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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5-03-08 03:54回复
    您这儿有小姐吗?
    什么?没有,你打错了。
    那您这公司是干什么呢?
    需要发票吗?
    哦,发票…没有小姐吗?
    没有,我们是正经公司。
    正经公司?也不算吧?
    不好意思,你不需要发票的话我就挂了。
    真没小姐吗?
    没有,
    哦——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5-03-08 0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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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国贸大同就没有。但国贸还是很远的,她有时候会跷班去三期商场那边逛一逛,买点小东西。如果是午餐时间,能看见楼上的人下来吃饭。梁小姐和他们并排坐在等位的椅子上,手里拿一样的手机,生活就显得好了一些。吃完饭,Robin和Jacqueline上楼去面对他们的报表,梁小姐打的回去,穿过那群形体枯槁只有眼珠子乱转的老年人,回到大同。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5-03-08 0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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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声音略微降了一下,但很快又升起来,梁小姐还听到了几个许久都没听过的方言代称词。他们知道,梁小姐心想,他们就是不在乎。他们也应该知道在公司里应该说普通话,他们也不在乎。
        马小凯推开门,拿着她的吉野家饭盒。
        我进门顺道给你拿了。
        多少钱?
        什么钱不钱的。
        话无可接,他也不走。梁小姐只能打开饭盒,拿筷子拨拉了几下。饭盒里,胡萝卜是红色,西兰花是绿色,这让她心情舒畅。饭应该是这个样子,而不应该是地沟油加酱油,炒什么都一个颜色。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5-03-08 0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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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小凯点着烟,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账目。
          他是老板,还比她年轻,但其实和外面那群人是一类人,只是升级了。他学会了普通话,学会了用信用卡结账,但还没学会穿衣服。外面的年轻人都穿着廉价的夹克,粗笨,厚实,适合骑电动车送票,适合搬运家具,适合在风里等人,就是不适合体面的出席任何场合。马小凯穿的比他们贵一些,但也是夹克,一以贯之地传承着这群人的美学。
          晚上有个电影,马小凯说,挺刺激的。
          梁小姐知道马小凯的意思,她要明知故问。
          不了,你们去看吧?
          就咱俩。
          我晚上要见老郝。
          哦——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5-03-08 0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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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说来,马小凯想睡她,可能是个战略考虑。她又看一眼镜子,自忖还有些姿色,应该不至于吧。
            她走出自己的小城堡,把盒子扔进客厅的垃圾桶。她的身材婀娜多姿,每次只吃鸡蛋大那么一块白饭。
            后面那群猩猩依旧坚持推揉,但是动作慢了下来。
            沙发上一个年轻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不回头就知道。那眼神如芒刺在背,迥异于其他人的游移不定。她既不躲避,也没回应,只自然地转身,把目光放在面前的空气,视若无物地穿过了他的眼神,回到了自己的城堡。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5-03-08 0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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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姐说,再等等,但已经完全地从桌子上扯走了心思。她算了几笔,觉得不对,又不知是对是错,心里就生出一股莫名的怨气,这种事应该是客户自己做,但马小凯前几年学到一个新词——增值服务。于是梁小姐本来清闲的工作变成了在代表酒水和建材的数字中皓首穷经。
              这让她变得更为富足,十倍于一般的财会大专毕业生,但也因此常做噩梦。梦中她深陷入五彩斑斓的沼泽,美丽又透着凶险,沼泽边缘是坚实的土地,干枯而没有生气。还有一支烟雾一样飘渺的手,在空中晃动。
              她不知道这只手是要拉她上来,还是要推她上去。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5-03-08 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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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姐的脚步分明慢了下来,这一刻她十分厌恶自己。但这个点确实是很难打到车的,她想象着自己穿着高跟鞋,站在寒风里几个刻钟,对往来每一辆的士谄媚地询问,师傅,走吗?
                廖当又补了一句,马总把车留下了,让我送你。
                梁小姐顿时释然了,这是马小凯的吩咐,是一个老板对员工的体恤,再自然不过。但她又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的心计,要是一口答应,这人情便是廖当的了。
                她转过身去,那一刻又回复了冰山美人的风范。
                既然是马总说的,那好。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5-03-08 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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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5-03-08 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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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着她走到了商城里,她从他的掌心里感觉到了潮湿,登时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也是紧张的,可能是这么拉着女性的手,可能是这个区域给他的压力。发现这一点之后,梁小姐瞬间找回了主动权,有些静观其变起来。
                    当梁小姐感觉他的手攥得越来越紧的时候,他们的目的地到了。廖当扯着她走进了路易威登的店里。几个店员懒洋洋地看了他们一眼,是一种粗略却又不省略的打量。梁小姐自认经得住这一扫,可廖当呢?想到他的夹克,梁小姐整张脸开始刺热起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5-03-08 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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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当在后面发出了一声似吼非吼的声音,雷霆万钧,戛然而止,像是要愤怒地挤出一口浓痰。梁小姐回头,看到一幅如静态摄影般的画卷。廖当从纸袋里抽出了那个Neverfull,两只手臂抓住提手用力以相反的方向扯着,他的整个脸涨红成一个长满脉络的睾丸,两只手臂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肌肉。手袋大张着嘴,两只提手绷成一条直线,看上去无比坚固。已经有人露出好奇的神色,开始驻足观看。
                      她加快脚步离他而去,背后传来了比比剥剥的声音。


