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150323｜搬文｜☆火光1992★『主灿白/长』

“你消停会。”
朴灿烈像猴子一样动来动去，还时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让金钟仁十分嫌弃。
“你说伯贤到底是怎么了？”
【是女巫。】
鹿晗的声音蓦地传进朴灿烈的耳朵。
“她对伯贤做了什么？”
朴灿烈恨恨地盯住姜婴，故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吗？卑鄙！
【破坏边伯贤的记忆，让他想不起你。还有边伯贤的印记……啊！下课了，我要去踢球咯。】
鹿晗的声音戛然而止，肯定第一时间冲到操场去了。
“叮——叮——叮——”
下课铃声从未如此悦耳过，朴灿烈“嗖”地一声蹿到了边伯贤身边。都暻秀眨了眨他的大眼睛，朴灿烈同学跑步的速度可真快呀！下次运动会一定要让他参加！
“伯贤，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朴灿烈担心地询问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姜婴。
“我。。没事。。。”
边伯贤揉了揉太阳穴，头好像没那么疼了……可是我的肩膀……怎么回事……
边伯贤捂住了印记的位置，那里灼灼地疼，像是要燃烧起来。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海里冒出……
靠近了灿烈，印记就会有反应。

右肩一直在燃烧的标记突然降温了，伯贤没有看身后，他此刻只想离开这栋房子越快越好，离开这栋房子或许自己还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或许睡一觉以后就会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在这现实的社会中、梦想着庸庸碌碌一辈子的少年。
他跌跌撞撞小跑着进了玄关，手有些抖半天才套上鞋，等他重新直起身子，大门前不知何时静悄悄地站了一个人。
边伯贤骇得往后退了两三步，眼前这个人……这个轮廓，是鹿晗？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微张的上唇瓣下有什么在伸长，白色的、尖尖的，整张脸泛着珍珠银的光泽，周身和朴灿烈不同气息却同样迷醉的香味浓郁散开。
“伯贤呐，”鹿晗幽幽红色的眼珠像是怜悯，好像看穿了他的所有，“伯贤呐，接受现实吧，从今天早上你捋开朴灿烈袖管开始，你就永远回不去了。”
“知道了秘密的人类，杀掉吗？”
伯贤猛地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沙发上的金钟仁盯着他，眼睛半红半黑，眼神好像穿过衣领盯住了自己的脖子。
“真是麻烦啊，”鹿晗说，“朴灿烈如果清醒着我们没有选择，可是既然他已经被烙印弄得昏迷了……黑钟，你想不想来点新鲜的食物呢？”
金钟仁轻盈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瞬间站在浑身发抖的边伯贤身后。他和鹿晗对视了一眼，意念毫无阻碍进入大脑。
〔我还没有杀死过烙印体，不确定会不会对朴灿烈造成伤害。我去那边看着他，你，下手的时候慢慢来。〕
金钟仁很轻地笑，点头，盯住了站立不稳的那个人。鹿晗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不在那里了，伯贤慢慢向后移动靠住了大门，如同榔头疯狂砸跳的心脏像发了疯，看着那张脸逐渐被银色覆盖，锋利长长的獠牙自齿缝间钻出。
“边伯贤，我一开始就知道，朴灿烈迟早会毁在你手上。为了防止他被你害死，不如先毁了你。”
瞳孔紧缩的眼睛倒映着逐渐放大的两团红色，伯贤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在一片光怪陆离的幻境中失重漂浮。
