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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同人][综]教主之结发此生/[东方不败]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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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怕肮脏,我本就是个肮脏的人。
  今生,所有的罪,所有的血债,我会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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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已西坠,我装了满满一簸箕灶灰后,准备抬出去倒掉。刚推开伙房的门,我忽然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院子中间,刘管事和朱寒正满脸涎笑地凑在她身边。
  紫衫罗裙,面容姣好。
  我脚步停了停,然后面目表情地绕过他们。
  经过时,我听见朱寒讨好地问:“素芸姑娘,今儿的饭食……”
  素芸的手上却没有提食盒,她温柔道:“教主已提前出关,之后都不必劳烦了。”
  这句话让我骤然停了下来。
  朱寒脸色一僵,与刘管事相视一眼,然后忙奉承道:“哪儿的话,能为教主做事,是我们的福分,以后还要素芸姑娘多多提携才是……”
  说着,从袖间滑出一个鼓鼓的钱袋,不动声色地递过去。
  “刘管事言重了,什么提携不提携的,素芸哪儿有这本事。”她淡淡笑了笑,后退了一步,没有接,却问,“不过,素芸今日前来,倒是奉了教主之命,跟刘管事要一个人。”
  朱寒和刘管事都一愣:“谁?”
  我也有些发愣,但我是为东方不败提前出关发愣,我记得前世他在石室呆足了一整年,直到任盈盈生辰前才出现在成德殿。今生只不过两月,他就练成了《葵花宝典》最后一层?
  我想起前世他练就神功后,功力大涨,这世间再无一人是他敌手,可是……我的心沉重起来,任我行给他的《葵花宝典》是残本,打一开始就是为了害他,东方明知如此,可他能不练吗?任我行用《葵花宝典》试探他的忠心,从拿到这本秘籍时,他就回不了头了。
  成了天下第一,可他付出的代价又何其惨重。任盈盈与向问天口口声声说东方不败害了任我行,把他关在西湖下折磨了十二年,可他们怎么不想想是谁先害得谁?任我行还有个女儿为他复仇、送终,东方不败又有什么呢?他什么也没有,连个真心对他的人都没有。他那么信我,可连我也在骗他。
  就在我怔怔出神时,忽然听见那女人问:“刘管事手下,可有个叫杨莲亭的人?”
  猝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我下意识转头,便刚好对上朱寒怨恨的目光。
  我与他们隔了几步远,刘管事一扭头也看到了我。他见我一身脏兮兮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不情不愿地指着我:“这便是杨莲亭。”
  素芸深深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缓缓微笑:“你就是杨莲亭?”
  我紧绷着脸点头。
  “教主有命,从此你就随我在内院伺候,”素芸笑容无懈可击,“以后教主每日的吃食、宵夜、茶水,就由你负责了。”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不知为何,我心头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有点苦涩。前世我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才爬到他身边,今生明明死了心,却轻而易举得到了。
  心中千回百转,可面上我一直没吭声。见我满是黑灰,又一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傻的样子,素芸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鄙夷,但她的声音却比谁都亲切温和,“莲亭,你回屋收拾收拾,就跟我走吧。”
  莲你祖奶奶的亭,我浑身一抖,毫不掩嫌恶地说:“素芸姑娘还是叫我杨莲亭的好,免得惹人误会。”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可能从来没人这么不客气跟她说话。这个女人城府极深,前世我被她骗得兜裆布都不剩,今生我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径自回了屋子。
  我没什么东西,就一个包袱,几乎马上又出来了。本想等瘦猴回来和他道别,但那女人一个劲催促,我只好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一路上她再也没有跟我说话,而我跟在她身后,只觉得前路茫茫,不知所措。
  那个院子有太多回忆,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足够眷恋。
  我怕我一走进,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杨:这是要同居的节奏?╭( ???)? ??
  教主:不,你这是要接着死的节奏。┑( ̄Д  ̄)┍
  小杨:……(?_?)


28楼2015-02-24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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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食
      素芸带着我走了后门,穿过一条长廊,有一角小门。门外接着一条抄手游廊直通东西两个小院,那儿置了十几间廊房,专门给下人落脚。
      我倒是没住过这儿,我来内院先是跟紫衫侍卫们挤一间屋子,没过两日,我就被东方看中了,搬去了他屋子,他住的是个套间,我就睡在外面的小塌上。
      说实在的,我至今也不晓得当初东方看中了我什么。那时我因为武艺不好在侍卫中备受排挤,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刀,我不想让其他人看笑话,就一个人偷偷跑到鲤鱼池后头练,那儿偏僻,几棵高大的老槐树密密地连在一块儿,没什么人来。
      练得热了,我干脆脱了上衣,胡耍一通下来,满身臭汗,滚烫的汗珠顺着脊椎爬下,痒得我回身一抹,就看见了月亮门那儿,有个人抱着手臂立在紫藤攀绕的拱门下,遥遥远望着我的方向,似看得入神,可一见我回头,那人“呼啦”一下就消失了。
      那时的我哪里见过这样高深的功夫?吓得一屁股坐地上,还以为白日见鬼了。
      结果第二天我就得了令,以后就跟在教主身边贴身伺候。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儿之所以没人来,压根不因为偏僻,是因为临着一座老旧的楼阁,那二层小楼外表风吹雨淋,一整面墙都攀着爬山虎,斑驳不堪,门上挂着大锁,灰扑扑的,常年无人进出。
      我以为是废弃的屋子才敢在那儿放肆,谁知里头藏书丰富,神教里八成的武功秘籍、内功心法都在里面,就连史书兵法、诗词歌赋、话本游记、春宫图也应有尽有。
      二楼还被东方当成了书房。
      也不怪我误会,他来了,就没走过正门,足尖一点就轻轻巧巧地飞上了二楼,关得严丝合缝的窗子,他掌心凝着内力,随便一推就进去了。
      就这么巧,书房有一扇小窗正临着那株老槐树,教主坐在窗边,抱着一杯茶,看累了书,稍稍低头,浓密树影之间,我打着赤膊,耍猴一般毫无章法舞刀弄棒的样子,一览无余。
      起先,他大概是把我当乐子看的,后来怎么就变了味,我跟他都闹不明白。
      也不怪后来童百熊骂我是个不知廉耻的佞幸之宠,任谁打听了东方怎么留意的我,都会认定我图谋不轨,故意……以色牟利。说不定东方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我之后贪财拢权的行径恰恰证明了一切。
      我就这么发着呆跟着素芸去领了铺盖衣服鞋袜,又随她走到了抄手游廊的尽头,她停下来,大方地摆摆手说:“你自己选个喜欢的屋子住吧。”
      内院很大,能在东方身边留下伺候的人少,空屋子就多了。
      “你自己去收拾吧,也歇息一下,酉时我带你去厨房认认人,教主的晚膳就交给你了。”素芸轻柔地说完,又对我亲切一笑,便离开了。
      我刚刚给她难堪,她这会儿就已经面色正常,语气温和,一点也不介怀的样子。我瞥了她一眼,对她的警惕又深了一层,默默往最近的屋子走。
      屋子不大,一张小木床,桌椅板凳,灯台夜壶,木头箱子,我扫了扫灰,把铺盖放下,就这么在内院落脚了。
      离酉时还挺早,我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觉得肚子饿,就熟门熟路地往外走。
      内院里就有个小花园,人工凿开的池塘,上头种着睡莲,后面一片鸾枝,春天一来就开得粉粉嫩嫩,云霞一般堆在枝头,风一吹,纷纷扬扬落满肩头。
      去花园前先去了趟厨房,我没进去,直奔厨房后面围出来的一小块菜园子,偷挖了两枚胖地瓜,一路上又捡了一怀抱的树枝枯叶,这才一头钻进鸾枝林子里,找了个背风的泥地,摸了个石头坐下,生火烤地瓜。
      我不敢偷吃厨房里的食材,但吃两个地瓜应该不会被怪罪。
      挖了个土炕,捡了石头像个堡垒似的围四周,只留了一个小孔,然后生火烧了一会儿,我把地瓜扔了进去,再一脚把石头土块全踹倒,让地瓜埋在土坑里火热热地闷熟。
      小时候在乡下野惯了,那会儿我是小孩子里地瓜烤得最好的,而今手艺也没有生疏。等了半个时辰,地瓜甜糯的香气就冲了出来,我馋得直咽口水,连忙用小棍把地瓜扒拉出来,喜滋滋地用衣服兜着,正想下嘴,忽然就听身后有个冷冷清清的声音。
      “杨莲亭,你倒是自在。”
      我吓得差点咬舌自尽,一回头,就见教主大人面无表情地站在我身后。
      “教教教教主,你怎么在这儿?”我都结巴了。
      “怎么?本座不能在这儿?”
