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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楚苏】改编:<<不能动>> BY 风弄(黑帮 虐心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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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于是,一切慢慢沉淀,慢慢胶着。
苏醒开始断断续续地做梦,梦很长,很难醒来。他梦见陈楚生温柔地亲吻他,轻轻拥抱他,凝视着他,微笑。他常常为这痛哭,只是分不清眼泪真的淌了,还是留在梦里。
“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可以。”
“凭什么?”
“凭我爱你。”
“看清楚点,你看清楚点,陈楚生,”他说:“你有这么大这么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为什么永远都象个瞎子?我不是Allen,别把对Allen的话对着我说。”
实在无力吼叫的时候,苏醒会难得的安静下来。陈楚生会默默坐在床边,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记得我唱过的歌吗?”
“记得你不穿衬衣,被我抱下草地。”
“记得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离开我……”
“我真不明白,”陈楚生抚摸着他被铁链锁起来的手:“那天你跪在地上不肯离开我,你明明已经知道自己不是Allen,为什么会忽然变了?你爱我的,不是吗?你对我说,你愿意代替Allen,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你跪在地上,求我不要赶你走。”
“我是答应过,我是这样盼望过,”苏醒冷笑:“可是现在我发现自己做不到,人总不能不自量力,是不是?”


192楼2008-05-24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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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醒以为陈楚生会很快崩溃,至少有十次,他以为陈楚生会在他面前崩溃。
    陈楚生快疯了,或者,他已经疯了。
    无法想象,看到了Allen的骨头,看到了Allen临死前的录像,陈楚生会不疯狂


    194楼2008-05-24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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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陈楚生踏在边缘。
      “为什么不疯掉?”苏醒有时候笑:“这样才不会太痛苦。”
      地下室的陈设越来越多。可惜,满墙的刑具都没有排上用场,陈楚生愤怒的时候往往用自己的身体充当刑具。
      陈楚生很少回去二楼自己的套房,很多时候他呆在这里,其余的时间,大概都在书房。
      没有什么新鲜事,除了锁链、狂暴的性爱、毫无用处的争论,一条替身与死也不当替身的死胡同,苏醒找不到方向。
      陈楚生同样。


      195楼2008-05-24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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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那日起,苏醒被移出地下室。
        陈楚生再没有对他动过手,两人面对彼此,象有无形的墙隔在之间。
        “你不用太爱我,不需要太爱我。”
        “别怕,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别人再伤害你。”
        苏醒成了一个不能动弹的玩偶,陈楚生定时为他注射针剂,令他手脚无力,连站也站不稳。每天,他被陈楚生抱到浴室洗澡,被陈楚生抱到桌边喂饭,被陈楚生抱回床边。
        陈楚生到书房办公的时候,会把他安置在一边的沙发。
        沙发还是很舒服,象他从前在上面小睡时那样舒服。
        “别再让小白脸往日本跑,没日没夜的玩女人,受得了吗?”陈楚生从容地下达一个又一个指使:“给他找个懂事点的漂亮妞,好好哄哄他。”
        “这事很危险,不能让老狼插手。他一定要去?不行,把他调到加拿大的牧场去,就说我说的。”
        “通知弟兄们,不许在光头他们面前提起醒字,连类似的音都不许提?”
        “凡凡……又把自己关在房里?我办完事就看她。派人好好看着,出了差错,自己了断。”
        声音越来越轻,陈楚生小心地放下电话,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贪婪地望着。
        睡着了?
        还是这张沙发好,乖乖的睡了,眉头也不皱了。
        该死的,瘦得浑身只剩骨头。陈楚生咬牙。
        蹲下,无声无息地凑近。平缓起伏的胸膛瘦得肋骨都露出来,到处是斑驳的伤。
        醒,他心疼地叹,醒是不会这样留伤的。
        他仔细观察熟睡中的脸,似乎笃定不会醒得太快,小心地探出一根指头,若有若无地摩娑胸膛上那道白色的刀口。
        均匀的呼吸喷在脸上,痒痒的。
        忽然感觉到身后有异,陈楚生警觉地转头。