我是不是在做梦……他想，眼前爆起一道耀眼的白光。

金钟仁的手停在了空中。
他盯着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突然昏迷的伯贤，尝试地靠近，刚刚惊鸿一瞥的光又变得强烈。
是光？……光！
光从他的右肩辐散！
温润的流光把他整个人裹住，缓慢地流动着，他的脸和身体都被映得微微透明，像一块璞玉。边伯贤的眉眼在光的流动中放松了，光晕亮了一会儿，又慢慢消失。
金钟仁后退了两步，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
“……朴大牙这次还算没太不靠谱……”
鹿晗突然从沙发一侧冒出来，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躺倒。金钟仁看了眼在门边蜷着的伯贤也向沙发走，走了几步獠牙收了回去，本来期待着的一顿大餐被骤然取消了，不说满肚子气，但也绝不会喜大普奔普天同庆。
“他是怎么个情况？”
沉默了一会儿，鹿晗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金钟仁只好问。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么，那么明显的光。显然是异能。”
“你是说……”
鹿晗睁开眼睛。
“边伯贤和我一样。不过还没有觉醒。多少年了……我几乎以为他们一族早就灭绝了…..”他看向皱眉的人，“你见过控光的吸血鬼吗？”
金钟仁皱眉皱得更深，眉间拧出一个疙瘩。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没有。地、火、风、水、电、冰、空间、精神力、治愈……”
“——没有光啊。”一张娃娃脸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连法庭那几个老家伙都没有控光的。”
金钟仁翻了个白眼儿，“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吸血鬼原体呢，光是吸血鬼能操控的吗？你也不想想，三代以内的吸血鬼才能在光下行走，如果有吸血鬼能控光岂不是要逆天了？！”
“如果三代开外的当然不行，可是如果他其实是初代呢？”
鹿晗看着金钟仁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哈哈大笑，等他神经病一样的大笑爆发完，才能听到金钟仁重复了好几遍的话。
“你这……脑洞开的颇大。”
忍不住又狂笑了一会儿。
他当然知道。到现在，竟然还有初代的可能性无限约等于零。不说有初代，就算有，也不可能降生在这样一个纯人类的社会里，还安然无恙地活到十几岁。但是边伯贤却是绝对的异能携带体，异能这是提前因为危险被逼出来了啊。
——光啊。吸血鬼社会中几乎为之色变的光。
黑暗里的生物，怎么可以长期在光下存活。
吸血鬼狗苟蝇营地活了千万年，试图在光与暗的夹缝之中生存。万物生长的根源是杀死他们的致命毒药，本就是违悖天理伦常的活死人，怎么会得到神的垂怜。所以即便现在的边伯贤脆弱得他一个手指就可以杀死，但是他还是……不敢。
无论是从小养就了一副反骨的鹿晗，还是从来没把人类和法庭发在眼里的金钟仁，在看到光的那一瞬间就退缩了。这几乎是所有吸血鬼的一种本能。无论是不是初代有没有强大的力量，无论活了多久。
在那个纯黑色的世界里，光是神圣而无上的主宰。法庭为了得到光的源种，不惜让几百个吸血鬼在光下自燃以得到他们尸骨上的光粉末。所以，无论边伯贤是什么东西……
鹿晗和金钟仁都无法对他下手。
这是吸血鬼对于光，本能的恐惧和尊敬。

期末考试最后一门是英语。
伯贤做到最后，满脑子都是游来游去拖着尾巴的字母，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机读卡，对着那一个一个小小的黑色色块发呆。
教室墙壁上刷了桌子高的绿色，绿色在泛黄的墙壁上涂抹出夏天的感觉。考场里学生坐的很开，明明有几十个人，却觉得空旷。伯贤盯着卷子呆了几分钟，嗅到了空气中蠢蠢欲动的因子。