      我苦笑:“能…能……”
      整个日月神教都是你的,你想在哪儿呆着都行。
      “哼。”东方不败似乎气顺了些,眼睛微微往我手上瞟了一眼。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刚刚剥开顶上一点皮的地瓜,露出了香喷喷的一块金黄,正往外散发着热乎乎的诱人香气。
      我想了想,试探着问:“教主…要不要尝尝?”
      他看着我没说话。
      我讪讪地笑了笑,暗暗提醒自己:他是教主,不是你的东方,不要忘了尊卑。我想我还是逾越了。他怎么会吃这种泥土火灰里扒拉出来的东西呢?默默垂下了手,我正想打个哈哈混过去,结果眼前忽然一暗,东方不败掖起衣摆,学着我的样子,坐到了我身边。
      “你烤的?能吃了吗?”他微微歪头,眼神单纯。
      我的心漏掉了一拍。
      “能能能能能吃!”我又结巴了,“很很很甜的,很很很好吃!”
      教主沉吟了一会儿,很大度地一挥手。
      “那本座就勉为其难地尝一口吧。”
      我连忙就想递给他,东方伸手来接,我一看到他干净、白皙的手指,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把手往回一收。东方不败伸手抓了个空,手僵在半空。
      “杨、莲、亭!”两根银针‘嗖嗖’地飞射过来,“你敢戏弄本座!”
      我:“……”
      我我我只是怕弄脏你的手,想擦干净再给你啊!
      一刻钟之后,教主大人愉快地啃完了第一只地瓜,目光炬炬地盯着我。
      我脸上两道血痕,小媳妇一般委屈地缩在一边,捏起两根手指,给教主剥地瓜。
      说好的尝一口呢。


    29楼2015-02-24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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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共浴.下
      一桶桶热水倒入,白雾腾起,如层层细纱又如铺天盖地的雨水,湿润润地扑面而来。
      我又兑入了冷水,试了试温度后,我后退了几步,看向屏风。
      “东方,水好了。”
      屏风上画着淡烟流水,后面那抹模糊的影子动了动,暗哑的声音透出来。
      “……好。”
      东方是背对着我走出来的。他两只手微微拢在身前,身体无法自控地向前倾斜,他很瘦很瘦,这样弯腰的样子使得他后背的脊椎都突了出来,整个人显得异常脆弱。我看着他,心里很难受,不由闭上了眼睛。
      我想起以前,第一次见到东方的身体,也和如今的情形差不多。那时,我是一个傻乎乎的小侍卫,有幸跟在教主身边就已经高兴得连尾巴都翘起来。我拼命去讨好东方,因为我很害怕,我怕再次回到那个杂役小院,我受够了被人呼来唤去、遭人辱骂的日子。比起来,在东方身边的日子美好得就像一个悠长的梦。
      我根本不觉得这个传闻冷酷的教主有多么可怕,他虽然时常板着脸,但却会安静地听我说话,他的神情很冷,唤我名字时声音却很轻柔,他偶尔对我笑,还送我东西,那双似水般清润的眼睛也从来不会看不起我,那时的我经常为了能博得他一个微笑或者一个眼神而满心欢喜,晚上蒙住被子也能傻呵呵笑得合不拢嘴。
      那时的我,发自内心地崇敬着东方不败,我热切地追逐着他,全身心都为了他打算,可那只是一种纯粹而又简单的情感,单纯得两个字就可以概括——憧憬。
      你有没有憧憬过一个人?
      这个人拥有你所没有的一切——名声、地位、财富,他武功高强,万人臣服,所有人都怕他,敬他,而这样一个人就站在你恰好能仰望到的地方,他身上每一处都是你万分渴望,却又无能做到的自己。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份感情落在东方眼里会变样,可是现在的我回想起来,也不由产生了怀疑——因为记忆中的我看起来比谁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我甚至记得那时有人问我整天傻笑是不是爱上了哪个姑娘?可谁知道,我的眼里从没有姑娘,全是东方。
      那天,东方第一次在他的房中沐浴,就像是今天一样,他在屏风后脱光了自己,跨进浴桶里。然后他对着在外面等候的我说,让我替他拿来换洗的衣服。
      我完全没有想过东方为什么要突然在房中洗澡,也没有想过他怎么会忘了拿换洗衣服。我只是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乐颠颠地跑去为他做事。
      当我抱着衣服走进去,我看到的是,一丝不挂的东方。
      我并不知道那时的他抱着怎样决绝的心,我进去时愣了楞,因为身高相仿,我首先看到的是他紧张的脸,然后视线划过胸膛,最后才落在他残缺的剩下两道可怕疤痕的胯下。
      脑袋里轰然一响,我就傻在那里。
      东方不败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完美的人,他干净得就像昆仑雪山顶上永不融化的冰雪,他是我高高供奉在心头的神明,我不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残缺。
      我不知道当时我的眼神有多么惊惧、恐慌、难以置信,我只知道在我的注视下,东方的脸渐渐惨白,最后他一挥掌,用劲风将我击出门外,门也随之关上。
      那两扇雕花的长窗闭合前,我看见了他绝望的眼睛。
      我终于意识到,我伤害了他。
      后来很多天,他都不见人影,他没有再回过内院。我一个人住在他的房间里,对着已经干了的地板发呆,明明已经看不见那天流得满地的水,眼前却还出现地上晕开的一滩暗色水渍,像是悲恸的眼泪。
      我每天都为他打扫房间,把被子晒得蓬松温暖,在厨房里做好饭菜,一直温在锅里,然后坐在桌子边守着灯,脑袋困得一顿一顿还强撑着不睡。
      大约十余天后,我等到了喝得烂醉的东方,他摇摇晃晃地抱着一个大酒坛子,一脚踢开门,把我吓得脑袋哐当磕在桌面,差点被油灯烧掉了眉毛。
      我连忙迎上去扶他,东方眼神朦胧地看我很久,最后认出我了,声音沙哑地问:“莲弟?”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过他这么叫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偷偷在心里这么叫我,却不敢让我知道,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还要借着酩酊大醉,才敢当着我的面,叫我一声。
      我怔了怔,应了一个嗯。
      “莲弟?”他呆呆地又叫了一声。
      我没办法,只好再回应:“嗯,我在。”
      他忽然就掉了泪。
      他哭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人蹲在那儿,埋着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一只手用力扯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喘不过气来。
      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东方不败不是我心里那个完美无缺的神明,他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有喜怒哀乐,他也会悲伤,也会痛。
      他这个样子让我忍受不了,好像有一把刀子在我心里来来回回地割,我也跟着他蹲下来,笨拙地伸出手去擦他满脸的泪水,倾身把浑身颤抖的他抱在怀里,反反复复地说:“不哭了,不哭了啊……”
      从那晚的拥抱过后,我们之间彻底不一样了。
      “哗啦——”
      突然激起的水声让我从回忆里挣脱,睁开眼,依然是弥漫的白雾。东方背对着我坐在浴桶里,温热的水漫过他的肩膀,他稍稍扭头看了我一眼,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牵动着他后背的肌肉都僵硬起来,脸上紧绷的表情与前世如出一辙。
      我深吸了一口气,垂下视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领口的盘扣,腰带,外衣,中衣,裤子……瞬间,东方变得面红耳赤,猛地回过头去,身子紧紧贴在浴桶上。
      我赤着脚,慢慢向他走近,每走一步,他的呼吸都会沉重一分,急促一分,身体甚至随着我的步子颤抖着。我来到了浴桶边缘,从他身后跨了进去。
      我入水的那一刻,他连呼吸都屏住了,他的手用力抠在木桶的边缘,一直在发抖。浴桶勉强能塞下两个人,因为拥挤,我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后背。
      东方不属于那种皮肤白皙如女子的人,反而很容易被晒黑,但他几乎一个冬天不见太阳,还是养得白了一些,自宫后,他不仅不再生胡子,连身上的毛发也几乎没有了。如今他背对着我,半露出水面的肩膀上沾满了水珠,两片肩胛骨突出来,脊背中央一条笔直的线没入水中,我闭了闭眼,即使下面的情况被水隔断,但我只要想象东方身无寸缕地站在我面前,我身体就立刻热了起来,更何况,我贴得他那么近,微微动一动,腰部的胯骨就会蹭到他两瓣臀,甚至是两臀之间那条深陷下去的沟壑。


