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赞！谢谢楼主转来分享╭(╯ε╰)╮

更新太慢！差评

已经开始腐烂。当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气息似乎还没有这么重，只是有些酸朽的老人的气味，可是最近几次，鸢羽便觉得这味道越来越大，即便繁花似锦的熏香，也似乎要不起作用了。
　　可是即便再难以忍受，她也要咬牙忍受，从她亲手解开自己的衣扣，做了花国娘子这一行开始，她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怎样的侮辱，她都能够忍受，只要，她最终能够达到她的目的。
　　鸢羽将手中的香炉放到桌子中央，整个人低眉站在了桌子旁。
　　“那么，便开始吧——”
　　“是！”鸢羽低下头，开始慢慢地解开腰上的带子，将暮光霞影的披衫解下来，扔在了桌底，又将那百褶的长裙解了下来，露出一双修长洁白的腿，她暗暗地吁了口气，将那石榴花开的 抹 胸 也解了下来，整个人似暗夜里绽放的白色花朵，散着皎洁、芬芳的气息。
　　“嗯，不错，恢复的很好。”黑暗中，那个老朽的声音响起。
　　“是，是大人赐的伤药好。”鸢羽赤着身子向前走了一步，淡黄的灯晕浅浅地散在她的身上，让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纯洁的诱惑力。
　　那黑暗中似乎喘息声都加重了，几声拖沓的脚步，似乎那个人已经来到了鸢羽的面前，却仍然整个人都笼在黑暗里，唯有一股热烘烘的腐臭气息，铺面而来。
　　“多美的身体啊！”那老朽的声音叹息一声，一只干瘦却骨结粗大的手从那黑暗里伸了 出来，那手微微颤抖着，贴近了鸢羽的肌肤，狠狠地 揉 捏 摸索起来，那浓重的喘息和腐臭的气息也就更浓了。
　　鸢羽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尽管那老朽的手皮肤粗糙，手劲很大，一掐便是一把乌青，她还是咬着牙，一动不动。
　　她低垂着头，正看到那只肮脏的手在她身上随意地揉捏，那只手，已经呈现老朽的灰褐色，肌肤上遍布着大块大块的老年斑，就好像，就好像只能出现在死人身上的尸斑……
　　那人揉捏半天，甚至在鸢羽的大腿根部都掐了好几把，却突然喘着粗气将手缩了回去，“多美的身体啊，多美的身体啊！”那声音反反复复地念叨，在黑暗里起起伏伏。
　　突然，一条纤细乌黑的鞭梢仿佛从黑暗中分裂出来一般，似吐信的毒蛇，啪地一声抽在了鸢羽的身上，那洁白柔软的身体瞬间泛起了一道血痕。
　　鸢羽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却还是咬着牙，不动，不出声……
　　屋子里浓重的血腥气，已经盖住了桌子上的熏香和黑暗里那老朽残躯之上的腐臭味，鸢羽裸着身子伏在地上，那肩膀以下的前胸后背，布满了各种形状的细小的伤口，这些伤口彼此的鲜血相连，几乎为她的身上穿上了一件血衣。

看到这里，我觉得真的是重口味啊

　　“小姐……呜呜，小姐……”
　　鸢羽朦朦胧胧中，听到坠儿的哭声，她心头一松，知道自己已经爬出了那段石阶，若非如此，坠儿也不会在自己的身边。
　　又活过来了，她还活着，现在的她，一定不能死！
　　她迷迷糊糊去摸胸口的那个包裹，却一下子摸了个空，她一惊，突地睁开眼睛，正看到坠儿红肿的泪眼和月白色床幔，原来，她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
　　“东西呢！”鸢羽脸白若纸，声若游丝，如今拼命喊出来，很有些声嘶力竭的样子。
　　鸢羽突然睁开眼睛吓了坠儿一跳，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抽噎声却断了。
　　“东西呢！”鸢羽更急，抬手欲要撑起身体，却浑身剧痛，手指都乏力起来。
　　“小姐，刚包扎的，别起来”坠儿慌忙去拦，“东西，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我抱在怀里那个……难道，你……扔了？”鸢羽的脸庞都变形了，却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急的。
