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狐狸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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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all黑子吧看过这篇文呢，很好的文笔，非常棒的文，狐狸请加油！

嗷嗷嗷帮柚子顶！(ฅ>ω<*ฅ)

么么扎(๑•̀ㅂ•́)و✧狐狸我来啦~\(≥▽≤)/~

“已经开场了吗？”
黑子正看得入神的时候，旁边就传来了一道温和的男声。他回神后方觉这声线极其耳熟，再一抬头，芥川那副一直不变的笑脸就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话说，我可以坐在这里的吧。”芥川礼貌地问了一句，不过也只是问而已，不等黑子回答就已经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放下背包，芥川拿了录像机出来，一边调着焦距一边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人：“黑子前辈好久不见，现在已经不是东大的正选了吗？”
黑子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起伏：“芥川君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自然是很意外，想来也是有几个月没有见到芥川了，没想到在热身赛上既能看到当初的对手又能看到曾经的队友。
“啊——别意外啊。”芥川耸耸肩，朝黑子咧嘴笑了笑：“毕竟我也要面临毕业挑选学校的时候了啊，我很中意崎玉大学的这支队伍，所以趁着今天学校没有课就跑过来看这场比赛啊。”
“哦对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芥川又补了一句：“东大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所以这场比赛很值得看呢。”
黑子没再和芥川搭话，只是专心看着场内跑动的队员。冰蓝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道的身影。
“嘛，黑子前辈。”
并不在意黑子的沉默，芥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他放下了手里的录像机，笑着转头去看身边的人：
“您怎么又像高三时一样，在球队需要的时候坐在这里无动于衷啊？”
黑子的眼神微微有些发暗，却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伤病真是不错的借口。”芥川轻笑了下，表情没有讽刺的味道，语气里嘲弄的感觉倒很明显：“当初我啊……是真的很崇拜前辈的，不过对于前辈现在逃避对手的行为我真的很不认同呢。”
“请不要再说了。”黑子静静回了一句，直截了当打断了芥川的话。
“啊，抱歉抱歉，我说得有些过火了呢。”芥川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只是对于前辈的行为我有些看不惯而已，当然这是前辈自己的选择。”
“芥川君。”
这次没有等芥川的话说完黑子就已经站了起来。垂下眼睛看着坐在那里的芥川，黑子的眼神认真无比。他鲜少会用这种高姿态的方式去看着别人说话，那双冰蓝的瞳孔迸射出了一种尖锐的光：
“只有一点，我希望芥川君可以牢记。”
他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渴望亲手打败他们，一雪前耻。不是为了荣誉，也不是为了其他人的认可。这种渴望让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蠢蠢欲动着，他的手从开场到现在一直都在抖，他很怕他控制不住自己，请求赤司让他上场，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亲手将曾经的污点抹去。
之所以他现在能够强忍着这种难熬的痛苦，坐在观众席上远离自己心爱的球场，都是为了至少曾经乃至现在仍然信任他等着他的伙伴们。为了将来能够以更加完美的姿态回归到荣耀的团队当中。他所做的一切一切，他所忍受的这一些，他也从未指望着外人能够理解。
他的篮球是为了伙伴而存在的，一味地得到那些没有意义的认可，篮球只会变成虚荣的工具。
支撑着他的信念的存在叫做未来。他始终相信未来的那一天，任何的痛苦与忧愁，都像是消失的阴霾一样，拨开云雾见天日。这只是时间问题，他没有必要因为一个人恶意的挑衅再承担一份痛苦。
黑子始终用平和的眼神垂眸望着芥川，半晌启唇道：
“我和你不同，我打篮球的意义，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
等待，是极度漫长的存在。无法触碰到篮球的日子里他所经历的痛苦要比常人多了百倍。可他一直相信着赤司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哲也，总有一天你会站在他遥不可及的地方，而且就在不远的将来。”
他始终相信着赤司。
并且，始终这样相信着这样的自己。

刚把爹！！~\(≥▽≤)/~占楼23333

他们一直都在夸奖黑子是个从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的人，但只有黑子知道。其实，有些是他根本就无法掌控的，不是他不去放弃，而是根本就没有选择——他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个结局。
望着滚落一地的篮球，拉出一道道斜长的黑影。
黑子有些发怔，他终于意识到了。
他再也不能打篮球了。
所有的寂静忽得轰然炸响。
窒息一般的痛苦中，或焚心蚀骨，或歇斯底里，黑子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地板上。
