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下雪了。
视线所及处,皆是冰雪琉璃世界。
“又一年……”他低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目光投向南方,所见的,还是一山又一山的雪。看不见横亘万里的长龙,更望不见那锦绣如画的中原。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幼时便朗朗上口的诗词,时至今日,终于明白其中之痛。
眉宇间骤然闪过狠戾之色,气势锋利如刀,几要化为实形刺痛身后的人的肌肤。
那是一个女子,低着头,眉眼轮廓深邃,一双浅蓝色眼睛清澈如水,一看便知是西域人。虽是冬日,却穿得极少,仅仅披了一层薄纱,纱下一件红色抹胸。越发显得肤白胜雪。
“左使,”难以忍受那压迫感,也明白对方心中的苦痛,女子终于开口,“事犹未已。”
四个字,却陡然让他收敛锋芒。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明显属于中原人的漆黑眼眸里已是一贯的淡漠。
转过身,便瞧见女子清凉装扮,不由蹙眉,冷漠的语气中却有一丝关心,“虽然屋内有地暖,但是也别穿这么少。”
“左使,娜莎知道。但是娜莎是左使的女奴,随侍的时候要随时准备侍寝,这是教中规矩。”娜莎咬了咬唇,抬起脸来,冲他笑,明媚如江南春日繁花,道:“虽然娜莎命好得以侍奉左使,左使怜惜,并不把娜莎当女奴看,但若是叫让别的人知道了,对左使不好。”声音清脆,婉转如莺啼,可这种话,却叫他无论如何欢喜不起来。
可,这便是现实,残酷,冷漠,却无法改变。
这里是天山,西域明教,中原武林人眼中的魔教。
这里的女子只有两种,一种是由西域各国献上的美人、从外掳来调教好的美人、奴隶交配所生从小培养的美人,这些女子是用来给教中有地位的男子发泄兽欲的;另一种,是长相身材无一所长的女子,这些女子是服侍教中的美人和给没有地位的男奴发泄兽欲的。
多么令人恶心的地方。
明明金玉殿堂,明珠珍宝填室,却叫人一眼就看到无穷无尽的黑。
这样的地方,不够强,就只能去死,去被蹂躏,去被奴役。
“我曾许诺你的,永不会忘。所有曾使你痛苦的,终将成为过去,被永久尘封。”
他摸了摸娜莎的头,然后离开。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叫跪着的女子干涸已久的眼红。
“倾我所有,愿您得偿所愿。”
她低声道,唇边噙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