　　“没，小姐别急，没扔——”坠儿慌忙摇手，“我看那个包袱都被血浸透了，就拆开洗了洗，东西在这呢。”坠儿回身，到桌子上取来一物，擎给鸢羽看，“不过就是个过时的老镜子，都看不清样子了，有什么用呢？”坠儿道。
　　“镜子，是个镜子吗？”鸢羽仔细看去，果见坠儿手中擎着一面古旧的铜镜，铜镜的镜面是椭圆形的，镜把镂刻雕花，虽然已经磨损地看不出颜色，却也能知道这曾经是面精细的东西，也许是在哪个女子香闺的案头上，日日映照好颜色呢，可如今，却也如易老红颜一般，不堪用了。
　　“给我。”鸢羽道。
　　坠儿将铜镜递到鸢羽的手上，鸢羽无法起身，却还是将镜子拿在手里细细的摩挲，虽然，她也不是太相信这个东西会有效果，可是，如今它便是她的希望了，只有放在身边，似乎才放心些。
　　鸢羽想起石室中那人说过，要用鲜血来祭，今日她将那铜镜按在胸口，沾满了鲜血，应该算祭过了吧，明日，明日再说吧。
　　鸢羽昏昏沉沉地就要睡去，坠儿却硬是给她喂了半碗粥，才扶她躺下，鸢羽觉得整个身子都像一坨铁块一般，沉得动弹不得，很快便睡了过去。
　　“婉儿，婉儿——”
　　朦朦胧胧中，鸢羽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小名，那声音温暖慈祥，好像，自己的娘亲。
　　鸢羽使劲睁开眼皮，屋子里已经漆黑一片了，应该是后半夜吧，整个花阁的喧闹声音都已经听不见了，但鸢羽还是一眼就看清了站在自己床头的那个人，一色的月白色绞花银线滚边的衣裙，一头梳戴的整整齐齐的发髻，脸上微微笑着，眼角有着慈祥的纹路，正专注爱怜地看着她。

“娘！”鸢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娘亲，娘亲，婉儿就知道娘还活着，爹呢？哥哥呢？娘，婉儿这些年，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娘——”
“唉！傻孩子。”娘亲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
“爹呢，哥哥呢？是不是大家都活着？娘，婉儿是做梦了吗，是做了一个噩梦吗，婉儿梦到你们都离开婉儿了，”鸢羽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心中的娘亲，只盼眼前的人点一下头，她还是那个养在深闺无忧愁的小姐，是那个爹娘宠、哥哥疼的丫头。
“傻孩子，你的爹爹和哥哥，不是早就被人构陷成罪了吗？你不记得了？”鸢羽的娘亲仍旧慈祥地笑着，仿佛是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就是你被没入官妓，被陷害你爹的仇人 迷 奸 的那个晚上，你的爹爹和哥哥，就被秘密地处斩了！你不记得吗？那晚的月亮很亮，月光照在屠刀上，亮闪闪地发着光，那亮光就那样一闪，你爹爹和哥哥的人头就飞了出去，他们就是在你的花楼下被杀的，满天飞的都是鲜血，他们的人头就那样咕噜噜地滚了出去，临死也只不过听到了你 欲 仙欲 死的叫声，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那样貌像鸢羽娘亲的人，一边说，一边比划，当她说到人头咕噜噜地滚出去的时候，她颈上的人头猛然断裂下来，滚在了鸢羽的怀里，那精心修饰过的嘴唇还一张一合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啊——啊——”鸢羽再也忍受不了，不停地尖叫起来，“记得，记得，我全都记得，我要报仇，我要报仇！”鸢羽歇斯底里地叫着。
　　这些年，她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那时候，她还小，却失身在自己的仇人手里，她的家人，全都死在了那一年，她本来，也应该自杀以全贞洁的，可是，她还是活了下来，她要活着，她要为自己的爹娘和哥哥报仇，她要为自己家里那些枉死的人报仇，她要报仇！
