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的就要正常许多，浅蓝色的信封像是极地无瑕的雪，整整给他写了一封长信，内容无他，不过都是些小事，看起来倒是分外有趣。当然，还有许多东西，关于回忆。
关于红色苏联的，他们共同的回忆。昔日的钢铁帝国已然不再，他们也不再是当初生死与共的战友，再是乱世烽烟风雨飘摇里的情谊也终于被细水长流腐蚀得只剩下可供凭吊的记忆。如今，相对无言，罔论亲密无间，不过是相互取暖罢了，还要劳心费力地提防。
伊万自然是没有提到这些的。他不过是陈述这些事情，以他特有的文笔，却分明在字里行间说着那些他未曾说出口的话，叫人为之动容。王耀知道伊万最后刻意空出来的一行上写了什么，那是他再也没有立场说的话。
一定要带着我们的理想走下去，走到世界尽头看春暖花开，即使我不能和你一起。
接下来的大多是些客套话，本田菊更是连客套话都省了实在不像他风格，也不知是真没写呢还是被王燕回(帝都)给悄悄扔进垃圾桶了。一众熊孩子的信件也不过老调重弹，说到底潜台词便是“大哥我今天也很忙就不来陪你了”。王耀自然心里再清楚不过，没有细看统统照单全收，就这看信的工夫日头早已高悬，他揉了揉站得发僵的腿，再次感慨一句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转眼间又是一年。
即使是今天，他也依旧寂寞。
入夜，当第一簇烟火在漆黑的天幕中轰然炸开洒落人间开出璀璨的花，王耀偶然地抬起头，难得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他知道，即使不能相见，在烟火点亮夜空的一刹那，会有人和他一同分享这样小小的喜悦，也许在写字楼昏黄的灯光下，也许在步行街喧嚣的人群中，也许在天涯也许在海角也许在世界的另一个他所不知道的角落里，抬头看，是星空还是烟火。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他闭上眼睛，轻声笑，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是千百年熟悉的声线。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