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之前的那段日子,常守记得无比清楚。她在一个破旧的小医院醒过来后,几乎疯狂的扯掉了身体上的一切线线管管。她的两条腿虽然有点不听使唤,但她还是挣扎到了门外,抓着一个护士就问他们和她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的行踪。
得到的答案却是冷漠而残酷的:“你是一个人被送到这里的。”
当时常守感觉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了,她只能静止在原地。她流不了泪,说不出话,也叫不出声,最后几个男护士把她抬回床,注射了一点安定剂,她就又无力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后,她没有再问过关于那两人的事。只有她一个人被送到医院,那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
他们一定都死了。
她渐渐恢复行动能力,可以开始下床活动之后,她尽力表现出乐观的样子。以前有人跟她说过,在很多情况下,经常会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在做什么现实都已经无力回天的时候,一个人能做到的唯一的事就是保持乐观,期望最好的局面。她以前不太能理解这句话,但是那时却是彻底明白了。
她在医院差不多呆了两周,然后就可以回国了。她出院后住进了大使管里,她还有两三天才能坐飞机回去。负责她的吃住和安全的是一个当地人,叫哈力木,据说他的名字有宽容大量的意思。哈力木说话有口音,语调硬硬的,语速很慢。他带她去当地一些人多的地方看了看,但是她没什么兴致,哈力木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第二天就问常守要不要去礼拜寺。
“抱歉,我不是教徒。”
“不信教?那您是无神论者?怀疑论者?”哈力木在牵扯到宗教问题似乎非常较真。
“嗯…”常守有些尴尬的想了想,“我好像是单纯的没有信仰而已。”
哈力木听完,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有烦恼,真主博爱世人,他会聆听你的祈祷。”
常守被他讲的有些触动,就同意了。第二天,常守穿上了干净的当地服装,和哈力木一起去礼拜寺。
礼拜的礼数很多,常守慢慢模仿着哈力木的动作,和周围的人一起做礼拜。周围的人口里都轻轻念着经文,哈力木之前说过她的经文会由他诵读,所以常守当时只是安静的听着,虽然那种语言她听不懂,但是宗教那种虔诚而神圣的感觉让她有些动容。
晚上,哈力木招待她吃饭。
“真主有没有回应你的祈祷?”哈力木问道。
常守抬头看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辞。后来她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说实话:“抱歉,你辛苦带我去礼拜寺…”
哈力木歪头看她,表情还是很温和。
“我没有祈祷。”常守轻叹一口气,避开哈力木的目光,寂然开口,“跪在真主面前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心中并没有期许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