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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张起灵,他双目直视著行走过的路面,从我的肩旁掠去,头也不回。是那把跟我错失良缘的龙脊背让我转过身,看著他远走的背影。这人对旁物视若无睹,我想。第二次再见他的时候,他眼里只有那片灰茫茫的天空,彷佛寻找污灭环境的臭氧层破洞,是他生命中唯一使命。这人杞人忧天,或许还犯点轻微自闭,我又想。
头一遭他大喇喇划开左手虎口,放血像放枪一样潇脱,渡我们一行人平安出了那阴寒尸洞,他却昏迷到人事不省。就这样,把自己的身子骨和一条命,抛管在一帮初识之人手中…在我搀扶他的怀里。原来他也不是看上去那样冷酷之人,想我死马当活马医,呸了两口唾液权充仙药,给莲花箭伤得够戗的胖子止痒时,本以为他会制止、要麽无视,没想到,他居然笑了。
当你见一个笑口常开之人哭时,你会讶异,当你见一个冰寒若霜的人笑时,你也会讶异;但,无论如何,笑总比哭来得好。笑是一项正面的情绪,见他笑,你也会跟著开心。眼下他依然沉在我怀中,意识清醒,却带著如此强烈的忧伤,我能感受到的只有一阵慌乱,毕竟这样的张起灵,在此之前我不曾遇见过。
我因而搂紧住他,紧到我胸口都疼了,不清楚是因为他加诸在我身上的侵犯,还是为别的。有一半的我想全力反抗他,有一半,却又不想放他走;这样的矛盾,十分具体的呈现在我的生理反应,原本缩踞的我的身体,在这一张一合间,把他的指尖又吃进了好几节。
“呜——” 我死命咬住嘴唇,呜咽从齿缝间泄出来,靠在我耳朵旁边的他,竟也发出了一声沉吟,挠得我筋肉一松,身下的手指几乎全数探了进去。我感觉我已经超越疼痛的级别,到达另一种层次,有点像一把刀捅进你肚里后,你痛上瘾了,还拉著那只手在身体里乱搅一回。
通路一旦被凿开后,出入都不再困难,那双带著滑液的手指,就这样在我体内钻进、钻出…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非人哉的痛觉,让我产生个荒谬的联想,好像我的下体是座墓道,他的发丘中将指则在壁面上按寻,压迫到好几个点,就跟触动了机关一样,引发我全身一阵阵痉挛。
当他的手指终於从我体内撤离,我除了庆幸它们没把这条洞穴搞坍,其它什麽也无法儿想;我脑袋里的氧气都用去了喘息,额头也淋满汗水,和他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他双指带进去白稠的黏液,勾出来鲜红的血液,这部份倒可以确定是我的。我不需要看、也能感受得出来,而且我知道,这还不是最糟的部份。
眼下横在我面前最大的难题,已经不再是抗拒不抗拒,而是,我是不是真的能挺过这一关?
有个人,他单手提得起数十斤重的刀器,挥绝自如,面对骇人魔物时仍是淡漠,受了蚀骨的伤只会咳几声,不会吭一声;这个人,他现在卸下全身的武装,窝在我边上,发著抖。
对,他在发抖。而我清楚这绝不是天冷造成的。在他柔韧的身骨下有一股坚挺,此时正抵著我,那股坚挺跟他的体温不同,异常灼热。这样的异常显然已不受他掌控,以致他把手伸向我的脸时,那手也是颤抖的;
他指尖沾著我的血,抹掉我面旁的泪,接著把嘴唇贴到我耳垂边:”…忍著点。” 声音充满少有的压抑。刚才,他帮我宣泄掉属於我的欲望,现在,轮我帮他了。
当他顶进我身体的刹那,我不认为他有犹豫,因此我所发出的那一声嚎叫,也毫不迟疑。虽然这岩壁位在领空,人类所发出的声波,很快就会被稀释在风向里。但刚才那一声要不是他及时捂住我的嘴,我保证,正后方整团营队的人都会被吓醒。
我实在没有心情在这种时候去评比尺寸,但,他的勃发处结结实实地把我填了个满,下半身几乎被扯裂的剧痛感,大量刺激著我的泪腺,让我不受控制的又掉下更多泪来,渗进他的指缝间——靠你爷爷、真叫我忍,老子就算耐痛力一等一,也不能这样考验!!想亲身体验、却又不愿作太多牺牲的人,在取笑我之前,请先拿根黄瓜去捅自己的鼻孔子,你就会闭上嘴! 有可能察觉到我快窒息,也因为掌心被我整个弄湿了,他往旁移开手掌,我朝天忙吸进一大口空气——”好…痛…” 人命关天的时候,颜面还值个几两重?
事实也证明,下足了哭腔是有效果的。张起灵向来只有一号表情,五官的线条总是简简单单,如今,在我迷离的视野中…竟变得纠结复杂了起来。他又抬起手抚摸我的脸,掌心中开始有温度,力道也变回深沉,只剩下我一人抽搐得凶。但,很快我发现,他的呼吸声不像我那麽混乱,却也并不平稳,他挺入我挺得很深,导致现在要移动半分,都显得万般艰难。
我的身体没有预期中来得配合,被这种兽夹般的紧度给夹噬著,我相信,他也不好受。 …我们把对方都弄得这麽痛,是何苦来哉呢?我很想对他这麽说,虽然,就眼下境况看来,貌似没有回头的路。
因为回不了头,他索性把头又埋到我脸前。我以为,他是不是要和我说什麽,结果,他只是开始亲吻起我的耳背。这出人意料的触感,就像24伏特的电流,让我半边的颈椎都酥麻了…他一手还在顺我的头发,嘴唇边往我颈后方移动,一重一浅的吐息,在我耳际边听得清清楚楚;我以为,这项举动并没有止痛的效用,反而比较像吸了口大麻。
晕晕乎乎的过程间,我感觉到他勉强移动著下半身,先是退离我少许,紧接著一咬牙,狠劲又顶了进去。这一下顶得我肺都快呕出来了,只是这回,我也没刚才的气力再鬼吼鬼叫——接下来,他的每一次抽出和挺进,劲道之凶狠,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不管是叫喊著痛或停止,我的声音也都被撞得支离破碎,好几次我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睁开眼却又继续喘息—— 所以我索性闭死了眼睛,心想只要不见著他,他也就看不见我这麽狼狈的样子;除了被激烈撞击的部位,我全身上下,就只剩下掐紧他的十只手指头有知觉,有可能刮掉他几层皮肉,我也管不了了。
真想不到,一个人可以在上方给你销魂的吻,下半身却如此蛮横;就如同我跟他两副肉体交集的那个地方,进行的是暴力的行为,拍打出来的,却是最柔弱的水声。
起灵。
第一次开口叫他,只是想单纯的阻止他。起灵。
是什麽样子的情感,让一勺貌似白开水的清流,变成了一记滚烫烈酒。起灵。
为了保护我,你的伤没少过,我用这份疼痛补你。你为我牵起一个笑容,我也送你这场泪水。起灵。
这样子的话,我是不是,再也不欠你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