泪水顺着鼻梁落下去，破碎在他泛白的指骨上。
那些固执与坚持被眼泪融化，一下子面目全非。
体育馆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门口卷进彻骨的寒风。黑子瞪着朦胧的眼睛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体育馆门口的人影。
赤司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冷雨淋湿了那头火红色的发，就这么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上。
赤司望着黑子的眼睛，冷得像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那种已经不再需要他的目光，让黑子打了个冷颤。他想起了曾经与洛山高校的那场比赛，刻骨铭心。那时的赤司就是用这样的目光抛弃了队友。
无法给队伍带来胜利的人，都是多余的。
黑子突然就对这句话有了新的理解。
或许赤司曾经对他如此的照顾，只是因为还对他抱有一丝的期望。
但现在亲眼目睹了他的能力，恐怕赤司除了失望，已经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了吧。
黑子知道他的谎言早晚就会被识破，可是他没想过会到来得这么快。心脏就这样唐突地被人狠狠地攥紧撕扯，无法呼吸。
然而赤司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两个人的目光相触，也仅仅是短暂的几秒。半晌，赤司收回目光，静静地转身离开。
离开的脚步那般决绝，没有丝毫的停留。
赤司最后落下的那道目光，黑子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了。
——就像，在怜悯一个可悲的残次品一样。
那道目光就像是慢性毒，以蚕食的方式慢慢摧毁了他最后的尊严。
是了，曾经就有无数的人在说，奇迹的世代汇聚的是五个天才，这才是一个整体。所谓的幻之第六人，像是一个可笑的附属品，既多余，又没用。就是颗毒瘤。
黑子闭上了眼睛。
触目所及，深邃的黑暗直抵尽头，吞没了一切。
光染亮了夜，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黑子睁开眼睛，潮湿的眼角立刻就落下了一滴泪。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头顶的灯光，依然，他的视线中有一半是灰暗的。
“哲也，醒了吗？”
赤司温和的声音传递过来，黑子猛地一僵，几乎不敢转过头去看。很快，他被人小心地搀扶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整个后背酸疼得厉害。
在黑子和床头之间垫了一块柔软的枕头，赤司把晾在一边的温水拿了过来，低头先用自己的唇试了下温度，确定不烫后才喂到黑子嘴边：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黑子有些怔怔地望着赤司，喉咙发涩，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明显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快得无法自己。
其实在黑子昏睡的时候，赤司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在黑子睁眼的刹那，他自然没有放过滑入枕头中的泪。
“手术很顺利。”
赤司微微一笑，抚了抚黑子右眼的纱布，动作温柔：
“不过，一周后才可以拆掉纱布。回到球场可能需要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不用担心，完全赶得上复赛。”
“时间太晚了，我就让凉太他们先回去了——虽然他们坚持在这里想等到你醒，不过人多毕竟不好，容易吵到你休息。”
“所以抱歉哦，现在只有我在这里。”
“麻药过去后，伤口会比较疼。如果难受不要忍着，随时和我说，好吗？”
望着赤司柔和的脸颊轮廓，黑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并不是那种应该有的狂喜。手术成功，他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太好了，不会被赤司君当做残次品一样丢弃了。
尽管这只是一个麻醉后所做的梦，但就是这个梦，他每想一次，指尖都是彻骨一样的凉。一切都太过真实，让他难以释然。
他有些累了，却依然强撑着听着赤司的声音，现在的赤司对他有多温柔，他就能更深刻地体会到赤司在梦中对他有多残忍。
“……赤司君。”
长时间没有说话，黑子这一开口直接破了音，沙哑而低迷：
“如果，我这次手术失败了，你会将我逐出球队吗？”
赤司微怔，很快就皱起了眉。
他瞬间就明白了黑子醒来后为什么这么不安了。
赤司微微起身，单手撑着床边，把人小心地捞进了怀里。
黑子的身体很凉，整个背脊挺得又直又僵。水蓝色的发丝盖在纱布上，凌乱又很没精神地趴着。
轻轻叹了口气，赤司笑着道：
“哲也，你大概还是不清楚，为什么我们依然会聚在这里一起打篮球。”
黑子垂下眼睑，靠在赤司的肩膀上没吭声。
“因为有你在，才聚集起了又一个奇迹世代。”
“哲也，现在开始，你要站起来了哦。”
黑子愣了下，突然就攥紧了赤司背上的衣服。他沉默了很久，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庸人自扰。
赤司的嗓音柔软，细腻，带着数不尽的耐心。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黑子对于篮球的渴望，眼伤带来的折磨让黑子心力交瘁，在痛苦的碰撞撕咬中燃尽能量。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安慰人的人，话点到为止。他始终是一个行动派。他想告诉黑子，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赤司。