        197楼2008-05-24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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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凡站在身后,默不作声地瞅着他。
          “凡凡?”陈楚生站起来。
          他对着世界上最可怕的人物都能从容微笑,可今天对着凡凡的大眼睛,竟有点局促不安。
          凡凡默默走过来,停在陈楚生面前,抬头看着陈楚生。陈楚生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挡在了沙发前,他不自在地退开一步。
          凡凡走到沙发边,低头看着沙发上的人。
          “为什么这么瘦?”她忽然开口。
          书房里的沉默中,只有苏醒轻轻的呼吸声。
          “这么多的伤……”
          陈楚生转过身,冷冷开口:“他自找的。”
          凡凡默然,轻声叹气:“陈大哥,你真狠。”
          “他不是Allen,我凭什么对他好?”陈楚生冷冽地讥笑,似乎凡凡哪一句话把他惹急了,火气上来了,转身大步走到沙发前,把犹在梦乡的苏醒一把抓起来拼命晃动:“这是我的书房,不是你的休息间,不许睡,你没资格在这睡!”
          苏醒被惊醒了,意识到抓住自己的人是陈楚生,皱起眉,没有多大力气地低声说:“别碰我。”
          陈楚生似乎明白过来,手上的人分量轻得令人心惊,他低低哼了一声,手一松,让苏醒掉回沙发,转身回到书桌前,打开面前的文件。
          凡凡轻轻挪动脚步。
          “别过来。”苏醒沉声说。
          脚步僵住了。
          苏醒沉默了一会,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沉沉地笑起来:“我和陈楚生上床很多次了,他功夫真不错。你不是要杀死Allen之外和陈楚生做爱的男人吗?你靴子里不是带着一把小银刀吗?”
          娇小的身子因为他的笑而僵硬,开始颤抖。
          “来啊,让我看看你配不配当Allen的妹妹。”
          凡凡的目光,痛苦而复杂。她盯着苏醒清瘦的脸,忽然别过脸,呼吸变得紊乱,似乎会随时忍不住放声大哭。
          陈楚生一直没把注意力放在文件上,他一把推开面前的文件,站起来:“凡凡,别管他,陈大哥陪你出去走走。”他放软声音,向凡凡走过去。
          “不不,凡凡,你不配当Allen的妹妹,做事果断点,你这样懦弱,Allen会在天上哭的……”
          “闭嘴!”陈楚生转头,怒火从他眼里喷出来。
          凡凡化石一样站着,紧抿着唇,在陈楚生即将走到她身前时,她忽然微微嗡动嘴唇,象爆发似的,发出一声尖叫。
          “哥!哥!哥!哥!哥……”凡凡尖锐地叫着,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带着血淋淋的饮泣,一声比一声急促。
          象黄莺被撕碎的声音。
          一股悲凉的森冷呼啸而来,黑沉沉压在这房间的每一个人心上。


          198楼2008-05-24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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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醒残忍的宣泄被这尖叫割成无数碎片,苍白着脸停下自己无端的挑衅,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凡凡……”
            他这轻微得简直不能耳闻的呼喊竟然被凡凡听见了,她蓦然停下尖叫,怔怔看着苏醒,就在苏醒以为她会扑到自己身上大哭的瞬间,她却猛然转身,冲出了书房。
            “凡凡!”陈楚生急忙追出书房。
            苏醒无声看着房门处人影消失,难过地闭上眼睛。
            不能动,他从内到外,都不能动。
            心灵到肉体,疲惫万分,真的不能动。
            他蜷缩在软软的沙发内,象死去的人一样一动不动,想象死去的人如何断绝呼吸,如何在空气中腐烂。
            陈楚生回到书房,怒气冲冲地走到他身前:“为什么伤害她?伤害一个女孩能让你感到痛快?”
            苏醒睁开眼睛,瞪了他很久,眼睛渐渐渗出黯然:“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陈楚生愕然,他没想到苏醒居然会道歉。他恶狠狠的目光软了下来。
            “你到底要什么?”陈楚生伏下,放柔了声音,与他眼睛望着眼睛,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到底想我给你什么?”
            “你什么都能给,”苏醒闭上眼,叹气:“可什么都给得不彻底。”
            什么都不彻底。
            我不甘,我不甘心。
            能回到从前?回到从前多好。
            从前,我还没有那么爱你。