那是一种不用言语也可以体会的力量。
暑假，暑假，暑假，暑假，暑假。
和伯贤隔了三排的朴灿烈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看过卷子。在监控老师的眼皮底下若无其事地偷看一个人，是需要技术的。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目光，也是需要技术的。一边看一边写卷子，也是需要技术的。朴灿烈忙着呢，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不过，他咧嘴一笑。
要放假了不是么。
那么这么多天，边伯贤和他僵硬的关系是不是会缓和起来呢。这么多天，鹿晗和吴世勋暧昧的关系是不是该做一个了断了。这么多天，金钟仁和都暻秀越来越亲近的关系是不是该冷一冷了。
说到底，除了边伯贤，另外两个最好还是不要和人类扯上关系。
朴灿烈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这会儿倒记得操心鹿晗和金钟仁。胡思乱想着，教室里突然铃声大作。监考员一行一行收试卷，收到最后几个，这间教室就好像一锅火上加热的水，逐渐冒泡沸腾。
“可以离开了。”
一下炸开锅。

朴灿烈仗着身高优势挤过一群群聚在一起兴高采烈讨论的同学，厚着脸皮跟在边伯贤身后出了教室。
或许要放假了，走廊上弥漫的轻松和喜悦的心情感染了伯贤，他转头看到跟屁虫也没生气。鼎沸的人声嘈杂，伯贤随人流行走，难免会被挤得东倒西歪，他正觉得有些不舒服，身前突然伸出来一条胳膊。
一回头，朴灿烈在头顶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十五岁的边伯贤不到一米七的身高正好抵在身后人的锁骨位置，一米八五的朴灿烈把人护在怀里绰绰有余。
人潮汹涌，谁都没注意边伯贤有点泛红的脸和朴灿烈不自然的神色。走出了高中楼，朴灿烈把怀抱的姿势放下去，却不容拒绝地握住伯贤的手。伯贤被那冰凉的体温激得一跳，却意外地没有反抗。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正式到来的假期，成群结队从他们身旁走过，绿阴和透过树叶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整个校园里都弥漫着那样一种气息。
属于青春的，那种每一秒都是无比珍贵无法失而复得的，鲜活生命的味道。
边伯贤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直困扰自己几个月的问题就那样轻易地游出了死结。或许这就是朴灿烈喜欢上学的原因吗？
就像腐朽渴望细嫩，黑暗渴望日光，凝固渴望流动，死亡渴望存活。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朴灿烈退出他谨慎小心维持的表象。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权利，那么把主语换成吸血鬼，就应该有不同么？
——不。
不。
两个人沉默不语地走过学校的花园和长长的林荫道，站在学校大门口。学校外的长街车流来往不绝，仍是几个月前繁华茂盛的模样。阳光从头顶上洒下来，把身边高个子的人映得金色中微微透明，唇红齿白笑着的样子，他抿着嘴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他绝望蜷缩的样子，他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不久，可也好久了。
竟然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以前的边伯贤只知道逃避，把自己包在一个茧里，没有人能进去，也出不来。以前的边伯贤看到他的眼神只觉得心慌，那里面承载的东西过于沉重深邃，直觉让胆小的他只知道后退。
——可是他不想再做那个被动的人了。不想再做那个只能成为别人痛苦和累赘的来源。