      46楼2015-02-24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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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要有人守夜,我守上半夜,木统领下半夜。这么分好后,木统领便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孩找了一棵粗壮的树飞上去,靠在树枝上休息。
        我让东方进马车休息,他没理,向我靠过来:“我陪你。”
        也好,我起身从马车里把毯子抱出来,抖开披在身上,向他招招手。东方把酒抱过来,挪到我身边,我张开手臂把他搂过来,用一张毯子把两个人盖住。他扭了扭身子,往我怀里缩得更紧,把头靠到了我的肩膀上。
        毯子非常厚,脚边还有火,席天幕地的,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四周只有微弱的虫鸣,我能听见东方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如寺庙温柔的钟鼓声,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又咕咚咕咚饮了好一些,才递给我,我不像他那般爱酒,就当做解渴喝了一口,但身体立马就火烧一般热起来。
        有点疑惑这是什么酒,入口绵软,劲儿却那样大,东方似乎也觉得不对劲,把那酒闻了又闻,我也凑过去,用鼻子用力嗅了嗅,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怎么有点像是前世常去的青楼里,那种让人动情的合欢酒……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东方脸上已经漫上潮红,本来锐利清朗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呆呆地望着我。他用这种醉酒后懵懂的眼神看了我好长一会儿,靠在我肩上的身子一点一点滑下来,上半身一下枕到我大腿上。
        我连忙用手扶住他的头,他却把我的手抓过来,贴在脸上,喃喃自语:“杨莲亭,我有点热……”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我的身体也仿佛有邪火乱窜,这酒怕是比我前世喝过的那种合欢酒还要霸道些,显然是专门卖给江湖人的,不然东方内力这般深厚的人,就算没有防备地中招,也不会这么快就失去控制。
        我现在很后悔从宅子的厨房里拿了这坛酒,真要命,我怎么忘了前世贾布这小子也跟我一样,是个夜夜眠花宿柳的货色。
        东方得不到我的回应,半撑起身子来,用一双迷蒙地眼睛看我。
        “杨莲亭……”
        他的声音非常轻,这么说话时,像是故意在我耳边吹气,我忍受着浑身的躁动,用力咽了咽口水,然后东方两只手忽然箍住了我的腰,然后我直觉东方的掌心冒出一道刀锋般的气,猛地在我腰上划过,“呲啦”一声,我的腰带就成了碎片。
        衣襟随之大敞,东方喝醉后下手分不太清重量,我的里衣几乎也被撕开,胸膛就这么袒露了出来,东方眯了眯眼,他的脸已经全红了,脸上有一种古怪的笑容。
        那种笑容就像是嫖妓的客人见到了在他面前脱衣的女人。
        我快疯了。我只喝了一小口,又提前警惕了起来,虽然身体燥热,至少理智尚存,东方显然从来不逛窑子,这方面完全如一张白纸,很快就沉溺进去。
        “杨莲亭……”
        东方轻轻地叫我,伸手摸我的胸,他把我当女人一样又捏又揉,我脸上燥得慌,连忙抓住他的手,他无法得手,很不高兴地挣扎起来,我几乎压不住他,他力气大极了,没过一会儿,我忽然就被他压倒在地上。
        树梢上动了动,树叶里探出来一个脑袋,我正想叫木统领,结果还没出声,就听见哗啦啦一阵响,木统领似乎看到我们纠缠的姿势,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一脸非礼勿视地闭上眼睛,忙不迭地抱起小孩,一下飞掠出了几十丈外。
        我:“……”
        东方的脸蹭在我的腹部,柔软的唇似有似无地亲吻着我的腰,我被他蹭得下面都硬了起来,怕他知道我起了反应,用力去推他,他不肯,反而更用力压下来。
        “东方!”我一手抄过旁边的水壶泼在他脸上,“清醒点!”
        他被我泼得一愣,身子顿在那里,眼神终于有点聚拢。
        我松了一口气,本来在推他的手就松了,谁知他还在发呆,我手一放,他整个人就猛地倒了下来,脸直直地打在我身上,嘴唇刚好碰上了我鼓起来的裤裆。
        我:“……”
        “嗯?”
        他不是很清醒,撑起身子,歪头看了看,伸手去抓了一下。
        我头上青筋暴起,一下翻起,把人压倒在地。
        “东方,是你撩拨我的……”
        我闭上眼,亲了下去。


        51楼2015-02-24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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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成亲
          赶到衡山时,已到了花浓云聚的三月时节。
          千里湘江似练,翠峰如簇。斜阳中,远行的船帆在残阳中漂浮,背着西风,酒家斜斜地竖着酒旗。我与东方四人弃舟登岸,一进城,便能见着街上多是佩剑拿刀的江湖人士,穿着各门各派的衣裳,有的自觉是名门正派,走起路来趾高气扬,时有当街纵马的泼风一般飞跑而过,激起满天尘烟。
          我连忙将东方搂过来,让他走在里面。
          他一路上穿得都是素淡的白衣,那天我与他从地道中滚下,他身上那件红衣已成了破布一件,于是离开前,便穿了莫长老留藏在山洞里的衣衫,略改了改大小。
          东方穿红衣时,整个人显得张扬而狂狷,令人一见之下便惊艳得移不开视线,而换了白衣,那种夺人的光彩似乎被包裹住了,只透出一股纤尘不染的清雅,仿佛开在幽谷无人识的兰草,清寒直入肌骨,举手投足,都似有兰香透风来。
          前世我从没机会见过他穿得一身琉璃白,如今见了格外心痒,尤其有一次,不便赶夜路,便休息了一晚。晚间闲来无事,他沐浴在月光下练武。出门在外,不便用上绣花针暴露身份,他便随意折了柳枝,身影迅疾而如行云流水一般,行动间,带起的风将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吹得卷了起来,露出了一点好看的腰线。
          他一个旋身,后腰一片白皙皮肤也跟着时隐时现,我在一边看得口干舌燥,直咽口水,恨不得直接过去将人扛起来往床上一丢,把他那一身白衣全扒了。
          不过进了城后,东方就立即打发我出去给他买几匹红布回来,正道人士都爱穿得白衣,似乎以为自己穿得白了,心也能跟着变干净。东方却格外不待见白色,他皱着眉,特别不高兴地说:“天天穿得一身孝,别人还以为本座家里死人了。”
          我第一次听他这么说话,忍不住微笑。
          家,近来我格外爱听这个字眼。
          趁着去布店给东方买料子,我顺道去了一次钱庄。日月神教的产业大多集中在江南那一块,神教在衡山附近只开了一些客栈、赌坊、青楼,都是些容易打听江湖琐事的地方,并没有开自己的钱庄。这么几年,这些生意的进项大多都存在了城里的通宝钱庄,那是官府开办的钱庄。
          这倒是方便了我,因为钱庄里面都是官府的人,没有任我行和向问天的眼线,他们也不大清楚千里之外黑木崖上的事情,给他们看过黑木令就能凭票取钱了。我查了查账目,让他们开了八年前就存在里面的两箱黄金,换了一叠银票。八年前,那是任我行当教主的时候,既然是任我行的钱,我就不客气了。
          有了钱,我跟人打听了一下,直奔城南桃坞巷中的香衣绣坊。
          绣坊在一所宅院里头,几间屋子里摆满了绣架,墙上挂着装裱过的绣品,候在门口的应门人将我引到偏厅茶室。我坐下喝了一口茶,想不大起这个绣娘的名字,只好模糊不清地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姓薛的绣娘?年纪不大,从蜀中来的,最善绣软缎彩丝的喜衣,双面绣、乱针绣是一绝的那位。”
          应门人笑道:“这位公子一看便是懂行的,小的给您去请。”
          不一会儿就来了,薛秀娘还很年轻,二十不到,穿着鹅黄色的衫子,梳着乌溜溜的大辫子,头上干干净净的只有一根素净的木簪子。眉眼清淡并不出挑,可她身上安静柔和的气质却令人感到舒服。我还注意到她的手,她有一双极为漂亮的手,手腕白皙纤细。
          看着她我心里便有了谱,觉得并没有找错人。
          “我想请你绣两套喜服。”我没有寒暄,直奔主题,“成亲用的。”
          “不知公子要什么样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我说:“我要两套新郎喜服。”
          薛秀娘闻言怔了怔,犹疑地问:“……两套都是新郎官的?”