　　好在她通些诗书，样貌又美，便隐忍地做了青楼女子，慢慢积累财富，转了花楼，又因为她摸样张开了，又是精心修饰，那几个沉迷酒 色 的家伙竟然没认出她来，可是，她又没办法一下子杀掉他们，所以，她在托了其他权贵找到了宫里的那个贵人，不管那人如何对待她，她都忍着，她要报仇！
　　鸢羽似乎喊掉了全身的力气，她一低头，却见怀中哪里有什么头颅，赫然是刚刚入睡之前拿在怀中的那面铜镜。
　　此时的铜镜正暗暗地发着光，仿佛有个黑影自铜镜之中浮现了出来，鸢羽瞠目结舌，却见那个黑影慢慢地变亮，在那铜镜之上，仿佛画上去的一般，出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那少女面容娇俏

一腔子的血，要将我整个人都淹死在血池里，还有娘亲，那样急怒攻心，在牢狱里就没了，还有那些跟了我们家好多辈的家人，他们的血肉，染红了整个大地……”
　　鸢羽一边说，一边流泪，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敢在别人面前吐露自己的身世和那切骨的仇恨，她不怕丢了性命，只怕，自己没有了复仇的机会，要怎样的千刀万剐，才消得了心头之恨，只怕是挫骨扬灰，也难以抵消的。
　　她恨着，她忍着，她孤独地走在复仇的路上，即便遍体鳞伤，即便生不如死，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镜子里的阿狸听着鸢羽的血泪史，慢慢地蹲下来，脸上有些不忍，红润的嘴巴嗫嚅了两下，终于忍不住道：“那个……那个……我刚才不应该吓你，你好像比我惨多了……我不过是想你早点报了仇，也许我就能早点出来了，我……”
　　“不，阿狸，我不害怕，我是要早点报了仇，我已经等得太久了，阿狸，章婉儿赌上今生来世来求你，求你帮帮我！”
　　“可是，你若是报了仇，你也知道，你答应那个人的，你也就活不成啦，我是不能违抗他的命令的，要不然，我就永远出不去啦……”
　　“若能得偿所愿，一身赴死又有何所惜？我这惨败身躯，待得大仇得报的日子，又何惧生死呢？”
　　“可是，可是……”阿狸心下有些不忍，虽然她被封在古镜之中，可是已经一百多年了，她似乎也有些习惯了，若不是被那个人发现这面放在棺材里，名为镇馆却其实是馆中符篆镇压的古镜，她也许永远无法重见天日。可是，那人阴狠狡诈若是能骗着帮她脱困，好死赖死的她也不在乎，今日面对鸢羽，却有些于心不忍。
　　但若要她不服从第一个以血祭镜加重符篆的人，她便永远都出不来，她又不甘心，她又不是什么横行天地的邪魔大妖，连人都没吓过几个，就因为是个妖，是个妖，就被修炼之人封了起来，哼，说得好听除魔卫道，其实阿狸知道，她差点被炼成丹药，幸好那个人练功不慎被反噬，却临死还是讲她封在了棺材里，让她永不见天日。
　　“晦气，晦气！”阿狸狠狠地摇着头，镜中金玲之声泠泠不绝，怎么想起这些事来了。
　　“阿狸，阿狸，你……可以帮我吗？”鸢羽又问。
　　“嗯？”阿狸两眼珠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唇角微翘，露出一丝狡黠却冷酷的笑来。
　　此后几日，鸢羽都在养伤，好在鸢羽本是红姑娘，又跟宫里的那人有关系，花阁的妈妈也不敢让她带伤接客。
　　坠儿一直忙前忙后地殷勤伺候，天天变着法地做着给鸢羽吃，每次坠儿不在的时候，阿狸便会在那镜子里痴痴地望着，人间啊，美味啊

却怎么也填不满，所以她是寂寞的。
　　可是，这么多年她也算见多识广了，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东西，若真能朝夕相伴，一生携手，即便不是因为什么夫妻情，她也要巩固自己的地位，自己作为一个正妻，也是官家出身的小姐的尊严，还有，那些不容忽略的别家官太太掉过脸去，嘴角的讥诮。
　　她还是，要试一试的。
　　一回到自己的府邸，便见到那些打扮的花团锦簇的姬妾们，正彼此依着院门争风吃醋，磨嘴磕牙，见她回来了，也不过是皮笑肉不笑地打个招呼，她们都是老爷的心头肉、掌中宝，自然不将她这个大夫人放在眼里，这一年里，除了合家宴的时候，大概也就只有老爷跟她索要妻妾们的赏赐才能见一面了。