黑子的不安，他会用时间与行动，亲手为其抹除。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黑子直视上赤司的眼睛。
虽然视线里有一半是灰暗的，但光线还是透过了纱布的缝隙隐隐撒入眼眶中。那么温暖。
连同那双绯红色的瞳孔都散发着柔柔的暖意。
良久，黑子露出了一个笑，轻声道：
“久等了。”
谁不是一边受伤、一边成长。梦想是一段荆棘路，总会有代价，但都值得。
没有不可抚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回忆。所有曾经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TBC-

Chapter 020
黑子小时候和荻原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去看一场男篮世锦赛。但是那时候年纪小，ＢＷＣ又是四年一次，举办地不在日本，他们很难真的去现场看。
那会儿荻原就和黑子约定，说等到高中毕业了，我们一起去看。黑子牢牢记在心底，默默等待着那一天。
然而那场恶意玩弄比分的比赛毁了一切。
黑子很多时候都在问自己，荻原君会不会恨自己。是他亲口拜托的赤司，用尽全力去打那场比赛。
“即使分差很悬殊，也没关系吗？”
“是的……拜托了。”
他真的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太蠢太天真了。他自以为是地认为他的好心会给荻原带来一场尽情享受的比赛，可看到荻原哭着回头望着他，满眼绝望与难以置信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在与洛山比赛前，他都没有得到过荻原的任何回应。他还是会时不时地给荻原发短信，写信，在博客与Twitter上默默关注着荻原的动态。
是因为愧疚吗？
其实不全是。
他几乎在每一封信的落款都写了一句“对不起”，可是对不起说得越多，他就越觉得荻原再也没有可能原谅他了。
高中毕业后他因为诚凛的事情换了手机号和一切联络方式，同样也彻底地断了与荻原的联系。那会儿他自暴自弃地想，所有和篮球有关的人有关的事他都不愿再接触了。
然而恰巧是那一年，ＢＷＣ的举办地是在日本。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和荻原的那一个约定，即使没有再打篮球，他还是默默地买了ＢＷＣ的票，去了现场。
黑子以为荻原早就忘记了，毕竟那会儿的他们还太小，孩童时期所说的话有几句能当真呢。
当晚他回家，习惯性地点开了Twitter，看到首页荻原的动态时，瞬间就崩溃了。
荻原发布了一张ＢＷＣ现场的照片，并在图下面附了一句话：
“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我也在这里，只是没有和你坐在一起。”
黑子都没有发觉自己掉眼泪了，他有些愣愣地盯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那条状态下面有很多人都在回复，问他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是谁。荻原一个也没回复，问的人多了，荻原就设置成了禁止回复。
黑子将鼠标放在灰色的回复框上，良久都没有移开。
荻原在黑子心里永远有着最特殊的地位，这种感情是无可替代的。
所以当他在早稻田再次与荻原相遇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荻原一个人的身影，再也入不了旁人。
他鼓足了勇气，尽可能长久地与荻原注视。后者微微默然，随后突然捞起了脚边的球，直接扔到了黑子的怀里。
下意识接住，黑子低头看了眼球，抬头有些迷茫。
也只是稍微顿了半秒而已，荻原很快就朝着黑子露出了他最熟悉，也最为阳光的笑。
“黑子，好久不见！”
黑子鼻尖一酸，忍不住也微笑了起来，声音却因为情绪的原因微微变了调：
“啊啊……荻原君，好久不见。”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这样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来。
只有面对荻原的时候，他从来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直到现在他看到荻原，第一个念头依然是道歉，但他怕道歉说多了，反而让荻原反感。
越过拥挤的人群，荻原直接跳上观众台，站到了黑子面前。和黑子一样，荻原也是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他笑着道：
“之前有给你发短信呢，但是你好像换了手机号——怎么突然来了早稻田？诶？你的眼睛怎么了，缝针了？！”
“受了点伤，没事的。”
“黑子君是作为交换生从东大来的，要在早稻田学习一个月呢。荻原君看来和黑子君是老朋友了啊。”
旁边的部长似乎看出了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立刻哈哈一笑，拍了拍荻原的肩膀，看向黑子：
“本来我还想和你介绍一下呢，这下子貌似不用了——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位，今年我们招收到的相当厉害的新部员哦。”
“哈哈，部长，我还没参加考核呢，你这样说别人该有意见了啊。”
“怎么会怎么会，你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要我说，你根本就不用浪费时间参加什么考核的。”
看荻原和田边聊着，黑子其实还有些没缓过神，半晌才轻声道：
“荻原君……重新开始打篮球了吗？”
荻原轻轻舒了口气，颇为健气地扬了下唇：
“是啊！我果然还是放不下篮球，因为想打，我就回来喽！”
回答得过于直接干脆，反倒是让黑子又愣了下。
