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无语凝噎，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就仰望一下楼上哈哈哈

我就仰望一下楼上上哈哈哈

舍利子 第一场
剧场-凤楼(1018418362) 16:14:13
漏夜深山，风摇树影，偶闻数声枭鸣，凤楼盘坐主殿拱脊，在月下擦拭一枚形状怪异的乐器，专注的神情，如同在擦拭一柄长刀。
他把那东西放在唇边，指尖微动，低沉的埙声便悠悠扬扬，呜呜咽咽的发出来，莫名的曲调仿佛追风逐月，随着山风的去向传去了远方，袅袅余音，氤氲在夜晚的瘴气中。
又是一声枭鸣。
凤楼将埙揣进怀里，站起身来，他脚下是一座早已荒废颓败的寺庙，主殿里供着药师佛，香火不知断了多久。庙前的草木无人打理，长得走了形，月轮昏黄，泛着毛边儿，悬挂在殿沿上，拉长的树影形似魍魉，挥舞着嶙峋的鬼爪。
这是一处人迹罕至，连鸟兽都不愿出没的所在，他却看见一道身影正破开深山的夜雾，脚步不急不徐的踏过被荒草掩埋的石径，走上前来，伸手推开了山门。
吱呀——
几乎被蛛网层层缠结住的木门破开一条缝，艰涩的开启，现出了那人的面孔。

剧场-致远(1325168059) 23:38:48
闻言笑了，是释迦摩尼顿悟菩提下，是菩提达摩楞枷授群僧，虽是不曾落发，俨然佛相。满目大智慧，满面大慈悲，面庞笼罩月光下，丰唇微启，轻轻摇头。
“施主错了，大错，特错。”
错在何处不曾明示，只朝其难以察觉的一点颈，便即退了半步，背转身去。
古木虬枝如龙攀云，茂叶之间月影婆娑，此刻毫不吝啬，投下一地斑驳。布履轻抬，落上石级，僧衣如能辟邪尘，一派至净至洁，与此地之破败荒颓，显出界限分明。
一阶理佛阶，二阶参佛级，区区三阶石级到顶，便是所谓正殿大堂。
小庙难容大佛，正殿里泥塑金身，却是孤零零一座药师如来。佛尊左手无价珠，右手三界印，身着宝佛衣，结跏趺坐宝莲台，座下虽无十二徒，不妨害宝相庄严。
于前参拜，心中默祷。
佛祖，弟子有罪，方才竟有一刻动摇。
佛首慈眉善目，不知恕与不恕，几只乌蛛拳头大小，结网于梁下，吊在佛前。
头也不回，微侧颈项，话向后首，“施主既有闲情来此，便助贫僧打扫佛堂罢。”
不顾腌臜，一举袖，修长食指便挑去佛膝上头，长长一截蛛丝。

剧场-凤楼(1018418362) 12:37:29
致远走进佛堂，荒山破庙里一袭素色僧衣不染纤尘，清清净净的背影，与这红尘俗世果然大相庭径。
——他若是一道景色，纵使苍山云岫，白鹤立雪，大抵也不过如此。
而凤楼，则始终站在万丈红尘里，如他信奉佛法一般信奉着七情六欲，坚定不移。他侧过身望着他的背影，万丈，这是他们之间的距离。
‘…唔，我自然是有闲情的。’凤楼扫视了一圈，走到院中一株古木下，认命的卷起袖口，拾起了柄破旧的扫帚，夜色深重，早些打扫干净些，让他打坐休息。
拎着扫帚走进去，却立时皱紧了眉头——太脏了，不知从何处着手。其实要凤楼说，拈个诀就是了，为何非要亲力亲为，出家人就是麻烦。
如此想着，懒惰的狐妖在大师身后偷偷掐指作决，眼珠儿一转，视线所及焕然一新，唯有那座药师佛留给致远慢慢清理，据说拂拭佛像也是种修心养性？凤楼很是不以为然。