                      来自iPhone客户端21楼2015-03-08 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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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郝走进餐厅,像一阵黑色的风,打着旋和所有人招呼。餐厅里的中年人都穿着羽绒服或中长款大衣,里头套一件简单几何图案的羊绒衫,图案在肚子的位置被撑到变形。只有老郝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有肩有腰,胸前有条出挑的暗花丝绸领带,是梁小姐给他买的。他走在这群中年人中间,像一个王子。
                        他在人群里扑腾了几圈,看见了她,不紧不慢走到她面前,把手一搭,神色肃穆地说,数数杏仁,数数那些苦的让你醒着的,把我也算一个。


                        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15-03-08 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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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聊了一会工作,又意识到俩人的工作都没什么可聊,净是些腌臜烂脏。这些日子风头紧,俩人的营生都不怎么好做,于是相视无言起来。他们在漫谈里道德准线极高,审美准线也极高,一聊到工作,就像扎进了泥潭,几乎无法正视自己正是从最看不上的地方扒饭吃,吃完还用几首诗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有时候我常感觉自己也不是在北京,梁小姐说,也许根本没什么北京,北京就是个海市蜃楼,没到这儿的时候才有,到这儿了,什么都没了。
                          不在这儿吃,咱去好地儿,老郝坚定地说。他抽起衣服,没给梁小姐纠结的余地。
                          老郝一脸神秘,梁小姐也不多问。这一天过得艰难,和之前的每天一样。她在出租车上睡着了,一睁眼,头皮一麻,简直是鬼打墙,她又回到了国贸。


                          来自iPhone客户端26楼2015-03-08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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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


                            来自iPhone客户端27楼2015-03-08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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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儿干吗?
                              我们享受城市生活,老郝说。
                              别了吧,费钱,梁小姐抗拒着。但理性告诉她,都两个多小时了,廖当也该走了。
                              梁小姐几乎是羞愧地再一次走过中国大饭店楼下。她胡思乱想着,路上要是还有个两小时前也在这里的人,不定看她是怎样的荡妇,一个阳光迷蒙的下午竟被两个男人拽着手走过。老郝看不出这许多心理活动,只把这种沉默当做是激动。
                              走过LV店时,梁小姐往里撇了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廖当还在里面,不仅廖当在里面,手袋也在里面。他拿着手袋,对着一个眉头绞紧的经理大声辩解,其余的店员都瘟神一样地躲着。这个由暖色射灯、玻璃以及良好培训所构成的超现实空间正在迅速垮塌,像一个腐坏的橘子,每一个人都一点一点地暴露出底色和原貌。
                              怎么了?老郝问。暗示我?
                              没有,没有。
                              认识?老郝往玻璃里看。是不是认识?你们公司的?
                              像是一种感应,廖当应声回头。梁小姐小腿肚子上的肉登时绷紧了,她想拔腿就跑。但廖当只是虚弱地笑了笑,手袋柔软地耷拉在他的手上,坠下了他一边的肩膀。梁小姐的脸上回以生硬的微笑,强撑不住,逐渐走形,像蜡油一样一点点被尴尬所融化。忽然她感到一种由心底而生的疲累,即便隔着一面玻璃,所有的情绪都被悬浮在空中的一层黑色字体隔开,她也看不下去了,她就走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28楼2015-03-08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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