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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人间寺——仙妖狐鬼中短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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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陈积余和陶氏及管家等几个位分高的仆人有单独的河灯外,余人都是数人并用一个河灯,饶是这样,这场仪式每年也要费去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界源鼻口观心,声杨四野,陈府诸人手提河灯,静默肃立,只等界源诵读完毕,将河灯点燃,放远希望。
  本是寂静天地,却听一人大声喊道:“不好了,小少爷落水了!”
这一声如同水滴蹦进了油锅,一下子就搅得现场人心惶惶,陶氏更是面白如纸,栽倒在地,只口中喃喃念叨:“睿儿,睿儿——”
  陈积余冲管家大吼:“在哪?还不快去救!”
  一干人跌跌撞撞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湖畔的西北角,那里正有几个丫鬟奴仆张皇失措,一个下人摸样的人已跳入水中,只见他奋力向还在挣扎的小少爷游去,只这湖却无风自起浪,每次都是堪堪摸到小少爷的衣边,那挣扎中的小少爷就滑了出去,眼见是要沉下去了。
  “快下去,把少爷救上来!”陈积余发疯一般,推搡家中的奴仆,却不管会水不会水,一下子掉下去七八个,有会水的自然想把少爷救上来抢个头功,那不会水的在水里大喊救命,却哪有人理他。那小少爷的衣衫,竟是没入水中看不见了。
  陈积余心急如焚。
  界源一个猛子跳了下去,向陈思睿落水的地方游过去,眼中只见水波乌魅,波澜重重,倒似进了大江大河中一般。好在界源熟识水性,下潜五六尺,就拽住了下沉的陈思睿,也顾不得其它,就一把拉着窜出水面。
  “好了好了,少爷救上来了!”岸上的人七嘴八舌,欢呼雀跃,纷纷到岸边来接,陈积余拨开众人,把孩子接到手中,只觉得浑身颤抖,“睿儿,睿儿——”,孩童毫不应声,陈积余探他口鼻,虽呼吸微弱,浑身冰凉,唯心口尚热,心中思忖没啥大事,也就放下心来。
  “快,请张大夫来瞧瞧”管家早已吩咐人去请大夫。
  界源将水中不会水的奴仆一一救上来,上来一看,陈积余只顾抱着儿子,都没时间跟他致谢,界源仔细看他怀中的公子,确实是下午他见过的那个孩子,连衣服都一模一样,只是现在,这个孩子的丹凤眼正紧紧闭着,脸色铁青,想是受了大惊吓。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有人开路,奴仆们纷纷让开一条路,让张大夫进到中心,此时陶氏也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这里,正拽着孩子的衣袖哀哀地哭。
  张大夫翻看孩子眼睛,探口鼻,号脉,发现脉象正在慢慢转强,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91楼2015-03-27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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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氏已似疯癫,陈积余向床上的儿子看去,赫然发现,儿子的脚趾,都变成了琥珀。他用手轻轻摸去,“这……是,琥珀?”
      “琥珀?”陶氏的嗓音即高且尖,她一下子蹦起来,冲到陈积余面前说:“是不是你买的那些琥珀是妖怪,啊,里面有妖怪——”
      “来人,让陈声把我珍宝柜里的琥珀全部取到这里!”陈积余吩咐道,心里却在嘀咕,那些琥珀,也不是一年购置的,如何现在竟能作祟吗?
      一会功夫,陈声连同几个书房丫鬟奴仆,将百十个琥珀锦盒都取了过来,陈声擦着额头的汗道:“老爷,在护院师傅的看管下,没人来往,可……可琥珀,又少了五个——”
      陈积余此时都没时间心疼了,打开锦盒看去,果真有几个琥珀不见踪影,只是仔细分辨,却发现锦盒底下,散落着虫尸,就好像,那琥珀只是少了那些晶莹的实体,却变作了陈思睿的脚趾,这,未变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妖怪——妖怪——”陶氏见了琥珀发疯一般冲过来,两手各抓起几个琥珀,就狠狠地掷在了地上,那些琥珀应声而碎,却立刻消失无踪。
      陈积余骇然回首,果见陈思睿的脚掌有小半个变成了琥珀,那碎掉的琥珀,不过转眼之间,就变作了他儿子的身体。
      陶氏心中懊恼痛苦又不知所措,见陈声正懦懦地站着,就冲上去发疯一般撕打陈声:“是不是你这奴才,引妖怪进来的!”琥珀都是陈积余所购,与陈生何曾有半点关系,只是主母撕打他,他也不敢躲,一会功夫,就发髻凌乱,脸上遍布血痕,狼狈不堪。
      “来人,把这奴才拖下去打死!”陶氏发疯一般喝道。
      陈声大骇:“老爷,饶命啊,饶命啊。”
      陈积余却不发一言,任人把陈声拖了出去。陈声的哀嚎远远传来,当真冤屈无限。
      “阿弥陀佛,陈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却是界源,陈积余夫妇几天内为爱子神伤,早已忘了,界源还在府中。
      “大师,你还在!可太好了!快来看看,犬子可是中了什么邪祟?”
