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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丸英二是这样，教务处主任是这样，连自己，大概也是如此。
在不远的以后，也许还能发现更多这样的活生生的例子。
在这个世界上，或是真有那样完美的人。
而完美一词，似乎真是为14岁的不二周助所造。

那日不二带的是由美子做的芥末大餐。
蓦地睁眼，露出一片慎重的湛蓝。
意识到做错事的少年嘿嘿直笑，一手挠挠那头乱糟糟的黑发，一手搭上不二的肩，“美女，不好意思啊。”
菊丸脸黑了，自觉抱着小熊便当躲到墙角。
据后续报道称，那人接连吃了两周芥末下午茶，导致肠胃不适，而后养成时不时便要在上课之余蹲厕所的习惯，江湖人称“茅前一根草”之“草哥”。
“所以，不二前辈是怎么做到的？”越前好奇地问大猫。
“这我怎么知道，”菊丸颇为同情地摇摇头，“只能怪那人走路不看路，说话不管嘴，不二那家伙可是无芥末不欢的怪物，况且他最恨谁把他看成女的。别见他平时笑得一脸无害天使宝宝的样子，要说咱们部里攻击性最强的，不二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可惜，越前龙马也是个众所周知的怪物，即使菊丸多番警告，‘和不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要提着小心脏做事’，却并未引起对方几多重视。反而愈发激起他对不二周助的好奇，心想着或许今后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
四月，是日本传统的樱花祭。
虽说越前从小生长在洛杉矶，历年四月也会被伦子拖到西雅图去赏樱，说是秉承生为日本人的传统。华盛顿大学里绽放的，号称美过日本的樱花，苍茫一片。洁白的，淡粉的，盖过天空，包容世间一切鲜美与灰暗。
只可惜了越前龙马依旧是那个不解风情的少年。每次赏樱，其实还未真正感受到那花的美，他便只剩下树下打盹儿的劲儿。因此，越前对樱花的概念是很模糊的，白白的，软软的，催眠的，还有，菜菜子准备的樱花食盒是好吃的。
这样的形容难免有些孩子气，但当四月中旬的某一天，不二周助高高兴兴地推开他房门，递过由美子特意制作的和服时，他脑中才开始对这个祭奠产生模糊的认知。
照不二家的传统，此时一家人应该抛开隔阂，聚在樱花树下喝酒谈天，彼此倾诉平日以来的苦楚。所以，才有了不二一家外加留宿者越前坐在一起的，看似波澜不惊的柔和场面。
其实，虽说住在不二家，越前却对平均每周回家呆不到一天的不二裕太了解地很少，但从不二周助只言片语的描述来看，他对这个弟弟的喜爱只会多不会少。
两人的相处模式是处于一种惊人的和谐，人称有着“双性”的不二周助面对自家弟弟却是一万个百依百顺，询寒问暖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可惜对面不二弟弟是明显的不想配合，或者说，不二裕太有自己的世界，对于哥哥的“殷勤”保持着另一种解释方式。
说到底，越前其实并不明白，也不太想明白。毕竟那不关他的事

毕竟那不关他的事，而他也讨厌麻烦的事。所以，才能多年以来对网球保持着简简单单的追逐，偏执到，任何事物都不能干扰他的方向。
这点，和当前拿着相机一个劲儿拍照的不二周助，却有惊人的相似。
“呐，龙马！”身后传来熟悉的唤，越前下意识侧头，却只听见相片定格的“咔嚓”声。
然后，看见唇角带笑的不二。少年穿着浅粉色和服，衬着白皙的皮肤，暖色三分，艳色三分。
“前辈。”越前意外地没有恼，只是挑眉，等一个玩笑式的解释。
“吉野家的章鱼丸子，要吃吗？”少年伸出细长晶莹的手，指指不远处拥挤的人群。
“哦，好。”墨发小孩乖乖向排队的人群走去，又看着身边再次拿起相机的不二，神色有些警惕。
无害地勾唇，少年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盘章鱼丸子，用谈判式的口气说道——“这样，今天龙马当我的模特让我拍照，这盘章鱼丸子就归你。”
越前不愿，他从不知应以怎样的表情出现在镜头前。可惜，看看排成长龙的队伍，接过不二手里的食盒，终是妥协。
于是，剩下的几个小时，越前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
“龙马~抱着章鱼丸子笑笑吧。”
“呐，这是刚刚买的油伞，龙马撑着它向那边走~”
“来，来，笑一笑~”
……
不二满足地眯眼，看了看刚刚拍的照片。他着实没见过这么不喜欢拍照的孩子，整整一个晚上，拍到的照片百分之八十是后脑，剩余的百分之二十由于对方不停躲闪，导致无法对焦，所以也基本不能看。
而唯一一张，少年略带着惊讶回头的，却永远被不二周助珍藏。
墨丝轻拂，大眼睛美过周遭的樱花。

