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吧 关注:2,334,332贴子:19,991,726

【原创】我为你种了墙后满院的沉香,可你还记得我吗?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原创文 《朝朝沉香》
副业手写ID什么的 可以点句子
最后柱
子镇楼


IP属地:河北1楼2015-02-21 18:31回复
    一.
    现在南城的姑娘都知道城北街上开了一家胭脂店。
    胭脂店铺何时开在北街上的并不很清楚,极普通的店面,也无特别的名号。店家是个年轻的 漂亮姑娘,唤作阿春,爱笑,性子又温润,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可惜却是个哑的。见人只会笑,要么就用笔沾了墨在纸上写给来人看,有人讨价还价也不脑,价钱差不多也就依了对方,做的胭脂滑而不滞,香气丽而不俗,不像那花街上的女子用的胭脂水粉,艳俗的香气扰得人心神不定。种类更是多得琳琅满目。
    这所有的胭脂都是阿春用自家后院里种的奇花药草亲手制成的,每日的胭脂却是供不应求。有人调侃她,阿春,你这每天赚的盆满钵满的,嫁妆钱都赚够了吧,也该找个婆家啦。阿春笑笑,提笔往纸上添上两个字亮出来给来人看,“不急。”


    IP属地:河北2楼2015-02-21 18:33
    回复
      那日傍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阿春想起后院晾晒的沉香草还没收起来,便关了店门走到后头去将沉香草收到屋里,沉香是种北方鲜能见到的西域杂种花,几种花在一起杂育而成的花种,浓浓的香,晒干能入药,淡香的汁液能加进胭脂。
      天很快暗下来,阿春收拾好店铺洗漱完毕就上了阁楼。平时她是住在这里的,晚上的时候可以远远地看见灯火璀璨的花街,另一个窗口的北街却在黑夜里显得清冷又孤独,只有属于普通百姓的极尽安静。


      IP属地:河北3楼2015-02-21 18:33
      回复
        她呆呆地扶着窗棂望了很久,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正准备转身点灯,忽然从半空掠过几个人影,极快速地飞过她眼前,单手翻上屋顶,她惊得几乎向后倒去。这时,黑暗的屋子里,有一只冰冷的手抚上她的脖子,匕首抵上她的腰,她吓得脊背几乎僵硬成一条直线,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血液刹那凝固。陌生人的危险气息把她铺天盖地地包裹起来,她扶住窗棂的手不住地哆嗦,有冰冷的嘴唇附在她的耳边,吐出的却是灼热的气息,“别出声,不然我会杀了你。”
        阿春忽然就放松下来,她是个哑人,又怎么出的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是死寂,阿春的后背抵着来人的胸膛,他的胸口很烫,还隐约能感受到有粘腻的液体透过她的衣裳。他沙哑的声音在很久以后又响起,“给我找些伤药,敢出声我就杀了你。”


        IP属地:河北4楼2015-02-21 18:33
        回复
          他手里的匕首仍抵在她的腰间。阿春点了点头,转身从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个牛皮纸包,里面是晒好的沉香草,本来是要卖给医馆的,现在只能拆开来抓了一把搁进研磨胭脂的石槽里,细细地捣成粉末,又兑了水,装在石制的碗里,再点上油灯,转身将药捧给他。
          男人的脸苍白英俊,有坚毅锐利的味道,胸前一道伤口,血染红了衣衫。匕首向前推进了一点,阿春仍然捧了捧药,他眯缝着眼,冷冷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阿春又拱了拱手,男人却不接,只是冷冷地望着她。阿春转身放下药,用笔在桌上的纸写了一个字转身递给他。
          药。
          他狐疑地接过,嗅嗅,阿春又写,真的是药,我没想害你。
          男人看她,一直望到她眼睛里,让她打了个寒颤。
          无奈不会说话,只能低头抿抿嘴,看看那只匕首。


          IP属地:河北5楼2015-02-21 18:33
          回复
            阿春心口一紧,跑去窗口向下望,几乎整个身子都探出去,却再也没看见半个人影,只是浓浓的夜包裹长长的街。
            把身子收回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合上窗扇,然后又在不经意间抬头看见远处照亮了半边天的花街,那里整夜不眠不休地歌舞升平。
            她转身,手边还放着那只装药的碗,油灯倏地被吹灭。


