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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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郁向# #虐# #角色死亡# #原创女主# #ooc# #史实错误有#如以上并未触及雷点,欢迎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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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一栋废弃建筑物的三楼,窗外尘埃漫天。伊利亚把他惯用的平时带在身上的手枪给了我,自己用一杆刚从前线带回来,枪管还微微发热的斯捷奇金,熟练地瞄准然后开枪,有条不紊地仿佛只是一场演练。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就像1941年冬天纷纷扬扬的雪——在我看来那是一种特有的、面对敌人时的冷峻与自信。
不过事实上,我并没有参加过战争,也就更没有机会见证伊利亚作战的场面。一切都是我想象的。我一出生便是和平年代,就算是和平的年代吧,虽然伊利亚总说让大家做好战争随时爆发的准备。
此刻,我站在三楼走廊中央稍微靠近楼梯一点的地方,紧握着自己并不熟悉的手枪不住地扣动扳机,子弹哒哒地响着,对面不断有人倒下伴着鲜血四溅。枪不沉,但它的后坐力还是让我不住向后靠,紧紧抵住伊利亚的后背。这是我第一次用枪对准别人,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好在背后不断传来频繁并有规律的枪击声,多多少少让我感到心安。
枪声渐疏,我紧盯着的每一扇门口都不再有敌人跑出来。我不敢掉以轻心,直到确认背后的声音也停止了。
“没事了,快走!”伊利亚转过身拉着我向楼梯跑去,血丝笼罩着他的双眼,如同不计其数的粉尘笼罩着往日平和安宁的城市。他宽大的手掌温度一如往常,而我再没有时间出神去想这要是一个“和平”的日子该多好……跑到楼梯口的时候我下意识回头望去,只看见楼道里一具具尸体杂乱的堆着,血流了一地,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可我连恐惧也没有,只觉得这数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而我们……我们!只有两个人。
一切还没有结束。在隆隆的炮火声中整栋楼撼动着,摇摇欲坠;我们在楼梯上奔跑着,我摔倒了几次,伊利亚总是以最敏捷的速度将我扶起。终于,一楼通向外部的大门近在咫尺,突然一阵巨响,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然安全地站在了门外,门框被震得砸了下来距我只有一步之遥。
等我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这是我居住的城市,从小到大寸步不离,可伊利亚对这里似乎要比我更熟悉,在我的前面,不时回头冲我笑着,与刚才战斗的神情简直判若两人。
仿佛忘记了纷飞的战火和震耳欲聋的炮声,我追逐着他,一起欢笑着穿行在初春的枝叶间。初春的风啊,那么轻快,那么柔和,弥漫着一种别样的芬芳。我还记得他穿的是一身普通的军装,帽徽的一颗红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是的,因为他那时正对着我,说,“契尔莉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从前一样。”
是的,我当然相信。
我相信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除了你,我已经再没有别人可以信任了。
暮色将近,太阳降下天顶,越上金色的摩天轮。空气中危机感重新弥漫开来,几颗流弹猝不及防地划过,其中一颗击中了我。一阵刺痛钻心而过,鲜血滑落在地上。我褪下袖子,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难道说……
“伊利亚!”我不禁叫出声来——他的右肩上有个悚人的伤口,鲜血如注。
“你还好吗!”我跑过去,一边焦急地询问着,一边从衣服上撕下布条,手忙脚乱地为他包扎起来。由于紧张我的手一直在颤抖。
“我还好,这点小伤我能应付。”他勉强地笑了笑,“真的,你别急。”
我不断在心中告诫着自己,契尔莉你要冷静,你再这样下去会害了他的……可我已经害了他啊!为什么,明明被子弹打中的是我!为什么?
我说伊利亚你等我一下我去叫人马上就回来。他坐在那里点点头,深邃的眼眸中是我从没有见过的神情,天真的就像刚步入人世的孩童。
我的心一沉。犹豫了一下,转身向邻近的建筑物跑去。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整座大楼里只有一丝微弱的光亮。“有人吗?”我大声呼喊着,回答我的只有一片寂静清冷。一楼没有人,我沿着楼梯向二楼冲去,在心里默念着伊利亚你看呀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没有摔倒,所以说你也要好好的,一定,一定!
远远地我看见一队戒备森严武装齐整的列兵,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飞奔过去,气喘吁吁地说明来意。领队的士兵费力地扯下防毒面具——直到这时我才发觉他们每个人都戴着这套厚重的装备——表示他们愿意即刻去帮助我。
“谢谢大家了!跟我来!”
毫无征兆地,一颗燃烧弹从天而降,落在我们中间。巨大的气浪将我抛出几米,重重打在走廊尽头的门板上。刚才与我同行的士兵们已经……再没有鲜活的生命,只有断臂残肢和死亡的躯干。
我以为自己也该是那样,或是已经死了;但我环顾周身发现自己毫发未伤。
瞬间,我感到全身的血液全部冲进大脑,双拳紧握着没有意识到指甲深深刺进皮肉里,感受到的只有冰凉。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一路上我是漂浮着的,没有一刻能感受得到大地坚实的触觉。转角,又一个转弯,我的心不住向下堕着,堕着。
那里,我看见了伊利亚。血肉模糊,右腿从膝盖处断裂,一条手臂……也被炸掉。
他已经失去了知觉,可不知为何感知到我的到来,张开眼睛安慰我道,“契尔莉,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死的。”
他说罢又闭上了眼。我的泪落下来他也没有再看我。我轻轻握住他同样伤痕累累的手掌,哽咽着问道,“疼吗?伊利亚我这样会弄痛你吗?”
回应我的是更有力的一握。
良久,他才开口,“这样就很好……你哪儿也别去,没有人会来的。我们也不需要别人。”
初春的夜,阵阵凉意恍若冬日。我看着不远处涂着黄色油漆的摩天轮,数着圆形的座舱,“……这是你送给我的,崭新的,一次都没有运转过……快点好起来吧,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升到那个最高的地方……”
我不断地说着话,但阻挡不了他的身体和深夜的空气一起渐渐冰冷。
“契尔莉,”他的声音微弱,但我知道这已经是拼尽了全力。我俯下身去,“契尔莉,你一定要活下去。”
一滴泪,从眼角划过。他的双眼没有阖上,永远地、永远地凝视着深不见底的天空,凝视着这个他深爱的世界。
而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不论是肆意奔涌的泪水还是呼天抢地的喊声。
“伊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