          “是。”


          64楼2015-02-24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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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解药
            众人听见了向问天与任我行的名号,一下炸开了锅。
            “向问天与任我行?魔教的教主与光明右使怎会到衡山来!”
            “魔教欲意何为!”
            “那向问天竟与嵩山派坐在一处,左掌门乃是一派掌教,也是我们正道举足若轻的人物,他怎的和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魔教混在一起了?”
            左冷禅听见这些议论,脸色铁青。向问天神色一凛,竟然在这样的突变中稳住了心神,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东方,沉声道:“东方不败,你果然没死!”
            他的声音里凝聚了真力,脱出口来有如洪钟大鼓一般震荡开来,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于是整个大厅之中在寂静了一瞬后,又爆发出更大的哗然之声。
            “东方不败!他是东方不败!!”
            “他不是已死了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魔教两任教主都到了,难不成其余魔教弟子都逼在了衡山下,要将我们一举剿灭?!”
            无数道视线聚集在东方身上,个个都含着惊惧与悚然。
            我看着向问天,想到东方先前说他十分善于摆布人心,果然不错。他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东方,那些集中在他身上的仇恨一下被分去了大半。而且,东方刚刚杀害了一个嵩山子弟,他又突然表明东方的身份,只会让东方成为众矢之的,而向问天与左冷禅已暗自结成了同盟,有杀徒之仇在,向问天便不用担心左冷禅会偏向东方,那么他与嵩山派的结盟反而更加稳固。
            就这么一句话,便悄然解脱了向问天自身的困境。
            东方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扼住任盈盈的咽喉,将她悬提了起来:“向右使,本座劝你不要浪费时间与本座寒暄,你不想你家大小姐命丧于此吧?”东方顿了顿,深邃锋利的目光缓缓投向站在向问天左手边上的‘任我行’身上,道,“任教主,与本座做个交易可好?”
            ‘任我行’脸上掠过一丝慌张,眼神忍不住瞥着向问天。
            “向…向伯伯……救……”任盈盈说不出话了,苍白病态的脸上渐渐涨紫,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凸起来,一跳一跳,她两只手不断拍打着东方的手臂,身体拼命挣扎着,委地长裙下面空空荡荡。
            向问天连忙喊道:“东方不败,盈盈是你亲手带大的,她喊了你十几年的东方叔叔,对你一直毕恭毕敬,即便你害了她亲生父亲,她也念着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未曾找你复仇!而今,你一个大男人却如此欺负她!她的双腿还是你砍的,你怎能如此狠心!快放开她!”
            我皱了皱眉,果然周围的正道人士听了都义愤填膺,恒山派和少林已经一片阿弥陀佛,有些性子急躁地已经大骂出声:“这东方不败不愧是魔教头子,真真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竟对一个小姑娘做出这样的事!”
            此言还未落地,便有一青袍道人猝然拍案而起,猛地飞身向东方扑来:“大胆魔教贼人,大乱武林大会不说,就算你们都是魔教中人,但我们正道却不能见你如此欺辱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子,在下泰山派天松道人特来讨你性命,以正天道——”
            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大惊失色:“天松!回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觉得这大厅里的几百人永远都也不会忘记那一幕——东方褪去了伪装,依然一身红衣而立,慢条斯理地转了转头,那双平静、冰冷、一丝波澜也没有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落在飞掠过来的天松道人脸上,就这么微微抬了抬手。
            一道柔柔的风拂过,我相信那是在场所有人唯一的感觉。连天松道人也没能感受到危险的逼近。
            那道几乎无法感觉的轻风擦过了最后一排某个门派弟子的鬓发,几根发丝断了,在那名弟子慢慢瞪大的眼中飘落。


            69楼2015-02-24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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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劲突起狂飙,如利刃出鞘,一瞬间剑气凛然,狂涛怒浪般席卷!
              所有人脸色突变,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直直往东方攻来的天松道人的动作便一僵,忽然就仰面倒下,正好落在恒山派一个小尼姑身上,直到那尼姑吓得魂飞魄散的惨叫响起,还处在怔忪中的众人才发现,那压在女子身上的尸体,竟然只剩下了半个脑袋,还有半个,混着红红白白的污浊,滚出了老远。
              一时间大厅中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再敢妄动。
              泰山派掌门叹息着闭上了眼。
              东方不发一言,只是将任盈盈举到向问天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慢地收拢手指,向问天终于不敢再耍心眼,眼见着任盈盈已经快断了气,向问天来不及思考便急喝:“住手,东方不败,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只有历代教主知晓炼制的办法与配方,你找错了人!”
              “找错人?”东方淡淡一笑,“任教主不是在此?”
              向问天一噎。
              “三尸脑神丹的解药,任教主知道配方,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东方又慢慢道:“难不成任教主不愿用一粒解药换爱女一命?”
              众人刚刚从东方那般骇人的武功中回过神来,听见这句话,慢慢琢磨了,也觉得十分不合情理,于是众人的目光又渐渐投向了嵩山派的方向。
              我心中冷笑,想摆布东方不败,向问天也还早得很!
              ‘任我行’见几百号人都在看他,面上更为慌张,频频去看向问天,他这样的举动完全没有一教之主的风范与魄力,这时连左冷禅也起了疑心。左冷禅曾在多年前与任我行交过手,那时任我行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想必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就算事隔经年,任我行又受了许多年的囚禁之苦,但也不可能将他那一身傲骨磋磨成这样。
              向问天立即道:“东方不败,你休要血口喷人!解药每年端午才发放,又怎会提前带在身上,你若是要解药,只跟任教主到石凛峰上的住所便是,我让任教主写一份解药方子给你就是,如何?”