活动部的部员吹了哨，示意考核准备开始。荻原用拳头轻轻撞了下黑子的肩膀，说了句考核完了再来找你，跟着田边直接跳下观众台去列队了。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荻原打球了，黑子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上，默默关注着他。
考核是三三一组进行１０分钟的斗牛，考验配合与速度等等方面。荻原那一组被分在了场地最中央。部员吹哨开始前，荻原抬头在观众席找了一圈，与黑子的视线对上后，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黑子看到荻原的表情，心里难过得不行。
荻原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的破绽。稳扎稳打的基础给了他极高的命中率与防守力。另一方面，即使他打的是小前锋的位置，却可以凭借己身为队友梳理出最合理的进攻路线。身为控球后卫的黑子每次看到荻原打球都觉得他不打ＰＧ真的很可惜。不过像荻原这样既可以担任小前锋又打得了控球后卫的人，并不是没有。在ＮＢＡ的球场上这样的人被叫做摇摆人，需要极高天赋的反应神经与运动神经。
即使开头他进入节奏有些慢，但比分并没有落后。
黑子看了一会儿，却觉得荻原的打球风格变了很多。在他心里，球场上的荻原就像会发光一样，哪怕比分再落后也可以笑着打出最佳状态的篮球。
然而现在，在比分领先的情况下，荻原却没有笑，一点都没有。
比赛的节奏掌握在荻原的手上，由于他出色的配合能力，队友打得也很舒心。荻原刻意控制了比赛的速度，并没有因为实力的差距拼命拉大比分，而是在得分的同时也照顾到了对手的情绪。
整场考核结束的时候，荻原那一组也只是以领先６分的差距拿下的比赛。
田边笑着跑过去用肩膀顶了下荻原，把正选的球衣递给了他。荻原拿过球衣，举起来朝观众席上的黑子招手。
黑子回给了他一个微笑，用口型对他说：恭喜。
荻原在活动部人员的带领下去填写了个人信息，录入后立刻就跑过去找黑子了。
“黑子！你等下有事没？”
黑子摇摇头。
“那我请你吃香草奶昔吧——我们很久没有聊天了。”
看荻原兴高采烈的样子，黑子也有些被感染，轻轻点点头：
“好。”

Chapter 024
梅雨的季节如期到来，稀稀拉拉地下着。体育馆的外围像是落下一层灰。
黑子疼得狠了，身体使不上劲儿，就只是慢慢地翻了个身躺在地上，手背盖在额头，微微眯上了眼睛。头顶的灯光落入眼缝中，好似水汽氤氲，偶尔映射出冷清的色彩。
他耳边是一阵的嘈杂，观众席上爆发出的阵阵议论，夹杂着闪光灯的声音，扰得他难以集中精神。
那个大前锋被人拉扯着按坐在板凳上，荻原立刻就冲过去小心地把黑子扶了起来。
在被摔出去的时候，黑子条件反射地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后果就是整个肩膀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荻原小心地扯开黑子的衣领，看到黑子的右肩膀已经有些淤痕了。
“黑子，疼不疼？”
荻原急得不行，想去按揉下黑子的伤口周围，却怕把人碰疼了，只能蹲下身小心地搂住黑子的胳膊，仔细去查看他的伤势。
黑子摇了摇头，起初他的大脑是一阵眩晕，现在已经好了一些。他轻轻揉了揉眉心，道：
“没事的，不要紧。”
荻原前脚刚落定，黄濑和绿间后脚就赶到了。虽说在喊暂停的时候双方球员最好是不要有任何互动的，但是现在东大那边也炸开了锅。
“小黑子！小黑子，你有没有事！”
黄濑半跪在黑子身边，焦虑地轻轻捏起人下颏，小心地撩开黑子额前的刘海去查看他方才被磕到的地方。绿间也是立刻拉过黑子的手，毕竟是学医的，处理起来还是相当的得心应手，他转身朝着场内的工作人员吩咐着去拿冷敷的毛巾。
“安静一点，你们！”
绿间用明显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打断了那个还在骂骂咧咧的大前锋，在没有彻底确定黑子是否头部有受伤之前，必须要确保他的周围是完全安静的环境，不然只会加重伤势。
那个叫阿彻的大前锋其实在把黑子摔出去后心里已经知道闯了祸，可他还是不愿意承认错误，只能用不爽的语言不停地掩盖着自己的心虚。田边皱紧了眉头，他本想去看一下黑子的情况，但现在黑子周围围着的人实在是多，他只好作罢。
另一头，裁判也已经跑了过来，一边招呼场内的医护人员一边做着记录。
远远望着乱作一团的早稻田，赤司的眼神一直很冷。半晌，他将肩膀上披着的外套扯了下来扔到一边，在朝黑子走去之前，淡淡地对着板凳上的人道：
“大辉，看清楚了，哲也为什么会遭受这些。”
青峰怔怔地望着那边，整个人都几乎没了反应。
“你刚刚做那些的时候，有考虑过会带来的后果吗。”
赤司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东大的休息席。
青峰胳膊肘抵在腿上，他就这么低下头，右手有些发抖地扯着头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黑子被紫原小心地勾着腋下站了起来，只是还有些不稳，需要人扶着。绿间拿来了冰袋与毛巾后立刻让黑子坐到板凳上，一手轻轻用冰袋抵着黑子被撞到的额头，一边皱眉询问他目前的症状。
“妈的……凭什么怪我，本来就是这家伙的错……”
“够了阿彻，你想被直接禁赛？”
“为什么要禁我的赛，喂，田边你给我说清楚——是他故意不好好打球，怎么都怪我一个人！？”
“不要再说了，是我邀请的黑子君，你这么说话是不是过分了？”
“好好好……你们都护着他，比完赛了一个个都别找我来哭！”
“古川虎彻。”
凉凉的声音插进去，被突然叫了全名，那个大前锋下意识抬了头，就看到赤司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在了他面前。
一个两个……不管是早稻田还是东大的人，都用这种态度面对他，凭什么？
古川整个人的情绪都暴躁了起来，在田边他们没有再压制他之后，古川从板凳上直接跳了起来，但还没等他站直了身体，赤司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就那么一刹那的事儿，古川的双膝一软，仿佛一股巨大的力量攀住他的双腿往下拖拽，还没回神，人就直接跪倒在地。
