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白β◣150301◢原创】追影逐光（长 / 武侠）

一夜折腾，三更后边伯贤才勉强入睡；天刚蒙蒙亮时，又被乔梦唤醒，直接将钥匙留在屋内，到馄饨摊上用早饭。
边伯贤揉着眼睛，却发现往日熟悉的娘亲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将头发挽成髻，用步裹好，往日爱美的步摇，早安躺在包袱中。衣裳也不再是长裙及地，裤装下穿长靴，外套一件长至大腿的马甲，宽腰一束，英姿飒爽。
乔梦多年未行走江湖，此次还要护着儿子，心中有些惴惴，眉头不自觉地纠结着。边伯贤突然傻傻出声道：“娘不穿裙子更美。”
乔梦反应了一下，用筷子敲他的手，表情却是舒展开来：“胡说什么！”
“我说真的！平时穿着裙子还看不出，原来娘的腿这么细长。”
好像有谁说过类似的话？乔梦甩甩头：“好啦，快些吃完好上路。”
边伯贤稀溜溜地吃着鲜肉馄饨，心中涌起些不舍，真要离开住了十几年的小镇，哪是那么容易的。可想到父亲之死，他嘴上答应着不问，心里却涌起仇恨的小火苗。仇家尚在人世逍遥法外，自己若偏安一隅，顶了天便是和娘亲一样的本事，又如何报仇？如何保护娘亲？
一夜之间，边伯贤心中装下不少事。
出得青镇的西门，乔梦带着儿子在官道上行走，天黑前赶到一个繁华的市集买了两匹骏马，之后便可以马代步。边伯贤头一次骑马，学得倒快。管道又宽，他自己琢磨着掌握了不少诀窍，时不时还玩些花招逗乔梦开心。
行走了半个多月，母子二人逐渐走入连绵山脉。路越来越窄、甚至有时断头，乔梦却心中有路一般，左拐右绕地又走了几天。眼看一座高山近在眼前，乔梦却向旁绕开，不到半日，便在山坳里发现一个小村庄。
边伯贤亦步亦趋地跟着乔梦，只见她驱马走到一个大马厩前呼道：“劳伯伯，劳伯伯在吗？”
稍等片刻，门扉“吱呀”一声打开，却是一个彪形大汉，狐疑地盯着二人：“你们是谁？”
乔梦向边伯贤示意翻身下马，自己向前两步，颇为激动地说：“劳大哥，是我啊，我是阿梦啊！”
劳大一滞，仔细盯着乔梦看了又看，突然冲出门来将她抱起，向上一抛一接：“阿梦！真是阿梦！你终于回来啦！”
乔梦为人母已十余年，此刻当着儿子的面被玩起小孩把戏十分羞涩。她拍拍劳大的肩膀：“放我下来！让你见见我儿子。”
劳大闻言才想起边伯贤，那孩子倒十分大方：“劳伯伯好！”
“诶诶，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伯贤，我叫边伯贤。”
劳大端详一番，笑道：“眼睛鼻子嘴巴都像你爹，只有这脸型眉毛像阿梦。怎么，你们这次回来？”
乔梦将马绳递到儿子手中，让他牵马去拴好：“我们孤儿寡母在外终究不是办法，况且……我命不久矣。”
“什么！你……”
“小点声，他还不知道呢。”乔梦看看儿子。
“也是那个女人干的？”
“不，是她师姐。不过她师姐放我多活这十五年，我十分感激她。”
劳大显然不敢苟同，还要再说，却因边伯贤走近而被乔梦打断：“劳大哥，我们今日先上山去，有机会再来看劳伯伯。”
边伯贤挥挥手：“劳伯伯再见！”想想又道：“代我向劳爷爷问好！”
劳大只得勉强扯出笑容，目送他们离开。

