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轿车险险地贴面飞驰而过,我感觉手上一暖,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将我带出了车流汹涌的街道。
耳边一声轻轻的叹息。
与记忆里某一处重叠,我缓缓侧过头,看到一个微笑的男子。
他穿着白色的套头毛衣,灰褐色的休闲裤,身形挺拔颀长,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斯文而儒雅。
见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笑了起来。
笑容明净而温暖。
“迦……斯……”张了张口,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陈旧的磁带一般,带着不连贯的颤抖。
伸手,他替我拭去脸上冰凉的液体,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漫长而孤独的等待中,我没有哭。
发现自己变成一只吸血鬼的时候,我没有哭。
饿得快要死的时候,我没有哭。
面对审判者的时候,我没有哭。
甚至于连离要杀我,我也没有哭……
可是现在,只是看着这个温和如天使般的男子,我以为早已干涸的泪腺竟然忽然发达了起来。
他握拳伸到我面前,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枚“大白兔”奶糖。以前,只要我不开心,他便会拿糖果来哄我,所以他口袋中总是放着糖果,而每回只要他拿糖果来哄我,就算有天大的不开心,我也会笑出来。
我伸手从他掌心拿了那枚奶糖,剥了糖纸放入口中。
“甜不甜?”
“嗯。”我点头,含着泪傻傻的笑。
那样甜美的感觉从舌尖一直蔓延至心脏。
那是迦斯的味道,是幸福的味道。
他……果然回来了。
我仰头望着他,他和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于……和十年前抱我回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笑了起来,伸手将我拥入怀中,温暖的、带着淡淡清香的怀抱,“我的晓晓长大了。”
那一个怀抱温暖得不可思议,我却偏偏嗅到某种哀伤的味道。
“迦斯……”
“迦斯……”
“迦斯……”
我抱着他,一遍一遍地低唤,泪流满面,毫无形象。
“傻孩子。”迦斯轻轻抚了抚我的脑袋,微笑。
我贪恋着他指尖的温度,那样的温暖,许久不曾感受过了。
眼前这个男子,仿佛有一种魔力,可以把那种温和传递给身边的人,只是被他注视着,我便觉得温暖。哪怕身在寒冬,也依然温暖如春日;哪怕身处黑暗,也依然仿佛立于阳光之下。
他抱着我回家,如十年前一样。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洛特还在里面,忍不住提心吊胆起来。
“怎么了?”见我迟迟不开门,迦斯轻问。
我微微咬唇,我该不该跟他坦白,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告诉他……眼前的晓晓已经成了一个吸血鬼?
——《银色十字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