“有一点你倒是说得没有错，哲也的归宿在我们这里。”
赤司淡淡垂下眼睑，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他面前的古川，赤红色的刘海下，那双异色的眼眸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冷漠气息。赤司在怒极的时候很喜欢笑，可这次是一点笑意都没有显露。
“敢动我的人，你太狂妄了。”
因为冰袋敷在头顶，压迫着眼皮，黑子只能睁着一只眼睛。在场内医护人员的检测下，确定了他并没有内伤后，周围的几个人也总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
“小黑子，不要勉强，如果太疼就不要再打球了。”
黄濑看黑子有些没精神的眼睛，心疼得不行，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只能拉着他的一只手，小心地瞅着他。
看黄濑他们几个人难得如此着急，黑子微微笑了笑，轻声安抚：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裁判吹哨示意人员归位，黄濑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身跑回去用力抱了下黑子。后者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背脊告诉他没事。
路过呆坐在地上的古川时，黄濑那张焦虑的脸突然间就沉了下来。原本暖黄色的眼眸此刻一点温度都没有，只是用余光冷冷瞥了下古川，黄濑淡淡道：
“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算这笔账。”
如果是以往，他们会用恐怖的分差直接报复回去，但是今天的比赛不同，既然黑子在这个队伍里，他们就不可能出手。
但这不代表，一切就能轻易了结。
古川的双腿还在发软，他撑着板凳想站起来，结果小腿抖得厉害，爬了两次居然都没起来。
“黑子君，第一节你先不要上场了，我会让替补上的。”
田边低声说着，在得到黑子的允许后，他示意裁判换人。这一换直接把黑子和荻原全都换下。荻原也没那个心情比赛了，他怕黑子的肩膀疼不方便，就这么为黑子举着冰袋敷着瘀伤。
虽然只是一小段插曲，但似乎这个插曲严重影响了场上的人，第一节最后的两分钟，东大的进攻已经是处于一种完全疯狂的状态了。
在第一节结束前，早稻田一分没得，反而被东大拉大到３４分的巨大分差。
黑子逐渐恢复了精力，他拉下荻原的手腕示意他已经没事了。如果再这么比下去，他感觉比赛结束前出现三位数的分差都有可能。
田边也有让黑子上场的想法，他蹲在黑子面前，用眼神询问他的状态。
“没关系，我已经可以上场了。”
笑了笑，黑子轻轻揉了揉有些酸的肩膀。到底是体育生，尽管身体瘦弱了些，但底子还是有的，这么摔一下不至于有多严重的势。
田边点点头：
“那再好不过了。第二节你先和荻原君上场，东大应该会换人，趁着他们的替补上场时，尽量把比分拉回来一些。”
黑子点点头。
临上场前，黑子习惯性地拉扯着护腕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荻原站在他身边沉默地望着他，半晌道：
“黑子，或许我这么问会有些过分，但是……第一节的分差就已经达到了三十多分，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
黑子微微怔了下，随后反问道：
“暴露出负面情绪，对比赛反而有好处吗？”
荻原一愣，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Chapter 02
黑子并没有像赤司那样能够掌控全场的威慑力与领导能力，但是和他一起打过球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承认，这是他们打过最舒心最痛快的比赛。
哪怕只是第一次和他配合人也如此认为。就像是黑子本身散发出的人格魅力一样，低调沉稳，却又细腻而温柔。
第二节在黑子强大的助攻能力下，比分一路追赶，一度被缩减到２１分的分差。
田边担心长时间打球对黑子的眼睛造成过大的负荷，第三节便用替补换下了他。荻原也跟着下场，陪着黑子坐在席位上看比赛。
黑子喝了两口水，随后就用干净的毛巾轻轻按着右眼，手肘撑在大腿上歇息。
他才坐了一会儿，荻原就把冰袋递了过来。
“冰一下眼睛吧，是不是痛了？”
他注意到黑子的右眼已经有些发红了，毕竟术后需要细致的护理，过度用眼对愈合没有一点好处。
“还好。太久没碰球，打得有些兴奋了。”
黑子笑笑，接过冰袋敷在了右眼上。
因为今天的队友都是第一次和他进行配合，作为完全不熟悉队友进攻套路的ＰＧ来说，他需要把视角放宽到整个球场，默默背下每一个队友的打球方式，并且寻找适合他们的进攻路线。这对于他来说是非常消耗脑力和眼力的，打满第二节后他已经累得整个右眼都酸胀了起来。
“黑子，我真羡慕那些人。”
望着球场上活跃着的球员，荻原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冒了这么一句。
黑子一开始并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得看向他：
“那些人？”
“啊……那些人，奇迹的世代。”
荻原忍不住笑了一声，垂下眼睑，翻弄着护腕，喃喃道：
“我想和你同队打过球的人应该都会这么认为。那些人能够拥有你，真的很让人羡慕。”
黑子微微歪头：
“如果荻原君愿意，以后我们可以经常一起打球，不是吗？”
“嗯，你说的没错。”
荻原看了黑子一眼，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
“不过……还是觉得，很羡慕他们啊。”
整个第三节都用来恢复体力，黑子的状态也逐渐回来了。
第四节他与荻原回到场内。那东大那边，奇迹的世代全员也作为压轴，再次重新登场。
也许是第二节时黑子那句发自内心的言论感染到了奇迹们，此刻面对面站着，彼此间的表情都没了开场时的复杂。
“小黑子，让我们放开手打一场吧！”