边伯贤这才知神门山庄有着这么大一块地，村子向上供给物资、缴纳地租，山庄保护村民。从山村出来，乔梦越发抿紧嘴唇，领着儿子往正经山门走去。
经过处逐渐由土变为块块岩石，苔藓湿滑。两旁石壁渐行渐陡，终至倾斜合拢，尽头只余一个可通过花猫大小的三角洞口。二人本从无路处而来，现下更是往无路处而去。乔梦紧紧包袱和悬在腰间的长剑：“跟紧了。”
话音刚落，她挪足在右壁上一点，整个人依次倚着两片倾斜石壁向上游去。边伯贤从未试过这种方法，依样施为，勉强顺上石壁。石壁上方也不过一个直径约莫两米不到的洞口，不知怎的，在远处并看不到。若无知晓门道的人带路，外人非得堵死在这不可。
跳过三角石门，乔梦道：“刚才那里叫折腰壁。”
不远处依稀可见石阶铺路，边伯贤留心着脚下，一边欣赏着山中三月，山花初开。四处鸟鸣蝶舞，却多少有些凉意逼人。走了一段好路，石路隐没于一个山洞之中。乔梦笑着问：“你猜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走？”
边伯贤略一思忖：“常人走到此处定要觉得洞中伸手不见五指，必然有诈，不会贸然入内探索。因此去路，必然就在石洞之中。”
“不愧是我的儿子！”乔梦领头向石洞走去，走到洞门口却说：“常人也没想错。在外面寻路无非是不得入门，走到八卦洞里，错一步便送了性命。”她取出往日爱极的玉步摇插入发髻：“我这步摇上坠的乃是夜明珠，你定要随着它的指引前进。我若往上方而去，那必定有钟乳石可以抓手，记清楚了么？”
边伯贤跃跃欲试：“我晓得。”
乔梦闭目略一思索，睁眼便往左前方跃去。边伯贤等她走出两步，方才跟着她的步伐探入山洞。前行十数米后，他依稀发现这个山洞形状类似八边形，想来进洞的步伐也与八卦图案有关。眼看乔梦的步摇忽明忽灭，忽然消失在前方的上空，他顾不上多想，跟着攀在她消失前的那一跟石柱上：“娘，你去哪了？”
“你记得我最后一步吗？那是个天井，你游上来便可。”
边伯贤心里暗道：“难怪外人进不来，这神门山庄端的麻烦。”待出了八卦洞，二人又走上石阶，这才是真正的爬山。
行至半山腰处，一个山石牌坊拔地而起，上书一个大字：“山。”
边伯贤疑心道：“这莫不是漏写了一个‘门’字？”
乔梦笑笑，带他过牌坊方说：“你回头看看。”
边伯贤乍一回头，才看见牌坊的反面写着一个“门”字：“这作何解？”
“创派庄主说，神门山庄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山上的人可以随意下山，山下的人却不可轻易上山。因而立了这个牌坊，寓意‘上山无门’。”
边伯贤嘴里咂摸着“上山无门”，耳边传来乔梦唤他的声音。

边伯贤出了剑极堂，想去乔梦以前住的地方看看。他凭记忆走到一个开着茶花的路口，拐了下去。小路弯绕更甚，大约一柱香的功夫，一道院墙隐约可见。墙头伸出茂密的枇杷树枝，引人遐想两三月后枝头结出沉甸甸、金灿灿的样子。走近一看，小园名唤“阖园”。
“阖园？难道这门就永远不开啦？”边伯贤实在想不起，这与方才母亲说的名字对不对得上。他掌不住心中好奇，又听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胆子大起来，一下推开园门。
园门开在西首，一进门后，左边是一栋三间的房子，右边是那棵枇杷树；树下一张石桌并四个石凳，再往里有好大一块石板空地，直到东头的墙角才种了些低矮花草。
边伯贤把包袱卸下放在石桌上，抬头看看枇杷树，不知上面能不能看清山庄的全貌呢？他紧紧腰带，刺溜一下顺着树干爬上去，越攀越高，快到头处提气一跃，将将站到了树顶。边伯贤吸一口气，放眼望去，满目尽是林浪树海，比起枇杷树来又不知高了多少。
他有些失望，慢吞吞地爬下树，不想甫一触地，便听身后传来一个且青涩且浑厚的声音：“你是谁？怎么敢闯我的住处？”
难不成有茶花的岔道还不只一条？边伯贤吓得扭过身子，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黑衣少年；衣袂飘飘，面色阴沉。
边伯贤初来乍到，又看母亲对金庄主十分恭敬，生怕自己误闯小园惹下大祸，张着嘴不免有些呆愣。
金钟仁起初只看到这爬树少年身着青衣，姿态轻盈；等他下了地，看他头发也用同色的布带束在脑后，干净利落；此刻他转过身来，些许碎发在额前飘下，越发衬得他眉目清秀，使得他本来十分恼怒的心情平复不少。
但他呆呆地不答自己的话，却叫金钟仁十分不豫，嘴里也没数起来：“你是哑巴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边伯贤本来理亏，但看金钟仁小小年纪说话那么难听，别扭的性子就发作起来：“你还是瞎子呢，当然没见过我！”
金钟仁被这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拉着张脸：“你还有理了？自己跑到我的院子里来，不道歉就算了，还嚷嚷着骂人。”
“我跑到你园子里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你也不能骂我哑巴啊。”
“我看你不说话才问你是不是哑巴的，再说你不是还骂我瞎子？”
“我……”边伯贤拿过包袱背回身上，“反正我走错了地方，这就告辞。”
金钟仁看他要走，本能拦到：“慢着！你叫什么名字？”
爬树少年头也不回飞快地说道：“边伯贤。”
“什么？”
“边、伯、贤——路边的边，伯伯的伯，贤能的贤。”边伯贤不得不停下脚步，说完还要补一句，“看来你不仅眼睛不好，耳朵也不怎么样。”金钟仁还没来得及回击，就看他一溜烟地跑走了。
“原来是个绣花枕头。以后再见到，一定要给他个教训！”金钟仁暗暗下定决心，一边又奇怪道，“可是他那样面生，到底是谁带他上山的呢？”

