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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叶上潇潇雨】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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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当——”悠扬而又古朴的钟声回彻在久远而缄默的远古丛林。这是一片深远的原始森林,它的年代之古老,至今已无法考究。放眼望去,朝远处拓展而延伸的,无不是茫茫望不到尽头的林海。微风吹过,整片林海便如少女飘逸的长发,轻柔而婉约地拂动着。天空,是尚未破晓的黎明,浮动着暗淡色调。几只晨鸟零星点缀在这灰色棋盘上,低声啁啾着什么。几朵闲云悠悠地飘过,为大地播撒着宁静。
远方,群山万壑,曲折跌宕,几缕晨雾静静地飘在山腰。层层叠叠的险峰,在薄雾的遮掩下露出巨大一角,仿佛刺入尘世的利剑。偶见飞鸟从旁惊掠,发出一声尖叫,那尖锐的鸟鸣便久久回荡在群峰之间,好像顷刻就会把雾这段轻盈的布匹撕裂。
远方的雾海光景并非属于这片古老大地的清晨,而是时时萦绕在一座座庞然大物身上。它们时而如波涛怒吼在山岬巉岩之中,时而又如巨兽盘踞,吐出一口口远古的龙息,时而又疯狂倾流,如九天堕入人间的惊人鸿泻。
一轮曜日无声,却又威严地升起了。刚开始却不见一轮圆盘,只见得远处起伏的山脉蒙上一层金色轮廓,随后这些如碎金般的光点开始重叠,汇聚,延展,逐渐变成了一道金边。当金边的一处身段开始扭曲膨胀时,那轮曜日便露出窥视大地的一眼。
万物静无声。
然而有钟声,就必有人烟。而且必来自古老的寺庙。
在万千丛林的深处,枝叶交叠间,一处紫红色飞檐忽而如凌燕般窜了出来,是那样的突兀,那样的格格不入。当人类文明的生态开始介入原始文明,一种异样与不和的味道便在两种文明的摩擦中诞生了。
一座占地广袤,通体色调清冷的人类宗教性产物,怎么说也无法融入这淳朴自然的原生态环境,因此常使羁旅至此的游人眼睛一亮——假如有人能踏足这里的话。
事实是,这片古庙因为年代久远,年久失修,已经十分残破了。没有人清楚它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的,也没有人能道得清这座如坟墓般死寂的建筑群中,可否还有人居住。甚至有些人还不知其是否存在于世间,或谓之曰:世外桃源之所。
然而如果仔细倾听,便会闻得,在那远远的,深邃的,好像从一条缝隙间飘来的,泉水流动的声音,以及人打水时木桶吞吐空气的噗噜声。
推开寺门,向那遥远的寺庙深处走去,走去......
一条从低往高潺潺而流的溪水,忽而呈献在眼前。它从西处一道白色拱门下流来,又从寺庙东墙的一道白色拱门外流出。拱门早已残破,攀满了几簇不知名的野花和绿叶,几枝挂满了红花的藤条垂在溪面上,被流水向前微微拖拽着,左右摇曳,抖下了几片落花。这落花被水流击打而旋转,忽忽地飘到另一座拱门下,然后随着流水消失了踪影。
溪流穿过之处,石板早已破碎,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与植被,几棵大树也沿着岸长着,枝叶都朝流水流去的方向生长着,十分奇异。
地势不断拔高,然而溪流却孜孜不倦地远处流着,有几处甚是几近垂直,然而它却像粘附着地势,轻松翻越了过去,没有丝毫停滞。
再往前,便是一二十三四岁的男子,着古代短布衣,留着长发,并不似僧人打扮。只见他挽起袖口,把桶浸入小溪,一脚踩着滑腻的青石,一脚轻曲在石缝间,小心地、又十分敬畏地往桶里舀入一点水,就提起桶,踩过层层石峦,走得十分谨慎,又不忘专注地护着手里的这只大桶——尽管里面只装了分毫不到的水,几乎没不满桶底。
他前去的方向,是寺庙的厨房,这座厨房由于常有青年人的打扫而不至于如其它殿宇般破败,上面也没有什么植被生长。
中年人气喘吁吁地提了这桶被他视作“玉液”般的溪水,并将它郑重地放在厨房前。说也怪,就在木桶触地的刹那,桶里的水忽而开始涨了起来,还咕嘟咕嘟冒着巨大的气泡。不一会儿,桶里已经装满了清澈的泉水。
即使早已司空见惯,但青年人还是忍不住对这神迹心生敬畏。于是他照常双手合十,在木桶前拜了拜,念了声:“阿弥陀佛。”,便提了这沉甸甸的一桶进了厨房。
须臾,屋顶上升起袅袅的烟火,很快不知哪儿刮来一道微风,烟火便顺着微风向一处歪去。那方向,便是溪水流去的。


IP属地:福建1楼2015-03-27 00:24回复
    用键盘写作很容易让我思路停滞,还是用笔的好。总不会想着删改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03-27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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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
      早饭毕,就是青年人一天的打坐与观禅,而他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在距住所不远的一处藏书阁打发渡过。这间藏书阁从外部看去,只是一数平方米大小的平房,而当你走进去,一切都不同了,你会发现自己进入了一处无比巨大的空间。成百上千的书架齐堆砌着,向空间的尽头延伸,望不穿尽头,使你内心空间感受发生强烈落差。而后你将久久地、久久地驻足原地,屏着气息,瞻仰这产自异世的宏伟之作,而你的心早已对它大气而又威严的气势跪伏。
      除了书架的颜色,空间的其它部分一片雪白,却终年光亮,好像空间的尽头排了无数的聚光灯,将整片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又是一种柔和而又诡谲的惨白。
      青年静静地立在一座书架旁,踮起脚,勉勉强强地从尽二米高的一层书架上取下一本,这本书仿佛初次印刷就摆在这儿,书皮崭新发亮,扉页间还残存着印刷品的香甜气。席地而坐,青年开始静默地阅读,一页,又一页,一本,又一本......几乎忘却时光流淌,只保有衣食起居的本能,而后就是在知识的聚落中啃食。他近于丧失了语言这项基本能力,而唯有脑子还是有些灵活地随着书的灵魂转动,但也只是机械式的。青年已经遗忘了生活。
      一日,青年正滋滋有味地捧着一本厚书,一边摩挲着书页,一边陷入书的构筑中,忽然背后响起了声音:“你是这个寺庙的守望者?”
