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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小剧场」— 考核:主子娘娘,咱们来说说废后的事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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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5-03-08 21:13回复
    赫舍里琅轩
    小吧主11
    [ 终于还是赶上了承元年最后一场秀女大挑。仿佛故意跟大阿哥过不去似的,我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指给了他的六弟,贞贵妃最宠爱的小儿子,年纪轻轻就当了鳏夫的恭贝子。那位元配嫡室,原是伊犁将军那拉氏的嫡亲闺女,又娇又野,皮骨分明,一向是贝子爷心尖儿上的女人——便是死了,也是烂在他心尖儿上,浓浓一痂血疙瘩,谁都去不掉,谁都抚不平的。
    却让我来补这个空子。不知是谁的居心,不知这居心后藏着什么,我却无端厌得厉害。那位失了媳妇儿的小鳏夫,只比我长十个月而已,大婚之夜跑去与前岳丈德英阿将军饮酒,酒到酣时,爷俩儿抱头痛哭,仿佛才入门的赫舍里氏是五瘟庙来的瘟神。咿,这些又与我何干?却是自个儿揭了盖头,揣好陪嫁的马吊与骰盅,到花厅去拉着未走的亲友玩了半夜。
    那一夜赌运极佳,竟是赢了万两有余。赌到累时回房,却见新夫执了螺黛要予我画眉,那一双泪眼里,连血丝儿里都带着温柔,真真是梦中一般的情形——连带着第二天从广和楼吃早茶回来,御史们铺天盖地的弹劾折子,也像是一场梦。莫非赫舍里琅轩命带伤官刑克亲夫?怎生要嫁哪个,哪个就要被言官们挤兑到死。]


    2楼2015-03-08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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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新觉罗匡周
      小吧主11
      (月是横弯,斜条条带点儿媚,媚是搁在一个端庄的亮盘影儿后头的。本让李靖沅去叫宜婠,临出门又叫住了)叶何氏手稳,让她来
      (是以,夜风是细细的,一小捋,乾清坤宁,真是顶好的意头。灯举得不高,只见到撩着提线勾花的衣摆,碧色给灯影晕成红,步子给她压着,我嫌慢)
      (幸亏不快)
      皇后歇着呢?
      (手一抬,动的是半支的南窗,月光细细的往里淌,被单儿上的凤鸟也渗着银,瞧见她半张埋在锦衾里的脸,枕上绣的,是桂花吧?)
      (再往床边儿一靠,她就被我围着了,一张脸儿背着光,身上漫漶的却是满当当的银,银里洇着点儿恍惚的桃花色,像撒着细弥弥的雪。)
      (桃花,受的了雪压么?)
      我怕你爱美,睡里还簪着花,如今果然还簪着。别人宫里难得一株银桂,你簪也罢了,我怕你睡时压了,不爱惜,人家便说你奢靡


      4楼2015-03-08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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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新觉罗匡周
        小吧主11
        (那张脸一抬,耳边的丝丝缕缕就往后垂,直垂到我手上臂上,有点儿痒,痒得似有还无,却也仍是贴心贴肺的。坤宁宫糊得碧色窗纱,映在她一张月样儿的好脸蛋上,像是玉里雕着竹,嫩青色)
        你不周全,才显得我周全,还说什么客气话呢?
        (话音一落,自己也笑,玄青扣挨着她的耳垂,那耳垂亦是小小的一块儿,也像盘云深发里,蕴着一朵月亮。恭贝子府的花,自她进府给摘得七零八落,仿佛是她过府第一天,我瞧着她一盼细细的罥烟眉,也和她说一样的话)
        你簪花起来,我是很爱看的。物议常有,就不簪花了么?
        (手指埋进她的青丝,丝丝缕缕,望进她的一汪秋水里,也像真心)
        延禧宫名头也好,花也开的茂,每日就能换花簪。总好过你我任何一个给绑了去,可见还是我贴心的。