摸上右肩，又想起鹿晗说的烙印。活了十五年，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这几月接受的东西太多太刺激，有一个他一直不知道或选择不知道的世界在眼前揭掉那层纸，他就走了进去。不知名的世界向他包拢过来。
脑海里还有很多混沌不明的谜，很多害怕和软弱，很多犹豫不决，很多胆怯不自信。可是他信现在他和朴灿烈有一种看不见的维系。他信朴灿烈被他影响着，也信或许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鹿晗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成为朴灿烈的光吧，边伯贤。〕
“朴灿烈，你家房子大么？”
朴灿烈看着好像一直踌躇不定的人终于转身，在蓝天白云下笑得一脸狡黠，脸上盛满了深深深深的光线。
他看向那对泛着银灰色的瞳仁，觉得心脏跳的厉害。漫长而漫长的永恒之中，似乎这是第一次，让他觉得自己是如此切实地存活着。
晴空炽烈的盛夏，万物葳茂而生。

P12梦境
好黑，边伯贤慌张的伸出手，试图碰触到什么，然而空空的。蓝色的板鞋似乎要陷进脚底下的黑暗，黑色嚣张地侵蚀着，穿透指尖的缝隙。
——害怕。
——好害怕。
边伯贤低着头，周围突兀地盛出一点薄光，边伯贤抬起头，看到鹿晗邪魅的笑颜，金钟仁慵懒而蔑视的目光，还有……他毫不犹豫向着虚假又梦幻的淡影奔跑而去。
“灿烈！”他喊他。
“朴灿烈”笑了，闪耀的大白牙似乎下一秒就要温柔地轻唤，“伯贤。”
黑暗再一次笼罩，朴灿烈的下巴，嘴唇，鼻子，满含爱意的眼睛，粉碎在无边的黑色。
人在恐惧的时候，悲伤与喜悦都能放大千百倍，边伯贤无措地蹲在原地，怎么办，我的灿烈没有了，眼泪大滴大滴砸在脚下，顺速消失于黑暗。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消失吗？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不被黑暗吞掉吗？
边伯贤把手从沾满泪的脸上拿下，晶莹的泪珠有些许挂在手上，他的手和平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有着淡淡地剥茧，还有良好的触感，没有什么不对。
——等等。
——谁能在黑暗中看见自己呢？
边伯贤的恐惧再一次席卷了全身，想哭都哭不出来了，为什么我可以看到自己，告诉我啊，告诉我，为什么！
“边伯贤，成为朴灿烈的光吧。”是鹿晗的声音。
“我。。我难道。。。”
——我的身体里蕴藏着光。
“啊！”边伯贤从床上坐起，睡衣已经被薄薄的一层冷汗黏在身上，潮湿着很不舒服。
边伯贤摊开双手，还是看的清清楚楚，我不会真的。。。那我是怪物吗？这个念想一瞬间涌上来，他顾不上身上的湿粘感，抱住自己的脑袋就准备哀嚎，蓦地看到窗户外。
——是个大晴天。
悻悻地放下手，大白天看不见自己才有鬼吧？噩梦带来的恐惧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边伯贤下床，拿出换洗衣物就进了浴室，要好好洗个澡才行。

本想上演悲情告别，朴灿烈却发现这两天鹿晗和黑钟都不见人影，回来也沉默不言，两个人都一副看破红尘、累觉不爱的样子。
我们先从金钟仁的角度来描述。暑假才开始了几天，都璟秀就让自己陪他去买文具，说是作业已经做完，学习用品准备好才能安心的开始玩。金钟仁十分鄙视他做作业的速度，却还是陪着都璟秀愣是逛了一下午的文具店。虽然无聊，好歹金钟仁也忍了下来。快回去的时候，金钟仁买了两份炸鸡块，两个人边走回去边闲聊着。
路过街心花园的时候，都璟秀突然发现路边有个一小团的东西在瑟瑟发抖，走近一看，原来是只幼犬，白色的皮毛脏兮兮地，缩成了球型。
都璟秀把手里装文具的袋子往金钟仁手里一塞，就跑过去抱起了小狗。
“小宝宝，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吗？”
“嗯？你怎么不说话呢？”
拜托，这么小，就算是婴儿也不会讲话好吗？况且这是只狗啊！金钟仁的内心在强烈呐喊着。