刚刚乾说话时又在晃神，所以对那人的了解，几乎为零。
只觉得那少年时时刻刻都和不二周助“冷战”着，偏偏对方视若无睹，表情无辜，反而惹得不二裕太怒火中烧，时常不顾餐桌礼仪，放下碗筷，大步流星回房间。
“呐，不二，圣鲁道夫好像是你弟弟的学校啊？”菊丸镇了神色，问不二。
栗发少年点头，心知好友的心思，却不戳破——“嗯，为了准备关东大赛，裕太周末呆在家里的时间都变少了呐。”
“那我也要加油啦，走阿桃，先去运动商品店买鞋！”菊丸跳起身，欢喜雀跃地跑走了，十步后转身，用力挥挥手，“不二越前，我先走啦，明天见！”
越前挑眉，见那大猫欢欣鼓舞的样子，不自觉勾唇。想那少年刚刚蹲在不二周助身边思索良久，好不容易想出几句体己的话，却被对方一眼识破还趁机换了话题。不知是谁体贴了谁。
正如乾所料的，从分区预赛开始，出现的对手多是往年被忽视的“弱势群体”，例如实力超群的不动峰，又例如即将对战的圣鲁道夫。
“呐，这不是‘天才’不二吗？你应该还记得我，就是上次你来找裕太的时候……”观月靠在柱子边，放下手中的笔记本，望向正在贩卖机前帮越前买芬达的不二。
被叫到名字的栗发少年愣，抬头——“你是？”
观月上挑着凤眼，侧脸笑了笑——“我是观月初，就是……”
“裕太！”不二笑着朝远处正在整理球拍的少年挥挥手，笑得春光灿烂。
不二裕太抖了抖面皮，额角滑下几条黑线，选择彻底背过身去——“白痴。”
正午十二点，阳光明媚，树影更盛，在浮动的微风中划过树下少年白皙的脸。越前看着一周在不二家能发生无数次的场景，笑了。
继而起身，向那笑容温婉的少年走去，即使，心知那人不需要他的“解围”。
“不二前辈，乾学长让我们现在过去一趟。”
被唤的栗发少年侧头，望着那阳光下愈发美丽的大眼睛有些愣神，几秒后，扬起笑脸——“那走吧。”
剩下柱子边的观月初，看着远去的俩人，一脸黑线。
午后两点，青春学园对战圣鲁道夫学院。
阳光依旧耀眼，球场外熙熙攘攘地围了加油的人群。青学双打一胜一败，重头戏落在单打上，站在一旁的龙崎教练皱了眉，对方将资料调查地一丝不漏，并且都一一事先想好了对策，前景不容乐观。
倒是待会儿即将上场的越前和不二，一个泰然自若一个从容不迫，让人猜不出忧喜。
“朋香，那个圣鲁道夫很厉害呀。”龙崎摇摇身边的女孩，喃喃自语。
小坂田摇了摇头，双手叉腰，看着正进场的越前，语气掷地有声——“那

