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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莳花有梦】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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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来说说王二的故事。王二呢是一个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低别人一级的人,他生下来时,医生告诉他爸妈,说他得了先天性什么什么病,具体什么病他记不得了,反正就是说他脑子不好呗!爸妈不喜欢他,其实这从他的名字就可看出。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名字叫王智恒,读书特别厉害。
从小到大,王二听得最多的就是你哥哥又考第几啦又拿什么奖啦之类的话,其实这些王二听完了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每次考试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回家妈妈失望的眼神总让他难过。
王二就这样慢慢长大。在他十岁那年,他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棵树苗。种树的时候哥哥正在房间里做作业,妈妈端着点心和牛奶走进哥哥的房间。出来时看见王二,什么也没说,摇了摇头,就走了。
这棵树明年应该就可以长大了吧。王二心想,然后我就可以在树上做个小床,每天来睡午觉啦! 可是王二的梦想没能成真,树还没他一半高时,家里就搬家了。因为哥哥要去县城读高中,妈妈担心,要陪读,正好把王二捎上去城里读书,大概是想做点最后的挣扎。前面忘了说,王二的爸爸在外面打工。所以他们这一走,家里就彻底没人了。王二亲眼看着妈妈把门锁上,亲眼看着树的身影消失在门缝,然后他就哭了。哭得很伤心。
其实王二的生活彻底发生改变是在他读初中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哥哥已经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并且正在尝试创业,而且似乎小有成就。再来说说王二,他没什么变化,一直就那样,成绩不上不下,没有好成绩让老师侧目也没有坏到被老师记住。存在感颇低。可是在那个情书纸条满天飞的年代,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王二是最讨厌语文的,比起那酸里酸气还要背来背去的文章他更喜欢数学,因为他觉得很奇妙。可是他喜欢,不,应该说暗恋的那个女孩子喜欢语文,喜欢写诗喜欢看书。让王二动心的原因就是有一天,他看到女孩在看一本《飞鸟集》,书的封面很漂亮,女孩的侧脸也很漂亮,然后他就脸红了。为了能够与女孩有话可说,于是他开始努力学习语文。
要学好语文,不仅要掌握课内知识更要注重课外阅读。王二每节语文课都认真听课,要求背诵的不要求背诵的他都倒背如流,他每天晚上在寝室打着电筒看《水浒》,看《百年孤独》,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还念念有词。
他不受关注,他的努力没人看到,所以当语文成绩出来时,全班都震惊了。全班第一,年级第二。
王二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终于有资格和女孩说话了。他用自己存了很久的零花钱去书店买了一套女孩最爱的《我的路》全集,准备在女孩过生日的那天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可是在他买到书的那天中午,老师把他叫进了办公室。从语文试卷中抽出他的,表情冷漠,语气冰凉,说,王二,你是不是作弊了?
其实也不能怪老师污蔑,因为恰巧年级第一就坐王二前面,而且王二平常也不怎么突出,又有点傻傻的,突然考这么好老师肯定怀疑。王二一时被问懵了,呆呆地半天反应不过来,老师见他没说话,就以为他默认了,换上温柔的表情,语气讥讽道:你成绩不好老师不怪你,可是你不要抄啊,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你的卷子一看就是抄的,老师心里都清楚。
王二张了张嘴,我没抄。
老师笑了笑,还不承认?
王二又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但所有的勇气在听到办公室门口女孩轻轻的“报告”声的那一刻陡然消失,王二看着女孩走进来,大脑一片空白。女孩只匆匆看了他一眼,目光没有停留,但王二却觉得万分羞耻,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绑在菜市场,接受众人明目张胆的窥探。等他回过神来,老师已给他定罪,看着他慢慢低下的头,老师满意地笑了,语重心长地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老师怎么可能会错。
是啊,老师怎么可能会错呢?
王二想起了老家里的那棵树,去年暑假回家时看了看,因为长期没人照料而有些萎靡,不像其他的树那样高,但好歹凭着大自然的阳光雨露长出了几片叶子,颜色也挺绿,倒别有一番风味。记得他与妈妈说起的时候妈妈正在打包哥哥的行李,她“哦”了一声,站起来伸伸懒腰,就到厨房做饭去了。
王二有点想哭。
妈妈知道这件事后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巴掌,骂他没出息。在办公室里就骂起来了,老师连忙来解围,说孩子小不懂事,知道改正就行了,说做老师的也有责任,没有正确引导学生。说着说着妈妈就和老师有了共同语言,两人居然开始聊天。王二摸摸红肿的脸,突然不想哭了。
后来,王二浑浑沌沌熬到了初三,就再也读不下去了,甚至厌恶看到任何关于书的一切。他辍了学,收拾了行李,趁教室没人把那套《我的路》塞到了女孩的座位里,然后站在窗外看教室里女孩欣喜地东问西问,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第一排的一个男孩身上,害羞地低下了头。
窗子外面的王二却抬起了头,背过身去。
王二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树死了,叶子落了一地,证明它曾经也有过繁荣。他拿起桶接了满满一桶的水,一边哭一边给树浇水。可是树死了就是死了,叶子落了也就再也回不去树枝上了,现在再去浇水又有什么用呢。记得那天他哭了很久,也不知道倒了多少桶水,最后他累倒在了树下,他躺在树下,闭上眼睛,感受最后的树的气息。
王二就像那棵十岁时他自己种下的树。因为种种原因得不到照料,只有少数几片零星的叶子支撑着,就如他平凡的人生中仅有的几次精彩。那绿叶会因为稀少单薄而被风吹下,被雨打落,会因为各种外部因素而飘零凋谢。有时可能会是不被信任,有时可能会是因为心灰意冷。
后来,王二去了大城市,当一个打工仔。住平房,吃盒饭。再后来通过亲戚介绍结识了一个姑娘,两人认识不久就决定结婚。王二将自己多年的积蓄取出,再加上哥哥的帮助买了一套房子,和姑娘住了进去。又过了一两年,他的儿子出生了,王二为他取名叫王树。再后来,就不知道了,因为再没人跟我提起过他。
最近听朋友谈笑着说起,有一天,王二在街上看到一个老人在给一棵快死的树浇水,突然就冲上去大声质问老人,说,你为什么不早点给它浇水?!现在都快死了浇水还有什么用?!老人诧异地看着他,最后慢慢地说,至少,它还有根。
王二愣了一会,眨眨眼睛,眼泪便刷地流了下来。
对啊,树还有根,只是那根,扎得太深。


1楼2015-03-20 11:18回复


    2楼2015-03-20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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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棒呐,看着好心酸


      3楼2015-03-20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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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棒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5-03-22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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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产哟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5-03-23 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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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没有辜负爱,爱却辜负了我们,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5-03-23 0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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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王二带着妻子儿子回家看望母亲,他像往年一样在厨房给母亲打下手。
              他弯腰,倏忽看到母亲发迹间隐藏的斑白,愣了神。
              :你干嘛呢
              母亲抬头对上一双凝滞的双眼,禁不住也楞了。。
              仔细端视,往事汹涌而来。
              我生病时,是王二端茶递药。我做家务时,是王二忙前忙后。我做得累了,是王二的拳头雨点般洒落在我的肩膀,融化所有的劳累心酸。
              我的儿子?我?
              这才是 我的儿子。
              老人浇的那颗濒危的树,在三月阳春的时候又重新泛起了绿色。


              7楼2015-04-01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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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打出来后一直提交不了
                抱歉 擅自加了一段 可能看着是狗尾续貂画蛇添足了
                但是还是想相信明媚的阳光能照耀到每一个角落


                8楼2015-04-01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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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很好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5-05-16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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