边伯贤跑出阖园再也不敢四处乱跑。阖园的主人虽然年轻，但气息平稳绵长、身板高挑挺拔，一看就武功不差。若是自己再打扰了别人清修，那真是太没有教养。
他一路想着往大路走，还未到岔路便迎面碰上乔梦和金岳风。
“你居然寻对了地方？”乔梦看边伯贤从那头来，只当他已经去过自己的住处。
“风伯伯好、娘好。我、我走错了。”
金岳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遇到钟仁了？”
“可能吧。”边伯贤讷讷，“我不小心跑到阖园去了。”
金岳风微微一笑：“啊，你是不是被钟仁这孩子赶出来啦？”
“才没有，我是道了歉自己跑出来的。”
乔梦转头问道：“怎么钟仁没跟你一起住吗？”
“他喜欢玉心的小院子，一直住在那。”
乔梦一阵唏嘘，招手对儿子道：“跟我来，你刚才定是没发现另一条路。”
金岳风和乔梦带着边伯贤往前走了几步。原来另一条小路年久失修，石板被雨水冲来的泥土埋了小半，难怪边伯贤刚才没有看到。
乔梦站在路口对金岳风说道：“庄主请回吧，我自己能收拾。”
“也好。林嬷嬷常来打扫，不至于太不堪。”金岳风想想又对边伯贤说，“住得离你最近的，就是我的儿子金钟仁。他比你小上一岁多，今后你们便一起练功切磋罢。”
边伯贤心里不以为意，嘴上还是柔顺：“好。”
金岳风走得潇洒，乔梦领着边伯贤走到自己的小院落里。格局与阖园几乎对称，只是没有枇杷树，而是一个大花圃。推开房门，各式物件摆放整齐，上覆一层薄灰而已。二人打扫一番，略去不提。
等到晚膳时刻，一个腿脚灵便的老妇人提溜着大食盒找上门来。
乔梦神采飞扬：“林嬷嬷！你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呀！”
“臭丫头！若不硬朗怎么等到你回来呢？”林嬷嬷骨骼强硬，面目却十分和善。边伯贤主动向她问好，她爱怜地摸摸少年的头：“好孩子，叫什么名？多大了？”边伯贤一一作答。
“嗳，你见过钟仁没有？”林嬷嬷想起问乔梦。
“还没有，倒是伯贤见过。”
“论起来钟仁属鸡，是腊月初三的生日，比伯贤小了一年半。不过你们俩个头倒是差不多的，现在你来了，他也不至于总是独来独往。”林嬷嬷说着，语气中颇有抱憾之意。
“好嬷嬷，我们先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乔梦打开食盒，摆开饭菜，“边吃边说，您得好好告诉我，这些年山庄里的变化。”
这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林嬷嬷心疼他们母子二人赶路辛苦，早早告辞催他们睡觉，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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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1W+，目前耐心充足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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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就这么多，好满足~~~

边伯贤说出那句话，心里也是忐忑的，万一他一生气手抖、割破自己的喉咙，那可糟糕至极！不过他想想乔梦的切磋之语，脸上故意笑得分外坦荡。
金钟仁果然没让他失望，不过片刻，就把剑移开收回：“是你赢了。”
边伯贤真正松了口气，笑得更开：“你的剑招真是精妙，我再慢一点，就都躲不开啦。”
“真没听过这么自夸的。”
“我是要夸你，真的。”边伯贤不明白自己一张巧嘴怎么被金钟仁听成一副笨样，“不过你好像很少跟人过招吧？咱们比起来，你还是按一个人练剑的样子打的。”
金钟仁被他戳中要害，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涟漪：“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这事本来就一通百通。刚才一开始，我也跟平时一个人练一样，瞄准你的破绽打。要不是最后弹尽粮绝，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一下打出那么多石子呢！”
这话触动了金钟仁的心，他说得似乎很有道理，自己总是独自练习，再熟练也是纸上谈兵；跟人一动手，哪怕只是边伯贤——好吧，他虽然有两下子——也有些不够看。现在反正他送上门来，自己与他切磋切磋，未尝不可？
“就算是这样吧。”
边伯贤看他服软，试探地问：“那你可不可以教我剑法？”
“当然不行！神剑从不外传。”
行，理解。“那我是不是可以天天来找你呢？”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有这个意思？”
边伯贤万万没想到，金钟仁竟然还是拒绝了自己。他刚才分明感受到他松动了，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觉出趣味了。
金钟仁想的则是，山庄里高手如云，他若想精进自可以向前辈请教，何必和边伯贤亲近？他根本对剑法一窍不通。说自己是暗器高手，使的却是小石子，自己和他为伍，太过……太过掉份。
看着金钟仁冷傲的面庞，边伯贤的谦卑可一不可再，也抬起头来：“等着吧，总有一天，你求我我也不来！”
少年人的矜持让金钟仁暗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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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楼楼，你搬来贴吧啦好开森！我是开白睡到自然醒啊不知道嫩还记不记得俺……

嘤嘤嘤，咸妞你怎么这么好！！！我以后会娇气得追不了别的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