              东方冷冷一笑:“在这里写便是,何必要将本座引到别处?向右使,本座一向以为神教之中,除了任教主,便只有你是个人物,但本座也奉劝你一句,不要对本座玩心眼,你应当知道,我东方不败耐心不是很好。”
              在向问天与东方你来我往之时,任盈盈已经痛苦万分,东方扼住她的喉咙,那力度不会令她断气而死,却也让她呼吸不畅,浑身麻痹无比,而东方摁在她脖间两处穴位上,频频施力,更有如千针椎骨一般剧痛。
              ‘任我行’听到东方这么说,脸都白了。
              东方猝然出手。
              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银光一闪,便听见‘任我行’惨叫一声,脸上已是鲜血淋漓,东方站在大厅门口,离任我行相距甚远,众人也能感觉到他这次动手与方才杀天松道人时完全不同,银针到达‘任我行’面前时已经力竭,没什么威力了,可是这个魔教教主竟没有躲过,实在是毫无道理。东方又是一针,冷笑:“你这位任教主扮得可不像!”
              假任我行见东方又出手,吓得拔足狂奔,连滚带爬,但还是被东方一针扎在腿上,他立时又鬼哭狼嚎起来,臭虫般趴在地上,对向问天道:“向右使,救救我,救救我……”
              向问天一脚将他踢开,向问天那一脚带着一股极强的劲风直逼‘任我行’面门,那‘任我行’根本无从躲避,身子猛地向后飞去,背脊直撞在一边的大柱上,轰然一声,头破血淋,就这么瞪着双眼死去了。
              这下谁也明白,这任我行是假的了。
              左冷禅怒不可遏:“向右使找个怂包来假扮任我行,欺骗众人,这是何道理!”
              向问天似乎早已想好了回答,镇定道:“正道中人对我们神教多有误会,此次前来本是求和,因此任教主命属下使了一记李代桃僵之计,免得如此番一般另生枝节,还望左掌门海涵。”
              左冷禅将信将疑。
              见左冷禅面色似有缓和,向问天转头向东方道:“东方不败,你既然已经知道任教主不在此处,挟持了我们家大小姐又有何用处呢?还请放了我们大小姐!”
              “向右使,本座似乎警告过你不要对本座耍心眼,你那些鬼话还想蒙骗本座?任我行双目失明,又被本座两针伤了要害,根本活不了!”东方森冷道,然后他不顾满场哗然,只垂眸看向任盈盈,语气变轻了一些,“盈盈,从小我待你如何,你是清楚的,可是你这么多年暗中又做了什么?你做的那些事,我本也不放在眼里,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杨莲亭!让你爹爹抓来杨莲亭要挟我,是你出的主意吧?”
              任盈盈不甘地瞪着东方不败,两只大眼睛中泪水滚落。
              东方看见她无声恸哭,微微叹了一口气:“盈盈,就像你会为了你爹爹要我的命一般,我也有需要保护的人。”他的目光不经意往我的方向一瞟,我心立刻砰砰跳起来,但他却很快又移开了目光,重新低头去看任盈盈,“你是任我行在这世上最后的血亲,他临终前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了,他一定将教中秘密都尽数告诉你了,是不是?”
              任盈盈只是看着东方,并不答话。
              我看到了她眼中化不开的恨意,她一直以来都是娇宠长大的,人人奉着她,尊着她,可我却下毒害了她变成了一个废人,而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的东方居然选择包庇我,她怎么可能不恨!
              没有等到任盈盈的回答,东方缓缓道:“三尸脑神丹炼制不易,尸虫也难得,其实普通教众服用的只是普通毒药罢了,真正的三尸脑神丹只有几颗,我竟没想到,任我行如此看得起杨莲亭,竟舍得给他服用真的三尸脑神丹。”
              任盈盈冷笑:“爹爹真正忌惮的是谁,东方叔叔心中明白。”
              东方淡淡道:“盈盈一向聪慧,任我行想必已传位于你。”
              “不错。”
              “那么你定然已知晓三尸脑神丹的炼制办法。”
              “不仅是炼制办法,便是解药我也一并得了。”任盈盈道。
              “解药在何处?”
              任盈盈没有回答了,只是用那双大得有些吓人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东方。东方也不催促,过了好长一会儿,任盈盈低声道:“东方叔叔,我要用解药换我与向伯伯二人的性命。”
              东方点头。
              “盈盈!”向问天大喝。
              任盈盈转头,对向问天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向伯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我都不要再逞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完,她也不等向问天说话,马上转头对东方道:“我早知道东方叔叔会来找我,因此将解药带出了黑木崖,但我又怕放在身上不安全,上了衡山后,就将解药藏在石凛峰炼丹台的台座之下。”
              东方没有动,只是对门外扬声道:“桑三娘,你去探探真假。”
              门外没有人影,却传来女子清脆的应声:“是。”
              “东方叔叔向来小心谨慎,盈盈不敢用假药欺骗。”任盈盈又道。


              70楼2015-02-24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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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没一会儿,桑三娘回来了,对东方躬身行礼:“教主,石凛峰炼丹台下确实有一只雕花的檀木盒子,但那盒子融在了台基之中,又装了机括铁锁,若是强行取出便会喷出酸物将盒子腐蚀成水,想必还需要圣姑解锁。”
                任盈盈似乎早就料到,张开嘴:“钥匙就藏在我嘴里。”
                大厅上所有人都起身去看,江湖人耳目极好,但我却看不到什么,问了木统领才知道,任盈盈嘴里有一条天蚕丝线,就绑在她一颗牙齿上,而丝线却坠向了喉咙里,她竟将钥匙用丝线吊着,吞下肚子里去了。
                东方眯了眯眼睛,就要动手,任盈盈连忙合上嘴道:“我的牙齿里藏有封在蜡丸里的化骨水,若是东方叔叔要逼我交出钥匙,我定然咬毒自尽,那东方叔叔永远也别想解开三尸脑神丹了。”
                “那你想如何?”
                “请东方叔叔与盈盈一同前往石凛峰。石凛峰炼丹台一旁有一条下山的小路,东方叔叔答应放我与向伯伯离开,盈盈愿意将解药双手奉上!”
                东方沉默了一下:“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大厅门口忽然就没了人影。
                距离门边最近的两个正道弟子几步抢到门边,长长的山梯上一个人也没有,萧瑟的风卷起几片桃花,远处依旧是苍峰堆叠,竹林密密,天宽地阔,哪里还有那个红衣人的踪影?
                向问天见状,也急忙运起轻功往石凛峰追去,大厅中的众人沉寂了一会儿,也纷纷追过去一看究竟,我与木统领夹在人流之中,竟无人发现,也跟着到了石凛峰。
                传说石凛峰修道者陈真人炼丹之处,峰上有风穴雷池炼丹台,炼丹台建在孤崖之上,三面悬空,面朝着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左手边的确有一条小路。众人到达石凛峰顶时,东方与任盈盈已经站在了石凛峰上,任盈盈没了双腿,东方只有扶着她。她一边弯着腰,一边按着腹部干呕,直到她拉着丝线将一枚湿哒哒的钥匙呕了出来。
                向问天一身白衣,就站在离他们三步之遥的地方。
                我看到东方站的地方,心头不由一紧,他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我离得山崖那么远,都已经能够隐隐听见断崖下湍急的大河撞击在岩壁上的低声咆哮。他站在那里,被猎猎山风吹着,仿佛随时会跌下去一般。
                任盈盈让东方扶着她坐下来,她打开了木质的炼丹台台座,里面果然有一只小小的檀木盒子,任盈盈用钥匙开了锁,很轻易就将盒子取了出来。
                东方很快接了过来,一指弹开,里面是数颗拇指大小的黑色丹药,东方捻起一颗看了看,又掰开查探了一下,一直以来的神色慢慢松懈下来。
                我见他露出了一丝笑容,心里也有些高兴,想必那解药是真的。但我还没高兴太久,忽然就发现任盈盈的眼神不对,她的眼里全是恨之入骨的疯狂。
                “东方小心!”我大喊出声。
                “东方不败!你害得我好惨!又害死我爹爹!你早该死了!你该死!!!”任盈盈凄厉疯狂的喊叫着,她猛地扑过去,用力将东方推下悬崖。
                我的心一瞬间跳到了喉咙口,立时便要冲过去,木统领死死拽住我胳膊,他力气极大,抓住我有如套上了铁箍:“别冲动!”