      “那那位小哥……”界源问。
      “放了陈声”陈积余向屋外的奴仆吩咐。
      界源细看那孩子,脸色红润温暖,却总也昏迷不醒,如今,这脚趾,着实透着诡异。界源虽是修行数十年,也不过是一普通僧人而,未曾遇过什么妖邪鬼怪,不会什么神仙道法,唯念经而。
      界源想起人间寺的无为,只觉他神仙之姿,也许会有什么办法,便建议陈积余:“陈施主,长安城里人间寺,有一无为大师,不知道陈施主是否听说过,也许是个高人,陈施主不如派人去请。”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95楼2015-03-27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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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积余此时恰是病急乱投医,自然没有不应,忙派管家等一干信得过的人前去请人。
        却不想,只不过一忽功夫,管家已回转过来,满头大汗,神色惊惧:“老爷,咱们出不去了,那大门怎么都打不开,墙架的再高也上不去,老爷,咱们家恐怕真的撞邪了!”
        屋里人一听,均是面如死灰,陶氏哭声更大,陈积余呆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大白天作怪,这必不是鬼,那我还可曾得罪别的妖邪?难道,竟要灭我满门?“梆 梆 梆”简单而清晰的木鱼声,界源低低的诵着经,“所谓大圆满、大慈悲、大智慧、大般若、大三昧、大吉祥、大福德、大功德、大归依、大赞叹……”陈思睿卧室里,除了昏迷不醒的陈思睿,只界源一人,正长日诵经,屋里烟雾缭绕,也分不清何时窗边又飘进来的烟雾,界源突然栽倒在地。
        门轻轻的打开了,一个女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那面容,正是陶婉儿。陶婉儿先走到界源身边看了看,摘下了他手腕上的白色菩提子手串,又走到床边低声的说:“睿儿,你给的迷药真好用,我先按照你说的把手串拿走了啊,别一会被人瞧见了”
        陈思睿毫无反应。
        陶婉儿捏了下他的脸蛋:“是不是没吃解药自己被迷住了啊,呵呵,姨母明天来跟你讨彩头啊!”
        陶婉儿又悄悄地出了屋子,向后门走去,心里嘀咕:这后门也不关,巡院护院一个不在,睿儿倒把这事办的挺利落。只是要这手串干嘛,还要扔到湖里,倒真会捉弄和尚。陶婉儿经过院中湖的时候,随手那么一扔,那串儿“扑通”一声,沉了下去。
       “如此,倒多谢姨母了——”
        那声音响自陶婉儿背后,陶婉儿回头,正是陈思睿,“睿儿,你怎么……”
        “姨母,幸亏你呢……”那个神情阴郁的陈思睿仿佛没有什么动作,就飘到了陶婉儿面前,他口中吐出一股黑气,陶婉儿软软倒地。
        整个陈府,仿佛只有他一人,一个寂寞孤苦的孩童,一个满心怨怼的孩童。
      雪菩提入水,人间寺里,无为蓦然惊觉,掐指一算,只怕陈家已生大变,阴魂侵府,邪魅害命,只不知,却为何端。
        无为即刻起身,阿九却不知去向,只得匆匆跟无用交代几句,便去了陈府。
        天色渐黑,陈府偌大的宅第,笼罩着暗色黑气,更是寂静无声,好像,这只不过是一座幽冥府邸,没有半点生气。
        无为立于府前,只见那宅第大门缓缓开启,里面施施然走出一个人来,一个孩童。
        孩童不过十岁年纪,总角小髻,丹凤美目,点漆黑眸,菱角红唇,只这神情,却阴郁异常,眉间紧缩,似在这人世间历经了几十年磨难一般。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96楼2015-03-27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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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这人间可有公道?”孩子问。
          “公道自有天地,孩子,你,并不是公道——”
          “我见那和尚腕上雪菩提佛光隐显,念力极深,便知这长安城中有真龙大隐,陈积余此事,未必如我所愿。既然早晚碰面,我不若请大师你来,为我主持这公道。陈积余为了仕途,十年前生杀亲子,他应不应该得此报?这几天,即使他焦头烂额,却也想不起可能是他害死的亲子在此为祸,可见心中本无愧疚,这样的人,又是不是该有此报?”
        “孩子,你本为阴魂,却得万年古松灵气,修炼为妖,十年来报,血海深仇,陈积余既能生杀亲子,你找他讨债也不为过,只陈家小儿与你何忧,且是你亲生兄弟,如何要害到他身上?”无为问。
          孩童仰天长笑,面容惨厉,“我母失子,疯癫十年,只被他们像圈养禽兽一般关着,陈积余以为留着我母性命,就能减轻心中愧疚吗?就能洗清杀子的罪孽吗?世间,恐怕没有此等便宜事!我本欲淹死陈家儿郎,却为被你佛珠加持的和尚所救,那便把这个过程慢慢放大吧,左右不过是,让陈积余和他官家夫人,也尝尝这丧子之痛!只是,陈积余可会感受那撕心裂肺的感觉?”孩童不屑而笑。
          “你既允我来给你这公道, 我也就只允你找那陈积余,”无为叹了口气道:“你本是赤子为妖,即便惨遭巨变,却也难改良善之心,你本就是想别人为你公证,撕毁陈积余十年来游刃官场、粉饰太平,人皆称君子侍郎的假面具,你要的,可不过如此吗?”
