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实际上.我已经告诉了你要关窗.”坐在客舱的最后一位乘客下车之后.司机得意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男孩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手帕,“这是第四条了吧先生.”这样说着,小幅度地扭动方向盘向前行驶.
“没错。因为你的破车。这也是最后一条.”被他这么调侃着的男孩不怎么愉快地看了他一眼,盯着窗户外继续淋在他头发上的水。司机满不在乎地努了努嘴,用余光瞥见放在两人之间的前三条.
这种旅程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还将持续四十分钟。司机将冰冷的空气从肺内挤压出来,因此看上去很滑稽。他努力避开男孩奇异的眼神。然后——用相当无奈的力气在对方潮湿的头发上拍了一下,获得了正在用手帕擦拭头发的人翻来的一个白眼。“稍微给我一点尊重孩子。起码我在年龄上有优势。”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似乎很享受压制对方的感觉。
“nope.我只是很…umn。”奇怪的是男孩的脸上浮现出如同外祖父的笑容。他想说些什么,而在视线和天花板相撞之后又收了回去。“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吐出…白气…?你是小型蒸汽机吗？”
这样说着的同时。司机看见那双带着手套的手从自己面前的盒子里取出一条绳子开始绑头发。盒子里似乎还有一些食物。男孩喜欢在扎头发的时候吃几块方糖或者其他甜食——顺带一提。就算在半个小时内已经吃了大概六块没有任何咖啡的方糖。坐在旁边的人也依旧露出了少有的愉悦表情以及相当瘦削的身体曲线。
“那是因为…你体内很温暖嘛….然后外面很冷…开始液化。差不多就这样。”司机挑了挑眉毛。尽量耐心地和他解释。不过这并不妨碍司机认为这是一个没有礼貌而且养尊处优的孩子——大概在出现温暖这个词语时,他已经开始想叫他停下,看上去很是无聊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将盘起的头发对着司机的侧脸。
理所当然司机无可奈何地看向前方。然后男孩的声音响起来。“别噘嘴。这个动作一点都不适合你…说实话。”他的声音如同女孩。这种嘲笑的语调让司机有了想拆掉后视镜的冲动。
“把烟盒给我。”他小声地要求到。“在你旁边。此外。先生。我想听你再说一遍…虽然我明白你会守信用——但在我听见数字之前。我无法确保我不会把你扔下去。”他深吸一口气。“你会给我多少钱？”
说这句话时，男孩似乎还在为他刚刚那个表情感到好笑。他发出细碎的声音让他忍不住看了几眼后视镜。看看那张镜子扭曲的程度——什么都没有。正常角度。
“天哪你抽烟…?!”伸手摸到烟盒后笑声就像暂停了一般消失了。男孩侧过头来和座椅轻轻地撞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截然不同甚至是闷闷不乐。”你不知道抽烟会害死人吗//”他惊叫道.又很快地将自己的脸孔调整回原来的样子——满不在乎。像是谁要求他这样做一般。犹豫着将烟盒递过去。
“噢少废话。”他顺势掏出打火机。“你的承诺。我想听第二遍。”
“你看上去很生气。我能感觉到。”男孩的眼睛仍然停留在烟盒上。口吻听起来像在和儿子说话。“六十磅二十便士。”他笑眯眯地说出一个数字，然后将手伸到司机手边上——抢过来——刚刚递过去的东西。
快速地丢到窗外去。“我还是觉得…抽烟会死人。”男孩一本正经。“我不是特别想死。”而后做出了个手势。像上车时的一样。“以及。我发誓。”

2
集体出游——进行修学旅行的学生们不是很明白。或者,换而言之,他们对此时坐在路对面的列车员一点概念也没有。其中看起来稍微成熟一点的,两三步走上前去做出打扰一下的手势。“您好女士。”他不紧不慢地说出几个字。“我能问问我们的火车什么时候到吗？”
没必要说出列车的始发站或者车号等等。这个小镇只有一种车次。
出现地毫无章法的列车员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空荡的铁轨。“噢，”她听起来在抱怨着什么。“很抱歉。不过。最后一列在前两天就没有了。”说完这句话后,她忽然注意到学生们像吃了死蜘蛛的脸,补充道“可怜的孩子….你们真该早点来。”
学生们的脸看起来像和父母一同吃着死蜘蛛。实际上,两天前的那一班,是他们来的那一班车。有两个提着箱子的学生怯生地发话。“有没有其他的路径呢。”他们很沮丧。因为后天就是新年。没人愿意放弃回家过年的希望——更不要提在这个寒冷的地方度过它。
列车员看上去很疲惫。“没有。”她摘下自己的手套,将眼神投向检票闸的后方。“或者你们可以选择…游泳过去。享受一下北大西洋独一无二的洋流…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新年。”她看起来幸灾乐祸。“反正今年你们没法回家。你要知道…虽然往年有今天这班列车…但这是特殊情况。“
“噢女人你发什么神经。“比他们更快叫出同样句子的是坐在检票闸后面的孩子——大概是刚刚列车员望向的地方。有些眼尖的学生注意到这个孩子好像是和列车员一同出现的,但是他似乎到现在才说了一句话。孩子从检票闸后面探出头来,身上甚至批满了工具。插在前胸扣子上的…远看像是只铅笔。

pope坐在椅子上,一方面在遵循自己的内心,像他所说的一般."体会下这美好的夜晚,我的孩子们"他常常把手埋在金丝编的袍子里,看起来无比慈祥。即便他明白自己有些狼狈,他嘟囔到,命令侍从推开窗户,将整个罗马仔细地打量一遍。"即便每一天看一次,"老人说到"也没有今天的一半美。"
他的评价无可挑剔。节日总是很美的,城市浸润在馥郁的香气里,连最贫穷的家里都会彻夜点燃火把,最美妙的是,寂静如教堂的地方也听不到一点风声,火苗平稳地,和老人一样仔细地仰慕着这座城市。它们能把暗色的马车从街道里分割出来,他这么想。
"已经这么晚了。"他不动声色地命令到"你可以回家了,孩子。"他故意用上了温柔的语调。不过令他惊讶的是,等他回过头去时,传教士已经不见了。他原以为大男孩会来感谢他,像只鹿一样。这样看来,就算他一言不发,钟敲到十二下时,教士还是会离开。
老人不打算想那个他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传教士。但他也不愿意看窗外,他情愿盯着神像的眼睛。"赞美和想法是不一样的。"他在胸前的丝绸上画十字架,执拗地为自己辩解到,一如往常地想象神像温和却严厉的目光。奇怪的是他却感受不到平和。我是教皇。他疑惑地想到,但那是坐如针毡的感觉。那颗老迈的心脏跳得太快了。
他们能把黑色的马车从街道上分割出来。
他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