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卷】
大团大团的云朵低低地铺满城市上空,低气压和湿热的空气让人烦躁不安。这样的环境,内心的火力是很轻而易举地就冲破临界点的。匆匆穿行在水泥森林中的上班族们大声冲着手机讲着日语法语和西班牙语,或者仓促而狼狈的吃着手中的外卖。
是没有人会去注意掩盖在摩天大楼阴影中的里弄里究竟在发生什么的。
究竟在发生什么?
粗俗却现实的桥段。几个流氓正围着一个男孩拳打脚踢,诅咒和谩骂实在不堪入耳,打人者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狞笑寒彻心扉。被围攻的男孩双手抱住头,蜷缩在斑驳的砖墙边,似一头受伤的小兽,哀伤无助。
“嘟——”一声尖利的警哨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流氓意识到风险降临,最后补了几脚后哄然而散。男孩依旧保持着防护的姿势,剧烈的喘息让他的后背不住抖动,他听到了嗒嗒的脚步声。
“你没事吧?”脚步声在他面前停止,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男孩忽然安心下来,这个声音本身仿佛就充满了某种力量。他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的视线有短暂的模糊,在那一瞬间他确信自己面对的是超人奥特曼或是变形金刚。
“我叫弗雷德。别怕,有我保护你。”少年逆光而立,投下狭长的阴影,看不清眉眼。但多少年后男孩依然记得,朝自己伸过来的右手和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
彼年,他们十岁。乔治遇见弗雷德。
呆呆注视着好友提醒的眼神和课代表朝自己展示的一摞作业本几分钟后,弗雷德才恍然大悟的拍拍脑袋。
“啊,没错,物理作业。”在自己的书包里一阵地动山摇后,弗雷德掏出一个卷着角贴着胶带的破烂不堪的作业本,递了过去。然而乔治和课代表并没有因为他作业上交而改变姿势。
“还有别的?”弗雷德皱了眉头。慢慢的,一件被他忽略了的事从他关于篮球死神英格兰AV女优等等等等的众多杂乱记忆中挣扎浮现。昨天,他好像把乔治的作业带回了家。今天,书包里并没有那本作业。
“今天不交的话,会被罚跑圈吧。”课代表善意的提醒,在弗雷德听来却像是末日的丧钟。
少年转身飞奔出教室,“我回去拿!”匆匆说下几个字便已跑到了门口。
“喂,不用了,我……”乔治想去阻止,剩下的半句却因为弗雷德已经消失而隐没在空气中。
喂,不用了,我不在乎啊。
可是……真的不在乎吗。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的认错,还是为了弥补过失不顾迟到回去取回来。如果说哪一个乔治更愿意看到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毕竟后者,更能说明他是在乎自己吧。哪怕只是为了自己能减轻一点负罪感,乔治也宁愿相信,那是弗雷德珍惜每一次帮助自己的机会。
“你身体不好,跑圈等于送死。”弗雷德气喘吁吁地递给乔治作业本,话中带有少年特有的伪成人语气。
乔治接过还带有余温的本子,封面被汗水微微洇湿。他未说一字,只是从旁边桌子上拿过一个纸巾盒,乔治看到眼前正用纸巾擦汗的少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跑到了他的心里。
他坚定的神情和鼻尖泌出的细小汗珠,他的眼睛明亮如星。
彼年,他们十八岁,乔治爱上弗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