“就像是小黑子说的那样，和喜欢的人站在同一个球场上，真的会高兴得无法自已。”
望着黄濑的笑容，黑子不由得也轻轻舒了口气，一边俯下身运球，一边温和地道：
“那么我要开始了。”
放弃了花哨的进攻与表演般的球技，只是单纯靠着扎实的基础功去打球，那种不需要博得场外人眼球的比赛，打起来竟然意外的轻松而痛快。
这几年里，每个人都变了很多，从最开始的叛逆张扬，到现在的低调成熟，这种改变在球技上也一样有着突出的表现。
他眼中由晦暗变得逐渐明亮的球场，欢呼，呐喊，嘶吼，每一种声音汇聚在一起，都像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黑子一直盼望着所有人都能够摒弃前嫌，扔下包袱，享受这种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时的酣畅淋漓。
而如今，这正是他所期盼的。无论是队友还是对手，都在尽情享受着比赛的乐趣。
球场的灯光染亮了被雨水落成的灰色，染亮那些精致的玻璃墙壁，光辉交映。整个世界如同巨大的幻境。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幻境。比任何时刻来得都要真实。
鞋底摩擦着地板，如同着了火，炙热烧得他停不下跑动的双腿。
蓄力的爆发，骨骼的碰撞，收缩的肌肉，烫人的手感。在抛开杂念后，好像人都达到了一种巅峰的状态，甚至连体内的潜能都被激发了出来。
荻原第一次感受到一场篮球赛，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也是第一次看到，原来奇迹的世代可以打出如此简单直白的篮球。
或许他想错了，黑子之所以答应作为外援加入他们的球队，并不是因为单纯的愧疚，而是想亲手告诉他，这几年来奇迹们的巨大改变。
没有什么是不能释然的，就像是他曾经对奇迹们的隔阂与怨恨，随着这场比赛烟消云散。曾经的他只是捡起篮球就会恐惧于失败，然而如今他却觉得比分差多少都没关系了。
真的没关系了。
喜欢篮球不能等同于绝对会赢，可是赢了比赛却感受不到篮球的乐趣，那才是最大的失败啊。
彼此的青春交错，迸发出火花，燃烧了整整几年的时光。这种感觉像是烙印，是永恒的，不随着时间褪色的。
因为曾经热血过，追逐过，憧憬过，呐喊过，洒泪过，便值得，不后悔。
黑子，谢谢你。
我很庆幸能带你走入篮球的世界，曾经我朝你伸手，带你领略篮球的魅力。现在你拯救了我，让我明白什么叫做坚强。
第四节比赛结束的时候，比分被永久地定格在了１２４：７９。
也许在外界看来，这场比赛早稻田惨败，但这最后十分钟的真正意义，只有站在球场上的几个人最明白。
荻原拖着疲惫的双腿跌坐在了席位上，扯过毛巾紧紧地抵在脸上。
黑子朝他跑过来，看到荻原的肩膀微微抖动，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朝他笑道：
“抱歉，荻原君，我尽力了。”
“我知道……”
“对不起，还是输了比赛呢。”
“没关系。”
“荻原君在哭吗？”
“……”
“因为输了比赛，所以很难过？”
“不，我没有难过……”
轻轻地拽下毛巾，荻原的眼泪早就已经流淌了半张脸。他用力地擦拭着眼睛，却破涕为笑：
“我真的一点都不难过，黑子。只是眼泪……恰好就这么流了出来……”
他真的没有难过，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因为输掉了比赛而感觉到不甘心。只是眼泪就这么流出了眼眶而已。
黑子微微一笑，蹲下身，望着荻原道：
“荻原君，以后也请一直开开心心地打篮球哦。”
荻原用力地点头，眼泪落得更凶。
也许经历过一次伤痛，在迎接成长后带来的甘甜时，才会尤为的感慨。就像是那句老话，生命必须有裂缝，阳光才能照的进来。
这场比赛让荻原决心抛弃过去那个脆弱的自己，将黑子作为憧憬，打出属于自己的篮球。

黑子去更衣室换球衣的时候，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田边还在里面整理着器械，看到黑子后朝他笑着招了招手：
“准备走了吗？”
“是的。”
脱下身上的球衣，黑子一边穿着便服一边道：
“他们在外面等我。”
“啊，本来说晚上大家一起聚个餐呢，你不来太可惜了。我这边好多队员都想认识下你。”
黑子歉意地一笑：
“抱歉，下次有机会一定来。”
出了更衣室的时候，奇迹那几个人就靠在楼道的窗边等着他。黑子立刻跑了过去：
“各位，久等。”
“小黑子！”
黄濑眼睛顿时一亮，直接就扑了过去一把将人勾了过来，手直接撩开黑子的刘海去查看之前磕到了的地方：
“伤怎么样了？我看下有没有肿起来——”
“已经不疼了呢。”
虽然黑子这样说着，但绿间也一样不放心地过来捏着人下颏仔细去检查。他手里一直拿着冰袋，看黑子出来了就小心地抵在他红肿的右眼上。黑子伸手去接，绿间没放手，就这么亲自举着冰袋帮他敷：
“先冰敷五分钟。打满第四节，你也太任性了。”
“没办法呢，看到大家打得这么开心……我一点都不想离场。”
黑子如是说着，闭上右眼。他看到绿间身后走过来的青峰。
什么都不用说了，黑子笑着握拳抬起了手，青峰微怔，随后与他轻轻碰拳。
“阿哲，抱歉。”
“哈……青峰君第一次道歉呢，果然这一天我要记下来才行。”
“喂喂！”
才笑了两声，黑子的脖颈一沉，紫原已经勾着他，整个人挂了上来。甜甜的巧克力抵在了唇间，散发着一阵浓郁的香味：
“小黑仔累不累——吃点巧克力补充糖分喔。”
“谢谢紫原君。”
知道紫原从不会与他人分享食物，黑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就着紫原的手乖乖地吃掉了那块巧克力。
赤司始终站在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看这几个高高的大男生围着黑子吵吵闹闹的，他也只是笑笑。
他不得不承认黑子真的是他唯一预测不了的人，当看到黑子穿着早稻田的队服站在对面的时候，他也是错愕了半秒钟。但他一直都知道黑子是一个在实战中会被激发出极大潜力的人，敌人越强，他便遇强则强。而黑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过。
他所能做到的，就是给予黑子一个能够展现他自己的舞台。