                忽然间,东方已经腾空的身子在半空中迅速一拧,竟阻去了下落的势头,一个翻身就要落回了台面,还不等我歇一口气,向问天的身影突然一晃,竟一瞬间闪身到了东方身后,左肘一撞,噗的一声狠狠击中东方的背心!
                不同于任盈盈毫无内力的手劲,向问天武功极高,这次东方被向问天推得踉跄一步,喉间梗了一下,嘴角流出一丝血迹,脚下不稳,已经摇摇欲坠。
                “教主!”桑三娘惊骇下立刻拔剑冲上去,木统领也迅速飞掠过去,霎时间一前一后,刀剑铮铮直刺过来,可是向问天竟不顾自身安危,右足一点避开东方一针,双掌凝了汹汹真力,身法如电,用了全身力气,在东方后肩击去。
                此时桑三娘与木统领的刀剑也噗的刺入了向问天的前胸和后背,交错穿刺而出。
                向问天两眼血红,拼尽最后一丝生机,又挥出一掌。
                我厉声大叫着冲到悬崖边,那抹红色已从高处狠狠摔下。
                “东方…东方……”
                我失魂落魄,徒劳地伸着手,只见冷得刺骨的河水猛地冲刷过去,东方一下被激流没过头顶,那一瞬间他身上穿着的红衣有如殷红的血涌上来,却很快又沉了下去,不过一瞬,所有的痕迹就随着波涛消失在了滔滔江水中。
                我呆呆地坐在悬崖边,耳边任盈盈癫狂的大笑慢慢地远去了,眼前忽然又浮现出去年冬天,我们牵着手走在阑珊灯火之中,长长的路,他弯起眼睛笑。
                说过要陪你的。
                我向前了一步,一跃而下。


                71楼2015-02-24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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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楼2015-02-24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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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楼2015-02-24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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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当是到柳堤去了,就是你来的那条水路。我将他拉上岸时,他手里攥着一个木盒子,但是我将他人救上来了,盒子却掉下水里去了,他先前醒了一次,什么都不顾,就是找那个盒子,差点没把我房子给拆了。”药先生说着连连摇头,颇为无奈,“后来我告诉他盒子丢在何处,他才安静下来,本以为他不会再作甚,就出门给乡民看诊,随后又被拉到你那里,没想到就一会儿的功夫,他人就不见了。”
                      我拔腿就跑。
                      “夜深路黑。”药先生眼疾手快往我手里塞了一盏风灯。
                      我来不及道谢,匆匆向他点头,就狂奔起来。
                      村子里入了夜就变得十分安静,路上只有更夫敲着梆子,以及我重重的脚步声。
                      一个个挂在长竹竿上的灯笼,微微照亮湿滑的青石板路。
                      循着记忆找到了那条种满了垂柳的狭小河流,气喘吁吁地停在河堤前,把灯放在了地上,四周没有一个人,我往河中心看去,河水不停不歇地缓缓流逝,静静的,微微泛起波澜,却不知人在何处。
                      “教主!东方!”我像个疯子沿着河堤一边跑一边大声喊,“东方不败!”
                      远远的听见哗啦一声水响,有什么跃出了水面。
                      东方探出了水面,两边黑发湿漉漉地黏在苍白的脸上,他见到我的一瞬间,眼睛一亮。我脱去外面的长衫跳入水中,将他捞起来。我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把他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脱下来,用自己的衣服裹住他。
                      东方的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抖,甚至不自觉地缩成一团,我知道这是反噬的原因,也是他在这种情况下还在冷水里泡了很久很久的原因,我能摸到他的指腹都被泡得发皱了,而今,他连嘴唇都是发白的,全身一点温度都没有,就好像一块冰。
                      我紧紧地抱住他,胸前却硌着一个硬硬的东西。
                      “杨莲亭……”
                      东方的声音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但他的表情是高兴的,他仰起头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把死死护在怀里的檀木盒子打开给我看:“你看,我找到了!”
                      我看着他,心里像是被刺了一刀,一股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火让我一把抢过那个盒子,扔到了一边。东方着急了,马上推开我,连忙伸手去抓那个装了三尸脑神丹解药的盒子。
                      “你不要命了!”我拽住他胳膊,怒道,“为了几个药丸,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东方低头沉默了一下,还是甩开我,赤着脚,一步一步过去将盒子捡回来,用袖子搽干净,低声说,“这不是药丸,是你的命。”
                      “是,里面有多少?没有被水化开的又还剩多少?我能靠着这个药再多活几年?”我攥紧拳头,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如果你不在,就算我活到一千岁一万岁,又有什么用!”
                      东方回过身,在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缓缓向我走回来。
                      “原来你也会这么说,”他把头轻轻抵在我肩头,“我也一样啊。”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像是随时能被风吹散,但我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石头似的砸在我心头,无法克制那种动容,我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逼回眼底的潮气,我说:“东方,我对不起你。”
                      他闭着眼睛,摇摇头。
                      “杨莲亭,你说我们是一家人。”
                      我说不出话来了。我用力拉过他的手,转身半蹲下来,让他的手搭在我肩上。东方在我背后沉默了一会儿,抓着盒子的另一只手跟着搂上了我的脖子,趴在了我的背上。
                      我一手提灯,只能单手托着他,就这么慢慢走向药先生的茅屋。
                      灯火摇晃着,我们两人融在一起的影子也摇晃着,长长地拖在身后,路上寂静。
                      东方虽然瘦却不轻,他两条腿自发地勾在我腰上,全部的体重压在我背上,沉甸甸的,我弯腰驮着他,就像驮着一生所有。


                      76楼2015-02-24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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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6669127欢迎来群,群主不是我,因为群里人太少,多说说话


                        78楼2015-02-24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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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落地的十长老:“……”
                          五岳剑派:“……”
                          我扶住了额头。
                          过了一会儿,河对面有个嵩山派服饰的人抢出一步,说是要和我们神教光明正大地比试三场,凭真功夫定生死。若是神教三场赢了两场,他们五岳剑派便答应退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他们赢了,日月神教便要缴械投降,上下三万教众统统废去武功,发誓再也不为非作歹,在江湖中作恶。
                          他还没说完,我就忍不住“呸”了一声:“你们这群伪君子假道学也敢称自己名门正派?真是打得好算盘啊,你们不由分说来犯我神教,我们神教没把你们统统杀光扔到山崖顶上喂鹰便罢了,你们的脑子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哦,我们神教赢了,还得让你们全身而退,你们赢了,我们却要废去武功?做你他娘的春秋大梦!我说你们五岳剑派到底要不要脸?”对面那家伙被我一顿抢白,脸青一阵白一阵,我嘲讽地看着他,冷冷说,“若真要比试,便公平些,要是我神教赢了,你们这些人不管动手没动手的,一人割下一只胳膊一只腿,你们名门正派敢不敢?”
                          “有何不敢!”回话的是那个老尼姑,她拂尘一扬,整个人松柏般傲立而出,“邪不压正,你们这群歪魔邪道,有何可惧!”