刚刚的资料都是错的，你只是为了……”
“我说过，”不二皱了眉，打断那人的质问，“那些球路，都是我最喜欢的。只专注于数据而忽视自身的能力，是很难取胜的。”
观月扭头，望见身后依旧注视着自己的不二裕太，微微红了眼圈。
越前站在球场边，看那栗发少年被熙攘的人群包围，被菊丸大猫拖到镜头前拍照，他神色是往常的柔软温柔。
只觉得，那双眼睛蓝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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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圣鲁道夫结束对战的第一个周末，不二裕太提早回家，面对一脸“好奇状”的哥哥不二周助，少年略微尴尬地红了脸，扭过头，那句习惯性的“白痴”却未出口。
这是越前第一次见到这两兄弟和平共处，没有争论，没有嘲讽，只有单纯的调侃与亲情。
他看着不二周助愈发温润的神色，总觉得，自己尝试着融入这个家庭，其实并不算坏事。
可惜，这个美好的春日，他却要离开。
伦子三天前来邮件说，南次郎在美国的交接已经完成，周末就可以顺利返回日本，而菜菜子在完成美国大学的最后一个学年之后，也将即刻回国。
不二淑子在得知后沉默了许久，她是从心里舍不得这个有些傲气，心底却温柔细腻的孩子。但又不能贸贸然给老友打电话将越前留下，她找不到理由。
不二周助沉默，没有说什么，默默从脖子上取下一串由两只戒指扣在一起组成的玫瑰金项链，送给越前。
Tiffany，独一无二。
越前愣神，拽着那项链，觉得手心里的温度有些灼人。
他不知道，那是不二周助佩戴了整十年的链子；他亦不懂，那是栗发少年最初的告白。
那一天下午，越前夫妇到不二家，伦子见儿子被照顾地很好，笑着向淑子道谢。
被冷落在一旁的南次郎撇嘴，蹭到自家儿子身边——“喂，青少年，看来你过得不错啊。”
少年不语，神色镇静，权当那人是个傻子。
南次郎拧眉，努力做出一副威严父亲的摸样，眼神却在触到刚回家的不二由美子时，化作一厢春水，心底默念“美女美女我爱你”N遍。
越前挑眉，对自家老父一举一动了若指掌，指向南次郎——“妈，那里的行李让臭老头先拿到车上吧。”
正在寒暄的伦子微微侧头，心中顿时一派清明，皱眉——“南次郎？”
被唤的大叔身形抖了抖，弯腰拿起行李箱，转过身对妻子笑得一脸谄媚——“啊，我现在就到车里去！”
越前眯眼，望着那利落的身影，默无声息地摇摇头。
“龙马真是很可爱的

“龙马真是很可爱的孩子呢，我才要多谢你。”从客厅传来的，不二淑子的声音，从未那样远。
越前站在楼梯间，望着右转第二个房门，眼眶有些泛红。
心中碾过曾无数次出现在那里的，少年的影子。
不二周助今天一大早便出了门，没有支会，没有唤他。由美子说，周助那样子，和当初裕太决定要去圣鲁道夫住校时一样。
推开房门，那床已是平平展展。越前睡觉有个坏习惯，就是起床气很重。尤其是初回日本时，少了卡鲁宾，他总要抱着个枕头，辗转反侧良久，才能睡得安稳。在洛杉矶时，南次郎便时常一大早顶着个黑眼圈出儿子房门。伦子在和淑子的往来邮件中时常提及着，自家孩子挺任性，平时便是个小孩子脾气，届时希望好友别介意。
于是，叫醒越前的责任，就落到同身为男性，且住的最近的不二周助身上。
从起初的唤，到后来的摇，再到最后的“乾汁诱惑”，对着赖床小孩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的不二周助，总算找到他的弱点。
以后，却也无用了。
越前未到不二家前，从未发觉自己的麻烦。
早餐只吃和式的，若是被发现桌上放着一堆荷包蛋脸色便会很臭；洗澡精是专用虾美牌的，里面的卡鲁鲁斯泉水盐让人很放松；Ponta是只喝葡萄味的，即使被无数次叨念着汽水不利于发育；牛奶是死也不喝的，觉得上面飘着的奶糊看起来很恶心；平时打招呼一般用“喂”，回话一般用“切”，拍照一般用后脑，看人一般用眼角。
这么久以来，不二家的越前龙马，那任性未曾缩小，被一名栗发少年小心翼翼地护着。
而那少年同样挑剔，却为了他，在饭菜里去掉芥末，而后，越前无数次见他在房间里边吃面包边吃芥末条；为了他，把喜欢的美式早餐改成和式，说是也要一起维护日本人的精神；为了他，早上再也不煮咖啡改喝牛奶，希望那小孩能习惯牛奶的味道；为了他，把最爱的仙人掌留在隔壁房里不拿回来，其实一直没说，当初为了养仙人掌，不二周助选了阳光房。
越前上前一步，提起来时空荡现却溢满的行李箱，带走一室回忆。
他看过，窗台下的，昨夜还在的仙人掌没了。
他料想，是不二周助今早悄悄拿走了。