            IP属地:河北7楼2015-02-21 18:34
            回复
              二.
              她本以为自从那夜她的生活就不再平静,可那晚就像是一场梦,在醒来后一切了无痕迹。
              依旧是每天做胭脂,给沉香浇水,晒沉香草。不过和往常不相同的是,她每次都单单挪出一盆沉香,将这盆沉香的叶子剪了晒了单独放在一个纸包里放着,她怕的是他负伤再来时没有剩余的药敷。
              也许是心有灵犀,相同的夜晚在几个月后不期而至。那日是刚入夜,阿春坐在油灯前把晾干的沉香草里细碎的杆挑出来,再用纸仔细地包好。她身后的黑暗里伸出一只手来,抚过她的脸,捂上她的嘴。
              阿春的心随着身子颤了一下,身后人的嘴唇附在她耳边。“小哑巴,我受伤了。”声音低沉嘶哑。
              她慌忙站起身来,果然是他,袍子上的血较上一次更多,阿春扶他到桌前坐好,颤着手解开他的衣袍,旧伤撕裂又添新伤,看得人胆战心惊。
              处理好伤口,他重新穿上衣袍,阿春呆看了他一会儿,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句话,递给他。
              他们为什么要害你?
              他握着那张纸沉默了一会儿,又把纸放回桌上,说:“他们偷了我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停顿了一下,又说,“更是我一定要拿回来的东西。”
              阿春摇了摇头,不解,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豁出命去也要抢回来的呢?
              他看她又写完了一句话,别开了眼神,盯着油灯跳跃的烛火,说:“你不懂。”
              你的家人知道吗?
              “我的家人?”他冷笑一声,“我早已没了家人,又还会有谁牵挂。”
              阿春的下一句话还没写完,他又说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然后阿春的笔顿住,在纸上透过一个深深的墨点。她放下笔,没有再写,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好像在这茫茫南城里,只剩下亮着的这一隅天地。
              两人之间是长久的静默。
              等她再次拿起笔在纸上书写时,敞开的窗户外吹进一阵冷风,她回头,椅子已经空了,只剩下椅子上的体温与地上的几滴血迹证明他真的来过。
              她并不去关窗,只是走过去坐在他坐过的椅子上,继续挑沉香草。沉香味道浓烈,却被风吹散。
              与那香气一同被吹乱的,还有她额前的碎发,和翻飞的衣袖。


              IP属地:河北8楼2015-02-21 18:34
              回复
                三.
                阿春几乎是将近笃定的相信他还会再来。
                一年到头,隆冬正盛,瑞雪将至,南城的百姓们都欣喜至极地等候新年的来临,隔壁的老裁缝分了两只灯笼给阿春,邀她来家里过年,阿春接过灯笼笑着摆摆手,谢过了老人家的好意。
                除夕的夜晚热闹至极,原本应沉寂黑暗的街道灯火通明,所有的商铺前都挂起了亮着的大红灯笼,烟花一只接一只地照亮深蓝的夜空,鞭炮的碎屑铺了满地,到处是人们的欢声笑语。
                阿春坐在二楼的窗口包饺子,一边包一边望着底下人来人往的喧嚣大街,偶尔笑笑。这时天空绽开一个巨大的烟火,“嘭”的一声,阿春赶忙抬头看,流光溢彩的烟火哗啦啦地倾泻下来。
                “饺子可不可以分我几个?”
                阿春转身,是他。他从隐没的黑暗里走出来,身上并没有伤口,普通的黑袍,干净利落。
                她看见是他,并不意外,眉开眼笑地点头,他走过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阿春也坐下,继续忙手里的活儿,他就看着,看她灵活的双手怎样在各种馅料面皮之间舞动。


                IP属地:河北9楼2015-02-21 18:35
                回复
                  “你就不怕我?”他忽然问。
                  阿春停了一下,抬头看他,用布擦了手拿纸拿笔,写了个字递给他。
                  怕。
                  他不说话,她再写。
                  我怕那些人会一直追你,也怕你的伤会好不了。


                  IP属地:河北10楼2015-02-21 18:35
                  回复
                    楼主手动顶贴!!!