剧场-致远(1325168059) 9:23:22
佛祖金身积满厚尘，蛛网层层叠叠，或结于佛耳后，或结于佛首下，或在宝衣，或在华台，漆皮斑驳零落，难觅五彩。
一见之下，即除外裳，扭作双股麻花充作拂尘，掂足长臂，便将佛衣上首半张蛛网掸去。一只乌蛛不及规避落下地来，急速爬过足边。
足尖让开半分，容其过路，口道，“得罪了，往后切不可再冒犯佛祖。”
心中所想，乃是药师如来满众生愿，拔众生苦，医众生病，最是慈悲，你我只能供奉尊崇，不可亵渎。
待将佛身下首灰尘拂尽，又攀佛座去拭高处。心存虔诚敬畏，口念佛咒，不敢一丝一毫冒犯，才将僧袍净角蒙于掌上，凑近佛面，举手擦拭。
擦过大慈大悲俯瞰众生目，擦过普度众生似笑非笑唇，拭尽眉心间金光普照如意钿，又拭琉璃宝尊菩萨相，不敢轻慢，擦得极仔细，一纹一理不懈怠， 一肌一肤皆用心，直擦得整时辰，擦出佛光奕奕，才又微微仰身，左右端详。
须臾，露出一抹笑容来。
所谓功德圆满，常人焉知滋味？
重又攀下佛座，及地时，自掸周身。仅着一身亵衣裤，上下皆白，因着方才擦拭，前襟污了半片，此时随意掸之掸不净，依旧无碍其洁。
佛前虔首，拜得三拜，才想起后首凤楼来。
佛殿不大，却是极脏乱，一人徒手不知扫到几时？
将僧衣提领，整件抖展开来，一面扑打灰尘污秽，一面回过身去，方才启口，欲道“待贫僧来，与施主一同清扫”，却是有话难言。
只见窗明几净，殿堂处光洁如新，两点火烛跳脱，两杆红烛亦是新燃。
低叹一声，却未一丝不满，手挽僧衣出了殿门，口中温言告诫，“诚心诚意，佛祖座下方记功德。”
外首清风徐徐，竟是天启露白。
立在阶头，迎风轻吁，一摊手，只见掌心间一枚浑圆珠子，正自宝光莹莹。

剧场-凤楼(1018418362) 17:10:52
凤楼坐在台阶上，听见致远从背后走来，知道又是他那些劳什子的佛理，狐狸尾巴不知何时从衣衫里探出来的，拖在身后，不耐烦的晃了晃，便权当回应。
仰头看天色，一弯月牙挂在浅青泛白的天际上，风将薄雾吹散，露出黯淡光线外的重重远山，似乎也在准备着迎接第一缕晨曦。凤楼感觉墨发衣襟上染着黎明的露水，有些潮，于是侧过身看致远，伸手握住他一缕发丝，在指尖上绕了一圈，那发上亦沾着雾气。
‘你不能剃度，你那皇帝侄儿怕你骤然还俗，总也放不下心。’他望着长身而立，一袭僧衣胜雪的致远，忽然说：‘不若你便还俗罢，比起佛经来，那万里江山千载社稷也不算很是无趣，只要你开口，天风海雨，我必会助你。’
致远摊手，掌心里托起一枚浑圆珠子，和润晶莹，泛着玉色宝光，白雪可爱。
凤楼大概也没有很期望三言两语就能将一个和尚说的还了俗，站起身来，探指去点，那珠子似是活了，凌空浮起两寸，滴溜溜转动着朝后闪躲，他撤指，又自行转回致远掌心。
一来一去，玩的不亦乐乎。
碧绿狐狸眼儿眯成两道狭长的线，状似漫不经心，余光却不住瞥向院中古木盘虬错结的树根，刺客的尸身不曾收拾掩埋，此刻却已然无影无踪，唯留树根下一滩血迹。

剧场-致远(1325168059) 9:14:35
发丝教其绕起一缕，恰如此刻飘忽心意。
如投石死水，似风过静林，水起圈圈涟漪，林生层层叶浪，本是身在净土，虔心向佛，却教一枝业障花茎勾住衣阙脱身不得，十里之香沁鼻，五彩之色入目，教人忘了那花下泥土埋骨无数，教人流连不去，驻足不前，教人难往菩提，难达彼岸。
闻其一番说话，竟是心绪不宁。
瞳转眼尾，斜睇后首，陡见五指之间情丝脉脉温柔，惊得急踏一步，头颈旁侧，将那千丝万缕自其手中一下抽离。
心头兀自狂跳，但见掌中圆珠本是通透澄明，此刻竟是凭生赤橙黄绿，五色斑斓。
凤楼亦见，当即伸出一指，施法将那珠子来回滚玩。
额心登觉痛将起来，如遭锥刺针扎，此珠乃是佛舍利，本是距今百年之前，不动明王转生慧能法师骨植所化， 此小小一粒，蕴藏佛法无边，通天大义，可辨人心。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口中连声称佛，将那舍利重又攥在掌心，余光斜扫凤楼面目，自其身侧擦身而过。
远天新日将出时，古木参天依旧，步履匆匆行在树下，口中沉沉低低，一遍一遍，皆是“阿弥陀佛。”
时闻身后草木梭哗，甫一回首，瞳仁骤聚一一
凤楼依旧立在原处，并未相随，面前是，老树盘根如蟒虬，横空打出霹雳之形，极速缠身而来！