            199楼2008-05-24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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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憔悴下去,似乎心一旦沦陷,意乱情迷,不可收拾后,便是渐渐枯萎,渐渐憔悴。
              苏醒没有过激的举动,也没有打算绝食。只是渐渐吃不下东西,渐渐消瘦。
              陈楚生没有再带他去书房,白天他一人躺在床上,三名特别护理随时听传,端茶倒水去洗手间,张嘴就有人招呼。
              苏醒觉得自己象猪,吃了睡睡了吃,但肉没有长出两斤,反而更瘦。
              白天也常常睡着,也许体力更不济了,清醒的时候不多,往往睁开眼,太阳还在日中,时间磨磨蹭蹭,越走越慢。
              凡凡有时候会在睁眼的时候跳进眼帘,一声不吭,默默凝视着他,已不知多久。不知道陈楚生在安抚上花了多少功夫,她的眼神不再盈着脆弱的茫然,凝视苏醒的眸子中,常带着迷惘和思索,可她总不说话。见他醒来,似乎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匆匆背影。
              “凡凡……”这天,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凡凡震了震,匆匆的脚步猛然停下。
              苏醒很后悔,不该叫住她,根本无话可说。
              凡凡转过身,缓缓走到床边,拉开床头的椅子,坐下。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你真瘦。”凡凡轻声说。
              苏醒勉强笑了笑:“是吗?”
              “陈大哥说你很恨他。你不该这样恨他。”
              “别说他的事,好吗?你也瘦了。”
              凡凡沉默,抿了抿唇:“不说他,还能说谁?你不该恨他……”
              “不该?”苏醒冷笑:“他轻轻巧巧地按一下鼠标,毁了我的一切,只是为了要一个替身。我不该恨他?对,我什么也不是,牺牲也只是微不足道凡人一个。Allen,Allen是你们的神。”他蓦然刹住,露出内疚的表情:“对不起,凡凡,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凡凡晶莹的眼睛瞅着他很久。
              她转头吩咐三名护理:“你们都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说两句。”
              看着护理们消失在门后,凡凡沉吟。
              “我帮你。”她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抵在苏醒喉咙上:“你什么都没了,还活着干什么?” 语气出奇地平静,似乎早已谋划多时,什么都考虑好了。
              苏醒温柔地看着她:“凡凡,你真是个好女孩。动手吧。”
              金属的冰冷触觉从脖子上传来,森森寒寒。
              “你有话要说吗?”凡凡低声问。
              “没。”苏醒思索了一会,又说:“有。”他看着凡凡,小声说:“谢谢,还有……对不起。行了,你动手吧。”他祥和地闭上眼睛。
              凡凡并没有立即动手。刀刃还贴在颈上。


              200楼2008-05-24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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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起陈楚生不再出现。医生护理依然忐忑不安地围绕着苏醒,他们确实是能力卓越的专家,苏醒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心却一天比一天荒芜。
                陈楚生的消失,并没能令他好受一点。
                苏醒得到许可,可以在总部内走动,他并不大希罕这个施舍的自由,因为要走出总部是不可能的。这么长的时候后,他仿佛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欲望。
                逃跑之后,面对的只是人海茫茫,他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朋友,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亲人。陈楚生断了他的归宿,一个按键,斩草除根,毫不留情。
                总部里资格比较老的人表面上都对苏醒必恭必敬,苏醒面无表情地接受。苏醒心里明白,那并不完全是陈楚生命令的功劳,Allen余威犹在。
                只要不离开总部,基本上他去哪都不会遭到阻拦。
                “Allen……对不起,苏先生。”常常遇到这样冒失的称呼上的纠正。
                谁命令他们用苏这个姓称呼自己?只有陈楚生。
                苏醒暗暗警惕自己不要去在乎这么一个微小变化。

                陈楚生不知所踪,知道他一直在总部里办公,但总是见不到他。
                偶然的机会下,苏醒终于知道,陈楚生原来把地下室当成了卧室。
                “地下室?”苏醒食不知味:“是……那间?”
                没人回答。
                他独自占据着原本属于陈楚生的大床,无法入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醒开始怨恨自己比怨恨陈楚生更多。他痛恨自己的梦境,不实在的盼望和不死心的爱情纷扰不断。梦境中,陈楚生不会吝啬一个属于苏醒的笑容。
                “只要你爱我。”
                “我爱你。”
                “这就足够了。”
                陈楚生在梦中对他笑,吐出一个字:“醒……”。真正属于他名字的醒
                一个笑容,就是一个美梦。
                一个笑容,就已足够。
                梦境往往断在那个字吐出来的瞬间,犹如正上演到高潮的电影忽然断电,好不扫兴沮丧。
                好,好,连梦也知道这是奢望。
                一个属于自己的笑容。苏醒恨自己卑贱,而连这样卑贱的愿望,在梦中也不过是奢望。
                不原谅,他曾经发誓,永远不原谅陈楚生。
                永远不能忘记那天的痛。
                怎么忘?夜夜痛,痛彻心扉。