        6楼2015-03-08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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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舍里琅轩
          小吧主11
          [ 原来不曾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乍一入耳,只觉得惶恐。又想起大婚之夜他手执螺黛的模样,当时自个儿困得不成,又兴高采烈,直嚷这一夜赚得盆满钵满,明日晨起进宫请安,回时一定要请他吃顿道地早茶……竟以为一切苦尽甘来了,多么天真。想着当初的自己,极是委屈,却见那玄青扣儿长长一排,从嗓子眼儿开始,一直延伸到银月照不到的地方去——单数?双数?嗨,真的是没救了。闭着眼睛摸,摸一粒,解一粒,念念叨叨说一句:]
          “听这宫里的老人儿说,世宗皇帝最爱的贵妃便住在延禧宫,那时满宫皆植芍药,香浓粉艳,煞是迷人。再到宣宗皇帝那辈儿,芍药荒了,满目芜劣。到先帝爷当政时,那儿住了个性子安静的,遍栽桂树,满园灿色,馥香醉人。”
          [ 说了这么多话,解了这么多扣儿,却是粗心大意忘了记数。便又从头数起,将解开的扣儿一粒粒系回去,这回清楚了,整整十三粒,原先应是十四粒的,襟摆上倒数第二个不知什么时候掉了,许是自己头一回数的时候,劲儿使的太大了。睁眼一睐,目色清亮,映着银白月华轻轻一眨,倒不似有泪的样子:]
          “日里摘花儿时不觉得,听您一说,又觉得延禧宫也是个好地方,若改日废后封妃,倒是可以去那儿落脚。”


          7楼2015-03-08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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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无声无息的,汇了一层云影,云影也无声无息的,遮住了天上的月亮。于是,我再低下头时,女子的脸庞,并那双亮晶晶的,坦然而委屈的眼睛,一并都垂下去,藏起来了,唯一的动静,是怀里的盘扣,一颗颗,跟着西洋钟的秒数,开了,开到底,扣上,从头扣)
            再解一回
            (没处拒绝的,给她一句话,手指顺着女子的脸颊,能摸到她绸缎似的长发,一绺绺,垂下来了,再别到耳后去。黑芝麻碾碎,每日保养的秀发,再从耳后懒散的、一绺绺,垂回来,她解我的扣,我结她的发。天上的云影,何时会散开?又兴许,永远也不会散开)
            我一直不喜欢这屋子的窗户,直条格,没意思。最要紧的,是先祖爷在世时,坤宁宫就烧了一回,盖是这外头的房檐,离乾清宫太近了,乾清宫走了水,坤宁没得受了牵连。工部的人修了,还是一个样。若日后再来一回,这坤宁宫,岂不还是,躲不过灾?
            (话音落了,便动动身。后背靠着软枕,留她匍匐在怀里。窗沿上头,搁着读完的书,枯墨的笔,一盏烧罢的麻油灯。灯芯熏得黑了,正画眉。我探了探身,笔上蘸了,托起她一张脸来,月色,做灯)
            如今,乾清宫我不爱住了,早挪去养心殿里,就想着,你何必还留在坤宁宫里?废不废后,封什么妃,为后也好,为妃也罢,住得舒坦,岂不是最要紧的事。
            (手上细描,呼吸也重,撩着她的刘海)
            言官,要面子,我总归是要里子,皇后是皇帝的皇后,我私心里想着,你同我,终归是一样的


