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泰民把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晕黄色的灯光映在他柔和的侧脸,灰白色的墙上留下浅浅一片阴影,随着均匀的呼吸声缓慢地起起伏伏。
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着流淌,水痕把窗外尚未熄灭的几点灯火晕开来,模糊成明灭的光与影。
雷声钝重地响起,夹杂着隐约听得见的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不知为何,泰民很喜欢今天晚上。荡漾的心思所预示着的似乎昭然若揭,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困惑好像也有了答案。只是对于自己已心知肚明的那个事实,他还是没有勇气冒然揭开它。
一个半小时以前两人狼狈地冒着瓢泼大雨跑回车里,冬天尾巴里冰冷刺骨的雨水顺着发丝滑进衣服里,湿嗒嗒地往下淌着水,哪还有半点韩流偶像光彩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嘴角边隐隐的笑容显示着两人掩藏不住的好心情。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长长悠悠,没有尽头。
……
一回到宿舍泰民就脱下了完全湿掉的大衣,里面棉白的内衣紧紧地黏在身上,勾勒出他纤细美好的腰部曲线,瘦瘦弱弱像只小白斩鸡。珉豪一见立刻把他推进了浴室里,喉咙发干自己也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谁知泰民在浴室里舒服得不想出来,洗了将近一个小时,珉豪有些郁闷,在浴室外实在冷得不行,却在见到泰民歉疚的笑容时顿时没了脾气,无奈地拍了拍他圆圆的屁股。
真是个小祖宗。
珉豪钻进浴室,热水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沿着紧实的肌理流下。
……明天会感冒吧。喉咙深处能感觉到隐隐拉扯着的疼痛。珉豪仰起头,蒸腾的水汽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甚至当浴霸刺目的光亮倏地熄灭,他才迟钝地反映过来,停电了。
啊西。珉豪暗骂了一声。泰民呐,停电了当心点。他隔着门喊了声。
嗯……过来好久才听见的含糊的应答。
匆匆洗完澡,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了黑暗,摸索着回到房间,果不其然看到睡在自己床上的某个小孩。蜷在一团小小的一只,手紧紧地揪着枕头的边儿,细碎的刘海软软的搭在额前,被子蒙住了大半边脸好像呼吸也不太顺畅的样子。
怕黑呀。他怎么会忘了呢。珉豪弯了弯嘴角,替他拉好被子。
泰民睁开眼,笑着拉住他的手腕,黑暗中亮亮的眼睛熠熠生辉。今天一起睡吧哥~
知道了,不许卖萌。珉豪钻进被窝,手臂松松落落搭在泰民的腰间。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早起练习。
可是我有话要跟哥说。泰民犹豫许久,抿起嘴唇说。
珉豪一怔,迟疑了一下。嗯,说吧。
……
什么啊,到底想说什么。珉豪看着怀里欲言又止的小孩儿疑惑地说。最近都有心事的样子,在想什么告诉我嗯?
也没……泰民有些烦躁地调整了睡姿,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心里一团乱麻。
这怎么说得出口……
泰民啊,喜欢珉豪哥吗。
泰民啊,喜欢珉豪哥吧?
喜欢么……心里无数的声音在问着自己。从很早以前就对这个宠着自己的哥哥有着更多的依赖,却从未察觉到除了友情与亲情以外更多的感情。瑞士之行让他有机会一个人想了很多,在异国他乡最过于思念的正是他,无论在机场迷路的时候,差点弄丢车票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亦是向他的珉豪哥。怎么说也是就要满二十岁的人了,又怎么会不明白……
可这样的感情,他没有办法……
......泰民?大概是受了凉的缘故,珉豪的声音很柔和而低沉,带着浓浓的睡意。
哥…喜欢我吧。泰民的小声说,眼里闪着不明的光。
珉豪揉揉他蓬松的头发。嗯,一直都喜欢。
知道了。泰民窝进他怀里,迷蒙着困倦的双眼。我困了,晚安。
管他呢……喜欢什么的都,再说吧。
晚安。珉豪阖上眼,很快也沉沉地睡去。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泰民呢喃着,柔柔的声音似乎在梦呓。
你会知道吗,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