                203楼2008-05-24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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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人心,只会比世事更难料。
                  鸟鸣清脆的清晨,停在门外时,他才发现,脚步已经把他带到地下室。
                  那阴暗看不见阳光的地方,还是潮潮湿湿,地上铺着不相称的厚实地毯。
                  里面多了一台巨大的平面电视,播放的屏幕在四周墙壁反射着晃动的影子。苏醒站在门外,听一声接一声骨骼响起的刺耳声音。
                  那声音,象刀,划过每一个听过它的人心上,象当日苏醒第一次听到一样令人恨不得死去般痛苦。

                  谁听过这种声音,心必定血肉模糊。
                  谁看过这种景象,眼中永世掩着红光。
                  有人在默默观看―――黑白两道,天之骄子,陈楚生。
                  一遍一遍,睁着深邃心疼的眼,把一个一个镜头,一瓣一瓣飞舞的血花,一根一根断裂的森森白骨,收入脑中,不肯转过头去,放自己一条生路。
                  停下!停下!
                  苏醒背贴在冰冷的墙上,紧紧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可再怎么捂着耳朵,骨骼被砸断时的声音还是狂涛一样涌进来,撼动每一根神经,无数只手伸出来,拉扯他回到噩梦中。
                  Allen昂着头,站在众人中,轻蔑地微笑。
                  别看,别看!
                  膝盖上被铁棍狠狠砸中,他跪下了,但还是昂着头,侧着脸,象受伤的狮王高傲地对着四周的豺狗。
                  别看了,别再看了!
                  血从活生生的身体上飞溅,铁棍毫不留情的抡下,折断的骨,戳破肉和皮肤露出来……
                  陈楚生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化为一座沉默的雕像。他默默看着,静静听着。
                  “别看了!”苏醒朗朗跄跄地冲进去。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坐在电视机前的陈楚生,转身瞪着电视,仿佛那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陈楚生被他推到一旁,视线却依旧不变,目光深深刺入屏幕,那样深沉,仿佛要把里面的人用目光拉出来一样。
                  苏醒不知所措了一秒,咬牙转身,拿起手边的东西向屏幕奋力砸去:“不许看!”他恶狠狠地吼。
                  轰!电视机冒出白烟。
                  屏幕中的Allen消失了,陈楚生凝结的黑瞳动了动,视线转向苏醒。
                  “不许看!不许看!不许看!”苏醒发了疯似的,把所有可以抓到手的东西都往电视上砸。
                  昂贵的超大平面电视,转眼变成一堆看不出原形的垃圾。
                  “不许看,不许看……”苏醒转身,过度用力使他胸口剧烈起伏,转身看向一直安静的陈楚生:“不许看,不要再看了……”他几乎哽咽起来。
                  陈楚生抬起头 ,出乎意料的平静。
                  “你说得对,Allen已经死了。”陈楚生静静地说:“Allen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他的骨头被打断了,他的血流了一地……”
                  他扯动唇角,帅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苏醒无端地心慌,他紧张地走向陈楚生,用焦灼又充满诱哄的音调低声说:“别再说了,你累了,陈楚生,你不该这样反复地……反复地看着屏幕。”
                  “眼睛……”他凝视着苏醒,象在失神,眼睛忽然有了点光彩,伸出手:“多美的眼睛。”他柔声地说,温柔地微笑,眸里闪动着深深的爱怜。
                  苏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只退一步,一个简单的梦就这样碎了,象雨点打在湖面,砸碎了镜子般的梦境般。陈楚生醒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很快,一点点地缩了回去。他的微笑不见了,脊梁再度挺直,眼睛闪着犀利的光芒。
                  “你来干什么?你来提醒我吗?”陈楚生冷冷地开口:“不用你提醒,我已经明白,Allen死了。我明白,我很清楚。Allen死了。”他牢牢盯着苏醒,又狠狠将视线转到别处,向那堆冒着热气的电视机残渣走过去。