          “那人,毕竟,是我爹——”孩童深叹一口气。
        无为走进陈府,陈府诸人梦中苏醒,惶急地奔出各自的屋子,就看到了一个白衣白袜纤尘不染的和尚,和尚面如冠华,眸若琉璃,让人一望之下,心有所依。
          “大师,你可是人间寺的无为大师,我府为妖邪所侵,大师千万救我。”陈积余扑将上来。
          “陈积余,这本源于你十年前欠下的一桩公案,如今,那孩子却是要跟你清算了。”无为道。
          “这,怎么可能?”陈积余脸色煞白,如遭雷噬,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努力想忘却,却总噩梦缠身的那个孩子,源自心头的那种愧疚,源自一切一切,自己不可告人的卑鄙行径。果真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那孩子已经答应放过你家公子,陈积余,你还不敢担当吗?”
          陈积余蒙当头棒喝,瘫倒在地,只觉十年前,那些忐忑、犹疑、伤痛与狠心,潮水一般汹涌将他淹没,他手锤地面,自言自语道:“这本来,也是我欠他的,欠他的命,欠他们母子的,一条命。”
        青莲小院,荒草痴女子。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97楼2015-03-27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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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十岁的孩童径直站在疯女人的面前,轻声说道:“娘,娘,我,便是,你的孩儿,只是此生已身化琥珀,娘,便叫我,琥珀吧。”
            “孩子,你是我孩子?你真的是我孩子?”疯女人神思略变清明,只觉得一股大欢喜沸腾在身体里,竟让她不能自持,她一把搂过琥珀,喃喃说道:“原来,你还活着,活着,琥珀,琥珀,琥珀是我孩儿,我孩儿还活着?我就知道,我孩儿不会死的,这就回来找我了,找我了。”
            那个苦了十年的女子,终抵不过这大欢喜,晕了过去。琥珀温柔拥过她的身躯,把她扶到了屋里,“娘,与爹诀别后,我会带你远走,娘,你先歇会吧。我想,你必也不想再见他。”
           无为引陈积余进入那个破败小院,此时的陈积余,也不再惊惧了,左不过,是欠他们的命吧。
            小院里悬挂了多个红色的灯笼,纤毫毕现,院门无风自闭,院子中央,那个孩子正微微垂着头站着,眼角斜斜地向上眺看着他,孩子的面容,跟陈思睿一模一样,只个头高一些。
            那孩子见他来了,阴沉的小脸上现出一丝诡笑,“爹爹,你说,我十岁的时候,可是会长成这个样子?”
            琥珀装模作样地做了几步官步,“爹爹,可是这个样子?”
            “……”
            “可是,我不知道,我会长成什么样子,所以就用了弟弟的脸,爹爹,若我二十岁了,可是会变成这个样子?”琥珀转了个身,竟变成了长身玉立的少年,面容极似陈积余,只不过没有髭须,貌似更年轻而已。
          陈积余呆呆地看着眼前似人非人的亡子,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这孩子变化的样子,正是当年的陈积余,年轻傲气,胸怀抱负,只恨不得天地为庐,龙蛇为笔,供他书写这壮丽山河,辉煌朝代。只国家千古不变的道理,朝中有人,好做官。当年陈积余一贫如洗,即便满腹才华又能如何,不过也就外派一个小官罢了,恐怕终生,都难见天颜。
            他忧愁苦闷,少不得借酒消愁,就是那时,认识了青莲。青莲本无姓,不过就是一个酒楼里唱优戏的女子,青莲也不是多漂亮,却难得有小家碧玉一般温温润润的面容和脾气,让他焦躁的心,如饮清泉,身定心静。
            他记得他握住青莲的手,温温细语说道:“我陈积余,此生但有一天,风光于朝,名闻四野,此生亦只娶青莲姑娘一人。”青莲在他的对面,柔软地笑。
            却不想,他后来,为当时尚是礼部尚书左仆射家的大小姐青睐,虽说不是什么覆手翻云的朝中大臣,却可以让他直接进入礼部,日后官场扶持,自然不在话下。只男子汉大丈夫,依靠裙带关系,也实在让人不齿,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98楼2015-03-27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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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积余挣扎月余,那陶家小姐却三番五次造访,想那陶家小姐自幼锦衣玉食,虽不说饱读诗书,却也上过私塾的,识得一些文字,日常倒也落落大方,再加上她身后的势力,渐渐的,也让陈积余动了心。
            他本想着,青莲那样温婉的女子,必不会在乎名分地位,那他跟陶小姐成婚,在朝中取得一席之地,再秘密找个地方把青莲安置,岂不是两全其美?谁曾想,这时候,青莲却怀孕了,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青莲去找了陶小姐,她只要求给孩子一个名分,让孩子,能够堂堂正正地,成为长安城,陈家的,孩子。
              陶小姐一直隐匿的凶悍善妒一瞬间爆发,她秘密找人处理青莲,更利用父亲官场的势力威逼陈积余,“只要那孩子没生下来,我就不允许她生下来,你懂吗?”陶小姐神色阴沉,非逼得陈积余点头。那些派出去的人,虽然没有回来,却还是在后来找到了濒死的女子青莲,陶小姐应允把青莲养在陈府,也许只是时时刻刻,以高傲的姿态,去看那跌到在泥泞中的疯女人,时时刻刻,提醒陈积余,这个家,究竟谁是主人。
              这十年来,即便陈积余官场多么平步青云游刃有余,却也免不得,总会被那个素未蒙面的也许没有生下来的孩子,从梦中惊醒。那,终究是,自己的孩子。
            陈积余从回忆中苏醒,看向面前的琥珀, 长身玉立的琥珀诡异地笑着,再转了个身,人形已不见,只在地上有个巨大的琥珀,那琥珀晶莹剔透,都散着微光,那琥珀中央,正禁锢着一个初生的婴儿,婴儿的皮肤还红红皱皱的,身子像是被人托住后背正在努力向外挣去,婴儿小小的眼睛睁的圆圆的,那里面,都是黑瞳,神情就似活了一般,那里面,幽怨、痛苦、仇恨、绝望,让人一看之下,就失了心神。