                    IP属地:河北12楼2015-02-21 18:36
                    回复
                      “这么说来,你已经见到他了?”
                      斜倚软榻的男人身着华服,语调慵懒,怀里抱着只白猫,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猫柔顺的毛,并没有抬眼看底下跪着的人。
                      底下单膝跪着的女子身着一身黑衣,头发被高高束起,额上有一颗艳丽红痣,听他发问,立刻双手抱拳,“启禀教主,属下已会过他面,并已完全博得他的信任。”
                      女子长得鲜妍俏丽,一开口,声音却喑哑难听,完全听不出少女的朝气。
                      男人抱着猫站起来,“阿春,你可还记得你我身份?”
                      阿春沉吟许久,答:“记得,您乃是回春堂堂主,阿春是… …是您的护法。”
                      “不是这样的,阿春”他笑着走到阿春面前,放下猫,一只手扶上她的脸“不是这样的喔,阿春是我的义女,我是阿春的父亲,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阿春最亲近的亲人,是吗阿春?”
                      她抬起头,愣愣地望着眼前男人的面目,明明已是而立的年纪,相貌却依旧年轻,一张男人面孔上长了双狐狸似的丹凤眼,一颦一笑间都是骇人的媚意,那笑容却抵不到眼底半分。
                      阿春的手颤抖着覆上男人冰冷的手,眼里的泪倏忽落下。眼前这个男人,狡猾,冷血,从不可能对任何人付出半点真心,至于他当初为何赎出自己,她也是心知肚明,但她却那么渴望他能对她笑一笑,渴望他能夸奖自己,也渴望他能为自己包扎伤口,更渴望他的怀抱,就好像每一个女儿都渴望父亲的温暖。


                      IP属地:河北14楼2015-02-21 18:39
                      回复
                        男人抽出手,倾身怀抱住女孩儿,在她耳边轻言,“好孩子,你知道我想要你怎样,是吗?”女孩眼里的泪光暗淡下去,在点头之后男人立刻抽回了双手,抱回他的猫,走回了榻上。阿春张了张口,几乎要站起来,但又闭了口。
                        “天就快亮了,你暂且先回去吧。”他又恢复了之前的语调,抚着猫毛。
                        她走后,屋里的烛光倏然熄灭,男人顺着猫毛的手一僵,一双胳膊揽住他的腰,把他环进一个有力的怀抱,火热的鼻息洒在他的耳侧,“清河,你的心可真狠毒。”
                        清河眼神一凛转身一记手刀向身后的男人劈去,却被那男人稳稳接住。男人低头,眉角轻扬,眼里闪过凌厉的光,清河的猫凄厉地尖叫,飞快地跳下软榻。男人轻轻吻住清河苍白冰凉的手指,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清河,你的心可真狠毒。”


                        IP属地:河北15楼2015-02-21 18:39
                        回复
                          五.
                          陈定南中午时来了,阿春在缝一块缎面,尚未成型的火红的沉香,一针一线绣得很认真,甚至没察觉到他的到来,陈定南在她身后站着看了许久才说话,“绣的很好看。”吓得阿春差点扔掉手里的东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进了后院的厨房。陈定南跟着她去了,笨手笨脚地帮她择菜,他从前没干过这样的活计,一双拿刀拿剑的手,现在却择着一把青菜。


                          IP属地:河北16楼2015-02-21 18:39
                          回复
                            春日已经回暖,只有风还稍稍凛冽。陈定南把择好的才放在篮里,一抬头就看见阿春站在灶台边上,正把一把面条下在锅里。热气熏蒸着她的面目模糊不清,她转过身来拿他择的青菜,洗好切好放进锅里,不一会儿就盛出两碗香气四溢的面来。
                            面不是特别好吃,普通的家常饭,但对于陈定南这样整天走在刀尖尖上的人来说确实珍馐佳肴。他乐于每天到她这里来同她一起做饭吃,这让他体会到久违的家的味道,不是浓烈的,是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平淡的幸福感,真切感受得到的温馨的感觉。
                            饭吃到一半,阿春突然站起来,陈定南看着她“蹬蹬蹬”跑上楼又下来,手里多了个白瓷的细颈花瓶,里头插着一把有些枯萎的灿黄小野花,是昨晚他放在她桌上的。阿春捧着瓶子冲他笑,手里的纸上写着句话:你给我的?我很喜欢。


                            IP属地:河北17楼2015-02-21 18:40
                            回复
                              阿春隐晦地比了个手势,那人迟疑了一下,翻身走了。
                              她意识到事情的不可掌控,于是在那个深夜里再次拿出自己的夜行服。
                              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像卖胭脂的阿春一样活在这个世上,这不是她,她不该是这样一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女子,她也曾无数次想象过,如果自己当初并没有跟清河走,那她现在应该会有一个全然不同的人生,也许她应该在花楼里弹着湘琴,陪客人喝酒。那她就不会杀人,不会遇到陈定南,不会像现在这般。
                              阿春握着腰间刻着“回春”二字的青玉牌子,站在清河门外,第一次落下泪来。


                              IP属地:河北19楼2015-02-21 18:4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