            8楼2015-03-08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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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解一回,气力便懈许多,心头那一股喷薄的、张扬的、关于赌博的渴望,也随着折损了声势。他絮絮地说着他的不喜,我则随他的话声望出去,直条格的窗子,并未将晦去的月色割得棱角分明。月色总是水一样的,无论从方直的木孔里流出来,还是从细软的云隙里流出来,都是一样的潺潺。
              我的心里,并不认同他的一些想法,却也找不出违逆到底的必要。因而觉得时光漫长,只得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以此分散精神。却,被他忽然地托起了目光,使人不得不去正视着他的神态——这种奇异的专注,瓦解了方才话里咄咄的意头,使我也忍不住认真地分起心来。执拗的意绪,被眉心的热意蒸腾成为一股渺茫的水气,飘飘荡荡,似有还无。
              或,是该沉浸于这样的梦境里。
              梦里,我并非血肉盈实的人,只是一张画儿,一个墨线清廓,脱胎于凉薄纸张的形象。就像阿玛留下的那一些仕女图,或是眉眼,或是口鼻,或是颈项,或是腰支,一点点拼凑靠拢着,便是阿玛心里的,额涅的样子。如今,他描画我的眉,将全天下最强硬的意志,以最阴柔的手段灌输进来,勾点出最符合他的心意的,我的样子。]
              “您怎么想,都是好的,赫舍里依您。”
              [ 一张画儿,是不该会说话的。若能出声,必定是画师的心意,而非她自己的——这却并不是一件可悲的事,做一张没有意志的画儿,总比做一个永远不得遂心的人,要更幸福的多。新画的眉,眉梢软软地垂着,眼中笑意也垂下去,以一张画儿的意志快活起来,顺服地贴合在他的胸口:]
              “有花,有月,又能三不五时见您一面,这样的去处,便是好的去处了。”


              12楼2015-03-10 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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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间,有些无端的厌。兴冲冲来观潮的人,如今所面对的,是一汪过于平静的水,无声,无息,无趣。这毫无边界的平静,让我想立时立刻拂袖而去,又想在岸边找到一颗巨大的石头,朝着水面,狠狠地砸下去。来时路上所有的揣测、斟酌,如今一如一个笑话,她,并不在意,我,凭甚留心?)
                赫舍里
                (画完眉的笔,并不曾因为任务的完成,而立刻见弃。我似很有兴致地,再次添饱了墨,试图在女子的眉间,留一朵斑驳的梅花。女子的脸,不曾贴回胸口,便再次捧起她的下颌,使她面对着我,每落一笔,皆是静的,缓的,郑重其事的)
                你其实,也并不大想做皇后
                (这句话说出来时,如释重负,却又如鲠在喉。梅花的第一瓣,很可能画歪了,于这云遮月的时刻,她的五官,渐渐从夜的暗色里,慢慢又浮出来。然而,只能看清大概,所有付诸颜色的一切,皆不过是深色的黑,浅色的黑)
                (于是,我实实在在地,叹了一口气。又因看不清落笔,将她秀气的一张小脸,再向上托了托)
                我若废了你,你和言官们,自然都痛快;若不废你,你与言官,又都不大痛快。这样看来,竟是你们痛快一处,不痛快也一处。老头们一痛快,我是必然不痛快的,因叫他们得了便宜,支使了我。那,赫舍里方才这些话,岂不是,和言官合起伙来——
                (再一顿,话音里带着笑,笑里,带着问)
                欺君?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5-03-11 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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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便是……竟是欺君了!”
                  [ 噼啪几粒火星子,话风里卷着来,瞬时点燃了画儿的眉目,蹙去,挑起,眸色明灭之间,卷成了歪歪扭扭的灰烬。一时忘了喘息,待感觉窒息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瞠目结舌,白牙尽露:]
                  “我确是想过的,这一个后位,劈头盖脸来了,却没谁问过一句,赫舍里,你想是不想?”
                  [ 不禁抬起手来,轻拍一拍绷起的脸颊,仿佛上头余着残灰,温度还很灼人。直着身子从他怀里坐起来,像是一支放错了位置的铁锨,被谁错踩一脚,便骤地翘起,耿直得没有任何商量。起身后,又盘起腿儿,效白度母法相坐个金刚咖趺,右手垂膝,左手虚拈,只差三朵芳洁空明的千叶白莲花:]
                  “可又一想,先帝爷传位之时,也未必是与您商量过的,因此幸灾乐祸之余,隐约生出一些惺惺之情。”
                  [ 话说得忿忿,颇有一些破釜沉舟的豪气,烫得血液也沸腾起来,几乎要冲破一张滥慈的、愚忠的画皮,淌出满山满海的业火——却,终是禁忍不住,噗嗤一声儿笑,尽毁前功:]
                  “如今却硬是被您划入言官一队,赫舍里,可不是得委屈的,悲愤的,有样儿学样儿的……触柱去了?”
                  [ 言罢,便狠扶了他的一双肩,一头撞向他的怀里去:]
                  “呜呼!”


