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原本以为自己无欲无求,到头来却发现不知为何而活,人死了就这么黄土白骨,什么都没了。】
她依稀记得林奶奶那破烂不堪的屋子在狂风下摇摇欲坠的样子,记得每一个夜晚固执坐在石凳上等儿女接她回家的身影,记得这些个所谓的孝顺子孙来看老人时嫌恶的话语,“都多老的人了,还赖着不走……”
果真是世态炎凉来着……欧可可看着外面支起来的肃穆的灵棚,花圈,挽联,白色的框框条条,沾亲带故的人哭得那叫一个惨烈,呜呜啼啼得像是锯木条时齿轮的摩擦声。
林奶奶的尸骨已经焚化了,装在一个贵重而精致的檀木盒子里,欧可可想到了老人生前的那个坑坑洼洼的木匣子,老人经常抱着它坐在门前冰冷的石凳上,夜夜入眠。林奶奶得了老年痴呆,家里人就撇手不管她了,老人常常会坐在那里自言自语说上一天,时而破口大骂,时而哈哈大笑,周围的孩子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
也只有她欧可可这么个爹妈不管的野孩子敢接近林奶奶了。自己的父母每天忙着工作,一闲下来就开始吵架,整个家鸡飞狗跳地不像是个家,哦,忘了,那只是一个冰冷的房子而已,连个屁都不是。欧可可每天放学都会看见林奶奶,也许觉得有同病相怜的味道,都是被抛弃在寂寞边缘的灵魂,欧可可有事没事就爱和老人说说话,做些家务,她绝对不是个好孩子,可就是心疼这个陌生的老人。老人其实疯痴得并不厉害,欧可可记得最后一次敲响那扇破旧的木门,老人冲她笑得像个孩子,那双苍老的眸子里仿佛是迟暮的黄昏,广袤无际的看不出一点起伏,手里不断摩挲那个破旧的木匣子,说:“这是我们家孩子竞赛得来的奖品呢,你看,是不是很厉害……”
你看,她就算忘了全世界,也还是不肯忘了你……
葬礼开始了,唢呐声凄厉地撕刮着耳膜,长长的白布被分割成条状,绑在葬礼中满喉呜咽的人们身上,凄凉得可以。二胡呼啦啦地拉,隐约有街坊邻居的议论,“这么气派的葬礼,哎呦,这老人死得有福气啊……”
欧可可只是觉得好笑,生前没享到的福死后得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做给活人看的……欧可可觉得心里空漏漏的,白惨惨的支不起一点力气。
撑着看完了整场葬礼,看着吊丧的人们从刚刚的满脸泪痕到现在的嘻嘻闹闹,欧可可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幕幕讽刺地真他妈可以。这个世上,倒没什么人是真心的了。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父母还在客厅里吵得天翻地覆,不经意地听到一句,“要不是为了孩子,早和你离了……
”
从来没有的恐惧感像藤蔓一样在心底纠缠得可怕,那场青灰色的葬礼和所处的一切,好像是一个恐怖的玩笑,所有固执都在一瞬间崩溃,欧可可面无表情地走到房间,颤着手,真他妈想哭个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