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鬼录》261
一路无话，我只顾低头跟着，心里却算着脚程。路线应该是绕开了内宅，但还是过了三层跨院才停了脚。戴眼镜的闪到一边，我就看到眼前是一间失修破落的老厢房。眼镜将信交还给我，指了指那房门就转身去了。我深吸了口气，推门进屋，就见周先生坐在堂前的椅子上，正品着一杯飘着白气的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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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先生安然无恙，我心里窃喜，跟着却又泛起一阵寒意。一来想到铁树，那人从头到尾不露面，却单凭一封信就能算出结果，我感到在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孔背后，仿佛藏着某种妖异的手段。跟着又想到周先生，看样子果然如铁树所说，他成了帅府的座上宾，那么之前宫中发生的一切，大抵也都是他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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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见我进屋，指了指旁边的座，我却径直过去把信还到他手里：“有个叫铁树的人说，你一直替当兵的做事。”“没错。”想不到周先生答得干脆，我便有些激动： “那宫里的事也是你安排的？”“不是。”周先生叹了口气：“宫里的事儿通天了。而且铁树这两个字不是你该叫的。记住，下次要叫铁老爷子。”

《民国鬼录》266
“多数？难道死的还有别人？”我不解的问，周先生却冷笑了声说：“袁世凯下的令，执行的就是兵。横竖要杀得彻底，不如公报私仇，很多原本和这事无关的人也被扣了个帽子，一并死了。更有人趁机报仇，花钱买通了军方替自己杀仇家，所谓官家报仇一条金，百姓报仇一锭印，就是那年买军灭门的价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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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发冷，眼前仿佛看到当年的情景，周先生则叹了口气接着说：“大乱以后，不少人往城外逃。但有些其实早被暗中杀了，才扣上个畏罪潜逃的帽子全国通缉，人早死了，冤不冤，没得查。更多的不跑等死，一跑又等于认罪，基本还没到天津卫就被抓了回来，审上两年，全家老小剩不下几个，家产早扒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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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人人都想逃出北平的时候，一个查不到背景的年轻人出现在城里。当时的北平正是六大风水盘的天下，竟被他一个人灭了三家。从此白狐收魂，闻铃丧命的传说震动京城。”“老白？”我吃了一惊。周先生点了点头：“嗯，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也摸不清路数，但本事厉害。据我所知，和他交过手的人，至今只活下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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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尚？”我记得昨晚两个和尚跑了一个，周先生却摇了摇头：“喜和尚今早也死在城外，身上没伤，人就断气了。”我打了个寒颤，印象里老白懒懒散散的像个闲人，想不到下手这么狠：“到底，你们为什么结仇？”“相传地术中有一门本事，可以吞噬魂魄，百炼成魔。原以为只是个传说，直到白狐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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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北平处处是人命，白狐四处收魂。几家风水盘都是靠白事儿和走阴吃饭的，他这么一闹等于踢了六家招牌，又不拜山门，鲁婆婆就提议让和尚出面请白狐议事，暗中又联系其他四家一起下手，结果当天鲁婆婆却没来。动手的时候，两个和尚先避开了，其他四位当家的追了白狐半个多月，结果只回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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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怪咒？”我不禁好奇，周先生却皱了皱眉：“至今都不清楚。只知道铁老爷子回来后身子不停发生变化，筋骨舒展，白发转黑，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像年轻了十多岁，这样下去不出一年，不知会发生什么。““那后来呢？”我急着问，“半年后，白狐突然造访，跟老爷子密谈了一个下午，随后咒便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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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我看到那人…”“没错。大约是老爷子20多岁时的样子，实际上他今年该有80多岁了。当时我不在铁桅，不知道他跟白狐订了什么契约，但从此双方在暗中互不为敌，直到半年前他把你送来，求老爷子储尸还魂救你一命。”说到这儿周先生看了看我：“至于他为什么救你，我也是昨晚才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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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圆了眼睛紧紧盯着周先生，生怕错过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周先生却重新想了想才接着说：“如果传说中那门地术是真的，那么白狐收魂越多，怨气越重，本事就越高。但凡收魂，都需要法器，镜子，坛子，或者伞。白狐用的是一只铃铛，属于能驱能收的上品，你应该见过。但真正最好的法器并不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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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柳飞吗？”周先生突然转了话题，我忙点了点头，他就接着说： “有种人天生通鬼，就是她所说的药引子。如果由这种人做法器，无论引魂或收魂，都会事半而功倍。所以马老道重金雇了柳飞，就是想用她收了清宫里那条魂。同时，我想白狐救你一命又送你进宫，应该也是这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