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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文武之文
我十分不甘心的回到小阁楼里，继续刚才的姿势，躺在床上，认真的回想着一切，分析着一切。
他的态度突然转变，跟今天我被人跟踪，必定有关联，说不定是这个人威胁了他，虽然我感觉以他的武功，这个推断有些扯淡。或者，他不希望我们，或者说我习武的事情被人知道，那么这是为什么？我想起我之前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对话，他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为什么。他在恐惧？不，他在担心，担心谁？我吗？为什么担心我？如果让人知道了我想要当庄主，会惹来杀身之祸？不对啊，如果按照正常发展，顶多再过几十年，庄主之位一定是我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而那张寻常的脸，离开之后，几个起落之间，竟然去了三叔的屋子。三叔是二爷爷的儿子，年富力壮，雄心勃勃。
不过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正在睡觉，我在梦里练武，跟一群奇形怪状的敌人过招，其中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一直坐在一张大椅子上，我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靠近他，更遑论看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能慑人魂魄一般，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打倒他。
我在梦里和人打架，而他却没有。
他很轻易的就知道了自己被人监视，知道我被人跟踪，不过，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像模像样的拿起一把斧子，开始砍木头。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三更天，月明星稀。我下了阁楼，来到院中，打了一盆水，仔细的洗了一把脸，然后来到桌旁，点燃油灯，开始看书。
我的眼睛慢慢的淌过那些字词，把每一个字词都刻在心里。他说过，我要在文武两道都做到巅峰，这样就可以当上庄主，让大哥回来。
我不知道大哥有什么罪过，我只想让大哥回到我身边。谁拦我，都不行。
再过几天，就该去参加乡试了，过了乡试，听说还有县试，县试过了还有省试，省试之后还有殿试，只有过了殿试，然后在一个叫东华门的地方唱名，如此，文道一途才算是巅峰。
很遥远啊。
我收回思绪，继续看书。
数日后，乡试考场外，我看着周围与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以及他们身旁的父母，我的心中感到一阵阵的怅然若失。父亲，这个角色，我的生命中很少出现，母亲，她只会问我饿不饿，然后给我弄点吃的，问我冷不冷，然后给我披上一件衣服。
走出考场时，我的心中还有点小期待，我希望，父母会出现在门外，我甚至希望，大哥和那个老人也能出现。然而，当所有的考生都在父母期待的眼神中回家之后，我才发现，这冷冷清清的门庭，与我的内心一般，空荡荡的。
乡试的结果出来了。以我的资质、天分与努力，毫无意外的取得了第一。
母亲很高兴，就如同她听见别人叫我少庄主时的高兴一般无二。她宴请了学堂的所有先生，并拉着我向他们一一拜谢。那些老头子也一个个或抚掌，或捋须，但都无一例外的笑着。
那一天，父亲依旧没有出现。
那一天，母亲破天荒的允许我饮酒。
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了醉酒这个词。

@划过指间的冰冷

@妖月空痕

@张枫水月

啦啦啦

来喽

第四章 观沧海
我再也没去找过那个老人，他也不曾来见过我。或许来过，只是我不知道，我在心中这样想着。而我也经常会想念大哥，想念大哥在的日子，想大哥一个人在外打拼的辛酸苦辣。
我的武艺已然算得上是个中好手，寻常高手怕是已经不是我的对手。虽然我还不曾与任何人真正对战过，但我有这种信心。我每天都会在梦里与人交战，与各种各样的人交战，所以我认为我的实战经验不会少。
我的文采亦是拔尖的，书院的先生都已经对我自愧不如。再过段时间，他们就会联名具保送我去县学读书，这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虽然母亲不这样想。她总以为我还小，就这样离开家，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会冷，会饿，会被人带坏，等等。然而她却不知道，即便在家里，我也是一个人，没有人真的知道我是不是冷，是不是饿，是不是......
我谨记着那个老人的两句话：“为什么我练习的时候要让你看到？”“为什么你认为你看到我的时候我没有在练习？”
我也在这样做，我知道，这有个说法，叫做藏拙。这样就可以出其不意，就可以反败为胜，就可以有更大的把握当上庄主，就可以更顺利的召回大哥。
去县学的那天，母亲在哭，梨花带雨；爷爷在笑，喜上眉梢；父亲一如往昔，只是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没有任何想法，没有失望或者类似的情绪波动，因为我早已经习惯了。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走后，爷爷与二爷爷三爷爷等一干爷爷在一个密室中商谈着。
“当年老大那件事，我们都忽略了老二的心情。”
“是啊，他的两个孩子而今只敢分开抚养，云儿这孩子对他又不甚亲近，唉。”
“只怕他对我们这些老家伙心中早有不满，只是出于孝义不曾言诸于口罢了。”
“好在云儿尚算争气。”
。。。。。。
走在去往县学的路上，看着路两旁的风景，我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我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歌鸣，老水牛在泥潭中甩着尾巴拍打自己的身体，微风吹过，带来一丝烟火气息，平静而又温和，就连草丛都在配合着打节拍，树叶亦在低声唱歌。
不知不觉的，我的脚步都快了许多。我感觉不过转瞬之间，县学的大门竟然已经在眼前了。
我不知道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是什么，不过可喜的是，我的武功修为竟然有了突破，这对我是件好事。不过自从大哥走后，我就学会了不再向别人炫耀自己，自从离开那个老人之后，我就学会了将自己隐藏。
我的脸上只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畏怯，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学子，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与害怕。
在我的身边，自从那一次之后，便探子不断，形形色色，各种各样，三教九流皆有。我隐藏得很好，不曾让人发现我会武功，甚至我装作经常咳嗽，不断喝药，就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体弱多病的书生，不，我就是这样一个书生。他说过：要骗过别人，一定要先骗过自己。
“咳咳”我单手捂着嘴，发出两声闷闷的咳嗽声，然后低着头递上了具贴与书凭，然后在守门人审视的目光中走进了大门。