                  18楼2015-03-11 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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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回过神来,胸口就是一阵闷疼,叫她这铁头一撞,这样无状的事情,倒也只有,这位皇后。我仰面躺了,一时间还糊涂着,胸口上的疼,留着余劲儿,一阵阵的,叫人发懵,便也抛开手去)
                    是不同。言官念两句书,朝廷稍有瑕疵,就要高谈阔论,再甚,为邀忠臣之名,只顾一心拼死,弃君不顾。
                    (她一声呜呼,引得太监宫女直往里蹿,蜡烛点了,再挥手叫她们出去,又见屋顶枝繁叶络,一时竟觉无比怪诞,不觉,一声轻笑)
                    你还可以,要去死,还先弄死我
                    (笑声里,便长余一声叹息,不曾出口,只在胸口郁结了。再看她的一张脸,看不全,只脑门上一团炭黑,又伸了手,大拇指按上,将那一团原本的形状,全都涂抹散去)
                    弄死了我,再躺在我的身边,废后也来不及了。那么,这不废后的道理,倒不是因为我护着你,反而是你,为同我惺惺相惜的缘故
                    (话音里,自是情绪不明。我伸伸手,按在胸口上,再大张旗鼓地,揉上一揉)
                    既如此,你就接着,躺在我身边吧


                    19楼2015-03-12 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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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过是一丁点儿的玩笑,竟又惊师动众,惹来许多瞳珠睽睽,又岂止是一丁点儿的难堪与不自在?为此感到泄气,五指并了,在额发上来来回回地梳着。新修的指甲尚有些锋利,不时划在额角或是眉心,带来些许的疼,些许的痒,些须的发麻……交叠复加,顺着头顶直压下去,变成闷窒窒的一团心烦。]
                      “您晓得的,赫舍里爱赌,却不总盼着赢。再说赢,或可以出千,或可以悔局,总归不是这么个赢法儿。”
                      [ 该从哪儿说起呢?也是很怨他的。每一次的到来,迫使我从将睡的安闲中生生剥离出来,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这许多的来自各方的妄语、绮语、两舌、恶口……纵我愿意献出所有忠心与智慧,却不能使他获得稍微的、短暂的快慰。
                      究竟是我不够忠诚,还是我实在太蠢?
                      想来想去,这两样到底都是不愿承认的。便只好在心里默默怨他,兼带着许多不好说出口的羞愧与同情,再一次软下颈子。头是垂的,刘海儿,眉梢,眼角,也渐渐垂下去,直到它们又轻轻落回到他的胸口。声调是柔,尾音也是垂的,杞柳香蒲,春风秋月里缓缓地摆:]
                      “何况……躺在您身边,又岂会比躺在这里更快活?”
                      [ 我不知他如何才能快活,如此,我也不会快活。躺在他的胸口,说这样的谎话,更教人不快活。玄青的扣儿硌在眼里,一点点涨成了幽暗的天色,惹得人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起手来抹,却没有泪,又欲盖弥彰地覆向他的胸口:]
                      “撞的可疼了?都怨我……也怨您,语业不竭,挺撞常有,怎知您躲也不躲一下?”
                      [ 补上一句,仍是欲盖弥彰的:]
                      “毕竟,躲不过初一,还可以躲过十五。”
                      [ 却是不自觉地攥紧了五指,任由单的或双的扣儿、夫的或君的衣、戏谑的或恋慕的心——任由它们皱在我的手心里,沁出汗,生了根,便不再说话了。]


                      20楼2015-03-27 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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