                          我不说话了,退到东方身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这正道之中还是有和光霁雪一般的人,只是在这样的浊世之中,这样的人太少了,也活不久的。
                          东方脸色平淡,只是稍稍向那个老尼姑投去一眼,然后随意地对十长老道:“你们去与他们过招,若是输了,你们这神教十长老的名头也不必顶着了。”
                          言罢,也不等长老们回话,他便牵过我的手,撩起了榻上的红绡纱帐,把我们两个人笼在里面,然后随手把我往塌上一按,自己斜倚在我身边,枕着我的肩,惬惬意意地闭目养神,顿了顿,他又漫不经心道:“木统领,去准备些茶水和瓜果点心,不忙的话,再拿两本话本来解解闷。”
                          木统领:“……”
                          十长老:“……”
                          我干笑着对各位长老道:“若是左冷禅或者少林的方证大师要上场比试,长老们再来请教主就是,其余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有长老们应付着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长老们莫怪,教主舟车劳顿久了,有些疲倦,长老们能干,就偏劳一些了。”
                          无奈,长老们只好脸皮抽搐着前去迎战,第一场上的便是那老尼姑,听闻是恒山派的掌门,她身法快捷无伦,手上一只拂尘蕴蓄着深厚内力,与十长老中的邱长老打得难舍难分,彼此拆了百招都未见胜负,五岳剑派的弟子呐喊助威,而黑木崖上也是灯火通明,无数教众攀立在岩石上,吹着呜呜长哨,擂起战鼓,听得令人热血沸腾,激起双方喊声一声高过一声,竟如同大浪一般,回音不绝。
                          这样紧张的场面中,只有三人全不被打扰。
                          一个是小屁孩,他一从黑木崖下来就噔噔噔跑到了木统领身边,举着双手要木统领抱他起来:“木叔,我看不到。”
                          然后木统领低头沉默了一下,把小孩举起来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小孩两只小手抓着木统领脑袋上的发,两只眼睛亮亮地看着别人生死决斗。木统领就趁机跟他说这一招一式,谁占了上风,该用什么招化解,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叶开则卧在船舱顶上,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发呆。
                          东方更是舒服,刀光剑影中,他已经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两块枣泥红豆糕。
                          我看着他。
                          东方发现我的视线,瞥我一眼,将点心碟子往我手边挪了挪:“想吃自己拿。”
                          我:“……”
                          我恍惚了,如此对战强敌,真的不要紧吗?
                          这时,就听咔嚓咔嚓两一声,骨头断裂之声响起,第一场比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42平局
                          抬头望去,只见邱长老闷哼一声,身子倒飞出了三丈,王城、鲍大楚连忙飞身接住他,只见他持着双剑的手腕齐齐被拧断了,已经面无血色地晕过去。
                          第一场,输了。
                          五岳剑派那边发出了欢呼,女尼姑们清清脆脆的声音很是显眼。十长老聚在前头商议,在比试前,五岳剑派又提出了两个条件,说是不伤性命,点到为止,并且一人只能比一场。我知道他们是怕东方一人连赢三场,心里不由嗤笑。
                          五岳剑派也在嘀咕,还未选出第二次对决的人选。我扭头瞥了东方一眼,已经输了一场,他一点也不着急,悠悠闲闲地端起小桌上的毛峰吹了吹茶末子,施施然地抿了一口,然后低头翻过一页书。
                          我瞅了瞅他看的,正巧看到第二十八卷,卷名叫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这故事我听茶馆的说书人说过,那许宣爱白娘子的美貌与她结为夫妻,最后却又因她是妖而惊恐万分,与那法海一同收压了自己的结发妻子,我对这书生厌恶,听到他求法海救渡他脱离苦海后便不愿再听,丢了铜板走人。
                          而此时东方已看到了卷尾,我不由好奇凑过去瞧瞧结局。白娘子压于雷峰塔,许宣剃度为僧,在雷峰塔下修行了一生,一生青灯古佛,寡言沉默,最后坐化而去,临死前留下八句诗,诗里有一句看得我心头猛地一跳:“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
                          许宣会不会也与我一般死后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他与白娘子相逢之时,西湖长堤,烟雨之中,那纸伞下的女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隔世回望,笑意未减。
                          隔了无数孤寂的岁月,终于得来相逢,不知他是否也会与我一般,悔得红了眼眶。
                          我忽然了悟,我对许宣那许多厌恶,未尝不是来自心底对自己的厌恶。
                          心尖刺痛,抬眸向东方看去,不由去攥住了他的手。
                          东方转头看我,见我神色有异,以为我在担忧比试的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不必忧虑。”
                          我的心神被他拉了回来,还真有点担心。
                          左冷禅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他这是想与我们玩‘田忌赛马’——他知道除了东方,神教里无人是他敌手,而他一旦挺身而出,我们神教必然不肯再输一场,东方自然不能作壁上观,引了东方出来,即便是他比输了,余下那一场,他们也还有好手可细细挑拣,而我们教里除了东方,武功最高的光明左使向问天、青龙堂堂主贾布、白虎堂堂主上官云、风雷堂堂主童百熊,全都已陨殁。


                          89楼2015-02-25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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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长老虽然资历老,但却不是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他们很多人是八十年前攻上华山的那十位长老留下的后人或者亲传弟子,恒山派的老尼姑他们都打不过,不要说泰山派的天门道人,少林寺的方证大师,衡山派莫大先生,而我们教中却几乎找不出可以与他们几人抗衡的人物。
                            想到这,我往船上头瞟了一眼,叶开倒是个人物,但他愿意为神教卖命吗?
                            方才问了木统领,叶开自衡山的武林大会后,便一路跟着他们回了黑木崖,木统领念着他曾经救过东方,又与小屁孩很投缘,也没有赶他。木统领还说,孟星魂和他说,这个叶开似乎和他是一个地方来的,但又不是同一处,总之说得颠三倒四也没人能听明白,只知道,他们似乎都无法回去了。
                            或许是没有地方去,又找到了“同乡”,叶开才留了下来。
                            我看着他枕着手臂久久凝望夜空的样子,那神情确实与小孩有点像,他们究竟来自何处呢?难不成他们不是中原人?可他们又生得一副中原人的模样。
                            忽然间战鼓又起,我回过神,只见对面有一人分众而出,此人面容清瘦,鹰眉,八字胡,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头顶戴着灰绸软帽,里头云纹直缀衣,外罩着银灰色长衫,玉带宽袍,一身打扮阔气又精干,正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
                            十长老连忙上前禀报:“教主……”
                            东方将书搁下了。
                            我起身为他整理衣袍,正了正领子,我看着他的眼睛:“要小心。”
                            他面上没有多余表情,只是微微颌首。
                            我知道他其实也没把左冷禅放在眼里,只是神教中没有其他人能替他出场了,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别受伤,穷寇莫追。”
                            十长老不如木统领见得多,年纪又大了,乍一见,个个都瞠目结舌。
                            到底是这么多人瞧着看着,东方耳朵微红,却一脸倨傲地扬了扬下巴,冷冷地一甩袖子,道:“杨莲亭,你这是杞人忧天,本座何须你操心?”
                            我笑着目送他远去,心里道,明明心里很受用,还要装!
                            东方一走,木统领就立刻护卫在我身边,小孩从他身上爬了下来,也钻进了床榻。我给他拿了一块点心,他两只手抱住咬了一口,然后又站起来,踮着脚,伸长手臂送到木统领嘴边:“木叔,吃。”
                            木统领板着脸,微微向下瞥了他一眼。
                            小孩又往前送了送,大眼睛忽闪忽闪:“木叔,你也吃。”
                            木统领看着小孩的眼睛犹豫了一下,然后严肃地低下头叼走点心,迅速地咽下去,马上又回归成腰杆挺得笔直的样子,眼观八方,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警惕得注意四周。
                            小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掉的手掌心,小声委屈道:“我只打算给木叔一小口的……”
                            木统领一僵。
                            我哈哈笑出声,把点心盘子塞进他怀里,揉了揉他脑袋。
                            而另一边,东方已落在了左冷禅一丈外。
                            左冷禅远远便见着东方从水面飞掠而来,垂下长剑在身前立住,随后又双手举剑至头顶,微微弯了弯腰。这是正宗的嵩山剑法,叫“万岳朝宗”,这是他们嵩山与高手对上时,尊敬对方而向他见礼,请君指教的意思。他倒是郑重其事。
                            比试开始,左冷禅先发制人,当即长剑一挑,向着东方直刺而来,离东方还有半丈之时,他低矮了身形,一柄长剑被他左一晃右一拐舞得好似游蛇,东方神色淡淡地站在原处不动,两手都垂在身侧被衣袖盖住,两边宽袖无风自动。
                            左冷禅使得这招叫做“泰山十八盘”,五步一转,十步一回,剑法诡异多变,紧接着,在逼近东方时,他又猛然使出一招“天外玉龙”,长剑自左向右急急地削去,整个人如同捕食的猎鹰腾起,裹挟着迫人气势自取东方命门。
                            东方动了。
                            我只能看见他身影晃动了一下,瞬间就消失在了面前,左冷禅目力自然不会局限于此,他几乎是顷刻间便提剑调转了身子,东方就是要他转身!
