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眼中有什么样的世界。
林语然实在不知道世界在薛璟瑄眼里是有多无聊。她总在形容完一件事物之后加上句“总之挺无聊的”,那耸肩瘪嘴不屑的样子也不难想象。所以她不敢和薛璟瑄一起看电影,怕她枯燥的词汇毁了记忆中的经典。但一起看手术录像是有趣的,薛璟瑄的讲述简洁明了,比喻形象生动,林语然啃着盐焗凤爪想象着一堆剪刀餐叉摆弄着葱爆肝尖儿、醋溜肥肠之类的,有不明白或者其他想法的只管提问,薛璟瑄答得眉飞色舞事无巨细。
“你不当医生可惜了,你比那些笨死了的实习医生聪明多了。”薛璟瑄对林语然大加赞赏。
林语然只能很无奈地指出:“下次你再夸人聪明的时候最好不要用笨蛋做参照。”薛璟瑄想想很有道理,无力反驳,又不想服软,便夺过她手中的凤爪佯怒道:“再啃骨头都没了。”林语然只嗤嗤地笑。
薛璟瑄抽了湿巾纸把林语然的十个指头擦干净了才把她拉起来,一拍她屁股,催促道:“快去把手洗干净,我收拾桌子。”
桌上的餐具虽都是精致的青花瓷器,但菜都是订来的外卖。两人都不做饭。一是太忙,二是都不会做。偶尔两人休息碰一块儿会做个午饭,也是玩为主,吃为辅。起初林语然并不太习惯这样的生活,但人的适应力是超强的。只要那个人高兴,自己也不去纠结太多。
薛璟瑄收拾干净桌子洗好碗,见林语然还没从洗漱间出来,就去看个究竟。
时间对于林语然已经不是种精确的划分,她如同进入了蛮荒,很多时候需凭本能生存。自来水在手掌间细细地流动,她感受着那流动的冰凉,在脑海里试图从静止的时间中恢复曾经流动的世界。
薛璟瑄抱着手依在门边,透过镜子注视着林语然。洗漱台前的灯光把林语然本就瓷白的肌肤照得有些发青,浓长的睫毛在半阖的眼下投射出深深的黑影,及腰的长发盖住削瘦的肩头,深棕的发色把刺眼的白光调整柔和,散着淡淡的光晕。她就静静立在那儿,像座精美的雕塑。她走过去慢慢抱住她,把她的双手稳稳护于掌心,告诉她,天荒地老她都陪着她。镜子里是两人相映成双的脸。
薛璟瑄并不是个太热爱生活的人,虽然每天在救死扶伤,但她跟血与肉的人生总隔着些距离。在林语然问她以前,她从未注意过门前种的两排是梧桐还是枫树,也不知道紫色的卷心菜和白色的卷心菜味道不同……好像她才是那个跌跌撞撞被拉着走的人。林语然的参与,让她对生活又有了新的兴趣,即使她总懊恼所见和所述的差距。她喜欢看她邹着眉头思索的样子,喜欢她偶尔使坏的小捉弄,但最喜欢的是她经常开心的笑。透过她,薛璟瑄才抓住了虚无生命里的踏实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