烂，那之后，平日里简单的用字他都可写出来。朱屠户好奇“怎么？家里不好？”除夕忙摇头在纸上继续写着“我找，姑娘，也给家，钱”简单的用字却清楚的表达了除夕的意思，朱屠户知道，他应是喜欢上了江府哪个做工的姑娘想去找，也想着能早点赚钱补贴家里。点点头表示同意后，朱屠户呵呵笑着一巴掌拍在了除夕后脑勺上“去吧，要给爹带个儿媳妇回来”除夕挠挠头笑了笑后便跑了出去。朱屠户回过头去看，妻也正笑着望向他。正午的太阳光透过大开着的门洒进来，照得朱屠户满目看去都是温暖
后来的很多个日夜，朱屠户都会想起那日，除夕年轻的脸上青涩的笑意。妻弯起的眉眼里无尽的温柔，甚至连那阳光的温度他也能忆起。有时想得出了神觉得那场景就在眼前，伸手过去，一切归于虚无。还是如水的凉夜，还是撕心裂肺的心疼，连空气里，都是满满的遗憾
伍
除夕不见了，在江府张灯结彩准备着江小姐婚事的那日，他不见了。
朱屠户找遍了镇上的大街小巷，可除夕就是不知所踪，最后，朱屠户的妻在镇上破旧的月老庙里找到了除夕。他跪在地上，无比虔诚的不停磕着头，朱屠户的妻看着他泪流满面“回去吧孩子，江小姐明天就要嫁走了，你为她做的嫁衣娘为你包好了，你去送给她好不好？”除夕不说话，只是重复着磕头的动作。朱屠户也在此时赶来，他又急又气的拉着除夕欲打，看到的却是除夕闪着水光的眸和已磕出血的额头。除夕笑了笑，转过身端端正正的拜了他和妻，突然的，一道白光自除夕身上迸发，朱屠户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他看着自己养了十七年的孩子慢慢在白光中幻化成了马的模样，白首赤尾，身上的毛皮已所剩无几。那马上前了几步又一下摔翻在地，开口发出的却是人声“爹，娘，吾乃上古神兽，鹿蜀！”朱屠户和妻早已吓呆，半晌才反应过来冲上去抱住那鹿蜀。他几乎是笑了笑继续道“多谢爹娘的养育之恩，除夕不孝，不能继续在爹娘膝前了…”朱屠户这才发现，除夕的身体烫得惊人，神兽大多靠这皮毛驱寒御病，而除夕身上毛已掉光，他是知道自己再活不了多久，才会固执着不去看大夫。除夕笑了笑继续说“我死后，爹您把我做的嫁衣给江小姐送过去，那是由我的皮毛和上好布料共同编制而成。传说，佩戴鹿蜀的皮毛，宜于子孙，繁荣昌盛”朱屠户的妻哭着摇头“好孩子，别说傻话，你怎么会死呢？别胡说…”除夕摇摇头“爹娘，你们的养育之恩，除夕来世定当做牛做马为报”说完，除夕开始歌唱，还是悲切的声调，铺天盖地的绝望，声嘶力竭仿佛要远方那红衣待嫁的人儿听到。
一曲唱罢，除夕身上突然冒起火来，朱屠户拉着哭着要扑上去的妻退后，火越烧越盛，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慢慢熄灭，月老庙的地上，只是空余了一把灰烬
把伤心欲绝的妻送回家后，朱屠户拿着除夕做的嫁衣来到江府门前，恰好遇上了准备坐上花轿的江小姐，他忙冲上去“江小姐！这是除夕拖我给您的！”穿着精美嫁衣的江小姐一愣“谁？”扶着江小姐的小丫鬟答道“就是那个小哑巴。”江小姐皱眉“不了，你走吧。”
朱屠户抱着嫁衣一步步的往家走，在清晨的微风中，他突然明晰了什么。江小姐赏给除夕糖，只是因为除夕给她唱过歌，江小姐弹琴，也不是为了除夕。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江小姐无意的善意和除夕的情深意重
除夕不见了，在江府张灯结彩准备着江小姐婚事的那日，他不见了。
朱屠户找遍了镇上的大街小巷，可除夕就是不知所踪，最后，朱屠户的妻在镇上破旧的月老庙里找到了除夕。他跪在地上，无比虔诚的不停磕着头，朱屠户的妻看着他泪流满面“回去吧孩子，江小姐明天就要嫁走了，你为她做的嫁衣娘为你包好了，你去送给她好不好？”除夕不说话，只是重复着磕头的动作。朱屠户也在此时赶来，他又急又气的拉着除夕欲打，看到的却是除夕闪着水光的眸和已磕出血的额头。除夕笑了笑，转过身端端正正的拜了他和妻，突然的，一道白光自除夕身上迸发，朱屠户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他看着自己养了十七年的孩子慢慢在白光中幻化成了马的模样，白首赤尾，身上的毛皮已所剩无几。那马上前了几步又一下摔翻在地，开口发出的却是人声“爹，娘，吾乃上古神兽，鹿蜀！”朱屠户和妻早已吓呆，半晌才反应过来冲上去抱住那鹿蜀。他几乎是笑了笑继续道“多谢爹娘的养育之恩，除夕不孝，不能继续在爹娘膝前了…”朱屠户这才发现，除夕的身体烫得惊人，神兽大多靠这皮毛驱寒御病，而除夕身上毛已掉光，他是知道自己再活不了多久，才会固执着不去看大夫。除夕笑了笑继续说“我死后，爹您把我做的嫁衣给江小姐送过去，那是由我的皮毛和上好布料共同编制而成。传说，佩戴鹿蜀的皮毛，宜于子孙，繁荣昌盛”朱屠户的妻哭着摇头“好孩子，别说傻话，你怎么会死呢？别胡说…”除夕摇摇头“爹娘，你们的养育之恩，除夕来世定当做牛做马为报”说完，除夕开始歌唱，还是悲切的声调，铺天盖地的绝望，声嘶力竭仿佛要远方那红衣待嫁的人儿听到。
一曲唱罢，除夕身上突然冒起火来，朱屠户拉着哭着要扑上去的妻退后，火越烧越盛，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慢慢熄灭，月老庙的地上，只是空余了一把灰烬
把伤心欲绝的妻送回家后，朱屠户拿着除夕做的嫁衣来到江府门前，恰好遇上了准备坐上花轿的江小姐，他忙冲上去“江小姐！这是除夕拖我给您的！”穿着精美嫁衣的江小姐一愣“谁？”扶着江小姐的小丫鬟答道“就是那个小哑巴。”江小姐皱眉“不了，你走吧。”
朱屠户抱着嫁衣一步步的往家走，在清晨的微风中，他突然明晰了什么。江小姐赏给除夕糖，只是因为除夕给她唱过歌，江小姐弹琴，也不是为了除夕。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江小姐无意的善意和除夕的情深意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