              这是陈积余第一次见到这亡子,他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吧,刚刚来到人世,就惨遭毒手,在凄风苦雨的夜里,变作孤魂野鬼。直到这时,陈积余才真正深切地感觉到心里那汹涌地痛,这也是他的孩子,这也本该是他悉心呵护成长的孩子啊!一瞬间,陈积余心头就像被狠狠剜了一下,撕心裂肺,他哭着跪倒在地,对着已经化作琥珀的儿子跪倒:“孩子,此生我欠你一命,只能用我的命来抵了!”陈积余猛地跳起来,向院墙撞去, 院墙年久失修,轰然倒塌,陈积余也自晕了过去。
            琥珀再次化作人形,茫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陈积余,却不知如何是好。
              无为踱步过来,拉过他的手说:“琥珀,你的怨,可是消了?”
              “大师”,孩子扬起他稚嫩美好的脸庞,“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高兴?”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99楼2015-03-27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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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人间寺之黄金眼》
               八月里,天气虽然还残存些炎热,却也时常不吝凉爽的清风,阿九终于不用亦步亦趋跟无为“扮恩爱”了,性子都张扬了几分。
                这样的天气,果子都熟了,空中弥漫着甜甜的香气。人间寺后院的那棵桃树,此时正是硕果累累的,几十个红艳艳的桃子,大的有孩童脑袋般,小的也超过了人的拳头大小,在风中摆动的时候,那香气特别浓郁。
                每当夜深人静,月朗星稀之时,桃树枝叶随风拂动,仿佛孩童呢喃一般,倒让无用,生出许多的怜爱之心,于是为桃树灌溉除虫等事物做的愈加起劲,这桃树果子,亦长的极其兴旺。
               这样的天气了,很多富户都去城外的庄园,吃着新鲜瓜果,赏着田园风光,合家大小自然惬意,便是小门小户,也盘算着卖了自家种的果子,去制一两件秋衣冬衣的,生活正是希望大好的时候。
                阿九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和和尚来这人间也有几个月了,貌似从来没添过一件衣服,就陶婉儿给过几件首饰,还被无为给还了回去,像自己如此如花似玉,貌压天上人间的,竟然,连件新衣服都没有,可是太亏了。
                阿九便贼兮兮地用手指头戳无用说:“小秃头,给你置办两件僧衣吧。”
                “好啊,”无用笑脸相迎,“阿九姑娘你出钱吧?”
                阿九噎住,“我哪有钱!”下一瞬间,阿九就换了颜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小秃头,你再这么小气,我可把你卖了换衣服啊,你也知道,有些达官贵人,就喜欢小秃头你这样的……”阿九嘿嘿直笑。
                无用大骇,去扯无为的袖子:“大师,大师,佛度众生,大师快度阿九姑娘,她已入魔。”
                无为淡淡一笑,“便给阿九买一件吧,恐怕再过千年,还是这般小孩心性。”无为摇头,
                阿九获胜,正是一刻也等不得,拖着无用就出了人间寺,在“熙攘通衢”,有一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成衣铺子,叫做“李记衣铺”,老板夫妇两人,均做的一手好衣裳,却从不攀附权贵,多亲近民众,生意一向很好;阿九拉着无用兴冲冲地就去了。
              因时间尚早,李记衣铺还没几个人,李掌柜正闲坐在铺子里,看到阿九和无用进来,忙起身相迎:“阿九姑娘,无用小师傅,难得来我这铺子坐一坐啊。”
                大唐民风尚佛,人间寺在长安城又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名声,大街上的人,倒有大半都认得人间寺的无为、无用和阿九。其中,当以阿九最出名。
                “李老板,今天姑娘我要做件深秋的衣裙,可有什么好的布料,拿来看看?”
                无用慢吞吞地跟过来,小声说道:“一般布料就行了,老板可要看准做衣服的人——”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01楼2015-03-29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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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怒目而视。
                  李老板笑呵呵地吩咐妻子董氏搬来几块布料,从普通质地的麻布到轻薄鲜艳的云罗,大概有七八个等级,“阿九姑娘但选无妨,我必给姑娘算便宜,我们也少不得要常到人间寺去,就当捐个长明灯吧。”
                  这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即便同着面子便宜算给阿九,却也要白赚一盏长明灯呢。
                  阿九呵呵一笑,眼中只仔细瞧那些布料,触手摸去,当然云罗最是顺滑轻薄,只是这价格吗,阿九心里盘算,小秃头必定是舍不得的。阿九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云罗,只得在那些质地不好的布料里选择。
                  这时候,却听到门口的大街上,一阵喧哗,阿九无用一回头,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欢快地奔腾而去,仿佛一群撒欢的鹿,而且这个队伍特别庞大,扶老携幼,赶庙会一般。
                  铺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董氏到底耐不住好奇心,说:“我去打听一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忽的功夫,董氏回来,一叠声地叫着:“老头子,快,收拾收拾,咱们也去看看!”
