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烧菜煮茶,试毒打扇,不管是贴身婢女还是准教主夫人,她都继续照顾着祭天月的饮食起居。只是在黄洺看来两人却一点都不像即将共结连理的夫妻,祭教主视万物如浮云,就算神情冷漠了些他也能够理解,但这连看都不看祭教主一眼的寒雪衣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寒雪衣除了每日替他准备好三餐之外总是不见人影。这算是躲他?祭天月轻弹着小黄莺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你谁不喜欢,偏偏在意那臭丫头。”
寒雪衣埋头煮茶,祭天月仰头听风,就在两人冷战的第七天,黄洺突然打破这诡异的宁静禀报说,夙护法回来了。
寒雪衣闻言一怔,险些把滚烫的茶汤泼到自己手上,当然这细微的动作并未逃过祭天月的眼底,他意味深长地应了声道,“回来就好。”
夙青不仅是月刹教的护法,更是祭天月的师妹。当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夙青跟祭天月相拥在一起时,教内私底下便有人开始坐庄开赌,赌自家教主的这次婚事会不会因为夙青的归来而告吹。
听到消息的寒雪衣想也不想便拿出所有的家当压在自己能够顺利嫁给祭天月上。
傍晚时暑气散尽,一对男女坐在荷花池旁的凉亭内笑声不绝于耳,寒雪衣端着酱鸭在不远处停下脚步。
鬓发如云仅用一支晶莹剔透的玲月簪挽起,一袭碧色的长裙衬得夙青宛如一朵娇艳的粉莲。在低头看看自己,为了方便做事她常年穿着一身黑色短袖劲装,粗糙的头发也就随意的用麻绳束起。
寒雪衣探出脑袋往池水里瞅了瞅映出的倒影,她和夙青两人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她的手紧扣在瓷盘上的,纤细的骨节不禁微微泛白。
目光瞥见站在池边发呆的寒雪衣,祭天月鼻中冒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她就是……寒雪衣?”夙青惊诧的语气像是在意料之外却又更像是在意料之中。她从不怀疑祭天月独具慧眼,只是这眼光也独到得太奇特了吧!难怪她这么多年不论如何努力皆入不得他的眼。
“夙护法。”寒雪衣回应道,她将菜放在桌上,随后便目不斜视地站到祭天月身旁。夙青在赶回月刹教的路上曾收到消息得知这寒雪衣本是伺候在祭天月身旁的一名丫鬟。
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夙青笑道,“都快成一家人了,今后唤我夙青就是。”
虽夙青这么说,但从吃饭开始就没有再看过寒雪衣一眼,眼前说笑的两人完全将寒雪衣视作了空气。
该死的祭天月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诅咒你吃酱鸭也能被骨头卡到喉咙。寒雪衣正在心里嘀咕着,祭天月竟就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手愣在半空,夙青已抢先一步轻拍着祭天月的背部关切地问道,“师兄你怎么样?是不是……”
“我没事,不过是噎着而已。”祭天月打断夙青的话道,“师妹接着吃,我去去就来。”
待祭天月离开后,凉亭内的气氛在突然间变得尴尬起来。
两个女人打从第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寒雪衣看向池中随风摇曳的莲花道,“我是不会让步的。”
轻柔的声音缓缓传来,若不是看到寒雪衣眼中的坚毅,夙青还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听。除了祭天月,还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叫板。
“你有这资格吗?”夙青故意抚了抚她头上的玲月簪,“相信你应该很清楚,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师兄对我的感情。师兄不过是想利用你逼我回月刹教。痴心妄想的侍女,你不过是师兄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一丝苦涩不禁涌上寒雪衣心头,正如夙青所说,祭天月对夙青的感情非同一般,她曾听人说祭天月为送夙青及笄礼物甚至不惜跑去西蛮寻那用千年寒玉所打造的玲月簪。
那时寒雪衣正在酒楼学做酱鸭,在听到这一消息时她一身不吭地把酒楼刚运到的一百只鸭子全给杀了。后来她酱鸭也不学,整日跟游魂一样在烟霞山荡来荡去,直到又消息说祭天月在江城身受重伤之际向夙青表明心意,哪知夙青不但不接受并且还毅然离开了月刹教。
眼前这个容貌艳丽的女子一颦一笑贯穿祭天月的整个韶华,而她出现在祭天月身边不过才短短数月。寒雪衣紧攥着手,转头看向夙青道,“那些都是过去,现在祭天月要娶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为掩饰自己的心虚,她说完话转身就走,却不知这样反应倒让夙青觉得她盛气凌人。
夙青取下头上的玲月簪,唇边扯开一抹悲凉的苦笑,夙青何尝不清楚祭天月对她的感情,只是她终究还是有所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