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秀回到出租房时已是深夜了,她踢开碍事的高跟鞋,赤足踩在玄关铺着的垫子上,弯腰打开鞋柜后又用脚尖从里面勾出双棉拖鞋,将脚塞了进去。
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她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被酒精麻痹的神经中枢指挥四肢做出的动作似乎偏偏与自己意愿相悖,就这几个简单的动作都叫她期间扶了好几次墙才避免了摔在地上。
费了老大劲换好鞋,霍秀秀拖着步子踉踉跄跄地走到沙发边,整个人就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说实话她真的没有一点剩余的力气去管任何事了,晚上应酬的时候那群客户开了一桌子酒,至于那酒的浓度,她一看心里就清楚是冲着酒后乱性去的,但即使提高了警惕也免不了被客户灌了瓶52度的琅琊台,于是之后的记忆就像麻绳似的缠作一团,她模糊记得那些人的眼神,粘在自己身上像有只黏滑的蟾蜍爬过似的恶心,还有就是不断劝酒时有意摸过她肩头的手,又冷又湿,叫人恨不得把那只手给砍掉扔进潲水沟里。
至于后来她是怎么应酬,又是怎么拖着这副吐得快虚脱的身体顶着寒风穿越大半个城市回到这个屋子的,她几乎都全忘了。
霍秀秀又在沙发上躺了一会,才觉得浑身有了知觉,然而她也没有起身煮饭的意思,即使从中午到现在她都腾不出时间去哪怕吃一点东西。
她只是侧了半边身子,半张脸压在左边小臂的骨头和手腕那串用红线穿起的铜钱链子上叫她硌得慌,然而也正是这串硌人的铜钱串为她烧得晕晕乎乎的脑子提供了可怜的少许清凉,于是霍秀秀又挪了挪手腕,将左手架在闭着的眼睛上,铜钱的温度从薄薄的一层眼皮透进来,不知怎的竟从她心底勾出些莫名其妙的委屈。
“我过得不好,很不好。”霍秀秀依旧闭着眼,又顿了半刻,才倦了似的低声道,“你在哪呢?”
“现在你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