　　她心中有事，也没有理会那些女子，便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琢磨着怎样试试这个宝物，若是假的，哼哼，也不怕那个青楼女子能翻出天去。
　　此后几日，她找了个机会，便偷偷引了个家丁到屋里，用那宝贝一照，果真俺家丁便如鸢羽那日所示一般，对着她有说不完的贴心话，虽说那家丁没什么文化，却是温情脉脉，眉目含情，似乎，让她找到了久违的青春的感觉。
　　只是，她还算清醒，自然不会将个家丁留在身边，不过就找个理由，堵了嘴巴，一顿好打，悄悄沉了江罢了。她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何况，那不过是她家养的一个奴才，死便死吧，她也没放在心上。
　　既然这个东西好使，剩下的，就看怎么将姚老爷引到这个屋子里啦。
　　她竟日沉思，一抬头，便见自己的大丫头春燕拧着腰肢走了进来，已经长开的脸颊上，擦着薄薄的胭脂，更衬得她眉目骄人，姿色不俗。
　　“夫人，这是新沏的茶，夫人尝尝？”春燕从十一二岁就进了府，一直伺候在她跟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没少折磨春燕，而如今的春燕，已经长成了个大姑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美好的气息，即便有几次家宴的时候，老爷也不停地打量她，而春燕呢，只怕心气也高着呢，这些日子打扮的愈发娇俏了。
　　“春燕啊，这天气也开始冷了，本夫人新得了几批花色极好的缎子，你去挑挑做几件新衣吧，还有那上好的绢花、珠钗、耳环什么的，本夫人也打算给你留几样好的，你打扮打扮……”
　　“夫人——”春燕惊喜地跪了下去，“夫人为什么？”
　　“为什么？”姚夫人特意换上一副慈祥的笑颜，“这为了什么，你不是也明白吗？大姑娘家的，难道还害臊吗？”
　　“夫人您真的肯？”
　　“你跟了本夫人这些年，可比那些妖娆女子强的多，本夫人怎么会不同意呢？”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行了，下去挑缎子吧，好东西本夫人给你留着呢”
　　“是！”
　几日后又是月初，姚府一大家子齐聚一堂，姚老爷、姚夫人并多房妾室和子女一大家子齐聚一堂，众星捧月一般将姚老爷捧在中央，人人却似满含孺慕、崇拜的眼光，只是大家宅里，谁又知道谁心里转的什么念头啊。
　　姚夫人特为将春燕打扮的花枝招展，不仅新裁了衣服，更是请了专门的妆娘回来给春燕打扮，所以这春燕在端盘布菜的时候，可谓暗香袭人，引得姚老爷的眼珠一直不停地向她的身上转去,引得侍妾们纷纷翻白眼。
　　待到家宴结束，一众侍妾又开始惯常的争风吃醋，都想把姚老爷留在自己的院里，姚老爷呵呵一笑道：“今儿既然是初一，也是该陪陪夫人了”，那姚老爷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春燕，春燕自得地一笑，假装害羞地垂下头来。
　　“荣幸之至。”姚夫人道。
　　春燕挑着灯笼，引着姚老爷向姚夫人的院落走去，那窈窕的腰肢在灯笼浅淡的光晕下若隐若现，看的姚老爷心痒难耐，忍不住就凑上去掐了一把，引得春燕一声娇笑，那走在前面的姚夫人只微微顿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进的屋里，春燕手脚麻利里上了饭后甜点和一壶酒，都是姚夫人提前安排好的。
　　姚夫人借口胸部发闷，便要出去走走，“春燕，留下来伺候老爷。”姚夫人出门的时候回首一看，姚老爷似乎根本没看到她出去一般，她心里道：就这一次吧，以后你这拥红倚翠的日子，只怕是到了头了。
　　姚夫人一出去，姚老爷就急不可耐地摸起了春燕的小手，春燕欲拒还迎道：“老爷，这是夫人的屋子呢！”
　　“怕什么，这姚府，还不是老爷做主？”姚老爷揪着春燕倒酒的手，就嘴喝了一杯。
　　“那——老爷是怎么打算的？春燕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春燕又倒了一杯酒，那姚老爷却涎着脸将酒杯凑到了春燕的嘴旁，非让她就着他刚刚喝过的地方干了。