                  204楼2008-05-24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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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醒口舌干涩地看着陈楚生在里面找着什么,半天他才醒悟过来,陈楚生找的是连同电视机一起被砸坏的放映机里面的光盘。有Allen临死前情景镜头的光盘。
                    陈楚生找到放映机,把它敲开,从盘架上取出扭曲的光盘。
                    苏醒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陈楚生抓在手上的一块已经完全不成原形的光盘。
                    “还给我!”陈楚生露出凶狠的表情。
                    “不!”
                    陈楚生扑过去,从他手里抢:“还我!”
                    “不!不!”苏醒和他对吼。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陈楚生,他知道手里的光盘扭曲成这个样子,八成已经不能用了,他知道陈楚生一定不止这么一张,一定还有备份。
                    可他不能让陈楚生从他手里把这个拿走,他拼了命也不能让他拿走。他的意识里只剩这么一件事。
                    Allen,你别带走他。
                    求你别带走他!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陈楚生扭打。
                    “给我!” 陈楚生钳子般的受抓住他的手臂。
                    “不!”苏醒大叫,猛然发力,狠狠撞在陈楚生左肋下,把光盘从左手挪到右手,急促地喘气。满脑子里飞旋着七彩光环,其中竟回荡着低沉歌声,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回放,血色和蓝天,铁棍和烧烤,terrisa表妹还有小白脸,凡凡的匕首,陈楚生的浴室……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清楚了,什么都不明白了,什么理智都丧失了,什么目的都不存在了。苏醒发狠了,他咬着牙,不顾一切地发泄涌在血管里这场无法形容的洪流,他拿起光盘,用其中最闪亮看起来最尖锐的地方,狠狠向自己的大动脉划去。
                    陈楚生立即发现了,惊叫尚未出口,瞳孔骤然放大,奋力扑上。他的本能反应始终超人一等,在最后的千分之一秒死死握住苏醒的手腕,硬生生向外拉。
                    时间象被人猛踩刹车,静止下来。
                    “你疯了吗?”陈楚生一手从身后搂紧了他,一手抓着他挥到半空的手,沙哑地问。
                    “放开我。”他的手在颤,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你疯了吗?”陈楚生没理会他,依旧重复着问,昵语般,并不期待答案:“你疯了吗?”
                    苏醒僵住了,一股酸涩的感觉漫上胸口,令他呼吸紊乱。他的心,他的心不能动了,仿佛被蜘蛛精吐的重重蛛丝捆住,没有一点fankang的余地。
                    他松开手,光盘从半空中掉到地上,现在,它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苏醒沉默地、慢慢地转身。他凝视着陈楚生,伸出双臂,缓缓地、紧紧地,搂上陈楚生的脖子,倾尽全力地搂着。
                    “陈楚生,闭上眼睛,给我一个吻。” 陈楚生听从,闭上眼睛,在他唇上印下一个灼热的吻。
                    他倾心感受着陈楚生的气息,等陈楚生退开了,低声问:“这个吻,是给谁的?”
                    陈楚生没有回答。或许他已经回答了,用沉默,用深邃的眼神,用安静而哀伤的凝视。
                    苏醒垂下眼,泪水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我知道了。”他断断续续地,象哽咽般:“我明白了,我清楚了。”
                    他骤然将陈楚生搂得更紧,用一种飞蛾扑火似的勇气向陈楚生表示悲壮的邀请。
                    被砸碎的电视机余温尚在,地下室依然阴冷潮湿。
                    他躺在厚实的地毯上,任陈楚生温柔地脱去他身上的一切累赘。
                    临界点,他要挑战爱的临界点。
                    苏醒后仰着脖子,热情地回应陈楚生,缠绵着哭泣。


                    205楼2008-05-24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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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忘记,所有的从前,所有的痛和恨,所有的现实和梦境,我都没有忘记。
                      但我,不再将目光投向逃跑的方向。
                      我要挺起胸膛,挑战爱的临界点,只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吻。
                      假如爱情真能伟大而无私,假如爱情真能只求付出不求回报,假如我的爱是真正的爱情。
                      那么,我必须挑战,挑战我爱的临界点,在崩溃的边缘处,为你我守护最后一道战线,为你忍受这诸般痛楚,为你把自己当成另一个Allen,为了你,抛弃自己的嫉恨之心。
                      别回望从前。
                      从前,我还不曾这样深爱你。