      因久未闻人声,这种突然式的发问令青年整个背部都震悚了起来。他害怕地转过身,见一身着粉色长裙,头露狐耳,臀系狐尾的女子正看着自己,马上松了口气。因为他清楚,这是山里的狐妖,而山里面偶尔也有千年妖魔入寺造访,而这“偶尔”,以妖魔们生命的跨度来衡量,也是上百万年之久的事。至于上次妖仙造访的时候,自他记事从师后便从未见过,因而这是第一次。
      他有些好奇,因为他平常面对的花花草草,飞禽走兽,尽管是活物,但灵智并不高,而面前的狐妖,无疑是可以与之交流思想与感情的智慧生物,所以他又有些手足无措——他已经很久没开口讲话了。
      于是他只是点头,目光与狐妖的粉色瞳孔稍一对视,就慌乱地移回书上。
      狐妖轻轻地走了过来,轻揽衣裙,跪膝坐在对面,依旧用一双直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青年的呼吸有些急促,握着书码的手也颤抖起来。
      僵持良久,狐妖见他还是紧盯着书页不放,只好开口询问:“我想说一些事给你听,你愿意吗?”
      青年的心更紧了一筹,但碍于情面,也不好一直冷哂着她,就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聚焦在字里行间,因此这个许诺是僵硬的。
      “上次造访贵寺,已是一两千万年前......”
      狐妖的音线轻柔而平缓,像一阵兰花的香气。
      青年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鼓起勇气,抬起有神的目光与狐妖相对,似乎在表明他已能认真倾听。狐妖先是为青年投来的炯炯目光惊讶,而后露出恬然的微笑,继续讲述:“久未至,这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变化......劳烦您告诉我,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青年知道,狐妖并不是以此来取笑人类的生命短促,而只是因为他拥有着这座书库,因而也拥有丰富的知识——阅读书库,是历代掌门之训。
      她只是询问在他脑海的知识。
      青年深吸一口气,道:“大约千万年前,这里还是平原,就是你当初所见的模样。后来地质伴随着王朝更替、变迁,才形成了如今的面貌。”
      狐妖点头:“我来时,这里确实有不少国家,他们发动战争、彼此掠夺,我所过之处,无不民生凋敝,尸横遍野,实在可悲可叹!但不论如何,人类文明的摩擦、交融始终是一番盛景,而今怎又落得个诸国销声匿迹,繁华尽埋山林之景?”
      “关于此事,有诸多记载,”青年说,“这些记载的书籍大部分都是人类文明没落后才由一些人撰写,可信度不高,而百万年前的古籍,即使是‘书库’也已难觅,何况千万年?我也只能大致说说。”
      “一说,人类文明毁灭在战争中。内部互戕、折耗,元气大伤。又逢万年天灾,惨遭灭亡。”
      “但又有记载,各国曾有一时期实现了和平与交往,并逐渐融合,最终统一。就此看来,人类文明可以一直延续而昌盛,与上述一说矛盾。”
      “一说,人类灭于外族侵略。《古史摘录》记,四百万年前,夷狄腥膻,文明废弛,终究断送。”
      “但又有记载,后来蛮夷政权崩溃,天下再度纷争。《天斋论》中炎杏先祖曾在序中喟道:纵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命也......著此书,谢后世小窥天命之数,明己身,令乱世也。”
      “又有一说......”
      至晌午,话毕,青年出书库,狐妖随其后,便到厨房备了些清淡饮食,啖之漫谈。


      IP属地:福建4楼2015-04-05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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