                  “什么事啊,火急火燎的?”李掌柜问。
                  “就奉元路新搬来的那个大户人家,听说他们家招亲的,只要符合条件的,都可以参加,无论中不中选,都有十两白银的谢银呢,快叫上晴儿和小柱子,去看看,十两银子可够我们做多少天的生意了!”
                “还有这种好事?”阿九眼珠一转,就转到了无用身上,“小秃头,不如我们,也去参加这招亲?”
                  “小僧,小僧出家人,如何使得?”
                  “你可知道,十两银子,可够你资助三两个学生了,得了这银子,给我制件好衣服,剩下的都给你,如何?”阿九循循善诱。
                  “这,这……”
                  阿九见李掌柜夫妇俩已经开始收拾铺子,上门板,就拉着无用出了铺子,加入到欢天喜地的人群中去。
                  阿九心情大好,无用却很有些不情愿,但四周从巷子里奔出来的人群却多,一忽的功夫,俩人也就随着人流来到了奉元路。
                奉元路多有达官显贵,整条街道都修的很气派,高门大户,威风八面的镇宅石狮,趾高气扬的看门人,倒让这条街,渐渐少了行人。此时要招亲的那家大户,听闻是搬进长安城没多久,买的是奉元路东头的大宅子,那家大宅子十余年前本是风光无限,主家姓白,时代为商,鼎盛时期,白家女儿还嫁入了当时一个王爷做了妾,也算是富可敌国的。却不曾想,十余年前,不知为何被诬为前朝武氏余孽,遭灭门惨祸,偌大的宅子,从此半点人影也不见。又加上落败多年,常有白家冤鬼的传说,就更没有人买了。
                  却不想,此次搬进长安城的这户富贵人家,偏偏买了这个宅子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02楼2015-03-29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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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无用手中的棋子,却不知要落向何方了。
                  阿九兴奋地夹杂在人群中,正随着人流走过林府的一个角门,来到一间厢房,这间厢房间丈极宽,摆满了座椅茶点,可见是早做准备了。几个丫鬟婆子忙前忙后地伺候着,一些穷苦人家的女儿甚至觉得自己都变成那天天赏花吟诗的大家小姐一般,激动的满脸红晕。
                    阿九刚好饿了,见茶点格外精致,也就坐下慢慢享用,还要过三关斩六将呢,可是得养养精神。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阿九突觉一股飒然凉气爬上脊背,她猛然回头,就看到了一个鹤立鸡群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身量细长,身段妖娆,眉不画自弯,唇不点自艳,双目如星,却隐隐着一股寒气,仿佛这世间天地,没有什么入得她眼。
                    阿九用眼神瞪过去,似在相询:“此来人间,是为恶还是向善?”
                    白衣女子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却冷冷地回眸扫了一眼,便转而看向别的地方,全不理会阿九。
                    过了一会,管家便挨个叫着应征的女子,出了厢房,去别处问讯。阿九闲极无聊,便总拿眼睛扫那白衣女子,只那白衣女子恍若未见,根本不予理睬。
                  终于轮到阿九了,阿九被一青衣小丫鬟带到厢房侧的一间小屋,屋里坐着一个较为和善的妇人,那妇人见阿九进来,打量到她如花容颜,便热情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阿九的手道:“姑娘好相貌,今年多大啊?”
                    “奴家阿九,年十九,长安人氏,尚未婚配。”阿九娇滴滴地的答。
                    妇人见她样子,更是眉开眼笑,“姑娘可会识字,十二年前的冬天,姑娘可曾到过什么地方,遇见过什么人?”
                    “这……,奴家自幼饱读诗书,自是识字,只是十二年前的事情,却不记得了——”阿九十二年前不在人间,便胡乱答去。却见那妇人的神色明显失望下去,虽然不至于当场甩袖而去,却也不再热情,只再闲闲地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让领阿九来的小丫鬟将她带出去了。
                    “嗯?这是为何?”阿九问小丫鬟。
                    小丫鬟一笑:“姑娘不是我家主人找的有缘人,对不住了姑娘,奴婢带你去领十两银子。”
                    什么?我竟然落选?阿九感觉简直比被无用嘲笑了都窝火,想我堂堂妖界第一美人,在这小小人间还能落选?阿九不知不觉又吹捧了自己一下,却还是觉得愤愤不平。
                    人间第一次应征,竟以失败告终,实在意难平!阿九无精打采地拿着银子回人间寺去,那云罗衣服和白衣女子,一瞬间都被她甩到了脑袋后面。
                  无用一见阿九回来,兴奋地跳起来:“阿九,阿九,你……”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04楼2015-03-29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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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一把拽过无用衣口,凶巴巴地盯着他道:“小秃头,我美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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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阿九气极,转身又找上无为,她拽着无为袖子整张脸都凑了上去, 吐气如兰,娇声细语道:“和尚,我美吗?”