　　“来来来，喝了她，老爷还会亏待了你？只要你跟了老爷，从此还不是呼风唤雨，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两人你有情来我有意，那酒浓情更浓，直喝得春燕两腮桃花红，姚老爷眼冒金星站不稳，两人携手正要去共赴巫山云雨，可一站起来，却觉头重脚轻，竟然双双倒在了地上，姚老爷扶了一把桌子，将那酒壶带倒，尚余的一点残酒便滴滴答答地流到了桌子地上。
　　两人伏在地上，却是再无声息。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那门吱呀一声，却是姚夫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阴沉的眸光扫过地上的两个人，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院里的下人早已被她撤掉，如今她便是只身一人，她厌恶地一脚将地上的春燕踢到一旁，被迷晕的春燕在梦中发出一声痛哼。
　她仗着自己身宽力大，将地上的姚老爷像拖死狗一般拖到了床上，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你日日花天酒地，不是在家里，便是那那些花街柳巷，可想到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天长日久，却连孩子都是那些小贱人们的，我即便挣下这个家业不过也是便宜了他们，我却只能日日看着这天光爬过窗棂，寂寞度日罢了……”
　　姚夫人狠狠地在姚老爷身上掐了几把，似乎在发泄自己的不满，最终只不过叹了口气道：“现在好了，以后你就只能围着我一个人转了，把那些小妖精们，通通赶出门去，也了了我这些年的怨气！”
　　姚夫人絮絮叨叨自己说了好多，也不管面前这个睡得死猪一般的男人听到了没有，她是这个家的大夫人，是正室，便有多少心酸，却也无人诉说，今儿就当与自己以前的日子告别了，就说个够吧。
　　夜已经深了，偌大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姚夫人见姚老爷渐渐有些要醒的意思，只怕那个迷药下的太轻了，若一会儿醒了，下次再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便将怀中那万两黄金换来的东西掏了出来，一时心跳如擂鼓，她使劲咽了几口唾液，站起身来，将那镜子抬高对准床上的姚老爷，镜子将屋里暗淡的烛光聚成一束，打在了姚老爷的脸上。
　　她口中念念有词，将那早已在心中念了几百遍的咒语一字不漏地，清清楚楚地念了出来。

　　这似乎就是一场仪式，就是一场重生的希望，虽然没有耗费什么力气，姚夫人却觉得手脚都发软了，她坐在椅子上，自得地想，只要等他醒了，这世界，便一夕改变了！
　　她坐在那里等着，迷迷糊糊地有些睡着了，待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透着一丝亮光了。
　　“老爷，老爷，”她轻轻唤了一声，她实在等不及，要看看这张相看两厌的一张脸，怎么还能含情脉脉地跟着她！
　　“老爷，老爷，”她见姚老爷没有反应，忙伸手去推，却觉触手冰凉，那姚老爷的身子也似灌了铁一般，怎么推也不动。
　　她心头一惊，忍不住以手指试了试姚老爷的呼吸，这一试不得了，直吓得姚夫人魂飞天外，这分明，是断气良久了。
　　这时，却听屋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娇笑道：“老爷回来了！”
　姚夫人早已听不出这声女子的娇笑是不是自家人了，直骇的手脚冰凉，难道，终究是上了那个青楼女子的当吗？竟然亲手……
　　姚夫人冷汗涔涔而下，身子僵硬，根本动弹不得，耳中只能听到外间的门打了开来，似乎有两个人的脚步走了进来。
　　她竭力扭动脖颈，总算转了个七八分，这一看，那刚刚聚齐来的魂魄又飞散开来。
　　只见那从外间打帘进来的是个白衣白裙的少女，少女手腕脚腕上都是金玲，随着她的脚步和动作，那金玲便在寂静的清晨里玲玲作响，那少女一边娇笑着，一边搀着一个人道：“老爷快看，夫人不是在那吗？”
