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Mycroft从贝克街221B走出来,有些诧异地停在门口。
十二的伦敦温度还没有跌到很低,但是夜晚厚重的湿气还是从风衣的缝隙里丝丝缕缕渗透进来,缠上了他疏於运动的关节。
细密的刺骨的疼
他打了个寒颤。
午夜的街道上,没有人,没有车。路灯在头顶洒下一片光晕,他点燃了手中的香菸。
作为一个中年男人来说,Mycroft拿烟的姿势著实有些好笑——当然碍於他的面子,平时也没什麼人敢将这笑意宣诸于口。
等到第二根香菸燃烧殆尽的时候,Mycroft终於皱了眉。他开始频繁地向街道尽头张望,每当一无所获之后,眉头便加深一份。
他看看指间还未点燃的第四根香菸,摇摇头放回了口袋里。
踱步,叹息;搓手,转身。
十一点和三点方向的摄像头还在运作,左前方65米处二楼的窗户中也隐约看得到有反光点。
他视线定格在歪歪扭扭的门环上,轻笑一声上前将其摆正。
病的不轻啊,OCD。
刹车声在寂静的街道中略显刺耳,Mycroft却舒展了眉头,身后有打开车门的声音,紧接著便是从容不迫的高跟鞋的“嗒嗒”声。
“他又怎麼了。”Mycroft顺手从怀中掏出一颗头骨,递给毕恭毕敬站在身后的女秘书,这才惊觉自己的双脚略微有些麻木了。
“一言难尽,还请您先上车。”女秘书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红茶,接过上司手中的小物什。
“以后还是不要穿藏青色格纹西装了,Anthea,”Mycroft目不斜视进了轿车,疲惫的阖上眼睛,“那小子从小就对家庭老师有阴影——而且跟死人撞衫,终归是不吉利。”
“——哦对了,下次把钢笔等尖锐物品拿到Sherlock眼力范围之外,你知道他有多麼想把我弄死对吧。”
“好。”Anthea点头,手下意识覆上脸颊。
“在耳垂上。”Mycroft叹口气,喝了口茶水暖身,“Sherlock对Mrs.Simpson的执念很深,既然他把你当做了她,那麼便不会轻易让你好过。下次做这种事之前还是事先问一下我吧,不然他把钢笔头插进你气管的话,我又要麻烦一次去请个新秘书了。”
“…是。”Anthea想起今天下午Sherlock笑得癫狂的样子,忽然心有余悸。
黑色流光轿车无声滑过漆黑的餐厅和商店,再这样静谧的时刻——
“砰!”
Mycroft手中的茶杯溅了几滴热茶在手背上,留下淡淡的红色痕迹,他的手却未动,只是睁开眼睛,视线扫过愣神的司机。
Anthea率先有所反应,从车座地下抽出一件防弹衣和两支沙漠之鹰,将防弹衣扔给Mycroft便半屈膝呈防卫姿态。
“如果这车都不管用的话,这件衣服也没什麼用处了。”Mycroft又抿了一口茶,“我们撞到人了。于情于理都应该下车查看一下吧,Anthea。”
“Sir——”
“如果人死了就给他收尸,没死的话就赶紧送医,再磨蹭下去的话今晚被钢笔钉死的就是我了。”
Anthea认命地放下枪支,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转到车前。
Mycroft眯著眼睛看自己的秘书处理这场小事故。
她先皱了一下眉,然后茫然地望向车内,最后快步走到车窗旁。
“死了就拉去停尸房,明天你到Lestrade那里去做笔录。”Mycroft将车窗降下一小条缝,语气罕见地开始有点不耐烦。
今晚来说,大概一支钢笔钉死之类的……太简单了。
“是这样没错……”Anthea踌躇著不知怎麼开口。
“你跟他一起去停尸房吧,明天会有新秘书到Lestrade那里做笔录。”Mycroft将车窗升起,无奈地揉揉额头。
三支钢笔……
Anthea坐回车内,开始联络人手去把撞倒的人送到停尸房。
半小时后。2015年12月25号凌晨3:00。
Molly打著哈欠走到饮水机前泡了杯咖啡。
听说又有人被送来了,还是最没有新意的车祸。
她看著加了两块糖的褐色液体,摇摇头回了停尸房。
尸袋已经放在台子上了,就等她来解剖记录,最后推入冰柜。越走近那个黑色袋子,Molly只觉心慌得很。
深呼一口气,作为一个专业的法医,Molly Hooper戴上手套,拉开了尸袋的拉链。
下一秒,她捂住嘴巴冲到卫生间,将一小时前吃的宵夜吐了个乾乾净净。
惨白的灯光下,尸袋里并不是什麼残缺的肢体,更不是缺了大半边头骨的脑袋。
那男人面容安详,草金色的头发在凌冽的停尸房里折射出暖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