                            只见红影忽而又在左冷禅身后闪现,东方倏然抬手,一连五针挥出,每一针都对着左冷禅身上一处穴道,左冷禅大喝了一声,竟猛然间急退了七步,迅速运气,浑身寒冰真气透出,将五枚银针瞬间冻成了冰棍,纷纷坠落在地。
                            左冷禅趁此机会,一手提剑画出一个半圆,剑气所到之处皆飞沙走石,一手为掌,狠狠向东方击来,这自然也是他嵩山引以为傲的武功“大嵩阳掌。”
                            可惜掌法再精妙,也快不过东方的步法,几乎又是眼前一花,东方又刷刷射出两针,左冷禅只好收掌格挡,东方又怎会让他有机会喘息,指间绣花针几乎织成了细密的雨,左冷禅额头滴下汗珠,已经疲于应对。
                            我看着满地冻结为冰的银针,一根根插在地上,还在丝丝冒着寒气。我想起他曾经就是以这身厉害的内功克制了任我行的吸星大法险胜,此后,任我行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开始整日整日地练功,将教中事物全都交给东方打理,也因此走火入魔,给了东方一个翻身的机会。而今亲眼所见,我终于能明白任我行心中那股一直咽不下的气。
                            这内功着实厉害。
                            可是这内功再厉害也不能是万能的,能克制任我行,却对东方并无什么成效。且不说东方练的《葵花宝典》就是阴寒之极的功夫,就算内功上左冷禅技高一筹又如何?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东方自从按着药先生的方子服药以来,反噬竟时常没有发作了,武功也进益非凡,前世他在今年年末才练成《葵花宝典》最后一层,如今看他令人眼花缭乱的功夫,想必在赶回黑木崖的路上,他便已经神功大成。


                            90楼2015-02-25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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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东方与左冷禅周旋的样子,让我想起前世他最后一战,那时任我行几人围攻他一人都无人能碰着他的衣角,左冷禅的武功与任我行不相上下,结局也是一样。
                              两人打得激烈,双方雄浑内力震开,地面都裂开凹陷,周围人不由纷纷散开,不知过了多久,左冷禅力竭,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这个破绽东方自然不会放过,手一抬瞬间挥出十枚,左冷禅统统挡开,但他的手已经慢了,东方游刃有余,一个闪身出现在他后背,将绣花针狠狠刺入他的脊椎。
                              “啊——”左冷禅惨呼一声,手中长剑落地。
                              这个结果也算是意料之中,因此左冷禅脸上并未有多少不甘,被两名弟子左右扶住,沉着一张脸拱了拱手。东方连眼角余光都不屑给他,头一昂,转身就走。
                              我早早就站在船头迎接他,他一飞过来,我便一把把人抱住,在他额头印上一个吻,低声问道:“有没有受伤?”
                              虽然我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但距离太远,他身法又太快,心里还是有些不稳妥。
                              东方却对我的关心一点也不高兴,哼了一声:“就凭他,再练十年也伤不到我。”
                              我心里忍不住笑,面上却故意叹气,苦笑道:“教主这么能干,小人可怎么办才好呢?小人在教主身边只觉自惭形愧,配不上教主,心里着实难受。”
                              这话虽然是玩笑,但也半真半假,有时心里也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如果不是我,他或许能有更好的人陪伴吧?那个人武艺高强,能和他把酒论剑,共同御敌,也不会给他添麻烦。
                              要是遇到今时今日的场面,还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像我一般躲在船上,被人护卫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能给他的太少太少,心里不是不沮丧。
                              武功也在练,以往当杂役,白日里都要干活不得空,只能深夜里摸索,或是一个人偷偷在竹林里练刀法。后来跟着东方外出,日日也没有偷懒,偶尔东方见了也会指点我几句,前世东方教我的我也还记得,可这练武一事好像天生就与我不对盘,怎么练怎么白费功夫。到最后连东方都看不下去了,忍了很久还是说:“杨莲亭,你不是这块料。”
                              我脸上窘迫得火辣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东方又说:“没关系,我答应会保护你的,不会武功也没关系。”
                              话虽如此说,但这软饭还是吃得我心里堵得慌。
                              这时,东方听见了我的话,在我怀里皱了皱眉,我抱着他走回船里,在他耳边亲了亲,说:“东方,我什么都不会,很是没用,你不要嫌我。”
                              话说出来我自己也愣了一下,原来不仅仅是东方会不安,我心里也没底。
                              一切都不同了,我也怕了。
                              东方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把他轻轻放在床榻上。东方一回来,小孩就被十分自觉地木统领抱出去了,还特别乖觉地放下了舱门上挂着的帘布。
                              只剩下我们两人,我看着东方的眼睛,只觉得外面的一切喧闹都远去了,心里眼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这双眼睛是我常常会梦见的,温柔清润,眼尾微翘,泪痣一点。
                              “杨莲亭,你为何这么说?”东方看着我说。
                              我垂眼苦笑。
                              他忽然抱住我,然后他也低下头,与我面对面,看着我的眼睛,很慢很慢地说:“我不觉得,我一点也不觉得。”
                              我不知该用什么表情看他,缓缓别过头。
                              他沉默了一下,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缓缓拉起来,贴到自己的脸上。我抬起眼睛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紧紧地攥住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杨莲亭,你很好。”
                              “我也会一直陪你。”他轻声说。
                              我心里一震,想起来,这是那时刚刚离开黑木崖时,我们在茂密树林里第一次欢爱时,我对他说的话。如今他原模原样还给了我。我还记得那时握住他的手时,摸到他手上的薄茧,还在想,这就是我要紧握一生的手。
                              或许是我沉默太久,东方叹了一口气,改为搂住我的脖子,他泛着松香的身体一下贴住了我,还有他微微有点凉的嘴唇。
                              我睁大了眼,这是东方第一次主动吻我。
                              “杨莲亭,在本座心里,谁也比不上你。”他在我耳边低低地说,“没有人会像你一般待我,也没有人会为我纵身跳入悬崖,谁也不如你,我心里总是有个莫名的想法,我好像等了很久,才等到你……”说到这他脸上露出了前世一般迷惘又落寞的神情,顿了顿,他又变得强硬,傲然道:“所以你永远也别想能离开我,就算死了,下辈子我也会找到你!”
                              我喉咙一哽,这句他上辈子就和我说过了。
                              一语成谶。
                              我忍不住紧紧抱住他,将他吻了一遍又一遍。
                              .
                              一刻钟之后,第三次比试开始。
                              五岳剑派选出了人,是泰山派的天门道人。
                              我皱了皱眉,十长老一定敌不上他,放眼望去,还有木统领、桑三娘、蓝凤凰,但这三人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东方也沉吟了良久,他似乎也没有适合的人选。
                              “不如……”我没有说下去,只是那眼神示意叶开。
                              东方摇了摇头:“此人不知底细,不可将神教的未来全押在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身上。”
                              就在烦恼之际,风中忽然飘来了一缕琴音。
                              琴声悠悠,又辽阔又哀婉,像是从刀光剑影的苍莽关山传来,北风怒号,笳鼓悲鸣,大雪满弓刀,夹在漫漫风雪中,哀凄荒凉的曲调在邈远的夜空中盘桓,久久不散。
                              东方眼底有一丝意外,随即微笑。
                              “我们的光明右使回来了。”


                              91楼2015-02-25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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