                      阿九的脸凑的极近,无为一眼就望进了阿九那双灵动的双眸中,那里面,神采飞扬,碧潭明波,潋滟无双,那一瞬间,幽香若隐若现,无为不由得怔住了。
                      “美吗?”阿九问。
                      无为沉吟半响,极认真地说:“很美。”
                      “哦”阿九恍然大悟状,“看来我乱选不是因为不够美。”
                      “啊,阿九姑娘,你落选了?”无用很有些欢呼雀跃。
                      不曾想阿九接着说道:“定时那个女人嫉妒我貌美,人类的情绪真是赤裸裸啊!”
                      无用无语了。
                     林家这场征婚,竟是持续了十多天,到后来连适龄寡妇也是可以去应征的了,林家散出去的银子也不知凡几,引得长安城人人侧目,都纷纷议论着:
                      听说林家是富可敌国,家里连墙壁上都镶着金子呢!
                      听说林家主人是个要死的病人,在找合适生辰八字的人冲喜呢!
                      听说林家主人特别风雅,在宅子里备有一座金屋,打算效仿汉武帝金屋藏娇呢,哪家女儿进了林家,可是做个娘娘都不换呢。
                      ……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05楼2015-03-29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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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头颅争论不休,白瑞雪在旁边恐惧不已,思衬着这妖怪,不知会不会吃了自己,那真心,难道是要生摘了林景悦的心脏吗?白瑞雪冷汗涔涔,却不能动弹分毫。
                        吵了好久,那妖艳的脑袋似乎很是不耐,轻启樱唇,一股紫色的浓烟就溢了出来,被叫做凝霜的头颅本就不防,距离又近,一下子被喷了个正着,看那眉眼,就恹恹的没了精神,竟缩回了身体里面去。
                        白衣妖艳的女子,又精神焕发的来到白瑞雪面前,轻轻伸手为白瑞雪擦拭了一下汗水,嬉笑道:“合不合作,你可想的明白?”
                        白瑞雪木然点头。
                        “只要,你让他亲口承认,把他的真心给你,我就会得到我想要的,而你,这所宅子和宅子里的黄金,可就都是你的了”白衣女子附在她的耳上轻轻地说道。
                        过了好大一会,白瑞雪才缓过神来,而那妖怪,早已不知去向,薄雾已散,灵儿端着鸡汤走在后面,似乎刚才的事情,不过是白瑞雪自己的臆想,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灵儿看着神色慌张的白瑞雪,很是奇怪。
                        “没什么,咱们快走吧”白瑞雪理了理衣服,快步走去。
                      远远地,听到那细碎的脚步声,林景悦菱角一般的嘴唇,弯弯地绽了微笑,那个即将走来的女子,虽然,他可能永远都看不到她的样子,只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纯洁如雪的美丽女子。
                        如今的她,就在身侧,每日温情暖语,亲手做羹肴,真是恍如梦中。
                        “你来了——”在白瑞雪的脚步刚刚在门外响起的时候,林景悦就笑着打开了门,清风拂面,更隐隐着一股女儿香。
                        “嗯”白瑞雪亦不多言,只是接过灵儿手中的鸡汤,端了进去,灵儿侯在了门外。
                        “瑞雪”林景悦伸出手去,握住白瑞雪的双手,却觉那手心里的汗与凉,不由惊疑道,“怎么了,手这么凉?”
                        白瑞雪内心烦乱,哪有心思盘算理由,想起刚才那个妖怪,更是不寒而栗,若不依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自己,本也是为了钱财,才想嫁于此人,似乎现在,骑虎难下!
                        白瑞雪到底是大家女子,又在欢场多年,很快就镇定了心神,面对林景悦的追问,低低的叹息道:“林郎,午夜梦回,我竟梦到你弃我而去,醒来满头是汗,独坐到天明,便是今天,也是深思恍惚,我不知道,你对我,可会一生一世,永远真心?还是,最后还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白瑞雪低低啜泣。
                        “瑞雪,我自然会好好待你,永不离弃!”林景悦急急解释,似白瑞雪的伤心,都刻在他的心上一般。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12楼2015-03-30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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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白瑞雪又浓情蜜意的为林景悦亲手做羹肴,连她的丫鬟灵儿都没有带,就施施然去了林景悦的屋子。
                          天色已暗了下来,屋子里,暖烛似月,白瑞雪眉目如画。
                          “林郎,若有一日,你发现错认了我,可会如何?”
                          “不会,我,信自己的心。”
                          白瑞雪低头吹了一口汤,一边为林景悦喂下,一边说道:“我只希望,你当我是身不由己吧!”