都璟秀咬了一口炸鸡块，把它变成又小又细的肉丝，喂给了小狗。小家伙张开嘴居然吃了下去，还依赖地舔了舔都璟秀的手。
我给你买的炸鸡块你都不喂我！金钟仁内心再次崩溃了，等等，我这是在和小狗争风吃醋？
金钟仁叹了口气，走到都璟秀身边，“这么小的狗，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的。”
都璟秀思索了一会，把小狗抱在眼前仔细打量，虽然它又脏又瘦，但是眼睛却很漂亮，是明亮的黑色，闪闪的。
金钟仁听见都璟秀对他说，“我们收养他吧。”

都璟秀说完就开始分配任务，他负责先把小狗抱回去，金钟仁负责去买幼犬奶粉，奶瓶，狗窝，狗粮，还有尿不湿。没等金钟仁抗议都璟秀就无情地把他的炸鸡块也夺去，走了。
金钟仁无可奈何地瞬移去了宠物市场，买好都璟秀交代的东西，提着大包小包地出来时，金钟仁觉得群众的眼神都聚集在他的身上，隐约听见别人说着“好爸爸”“负责人”的字眼。
我这都快成保姆了！金钟仁愤愤地想。
到了都璟秀家的时候，金钟仁看到都璟秀正一脸母爱泛滥地看着小狗在浴缸里奋力地游着，看样子已经洗干净了。
“怎么不把它抱上来？”
“你看它很喜欢水啊，让它再玩一会吧。”
“嗯。”
金钟仁把买的东西放下，坐在了都璟秀旁边。
“我刚才帮它洗澡的时候发现，它不是普通的小狗哦！”
都璟秀拖着下巴，一脸兴奋地看着玩耍的小狗，“应该是只萨摩耶或者比熊吧。”
“带它去宠物医院鉴定一下就知道了。”
“嗯，差不多可以了，把它抱上来。”
都璟秀从水里抱出湿哒哒地小家伙，金钟仁拿来干毛巾把它包住，仔细擦干。小家伙听话地任由摆布，乖顺地很。
“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你取吧。”
“帮我想一个！”
“自己想。”
“。。。你不帮我想我就叫它金钟仁！”
“。。。。。。。”
金钟仁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叫它都璟秀呢。”

人与人的相处，有很多惊喜需要慢慢发现，要耐心。
刚去的几天还勉强过得去，也就写写文明标语，帮小区打扫垃圾，陪留守老人说说话。鹿晗的长相讨人喜欢，即使坐在那里老人也开心的不得了，所以还算轻松。但是一个星期之后地点换成了公园，鹿晗很不幸地在分工的时候被分配到打扫公园垃圾的项目。
“打死你们我也不会打扫的。”
鹿晗吼着，坐在公园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谁拉我都不去的架势。
其他几个学生看了看鹿晗，不知所措。吴世勋轻声说了句：“去忙吧。”那几个学生得到指令，逃也似的走远了。
吴世勋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鹿晗微怒的脸，有过一次亲密接触后，鹿晗对于他就像磁场般，有着莫大的吸引。而他也明白，这种美是潘多拉的魔盒。
鹿晗察觉到吴世勋在一点点逼近，烦躁地用力推开，“快滚，我是不会打扫的。”
吴世勋被推的后退一步，这人力气这么大？他揉了揉被推疼的地方，坐在了鹿晗的身边，“火气这么大不热么。”
“热，我热死了！”鹿晗说着就开始脱外套，其实并不热，只是赌气，“你有意见？”
吴世勋接过他的外套，还有被鹿晗甩的快掉在地上的手机，“也没有很难。”
“不难？”鹿晗几乎要跳起来，“那么大个公园，除非今天在这里过夜。”
吴世勋站了起来，“快点，早点忙完早点回家。”
鹿晗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打死你也不去。”说完无赖地躺在了椅子上，闭上眼睛，“我要睡觉了，谁爱去谁去。”
吴世勋无奈地看着鹿晗孩子气的一面，他知道鹿晗这一面是鲜为人知的，平时的鹿晗是高傲自负的，渐渐熟了就会发现他也有需要让我关心照顾的一面，就算是现在这样耍赖，吴世勋也不会生气。
“喂。”
“……我睡着了，不会醒了。”
吴世勋蹲下身，鹿晗的睫毛因为装睡在轻轻颤动，皮肤好的像上好的陶瓷，精致易碎。因为生气而抿起的唇瓣比平时红艳了些，更加诱人。