　　那少女搀扶的人，那摸样身段，姚夫人都是再熟悉不过了，赫然是刚刚在床上断气的姚老爷，难道，是闹鬼了？
　　姚夫人两股战战，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那刚刚从门外走进来的姚老爷却一脸欢喜地向她走近道：“夫人，夫人，可是让为夫好找，如今一刻不见夫人，为夫便觉三秋之长，实在不胜其苦，夫人，为夫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姚夫人连尖叫的力气似乎都失去了，她眼角使劲歪斜了一下，那床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也就是已经断气的姚老爷。
　“夫人，你怎么了？可是不满意为夫回来的晚了？为夫已经知错了，夫人就原谅为夫吧。”那人将姚夫人拖起来，扶着她做到屋里的妆台前面，“夫人你看看，可是彻夜等为夫等的没有睡好？这脸色如此灰败啊！”说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翻出脂粉为姚夫人妆扮起来，让姚夫人又惊又惧，又不知所措。
　　床上的尸体，一模一样的老爷，神秘的少女，让姚夫人应接不暇，而那后进来的人却只自顾自地拉着姚夫人说些绵绵情话，似乎根本就没看见床上有那么一个一模一样的尸体一般。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起来，姚夫人总算攒回了一点力气，外间似乎传来了春燕的声音，春燕从来不喝酒，这加了料的酒，竟然让她睡了整整一夜。姚夫人听到春燕迷迷糊糊地摸索着桌椅，一边空中呢喃道：“老爷”
　　小妖精！姚夫人似乎一下子来了力气，也不顾那个絮叨的人，猛然跑到床边将那尸体用床单被褥裹的严严实实，还撕了几条布条做绳子将那包裹捆了起来。
　　姚夫人打着精神环顾四周，却发现那个白衣白裙，腕带金玲的白衣少女早已不见踪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一般，难道，真的有鬼？
　“老爷……夫人？”春燕掀开帘子，见老爷夫人都穿戴整齐地在屋里，那老爷一双眼睛只跟着夫人转，却一眼也不看她。而夫人呢，脸色惨白惨白的吓死人，难道，是夫人后悔了？
　　“夫人？”春燕又问了一句。
　　“嗯！”姚夫人与姚老爷双双落座，姚夫人清了清嗓子道：“春燕，夫人对你怎么样？”
　　“夫人对奴婢，自然是很好，而且还……”春燕羞答答地看了一眼姚老爷，却奇怪昨晚还一副急色鬼摸样的姚老爷竟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那就好好听本夫人的话，本夫人亏待不了你！你将床上的包裹拖到后院悄悄地埋了，对谁也不准说，知道吗？”姚夫人一直床上那直筒型的包裹。
　　“……是，”春燕迟疑了一下，见老爷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只得答应了向床边走去，她伸手一抬，那包裹却很沉，仅仅抬起了一角。
　　“夫人，要不奴婢多叫几个人吧，这东西……”
　　“不用！”姚夫人到底有些不放心，“本夫人跟你一起，老爷你在此稍待。”姚夫人走上前去与春燕抬起床上的包裹，春燕身形瘦小抬得很吃力，姚夫人也不许她出声。
　　两人趁着天色还未明朗，下人们还没有起来，半拖半拽地将那包裹拖到后院，找了棵树用花匠的工具挖了个坑，将那东西深深地埋了。
　　“春燕，你看着，就知道该怎么听夫人的话了!”姚夫人扔下一句话，便走了，春燕虽然莫名其妙，却也不敢问。
　　此后几日，姚老爷心性大变，竟然陆续将那些妾室都休了出去，甚至连她们所出的孩子也赶走了，那些妾室呼天抢地，姚老爷半点怜悯之色也没有，姚夫人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中的快意无与伦比。
　　这对姚夫人来说，本是最好的结局，奈何那姚老爷便如已经死掉的那个老爷是一般无二的，虽然对着夫人嘘寒问暖几日，可不出半月，必然是要开始沾花惹草的，姚夫人忍不住又用了一次那个镜子，于是又死了一个姚老爷，那个神秘少女再次出现，又送给她一个姚老爷。