                      206楼2008-05-24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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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时间成为一个没有规则的概念。
                        逝去的,恍在眼前。而眼前,却似乎总缠绕过去。
                        苏醒开始努力改变自己。这种改变真是很可笑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另一个,可他要努力把自己变成另一个。
                        更可笑的是,所有人又都清楚地明白,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成为另一个。
                        苏醒似乎完全不再顾虑其他的,他人生的目标只剩下一个――变成Allen。
                        他从凡凡房中拿了大量Allen的录像带,他揣摩Allen的衣着,Allen的言行,Allen的爱好。
                        他模仿Allen的口吻,还有Allen的小动作。
                        他不再羞涩,象原本属于他的一些本质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刮去了一层,而他正努力在被刮去的地方补上另一种颜色的油漆。
                        他穿着Allen的衣服出门,却正好碰上光头。
                        “光头!”他响亮地打了个招呼,用着从录像带里学来的Allen的语气。
                        他的相貌和服饰,活脱脱是一个Allen。
                        光头整个都怔住了,他站在那盯着苏醒,脸上的横肉几乎扭结在一块。
                        “最近都在哪去了?其他兄弟呢?”苏醒继续欢快地打着招呼。
                        光头终于有反应了。
                        “呸!”他狠狠往地上吐一口唾沫,仿佛看见什么恨不得碾成粉末的脏东西:“他奶奶的个冒牌货……”铁掌似的手紧紧握起来,朝苏醒霍霍走了几步,仿佛要扑上去狠狠咬坏那张冒牌的脸蛋,但他忽然被苏醒身后一道犀利的视线警告地刺了一下,他忽然停住了,象受到庞大的气势压迫似的,带着忿忿不平的凶狠目光瞅着苏醒。
                        “你奶奶个孙子……”再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光头就象再也忍受不了多看苏醒一眼似的,掉头走了。
                        “喂喂,有空叫兄弟们过来,老大请你们喝酒!”苏醒在他身后大声嚷嚷着。看着光头的背影消失,才别过头,笑着看身后的陈楚生:“我的兄弟见了你怎么就象见了鬼似的?”
                        陈楚生默默盯着他。
                        苏醒转过身:“老子今天要去喝酒。你去不去?”他瞥陈楚生一眼,哼哼着说:“你不去,老子自己去。”
                        一只手从腋下插过来,拦住他的路。


                        207楼2008-05-24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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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间在这声巴掌声中停顿,回音在两人心中久久不绝。
                          陈楚生放开苏醒,他推开一步,摸摸自己的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是否真的挨了一记耳光。他将目光定在苏醒身上,好一会,才自失地冷笑两声。
                          “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陈楚生退开一步:“都随便你。”
                          苏醒还打算说什么,总有点东西梗在喉咙里不倒不快,但卡住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楚生没等他的话,陈楚生已经转身朝大屋走回去。
                          苏醒看着他的背影,脚步身不由己地随着跟了两步,连忙停下,看着陈楚生已经进了房子,他的心不知为何又忽然吊起来。
                          “陈楚生……”苏醒担忧地呼了一声,跑着追进去。
                          陈楚生已经不在大厅,不知道是上了二楼还是去了别处。他抓住一个经过的属下问:“陈先生呢?看见他没有?他刚刚进来的。”
                          “好像上了二楼。”
                          苏醒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往二楼跑。他随即下了楼,延着走廊朗朗跄跄地跑着,直到地下室门口才弯下腰喘气。一边喘气,一边听着地下室内的声音。
                          地下室内没有声音,那里面是空的。刑具没有了,地毯没有了,电视机和播放机也没有了,更没有Allen临死前的镜头在绞杀人的神经。
                          苏醒象为了确定似的探头进去,仔细看了看空荡荡的墙壁,用背紧紧靠着冰冷的走廊,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的,他是为了陈楚生留下来的。假如扭曲一个,可以保全另一个。
                          许多种滋味挤在心里肺里,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又错了,又错了。
                          苏醒苦笑,任何做法都会让陈楚生不满,他总是让陈楚生不满。
                          他一定有天生的缺陷,这种缺陷让他无法得到陈楚生的爱,也让他无法令陈楚生幸福。
                          他挨着墙壁,缓缓坐在地上。一种难言的沮丧淹没了他。
                          他生怕自己会哭,不时举手摸摸自己的脸,幸亏,那总是干的。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想起自己不该总这样坐着。
                          假如是Allen,绝没有这样孤独伤心的时候。那人一定总是轰轰烈烈的,生也好,死也好,情爱也好。
                          站起来,站起来挺直腰杆。


