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空气中的光屏被收起之后，这间书房几乎像是几个世纪之前的文物陈列处。在高至天花板的书架上，在枝形吊灯的柔光下，如今已少见的纸质书收藏在玻璃柜之中。
瑟兰迪尔正要回卧室去，他的精神体已经率先飞到了门边，收拢翅膀落在支架上看着他。这间书房也许适合处理公务，但他们都不喜欢待得太久。
这时他听到脚步声，从走廊中传来。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又在书桌前坐下。
门开了，率先窜进来的是团白金色的光，缩小成手掌大小的龙飞落在支架旁，伸长脖子和另一只稍大些的蹭在了一起。
他知道谁来了。
在这深夜里也只有一个人会来，也只有他能来。
门外的少年穿着哨兵学校的校服，长金发披落在身后，小龙正是从他肩上飞进来的。衣饰整洁规整，每一颗纽扣都悉数扣好，像是出征前接受检阅的士兵，但他那十五六岁的身材还不太能撑起这身衣服。他显得太过瘦削了，瑟兰迪尔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他出声询问。
“Ada，我明天就要去弗洛德维斯星系了。”少年走过来，在书桌前停下，声音中有极细微的颤动。他手指在空中轻点，在璀璨的星光中滑过，光屏上显示出马鞍状的星系地图。
瑟兰迪尔在那一瞬间怔住，他心中升腾起隐秘的不安。
“我来向您告别。”他轻轻鞠躬，金发像流水般滑下。
“你不必如此，”瑟兰迪尔说，他的视线从少年额前落到眼睛上，“到我身边来。”他太过拘束了，这样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上级而不是对待父亲。
少年顺从地走过来，在他椅边停下。
沉默在他们之间漫开，他一时间竟开不了口。他只能近距离端详着那张再熟悉不过、却有些日子没见的脸，在那双天蓝色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想起过往，精神领域中的记忆撑不住似的扩散开，那倒影要将他拉进深潭。
“我明天就要离开首都星系。作为告别，您能……”少年微微偏了偏头问道，这使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给我个拥抱吗？”
“好。”他伸出双手抱住少年，动作轻缓却用力，像是龙护卫着它的珍宝。怀中身体纤瘦得像个普通人，微凉的金发蹭过他下颌，少年把头埋进他肩膀，手指从他发间滑过搂着他脖颈。
相隔的时日不久，他却早已记不清相拥的亲密。
少年从他怀中抬起头，像是要挣开。他放松了手臂揽着他。
有温热的触感落在他唇上。
他怀中空无一物。
他醒了。
天花板由暗蓝色渐渐变亮了些，照出了室内的轮廓却不使人觉得刺眼。
瑟兰迪尔在床头坐起，他的精神体同样也醒了过来。龙以沉默注视着他。
他听见远处风从城市间吹过的呼啸声。
而长夜漫漫，光熹微未启毫无踪迹。
空气中的光屏被收起之后，这间书房几乎像是几个世纪之前的文物陈列处。在高至天花板的书架上，在枝形吊灯的柔光下，如今已少见的纸质书收藏在玻璃柜之中。
瑟兰迪尔正要回卧室去，他的精神体已经率先飞到了门边，收拢翅膀落在支架上看着他。这间书房也许适合处理公务，但他们都不喜欢待得太久。
这时他听到脚步声，从走廊中传来。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又在书桌前坐下。
门开了，率先窜进来的是团白金色的光，缩小成手掌大小的龙飞落在支架旁，伸长脖子和另一只稍大些的蹭在了一起。
他知道谁来了。
在这深夜里也只有一个人会来，也只有他能来。
门外的少年穿着哨兵学校的校服，长金发披落在身后，小龙正是从他肩上飞进来的。衣饰整洁规整，每一颗纽扣都悉数扣好，像是出征前接受检阅的士兵，但他那十五六岁的身材还不太能撑起这身衣服。他显得太过瘦削了，瑟兰迪尔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他出声询问。
“Ada，我明天就要去弗洛德维斯星系了。”少年走过来，在书桌前停下，声音中有极细微的颤动。他手指在空中轻点，在璀璨的星光中滑过，光屏上显示出马鞍状的星系地图。
瑟兰迪尔在那一瞬间怔住，他心中升腾起隐秘的不安。
“我来向您告别。”他轻轻鞠躬，金发像流水般滑下。
“你不必如此，”瑟兰迪尔说，他的视线从少年额前落到眼睛上，“到我身边来。”他太过拘束了，这样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上级而不是对待父亲。
少年顺从地走过来，在他椅边停下。
沉默在他们之间漫开，他一时间竟开不了口。他只能近距离端详着那张再熟悉不过、却有些日子没见的脸，在那双天蓝色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想起过往，精神领域中的记忆撑不住似的扩散开，那倒影要将他拉进深潭。
“我明天就要离开首都星系。作为告别，您能……”少年微微偏了偏头问道，这使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给我个拥抱吗？”
“好。”他伸出双手抱住少年，动作轻缓却用力，像是龙护卫着它的珍宝。怀中身体纤瘦得像个普通人，微凉的金发蹭过他下颌，少年把头埋进他肩膀，手指从他发间滑过搂着他脖颈。
相隔的时日不久，他却早已记不清相拥的亲密。
少年从他怀中抬起头，像是要挣开。他放松了手臂揽着他。
有温热的触感落在他唇上。
他怀中空无一物。
他醒了。
天花板由暗蓝色渐渐变亮了些，照出了室内的轮廓却不使人觉得刺眼。
瑟兰迪尔在床头坐起，他的精神体同样也醒了过来。龙以沉默注视着他。
他听见远处风从城市间吹过的呼啸声。
而长夜漫漫，光熹微未启毫无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