鹿晗装睡了好一会儿，感觉吴世勋浅浅的呼吸一直围绕着他，终于装不下去了，正准备睁眼的时候却感觉嘴唇被一股力量压住。
柔软的触感，还有熟悉的冷香，吴世勋轻轻地舔了鹿晗的唇瓣，浅尝辄止。被他推过的手臂到现在还有些疼，下手可真狠。
“呀！金钟仁你看见没他们……他们……”都璟秀激动地一口气顺不下去，急急忙忙抱起cure捂上小家伙的眼睛，“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金钟仁无语地看着他一连串动作，顺手连人带狗捞进怀里，“你也是少儿。”

之后的回忆像不真实的梦。真相从迷离的背面浮出，身份、烙印、和鹿晗模棱两可的说法。
〔烙印就是你对会有朴灿烈有很大的影响。〕
〔啊？〕
〔比如，他会对你有很强的保护欲，很强的独占欲，很强的依恋和……情人的感觉。因为有了这些，所以他可以克制对你血液的饥渴。〕
伯贤目瞪口呆的时候，鹿晗再接再厉说，
〔这么说吧，他会像父亲一样宠你，像哥哥一样保护你，像女朋友一样霸占你，像爱人一样爱你。〕
……
接吻的时间，旁观者算不清楚。
虽然只是唇瓣轻轻接触碾压，朴灿烈松开红扑扑的伯贤的时候，好像已经是一千年以后。
“朴灿烈，”手被他牵着，伯贤低着脑袋很小声地说，“朴灿烈，”
手心被捏了捏。
“快点回家，用他们看不清的方式。”
朴灿烈牵着他走出小餐厅的后门，眼前是一条偏僻的小路。他矮下身子让伯贤爬上后背，
“抓稳了。”
伯贤悄悄把手绕过他的脖颈，两只手交叉坠在朴灿烈胸前。刚刚抓紧，眼前的景象迅速地倒退成模糊掺杂星点的黑绿色，街灯蜿蜒成线，最终汇合成流。风声呼呼地从耳旁刮，和来的时候奔跑起来的风根本不能相比，风速快得沁凉，所有草木味道因为极致的速度都闻不到了。伯贤好像在一片模糊的色彩中移动，除了朴灿烈，世界都是没有对焦过的水彩画。
吸血鬼真正的，速度。
夜幕低垂，朴灿烈的轮廓也有些模糊，跑了不到一分钟，伯贤嘟囔着，
“我看不清朴灿烈了，快点来盏灯照着他。”
几乎同一时刻，他们的头顶出现了一团星芒。奔跑中的朴灿烈突然觉得右肩一疼，立刻停下的瞬间碎钻光也不见了。
世界慢慢清晰，伯贤仰起脸看到了自己家的门牌号。
此刻，朴灿烈藏在阴影里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光出现的时间太短，人类肉眼自然没能分辨出来，但他并不是人。
“伯贤？洗手间在哪儿，我用一下。”一进家门朴灿烈就很失常地找厕所。
因为那个冰凉香甜的吻和在色彩中穿行的归途脑袋还晕晕的伯贤，丝毫没有发觉什么不对，“楼梯下面，扶手向右。”
朴灿烈锁上门，把灯调亮。他小心翼翼拉开T恤的右侧衣领，果然看见一团混沌的黑色。
朴灿烈的世界，突然如圣诞节的烟火，巨大的喜悦和兴奋升空轰鸣着爆炸。他把右手紧握成拳塞进嘴里，咬掉了喉咙中的尖叫和喊声。镜子前，那张漂亮精致的脸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五官发皱移位简直是尽可能的最丑，可是朴灿烈觉得这是他在这么久漫长的永恒之中最幸福的一刻。
伯贤，在慢慢接受他。
伯贤不仅仅是一个人类而已。
伯贤向〔在一起〕这个看似遥远的词迈了很大一步。
这一步大到，剩下的朴灿烈都能够填补。大到隔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朴灿烈可以和边伯贤接吻，朴灿烈可以和边伯贤拥抱，朴灿烈可以和边伯贤有未来。
两个人的，永恒的，未来。

边伯贤疑惑地看了看窗外，难道我看书打盹了么，怎么突然天都亮了？摇了摇头，把书签夹到看到的部分。边伯贤整理了一下因为坐着而有些皱了的衣服，走了出去。
鹿晗、金钟仁和朴灿烈像在自己家一样该干嘛干嘛，丝毫不客气，边伯贤傻眼了。
“那个是过两天我爸妈要请朋友喝的红酒不能喝！沙发上不要睡觉！！还有你再翻我小时候的日记就给我出去！！！！”
边伯贤坐在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吸气的瞬间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问题，一下子被空气卡的咳嗽，“咳咳咳咳....你们...”