“对了！小黑子之前说了吧，和喜欢的人站在同一个球场上！”
“是呢。”
“那小黑子……我们可以喜欢你吗？”
“诶？”
“啊啊啊，这么说好像听起来很奇怪啦，就是……我们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看到小黑子打球，我们也会感觉到很快乐。”
望着黄濑有些发红的脸颊，黑子微微怔了下，忍不住笑出声：
“感觉黄濑君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呢。”
黄濑嘿嘿一笑，道：
“是小黑子教给我们的嘛。依靠队友……并不是什么懦弱的表现，而是变得强大的途径啊！”
黑子愣住。
“是这样的喔。”
紫原在旁边附和着，随着嘴里蹦跳出来的字音，一下一下地点着头：
“所以我们想和小黑子一起，变得更强——更强——然后一起开心地打篮球。”
“没错～我们的目标～是世！界！第！一！”
“靠，黄濑你这家伙还真敢说啊，世界第一这种话。”
“诶，有什么不可以！我们有小黑子，世界第一是早晚的事情！”
绿间拿掉了冰袋，几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讨论着晚上要不要去哪里庆祝一下。
“果然还是去吃烧烤吧！这种天气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暖和喔！”
“好歹你也是成年了吧黄濑，干吗不去大喝一场啊。”
“小青峰太歹毒了，明明知道小黑子酒量不好你还故意要去喝酒！”
“啊——或者我们去西街那家甜品店吧，小黑仔，那里有新出的香草巧克力奶昔喔——”
“小紫原那种东西不可以当做晚饭的说……”
“星座书上说了，今天不适宜吃甜食，还是去吃火锅吧。”
“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统一一下意见啊！小黑子你说你想吃什……诶、诶！？小黑子！？”
黄濑他们走了几步后突然注意到黑子并没有跟上来，这一回头差点没把他吓到。
黑子站在原地，睁着湛蓝色的眼睛有些愣怔地望着他们，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小小小小小黑子！？你怎么哭了！？是伤口疼了吗，给我看下！小绿间你还有没有冰袋了！”
“没有的，我没事。”
黑子低头擦拭了下眼角，忍不住地微笑着：
“只是……突然感觉，能够遇到大家，真的是太好了。”
年少时的感情，单纯却笨挫，诚挚却尖锐。如此的甘甜。
现在的他，整个胸腔都在酸痛，这种膨胀的感觉好像要挤破了胸口一样。
是他们赐予了他这种疼痛与酸楚并存的感觉。
——这种感觉，叫做幸福。
-TBC-

虐的话请自备强心针。

休息室的门突然就被人推开了。
黑子只是垂着眼睑，两侧的毛巾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也没有心情去看进来的人是谁。
脚步声愈来愈近，很快，一双雪白色的球鞋落入了他狭窄的视线内。
白球鞋上暖黄色的鞋带很显眼。这是曾经黑子亲自为黄濑挑选的。那还是帝光时期的事情了。
尽管黄濑后来换了无数双球鞋，这副鞋带也始终没有被换掉过。鞋号越来越大，这副鞋带对于黄濑来说已经有些短了，可他偏就继续这么穿。
昂贵的篮球鞋，系着看起来就很廉价的鞋带。
一向注重着美观的黄濑竟然能够容忍这么奇怪的搭配。
黑子紧紧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再起什么波动。
“小黑子，水都凉了哦。”
黄濑轻轻拿走黑子手里的水杯，径直到饮水机前倒掉，重新兑上温水。
温热的杯子回到手心里，黑子始终低着头，不让黄濑看清他的表情。
身边一热，黄濑挨着黑子的胳膊直接坐下。
“啊……话说才打了一节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好累。”
黄濑带着些许倦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每次准备好进攻，球都不能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手里。说来控卫不是配合队员的吗，为什么现在变成了队员全部去配合一个控卫啊——这样打起来真的——好累啊——”
被拖长的尾音里露出了强烈的不满。
黑子没有吭声，毛巾垂下，在他的脸上投出一片阴影。
其实黄濑说的这一点，也是黑子始终难以认可芥川的原因之一。
对于控球后卫本身的价值上，他们两人就有着强烈的偏差。
黑子一直都认为控球后卫就像是团队里最强的辅助，遮盖住自己的光芒，为队友梳理进攻，尽可能让队友打得酣畅舒服。
而芥川则认为，控球后卫是整个比赛的主角，他不需要去配合队友，而是队友全部以他为中心来配合他。
“其实我啊……一直有些话想和小黑子说。”
黄濑双手撑着长椅，微微仰起头望着头顶的吊灯。微微眯起眼睛，黄濑淡淡一笑：
“大概是从帝光开始吧，我就一直很嫉妒小青峰。不是羡慕哦，是嫉妒。”
“后来呢……小黑子去了诚凛，身边又有了小火神。两次在球场上见面，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情看着小黑子传球给小火神的。”
“呐，小黑子。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回来，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也许很过分——但就算是小黑子有伤，我也希望每场比赛都能看到小黑子和我站在同一个球场上。果然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每一场比赛，我都很兴奋，一想到可以和小黑子同台打球，就会开心得不行，打满全场都没问题。”
黄濑顿了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微微翘起的头发，轻轻笑了笑：
“大概是小黑子把我惯坏了吧。”
“所以，如果不是小黑子，就不行。”
黑子捏着水杯的手微微泛白。
“我不想让小黑子讨厌我。”
黄濑轻轻舒出一口气，继而道：