剧场-凤楼(1018418362) 17:00:52
舍利子自内迸放出一道流光溢彩，被致远反手握住，僧衣宽大的袖口垂坠而下，盖住手背，却未曾遮弥住宝物灵光。
——这是…恼了？
来不及开口，他已步下石阶，凤楼的眸子绿幽幽，站在原地，望着致远步步走向古木下，魔物嗜血的气息蠢蠢欲动，空气里弥漫起一种叫做贪婪的情绪。
狐妖的目光闪了闪，恰逢致远回首，魔物此隙扑面而去。
黑雾自树根底部浮起，氤氲成一团团的瘴气，如泉眼，亦如沸腾的开水，那些盘错的根结似龙非龙，似蟒非蟒，渗出些乌黑腥臭的血迹，黑雾腾入半空，立时化作数道身影，倏然飞起，挟带着那些雾气，将致远环环围住。
这算是个什么结界？
凤楼一手支着下颔，歪头看着，茫然的眨了眨眼，障眼法么？黑雾里搅绕着藤缠虬茎，正试图将致远困死其中。
他神色一凛，周身灵力暴涨，凭空一挥薄袖，一柄长刀出现在手中，身形微动，已掠至古木之下。
刀锋如一泓秋水，明澈动人，耀亮持刀者杀气充盈的眉眼，霜刃森寒，劈向那妖木的屏障。
灵力相撞的一霎那，罡风掀起凤楼一头墨发，他两手握住刀柄，咬紧银牙，将双眸阖起，灼眼的光束从刀锋劈开的裂隙间溢出来，刹那光华，竟不输云破天开时那一缕晨曦，正是来自不动明王舍利子。

剧场-致远(1325168059) 19:06:06
值此性命攸关时刻，忐忑心思反而沉淀。
面前所见，是那带血老枝晨光之中现形，蟒身鳄口，挟风鞭身而来。瞳仁散而聚，聚而散，未见惊惧惶恐，反现海纳百川，星河浩瀚。
茂叶繁枝下首难见天色，此时偏偏透进一缕晨曦，便印在眉心当间。形如佛印万字，又似宝华莲台，一点浅金，照见十分泰然。
便此时，虬枝尾梢正自眉心打落，风声鹤唳间，似是万物将腐。
千钧一发，一发千钧。
不避不闪，不躲不藏，掌竖胸前，将星目缓缓阖闭。
丰唇微启，口吐莲章， 如同面前并无莽山精怪，食人恶魔，不过是幻像之中鸣虫，梦境之中落花，此时此处，亦是菩提之下听佛时，听佛之时菩提下。
“南无阿弥陀佛。”
身无袈衣，颈无串珠，顶未落发，唯心中有佛。竖掌拇指中加持有不动明王佛舍利，口中祷念，乃是不动明王降魔咒，静心虔意，仿入无人之境。
“南无兮底 歇底 嗦兮底 歇底伽罗 罗耶古丹 参摩无歇利 阿竺嘛兮底娑诃”
身周光明大作，远胜晨光，但有妖邪及身，则可固其身，枯其灵，摄其魂魄。
慈目静阖，耳听八方，听得枯木焦裂之声，听得鬼哭狼嚎之泣，听得烈火熊熊，听得梵音弥天，骤然间，又似听得一人焦急关切，听出情爱相关。
紧紧阖目，法咒诵声骤朗，佛法无边宽广，可渡一切不能一一
望佛祖慈悲，亦渡弟子。