朴灿烈放下手中的日记本，过去帮他拍背，怎么气成这样了，至于么。
“你们怎么来了？”
……我想太多。朴灿烈默默地坐回沙发。
“风景不错。”
“路过。”
鹿晗瞥了一眼没默契的金钟仁，惬意地又喝了一口红酒，“等会我们就走了。”说完他又瞥了眼边伯贤，“爸妈看过了？差不多你们也该回去了。”
是差不多了，边伯贤毕竟是男生，也不至于难分难舍的那么矫情。
“再等一两天就回去。”
“成。”鹿晗顺手把剩下的红酒倒掉，“我们先走了。”
“飞机票买了么？到了记得报平安。”边伯贤的口气和他妈妈一模一样。
金钟仁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边伯贤，鹿晗的目光……像是在看猴子。朴灿烈把边伯贤拉到怀里，边伯贤条件反射地挣扎着，朴灿烈用了些力气，“别动。”
边伯贤不敢动了，只是被扣着的胳膊有些疼，“先放开。”
朴灿烈松开扣着他的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声说道，“现场魔术表演。”
边伯贤再看到光的时候，哪还有什么人啊，鹿晗和金钟仁像没来过一样失踪了，就像他刚才一眨眼天就亮了似得，就像朴灿烈突然就出现在高一教室的座位上一样。
“你忘了异能了么，明明自己也有。”
边伯贤又眨巴眨巴眼睛，鹿晗的声音像从隧道里传来，[边伯贤，成为朴灿烈的光吧。]

吴世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拳头，他第一次觉得无力，没办法了解他接近他，没办法保护他。想变强，想拥有把他抱在怀里的资格。然而金蝉脱壳般的蜕变，他真的能放弃守护了18年的躯壳么，放弃现在的身份与原本的价值与光芒，只为追随一人，赶上他的脚步。
[愿意么。]
[为什么不愿意呢。]
吴世勋内心早已有了答案，挣扎的同时早就明白自己到底期望的是什么，不过是缺了跨出的那一步罢了，烽火戏诸侯终灭亡，却博得美人一笑，眼里有你的时候怎会想到其他。临阵的时候，心反而跳慢了。
“鹿晗呐。”
走得稍快两步的人回头看他，清明的大眼不分白昼地闪着光芒，等着他的下文。
“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吧。”
吴世勋说的很快，抢着心跳的节奏吐出这么一句。
鹿晗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听到的一瞬间就变成了自动回音器，一遍一遍地重播着，灌输着，传遍他的骨头与血液。
“哪有说的那么简单。”
鹿晗的声音冷静地有些僵硬，他知道吴世勋早猜到他的身份，却怪他把一切都说的轻巧，“你知道你以后会靠着怎样恶心的东西生活么？你知道你会再也不能享受你本有的一切么？你知道你会再也拥有不了平静的生活么。”声音逐渐提高了，刺激着吴世勋的感官。
吴世勋着急地向前一步，手被风吹得冰凉，像心脏一样，“你出现之后，你以为我还能过以前的生活？”
鹿晗转过身背对着他，平静了一下情绪，轻声开口，“就当你没说过。”
他说话的同时一阵冷风吹过，外套被吹得快要脱离身体，但吴世勋还是清楚地听见了。