继续顶

第六章 初见
“咳咳”我单手捂着嘴，发出沉闷的咳嗽声。
这已经不是伪装了。前不久，我突然咳出了一口血痰，咳嗽原本只是我的掩饰，没想到我的身体居然真的出了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里，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完全不知道。
今天，是县学的年休，我在学舍稍微收拾了一下，含笑告别同窗与书院先生，便走出了县学大门。
母亲前不久来了信，她告诉我，我竟然还有一个兄弟，这件事母亲自己都不知道，母亲当年一胎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被父亲偷偷送走，他这些年有不少时间都是在陪伴这个孩子。母亲很希望我们兄弟相聚，她还希望我能不要怪父亲这些年的冷淡，毕竟我那个兄弟也过着没有娘的日子。她还很费心思的向我解释，父亲这样做有他的苦衷。
走在回去的路上，与来时不同，寒风凛冽，吹过树枝时吟唱出的，更像是一曲肃杀。我的步伐不算快，一边走，一边咳嗽。
一座凉亭出现在眼中，其中坐着两个大汉。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江湖上的好汉，身上带着的那种草莽之气，是怎么也挥不去的。
其中一个明显地位比较高的背对着我坐着煮着什么东西，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阵亲切的熟悉。仿佛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一般，他转过了身子，看着我，嘴角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弟弟。”他平静地说道，一如八年前，他悄悄爬进我的小阁楼，为我带来山中的小野物亦或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玩意。
“大哥？”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难以置信，“咳咳咳”情绪动荡的我又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过来吧，我给你准备了止咳的良药。”他温柔的看着我，招呼道。
“嗯。”我微笑着，走过去看着他。
八年了，时间如同一把刻刀，将他的脸庞雕刻的更加坚毅，身形亦更加魁梧。
“加糖了？”我对他没有丝毫戒心，喝着他给我的汤药，感觉着口中的一丝甜腻，问道。
“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加糖没事的，”他笑着回答我，又道：“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吃些甜食，我怕这汤药太苦你会喝不下去。”
我看着这一炉药汁，他应该已经等我很久了，我看向他。
“大哥，回家吗？”
“还回不去啊，我还在等你当上庄主，赦免大哥呢。”他又笑了，笑的有些洒脱，有些无奈。
我沉默，他也沉默。
半晌，我站起身，对他一拱手，道：“大哥，我会尽快让你回家，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家的。”然后转过身，扭头就走。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走远。
当我终于踏进青玉山庄的势力范围时，才发现，竟然连门口的牌坊上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不过，很明显，不是欢迎我的。我已经看见了他们迎接与等待的人：那个少年唇红齿白，眉眼之间棱角分明，一身不算厚的衣服在这天寒地冻里显得分外单薄，偏生他就像没有丝毫感觉一般；相对比之下，我这时不时就咳嗽一下的孱弱书生实在是引不起任何人的关注，连那些守卫他们都没有过多关注我，我就这么一个人上了山。
但是有一个人一定关注到我了，那个少年，我的那个兄弟。
真是有够愚蠢的啊，我的兄弟。这样的天气穿成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会武功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来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吗？你藏在眼睛深处的对我的厌恶与憎恨，你以为你可以用你那纯真无邪的笑容掩盖过去吗？你以为你这些年是我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所以你才这样大张旗鼓，放肆而为吗？
我慢慢地走上山，心中这样想着，“咳咳”口中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只手捏着手帕捂着嘴，喉咙里忽然涌出一丝甘甜，我拿开手帕，是血。
我的时间不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