“也许以前我做了很多让小黑子困扰的事情……我知道小黑子其实很排斥与人过分亲近的吧。所以我要说一声对不起。”
这几天黑子对他，对周围人明显刻意的疏远让黄濑突然意识到，黑子或许一直都因为他过分的靠近而困扰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变得很沮丧。
虽然以前的黑子并不会说出反感的话，也不会把他推开，但这不代表黑子心里就能够接受。
黄濑不愿意给黑子增添任何的心理负担。
“但是小黑子，我一个人是无法走到现在的。如果没有小黑子，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还在打篮球了呢。”
明明知道黑子并不会回应他，黄濑还是面带笑容自顾自地说着：
“帝光的时候……小黑子被我们伤得很深，可是小黑子始终没有放弃我们。也许就是那时候开始吧，我感觉我完全离不开小黑子了——大家也是一样。”
“如果出现了比我更优秀的队员呢？”
突然的黑子就出了声，由于之前哭过，他开口后的声音有些发哑，带着一丝鼻音。
黄濑怔了下，突然一笑：
“小黑子之前也说过的吧——海常的黄濑，是最棒的球员。”
“明明比我厉害的有那么多，小赤司也好，小火神也好，为什么小黑子会这样说呢？”
时间会带走很多东西。
黑子几乎已经忘记与海常的那场比赛的比分是多少，也忘记了那场比赛后他说了什么——但他永远记得，海常的黄濑让他感受到了什么。
微微苦笑了下，黑子叹了口气。
是他错了，评判一个球员，也许并不能单纯靠球技。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反而没有高中时的自己成熟了呢。
“所以，在我心里——东大的黑子哲也，是最棒的球员！”
黄濑这句话说得很坚定，也很果断。
简简单单几个字砸在黑子心口上，黑子居然感觉自己的眼眶又开始发酸了。
啊啊……是谁说的，语言和文字都很苍白无力来着？
为什么他现在会因为一句话而已，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在抖？
说他之前钻牛角尖也好，自怨自艾也好。可有一个事实，他不得不承认。
他早就已经……离不开大家了啊。
尽管他现在还理不清楚他对大家究竟怀着什么样子的心情，但他可以肯定，他一点都不厌恶他们的靠近。
他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验证自己的感情。
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与他们一同前进。毕竟一个人自卑地退缩，是他最不屑于做的。
人其实最终只能被自我打败，所以他从现在开始，绝不能再认输。
奇迹的时代，幻之第六人，无论过了多久，这个称号他都不会拱手让给他人的。
黄濑发觉到了黑子情绪上的波动。他俯下身，侧过头去看毛巾下黑子的脸，对他温柔地一笑：
“也许小黑子不能完全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不过我是认真的啊？”
天知道他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拥抱黑子。
也许黑子对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可他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因为喜欢上小黑子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呼吸一样，再也停不下来了。
黑子垂下眼睑，他能感受到黄濑的视线。那种暖洋洋的注视，和曾经在诚凛时一样。他的每一场比赛黄濑都会去看，而且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一样，每一次他抬头望观众席上看去，黄濑都会坐在他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也是这样温柔地望着他。眼神的力量甚至比语言更大，黄濑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眼神的肯定，黑子的信心都会瞬间爆棚一般。
黄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虽然总被冠上外热内冷的标签，但面对着最在乎的人，黄濑会变得比任何人都温柔。
他明白黑子的顾虑，也明白黑子对异性靠近的排斥。
这么多年都等了，他不在乎一直等下去。
就在他暗暗表决心的时候，黑子突然轻轻笑了一声，抬手直接扯下了头发上盖着的毛巾。
“黄濑君果然和平常一样话多呢。”
忍不住地说着，黑子偏头看向黄濑。他脸颊上的泪早就干了，只留下道模糊的水痕。黄濑光是这么看着就觉得很难受，但见到黑子笑出来，他就明白黑子已经好多了。
“诶诶～我以为小黑子就喜欢我这点呢～”
黑子歪了歪头：
“第三节快开始了吧，黄濑君离场这么久不怕赤司君说你吗？”
“那个啊～小赤司批准了，第三节我可以晚去一会儿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黄濑知道时间的确不早了。他低头重新系了下鞋带：
“啊啊，真不想回去啊……和那个叫做芥川的打球感觉好累呢，小青峰他们也是，自从小黑子离场了就一点动力都没有了。”
黑子笑笑：
“请黄濑君直到比赛最后一分钟都不要松懈，这是对对手的尊重。”
“是是～”
黄濑食指中指并拢，在太阳穴上一挥：
“小黑子说的，我也会准确地传达给场上的大家的。”
黑子就这么目送着黄濑走到门口，后者门都已经推开一半了，突然又回过头来看向黑子。
“小黑子，这句话虽然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但我还是要说。”
黑子微微怔了下，还不等他反应，黄濑已经大声喊了出来：
“我喜欢小黑子，很喜欢，非常喜欢——世界第一的喜欢！”
柔软的嗓音透出了一丝砂糖般的甜味，就像是在念一首最动听的诗歌。
-TBC-

楼主还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