                          一碗汤,几乎见底,白瑞雪静静地看着林景悦,仿佛,这一生,也到此为止罢了,那汤里,被她下了足量的麻药,在托盘上,还有一把尖刀,她打算,取走林景悦的黄金眼,远走高飞。
                          如此,既不用担心那个白衣女子逼迫于她,而此后半生,亦是衣食无忧,富贵荣华了。
                          “瑞雪,此生有你,真是我之大幸!”林景悦双目不能视物,想象的世界与真实的世界终于出了偏差,他伸手去握白瑞雪,却发现有些力不从心了。
                          “瑞雪……我……为……”口舌的麻木,让他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郎,你知道的,我曾经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寄人篱下,欢场卖笑的生涯?所以听说你在长安招亲,灵儿也来打听过,那时候,我就想到了,你找的可能是我,所以才有了人间寺的那场重逢,我本欲装的冰清玉洁,视金钱如粪土,顺利进入你的府第。而我,也确实做到了。我又想这世道男子可以随便休妻,而女子只能任人宰割,我如何才能永保富贵,唯有控制你一途了。这个过程我本来设想的时间很长,跟你在一起,也不是没有真心,只是,我更怕付出真心。林郎,你身有黄金之眼,已经被妖怪盯上了,我也只有远走高飞以求自保了,我希望,我能够得到你的黄金眼,从此富贵,你,不会怪我吧?”
                          白瑞雪娓娓道来,林景悦心底大骇,只觉得自己想象的女子,神一样的白瓷雕像,轰然破碎,那尖利利的瓷片,刮着心里,鲜血淋淋。
                          他感觉到白瑞雪的双手,隔着白缎布摸着他的眼睛,那手指全无平日的绵软,又冷又尖,好像随时就会用力挖去他的眼睛。
                          求生的本能,让他的筋脉里迸射出一股力量,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仰去,他坐的椅子本就是很轻便单薄的,在他向后的力量下,突然翻到,他的头磕到椅子背上,那蒙眼睛的白缎布就有些松脱了,露出了一直眼睛,他睁开的眼睛,那只眼睛,金瞳闪烁,竟似本身就是一个珠宝。
                          白瑞雪显然没想到这重变故,她微微愕然地垂头看向他,那阴狠的心劲,好像还没有扩散到她的面容上,她的面容,还是那样恬静美丽。
                          “黄金眼,好美”这是白瑞雪此生心中最后一叹。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20楼2015-03-30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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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一脸轻佻呢,无用又是个大红脸。
                            “快走吧,再晚点,好姑娘可是别人的了!”阿九不由分说拽着无用向前面绕去,无用后仰着身子,一边挣扎一边低声说道:“阿九别闹,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阿九哪里会听,只拽着无用向妓院前面绕去
                           那座院子名叫碧芳阁,传闻是如今的老板娘独爱碧荷之故,在长安也是薄有艳名,客似云来。
                            阿九几乎是把无用推到碧芳阁里面的,阿九看着迎面走过来的老鸨,心里想着,难道天下老鸨皆如此,满脸横肉,沟壑里填的的都是脂粉,头戴一朵大红花,走路一步三摇,臀部都生风一般,偏生又自以为妩媚,阿九心里一阵恶寒。
                            “哎呦,这是哪家公子啊,可是头一次进咱们碧芳阁啊!老身不是自夸,我们碧芳阁里,莺莺燕燕,牡丹芍药,定会给公子寻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一张仿佛被脚碾过的脸堆笑着凑近无用,把无用吓得连忙向旁边避去。
                            老鸨却不以为意,碧芳阁每天客人流水一般,什么样的没有,老早就练成了处惊不变的超强心境,她摇着扇子看着眼前这躲躲闪闪的锦衣公子,心里不屑道:还装,这样的老娘见多了。
                            阿九忙扯了一把老鸨的袖子,“妈妈,我家公子第一次来这里,实在有些,羞涩,妈妈但挑绝色姑娘来,必然不会亏待妈妈”阿九说着,手里的金锞子就递了过去,当然,这是阿九变幻来的,对于这种销金窟,阿九可以心安理得的使用假货。
                          那老鸨肉眼凡胎,自然不识,笑的眉眼开花道:“小哥放心,我们梅兰竹菊四大花魁,个个貌美如花,多才多艺,只不知道你家公子是喜欢吟诗作对呢,还是听曲赏乐呢?”
                            阿九神神秘秘地凑过去说:“妈妈,我家公子喜欢后面小红楼上的那位姑娘,不知妈妈,可否行个方便?”
                            老鸨的笑摸样瞬间垮掉,“你说云罗姑娘?她不过是挂在我们楼里的,妈妈我也管不了她,莫说她今天约了人,便是没有,也不见得会见你们!那可是个眼高于顶的主!”老鸨不无嫉妒地说道。
                            “云罗?”阿九念叨了一句,转头去看无用,却见他一张脸变得煞白,那面上,又透出悲哀绝望的神情,莫非,云罗就是他要找的人?