“鹿晗，”吴世勋感觉心像是被这句话切割成无数个小块，强忍下难受走到他身后伸手揽住他的肩抱在怀里，“我一直羡慕朴灿烈和金钟仁，因为他们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羡慕着他们，却期待更多，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想一下子全部拥有。对于你，我一直贪心。是我奢求地太多，一开始我把你当对手，想什么都赢过你，后来我可以放弃第一只为你开心，再后来我想陪在你身边更久一些。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资格。”
[了解的开始也是悲痛的开始。]
鹿晗咬了咬嘴唇，他用力掰开吴世勋的手，转过头去，正视吴世勋已经充满雾气的双眼，“别和我整些矫情的话，我不是那么好忽悠。”
吴世勋看着他别扭的表情不知怎么眼里的湿润感忽然消失了，这个人啊，嘴永远那么狠，却更惹人疼，外表强硬地不得了，有时候却也忍不住耍小性子。
“正常人的身体构造完美度最多是99%，吸血鬼是200%，如果你的身体构造超过了99%就拥有成为被转化的资格，哪怕只是超过一点，被转化的过程中隐藏属性才能被激发，被转化之后身体构造的完美度就要看自身的属性，不过，如果你体质并不偏于吸血鬼的话，也就是小于等于99%，就算强制转化了也只是低等品，不具有战斗资格，只能沦为强者的食物。”

鹿晗缓缓解释着，难得有耐心地说出这么一大段话，听的吴世勋一时没反应过来，平日微微上挑的的眼睛此刻也圆了起来。
“从现状来看，我还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
吴世勋沉默着没说话，这样看来并不是鹿晗愿不愿意的问题，就算鹿晗愿意自己也不一定能拥有被转化的资格。
两个人一路无言地各自回家。
周末，鹿晗依旧一边骂电视剧无聊一边看得津津有味，朴灿烈躺在沙发上看着杂志上那双做工精良的鞋子，边伯贤则在客厅外的阳台上浇花。自从女巫的事后，朴灿烈一直不肯让边伯贤一个人住，就顺理成章地搬了过来。
金钟仁则不知道去哪了，大概又去看已经壮实了的cure吧。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提心吊胆的？说自在很自在，说不自在又真TM不自在。”
朴灿烈整了整垫在脑袋下的枕头，翻过身对着鹿晗，漫不经心地问。
“要说我和黑钟，还没到提心吊胆的地步，至于你，”鹿晗顿了顿瞥向朴灿烈，又看了看边伯贤浇花的背景，“自作自受，活该。”
“我说鹿晗，咋在一起那么久了你还是没能学会对我温柔点？”
“对你温柔？那只能是往盐缸子里撒糖，撒的再多也没用。”
“……我咋就自作自受了，我觉得可以高傲地看着你孤苦伶仃好吗？”
鹿晗一笑，朴灿烈被瞬间翻倒的沙发甩了出去，立刻穿上拖鞋走回自己的房间，利索地关门。
“鹿晗你TM就是泼妇！！！！！！！！！！”
成功地以0.1秒的差距把惨叫声隔绝在外。

边伯贤听到巨大的声响吓得转身，只见朴灿烈呲牙咧嘴地倒在地上，同时飞出去的杂志此刻正砸在他的脑袋上，急忙走过去扶起人，“这是怎么了？”
朴灿烈摇摇头，挥开挂在脑袋上的杂志，虽然这对于他来说就像被软垫子打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但鹿晗心也太狠了！！！泼妇！！！
“没事就好。”
边伯贤松了口气，坐到了沙发上喝水，浇了会儿花还挺累。
朴灿烈看着清晨的阳光下安静喝水的边伯贤，垂着眼眼睫毛遮住了大半眼球，小小的喉结滚动着吞咽，白皙的双手捧住杯沿，好看的不可思议。
大概是那么好的你在我身旁，我才甘于提心吊胆，苦中作乐仍然自在。
[终于明白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