　　除了后院多埋了几具尸体，便是那姚老爷对她的尊重和兴趣时间越来越短，越到后来，越逼着她用那镜子，她虽然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种妖邪之事恐怕并非好事，可一则她怕事情暴露她成为杀人凶手，再则，却是贪恋这种人人恭维奉承的日子，便如上了瘾一般，一边恐惧，一边欲罢不能。
　　鸢羽刚刚与人谈完房屋、田地的卖卖，便就近在酒楼里要了个雅间，带着坠入在里面吃饭。
　　这些日子，鸢羽问过阿狸无数遍，阿狸却总是说让她耐心等待，她本等了那么多年，可最后这段时光，却是特别得难熬。
　　两人正等着店小二上菜，却听隔壁雅间里喧闹吵嚷起来，有个人大嗓门道：“这就是流年不利了，那三位大人都是猴精猴精的人物，一向官途坦荡，春风得意，却生生折在各自夫人手里，这不是可笑至极吗？”
　　“小点声，虽说那几个人死了，总还有些党羽吗！”
　　“怕什么，老子这些年官场上受了多少鸟气，今儿可算顺畅了，来哥几个，干杯，以后这官场，可就看我们的了……”
　　“哎，你们说，这三个婆娘也真够大胆的，敢谋杀身为朝廷官员的亲夫？可是糊涂了？听说了，姚大人的尸体啊，就在他们家床底下……”
　　“八成是丧心病狂了，不是说家里还挖掘出很多不辨面目的尸体吗？娶妻不贤，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这对咱们来说可是好事！”
　　……
　隔壁似乎是场庆功宴，几人推杯换盏，热闹非凡，他们一边喝一边聊，完全不知道，有个默默听着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
　　鸢羽颤抖着掏出怀中的古镜，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到镜面上，她哽着嗓子道：“阿狸，你听到了吗？我报仇了，报仇了！”
　　“小姐——”坠儿感同身受，也是眼泪噼里啪啦地掉。
　　那镜子寂寂无声，仿佛只是一面普通的旧铜镜罢了。
　　“阿狸，只要大仇得报，我便不亏，即便我死了，我立刻就死了……”
　　“小姐，说什么呢！”坠儿不高兴道。
　　鸢羽抹了一把眼泪，却笑了，这些年的隐忍，这些年所受的侮辱，终于，得偿所愿了！
　　“坠儿，快，咱们去买香烛纸钱，告慰爹娘和哥哥以及我们全家人的在天之灵！”
　　鸢羽抬起身，也不顾吃饭了，留下饭钱就要下楼，脑中却突然出现阿狸的声音：“快，看楼下，跟着那个人！”阿狸的声音很是焦急，鸢羽似乎都能看到她皱成一团的小脸，她莫名其妙从楼上探头出去，却见楼下人来人往之中，有一个红衣的漂亮女子，正仰头开向她，对着她莞尔一笑。
　　“就是她，快点快点！”阿狸又嚷嚷道。

　　“也罢，你身上有死人的味道，别被那个大神发现我又纵容你这个小妖精害人，你先去建点功德吧”阿九抬头看向鸢羽：“这位姑娘，你这一生可谓坎坷艰辛，受尽苦难，只是从此以后，却是否极泰来了，你既大仇得报，便随阿狸去吧！”
　　“阿九姑娘？我还能，否极泰来？可是，我本就是为了报仇才活着的，如今大仇得报，我又能作什么呢？我又为什么要活着呢？”鸢羽渐渐开始那喃喃自语，只因那期盼已久的事情终于了断，那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一朝消散，她反而空虚之至，寂寞之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
　　“你总会找到，衬得出你美好的日子。”阿九向阿狸使了个眼色，阿狸忙上前扶住鸢羽，柔声细语地安慰道：“明天，总是会来的”
　　阿狸扶着鸢羽渐渐走远，阿九一个旋身，扔下一句：“还要去皇宫善后！”便不见了踪影，许久许久，这里都没有行人经过，仿佛那些荒芜寂寞的心。
　　长夜漫漫，又有谁真的堪的透什么是寂寞？又有多少人，那寂寞之下，藏着许多卑微的心思？寂寞，是停在心上不断吞噬真善美的空洞。
　　『天寂』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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