                            阿九正在思衬,却见老鸨越过他们直接向门口迎去:“卢大官人来了,云罗姑娘早就打扮妥当了,大官人可让老身好等。”
                            阿九回头,就看到了国字脸膛的卢大官人,看年纪该有三十五六,面色红润,体型健壮,穿着一件寿字滚边的蓝色员外服,也是相貌堂堂,气势过人。
                            那卢大官人对着老鸨微微一笑,就对身后的小厮点了点头。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25楼2015-04-05 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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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云罗,无用终也没见到
                             自那日之后,许是因为被阿九、无为瞧出了所以然,无用再也没离开过人间寺,只是仍然是神情恍惚,心有所思。
                              阿九威逼利诱,撒泼耍赖,软语央告,无用都没吐露那人是谁,有次被阿九逼急了,只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她,是不是她,若真是,真是?”说到后面,小和尚红了眼圈,用衣袖拭泪,吓得阿九连忙溜之大吉。这呆瓜和尚哭起来,少不得又得往她的袖子上抹些眼泪鼻涕的,只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着呆瓜和尚这么难过。
                              好在阿九本就是没有长性的人,过了几日后,也就不想这件事了,原本跟无用说要去看看碧芳阁的云罗姑娘的,却因为阿九的怠懒,一直也没有付诸于行动。
                             又过的几日,人间寺竟然来了一个卢大官人家的小厮,无为本不知道,只那小厮手捧百两纹银,说是要奉给寺里的香火钱,另表达了卢大官人因续弦在即,想请无为大师入府为新娘子祈福。
                              那小厮是无用接待的,小厮神神秘秘地凑到无用的耳朵边上,悄声说道:“师傅应该知道吧,我家大官人,娶的是那个……那个青楼女子,难免会沾染些晦气,想请大师去去去晦气,现在那女子已经搬来我们府上了,总不好大张旗鼓地从青楼接不是?一切就拜托大师了。”
                              已经搬到卢大官人府了?马上要成亲了?无用的心里,这两句话不断回响放大,竟让他有些悲伤不能自已,那是不是,真的是她,她,还活着?
                              于是这个呆瓜和尚,没有跟阿九和无为提这件事,只自己依约去了卢府,对前来迎接的小厮谎称无为大师有事缠身,来不得,由自己来此代劳。好在无用也在长安城里去过多家大户,卢员外也没说什么。
                              “只望我们的婚礼能顺利进行,我与夫人,可白头偕老。”卢大官人如此说。
                              无用微微敛下了眼神。
                              无用被安排在卢府的前院,据小厮说,那新来的夫人就住在后院,只待完婚后方与主人卢大官人合住中院。
                              卢大官人安顿好无用,就自顾走去后院,却见后院新移植的树木鲜艳如初,五颜六色的树叶让这院子更添了很多明丽的色彩。
                              彩树中间,正静静立着一个绿衫的女子,那身淡雅绿衫,在彩叶中,愈发青雅诱人,却又似纯洁无暇。这,自然是碧芳阁接过来的云罗姑娘。
                              卢大官人看向那面容,眼神爱意浓浓,却又隐着一缕忧伤,心中的名字脱口而出:“宁儿_”
                              云罗闻声转过脸来,对着卢大官人微微一笑,卢大官人只觉得口鼻的那股清香一直蔓延到心里,他上前一步,握住云罗的手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27楼2015-04-05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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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情地说道:“宁儿,我已请来了这长安城颇有声名的人间寺大师来为宅子祈福驱邪,待法事过后,咱们就成亲!”
                                云罗眼波一转,问道:“来的是谁?”
                                卢大官人答:“无为大师不得空闲,是无用大师。”
                                “果真——”云罗低首轻轻地呢喃,嘴角蓄着一丝浅笑,如此,人数便够了吧。
                                卢大官人自然不知道云罗此时心中念头,只深情地看着她说:“宁儿,能再遇你,是上天赐福,这次,我们定要白头偕老!”卢大官人似说给自己,又似说给云罗听一般,“宁儿,这次我绝不会舍你而去,无论是敌国富贵还是金山宝地,宁儿——”
                                “是吗?什么都肯为了我舍弃吗?”云罗慵懒地问道,只目光不去看卢大官人,倒似要看到天边一般。
                                卢大官人心头一痛,一下子把云罗揽进怀里,“宁儿,你还怨我吗?你还怨我吧!宁儿,这次,我绝不舍你而去。”
                                卢大官人紧紧地抱着云罗,手腕上一串玛瑙手串,红艳艳地似要滴出血来,云罗的脸庞靠在他的肩上,眼睛斜斜地瞥到他腕上的玛瑙手串,无声地笑了。
                              无用准备了一些布帛制作的护身符,对卢大官人说,要在入夜的时候,埋到每个院子的四角,可保家宅平安,不受妖邪侵入。
                                卢大官人自然无有不应,吩咐自己贴身的小厮,让他按照大师的吩咐,带着大师转遍各个院子。
                                “大师,我与拙荆,多年失散,一朝聚首,实属不易,但愿我们能借这神佛的力量,从此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施主可知,这人心思变,神佛岂能尽知?”无用敛首到。
                                卢大官人神色一变,点头道:“大师说的是——”
                               至月色升起,天空中行走的淡云如奔驰的骏马,迅捷地自月前滑过,盈盈的清风,吹过树梢的阴影,恍若有那不欲为外人道也的情愫,颤颤地溢了出来。
                                陆家的小厮早已在屋外恭候着,无用却一直在屋里梳理那些护身符,也许小厮的心里也是不耐的,可更怕得罪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神佛吧,人之心里,总希望有一些你看不见却不可预知的东西,会帮助你,保佑你,而你,不需要付出努力吗?
                                无用轻轻地一叹,手中拿着布帛制成的护身符,心里更是感慨,人说出家人不打妄语,而今的自己,可算出家人吗?这四角埋下护身符,不过是自己杜撰的罢了,无非是想借机去后院看看,却又不敢跟她碰面,也许,只是看看她现在下榻的地方就心安吧?
                                自己在害怕什么,是怕她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本就知道她不是她,而害怕揭晓那个答案呢?却又为何不肯求助阿九和无为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28楼2015-04-05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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