剧场-凤楼(1018418362) 20:54:34
云开天霁，佛印笼罩在致远身周，金光大放，经文从不动明王舍利子中浮涌出来，伴随着佛音阵阵，圈绕住阵中一道纤尘不染的身影，仿佛大日如来在世一般。
凤楼蹙起眉峰，双足一蹬，身形凌空后纵，翻落地上，手中紧握刀柄，目中幽光闪动，难掩一抹戾气。
那妖木频死，受佛音震慑，哭号声闹的他气血翻腾，舍利子光华笼罩近在咫尺，他手拄唐刀半跪在地上，手按心口急促喘息，压制着体内妖性，恐一念生恶，即被佛印所伤。
‘囊摩悉底　悉底　苏悉底　悉底伽罗　罗耶俱琰　参摩摩悉利　阿阇么悉底娑婆诃’……
凤楼站起身来，见妖木被业火焚烧，虬枝断尽，露出树根下一个大坑，坑下森森白骨，黑雾纠缠其上，即恐佛光炙烫，又按耐不住贪婪，垂死挣扎中仍蓄意寻隙而上。
不知死活，亏他还在费力超度你。
凤楼唇角闪过一丝冷冰冰的嗤笑，身周灵力已然沉凝，却将法力尽数灌注于长刀锋刃，见黑雾聚拢成云，不待其异变，骤然腾身跃起，刀尖朝下刺向骨堆，狠狠钉进地心中。
一声尖叫险些撕裂他的耳膜，地面剧烈震动了片刻，妖木魂飞魄散，茂叶一瞬枯黄，簌簌扑朔着落满一地，触地化灰。
佛祖慈悲，舍利子光芒骤涨，将心狠手辣的妖狐弹出数丈远，险些没摔出原形来。
‘可有伤着？’凤楼爬起来，一脸灰尘，一脸忧心。

剧场-致远(1325168059) 22:56:08
睁目时，视线恰与之正对。
鬼木枯败，残叶落尽，朝阳得以闯出浓瘴，遗落下一地浅金。
呼吸登时乱了，只觉过往任一时，从无此刻看得分明。
那是一双浓情难化的眼眸，佛陀业那池不如其深，奘牟樊克境不若其幽，至幽深处拢火一簇，闪烁迷离，像是已如此凝望己身足百年，不肯移转，不肯远离。
张口欲言，施主切勿执迷，奈何双唇翕张数回，终是只字未提。将一臂递予他，掌中已无佛舍利，慈眉善目俯瞰，心中一念，亦求菩萨勿罪，予之庇佑。
“施主勿忧，贫僧无恙。”
先师曾说，致远，你俗世尘缘未尽，不能剃度。
彼时不知尘缘为谁，今日，仿佛了然。
牵起唇角，亦非笑，亦非苦，亦非悲，亦非喜，冷暖自知。
佛舍利冰冰凉凉，正贴心而藏，将跳脱心房逐渐镇静。
掌心却又朝他递得近些，两手交握，助其立稳，袖拭尘土，又将其轻轻推离。佛祖欲以情缘试炼，然弟子皈依之心至诚，绝无转圜。
当先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直退开一丈远，才募地转身，“走罢，随贫僧去寻那第二枚舍利。”

剧场-凤楼(1018418362) 18:27:32
狐妖吊梢凤目生的凉薄，好似冰冷翡翠，望进去便一丝丝的往外透着寒气，却总能为一人，生生的化作三月天里一湖春水。
而那春水两泓，时时倒映出的一双墨黑瞳仁却始终温暖而幽深，深如忘川，映不出半点光亮。
凤楼坐在地上，仰头望向致远，他站到自己面前，今次忘川河温暖依旧，幽深依旧，却乍然有一盏水灯飘过，打破了纯然的暗夜，他心绪不定，它载浮载沉。
凤楼无声的笑了笑，似乎在回应他无恙之言，实则是忆起一位故人，那人生前六根清净，了断尘缘，却曾在大日如来佛像前，手结弥陀接引印，将来世轻许与他。
——死生亦大矣，终难掩一诺昭昭。
白雾散开，曦光穿透层层林翳，洒在他们肩上，风吹草木，在他俯下身时扬起二人身前鸦青长发，万缕千丝纠绕，无尽缠绵。
凤楼将手递与致远，被他拽着站起身来，微微闭上眼，任其拭去自己面上尘埃，十分和顺安静的样子。
或者他觉得，拭去了凤楼面上尘埃，也就拭去了自己心上尘埃罢。
致远随即放开了手，轻轻推开他，向前走去。
凤楼紧走几步，跟到他身后，心里有个人在他耳旁低声笑念，声音轻如羽毛。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不使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