                          209楼2008-05-24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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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客人向他看了看,知道有人醉了,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畅谈。
                            “你醉了,你醉了。”terrisa不断在他耳边说。
                            “我哭了吗?我没有哭吧?我不想哭……”他不断摸着自己的脸,手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酒,还是冰水,或者真的是泪。
                            他狠狠地叫嚣着再喝。旋转的激光灯在头顶无止境地来回,过大的音响如同轰炸一般。
                            “我不想哭,我哭了吗?”他断断续续,反复问着terrisa。
                            “没有。”
                            “我不想哭,Allen是不会哭的。”
                            “苏醒,你没有必要……”
                            “我哭了吗?没有吧?”
                            “没有。”
                            “他不能离开我,他不会爱上我,偏偏的,他又清楚知道我不是那一个人。”他孩子似的,一个劲追问:“我哭了吗?terrisa,我哭了吗?”带着凄然的醉态。
                            “没有,没有……”terrisa连连摇头。
                            她别过头。
                            她哭了。


                            211楼2008-05-24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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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比一个人用尽生命的力量,去做一件明明知道不可能完成的事,更悲壮?
                              被人折了翅膀的蜻蜓,从此无法停在青青绿梗上,但它也不是属于陆地的。
                              苏醒醉倒了,他喝了太多的酒。
                              醉酒能使人发泄,可惜发泄之后,是无尽的空虚,仿佛人的精华被抽空了,只剩一具空荡荡的皮囊。他睁开眼睛,连眸子深处也是空洞洞的。
                              空洞洞的深处,印出陈楚生的脸。
                              这短短瞬间,空洞洞的瞬间,没有过去和将来的瞬间,没有爱和恨的瞬间,陈楚生的脸,代表了单纯而简单的快乐。
                              为了这快乐,苏醒无心机地笑了。
                              轻轻扯动嘴角,淡得象水,象清晨白色的雾,象深山中一声虫鸣的回响。
                              一现即逝的笑容后,一切过去又回来了,苏醒隐去了笑容。他问陈楚生:“我哭了吗?”
                              “没。” 陈楚生低声说。
                              苏醒安心似的点头:“那就好。”
                              “你喝酒了,你不该喝酒。”陈楚生抚摸他的脸,轻声说:“你的身体对酒精mingan。”
                              “我很会喝。”
                              “你不会喝。”
                              他不想继续这种无聊的争论,浑身的疲倦都在叫嚷着休息,他翻了个身,把自己缩成一团。
                              陈楚生没有再说话,他似乎走开了,过了一会,又从床的另一边出现。
                              “你睡着了吗?”他低声问,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不会喝酒的人醉倒是很难受的,头会很疼。”
                              苏醒闭着眼睛,静静睡在床上。
                              陈楚生无声无息了好一会,几乎让人以为他走了。
                              可他的声音又忽然试探着响起来:“你真的睡了?”他叹了一声长长的气,小声地唤:“醒,苏醒?”
                              修长的指钻到苏醒脸上,缓缓摸着,象瞎子企图将面前人摸出形状般的细致。
                              “醒?苏醒?”
                              陈楚生温柔地唤着,这呼唤比带毒的剑更让人难以招架。
                              苏醒忍不住霍然从床上坐起来:“闭嘴!闭嘴!”他瞪着陈楚生:“不许叫!你给我闭嘴!”
                              对上陈楚生发怔的目光,他愣住了。
                              陈楚生是很少发怔的,他总是意气风发,运筹帷幄,总是充满主宰者的自信风度。可苏醒确定陈楚生在发怔,似乎陈楚生并不能确切地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陈楚生有点不知所措,他甚至轻轻地退开了两步,象不愿意承认自己刚刚所做的事。
                              这反而让苏醒放松了对抗的情绪,他的口气和缓下来:“你刚刚乱喊什么?“
                              陈楚生隔了很久才回答:“没什么。”
                              苏醒不说什么了,眼睛更加黯淡,他重新躺下去,睡在被窝里,想起什么似的问:“你今晚要做吗?”
                              “你看起来很累。”
                              房间一阵沉默。
                              “只要你想做,我没关系。”


                              212楼2008-05-24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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