少年手中握着葡萄味的Ponta，不远处是自动贩卖机。
是越前。
菊丸幸灾乐祸，内心欢呼奔腾过一万只草泥马。
龙崎慌了，面红耳赤，看着越前，目光温存闪烁。
不二微微低了头，看不出喜怒，只是一脸面无表情。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傻，未认清脚下的路。
他告诫自己，不二周助今后只剩心甘情愿。
其实，越前喜欢什么人，和什么人在一起，他说了算吗？越前喜不喜欢龙崎，他说了算吗？
他现在能告诉龙崎说你别喜欢龙马，他有远大的抱负，你和他一点都不相配。
可以后呢，他继续等，等到越前遇见另一个人，温柔典雅，勤俭持家，看他恋爱，吵架，和好；最终，步入礼堂，神前起誓，夫妻和睦，儿孙满堂，他能怎么办？
不二周助再喜欢越前龙马，又能怎么办？
其实，那话与其对她们说，还不如对自己说。
不二周助你别喜欢龙马，他有良好的家庭他有远大的抱负他当你是哥哥，你和他在一起的几率比慧心撞地球的几率还小。
默念着，会过去的，就会过去的。如今的痛苦，如今的悲伤，如今的负罪。
不二心中千回百转，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缓步走开。
越前望着那少年，只觉得乾学长的“地狱式训练”真是威力无穷，把不二前辈折腾地没了笑容。可是后来越前才知道，像不二周助这样爱笑的人，或者说，习惯微笑的人，如果他有一天不笑了，不是怒极，便是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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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第二天是伦子的三十九岁生日，理应大贺。越前一家虽平时相识的人不少，但毕竟现居日本，自是泛泛之交居多。幸而伦子对于这些一向不以为意，也不准备大操大办，只打算简简单单约几个好友到家里吃顿便饭，便算作庆贺了。
那一日傍晚，不二率先从车上走下来，手里提着礼物，笑容温润如初。
这少年，穿着十分考究米色的衬衣，线条利落，袖口的暗扣被解开，微微卷起，露出白皙结实的小臂。身边站着一袭卡其色长裙的不二由美子和同样盛装打扮的男友黑泽赤也。
不二淑子从前座探出头，指指前方——“你们先进去吧，我把车停好就过去。”
由美子点头，一手挽着弟弟，一手挽着男友，转身进屋。
伦子和菜菜子站在门口迎客，化了淡妆，挽起发，温婉大方。不二低头，见门廊处已摆放了两双女鞋，勉强笑了。
进门，餐桌上摆满寿司等一系列和食，也不乏伦子擅长的西式料理，听刚回国的菜菜子说，婶婶一大早就出门买菜了，

婶婶一大早就出门买菜了，因为不确定大家的口味，才准备了这么多。
由美子点点头——“伦子阿姨真是能干，要知道我们家是典型的众口难调，妈妈喜欢和式料理，周助喜欢cajun，今天刚巧，样样俱全。”
不二站在一旁，笑得恭敬——“这是礼物，祝您生日快乐。”
伦子看着这彬彬有礼的少年，笑了——“谢谢你，周助。这样，你去客厅把礼物放下，我们吃饭吧。”
不二微笑点头，拿起礼盒转身，却在餐厅连接客厅的转角处，定了身。
南次郎坐在沙发一侧，高声调侃——“没想到老太婆的孙女挺可爱的，干脆跟我家青少年交往怎么样？大叔我啊，是相当开明的。”
越前大窘。他不知道一向水火不容的龙崎教练跟臭老头今天怎么了，一个笑得暧昧对臭老头的调侃视而不见，一个得意忘形逮着“网球教学”的事不放。甚至扯到南次郎国中时代一次网球赛，赌约便是两家婚约。据说，当年龙崎家孙女一出生，性别刚定，南次郎便定了去美国的机票，后来，三番两头旁敲侧击，确定龙崎老太婆没把当年的事当真，才回了日本。越前皮脸，喝着芬达不做声，反正，他是能做到淡而处之。龙崎樱乃不同，毕竟是个女孩，对越前又似是而非地存有几分心思，被逗了几句便红了脸，这一脸红，便进入再次被调侃的死循环。
龙崎教练见状，笑得欢实，全然没了往日疾言厉色的模样——“我说龙马，年轻人别沉默寡言的。”
南次郎点头，故作深沉状——“没错，要多跟女孩子交流才行。”
越前恍若未闻，嗯了一声，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
此时，不二至转角走来，放下礼盒，向众人打招呼，最后，扫眼见那心心念念的孩子，抿嘴笑了——“伦子阿姨说，晚餐已经做好了，大家现在过去吧。”
南次郎见这不矜不伐的少年，点头——“周助啊，你有空也教教青少年，整天冷冰冰的样子，大叔我可是很担心啊。”
一旁原本不痛不痒的墨发小孩蹙眉，抬脚，使劲踩了笑得春光灿烂的南次郎，走出客厅——“妈，臭老头在沙发还有假山……”
“啊啊啊——没什么没什么，伦子生日快乐！该死，臭小子真不可爱！”男子大叫着追出去，留下幸灾乐祸的龙崎教练，面色绯红的龙崎樱乃，以及，似笑非笑的不二周助。

辛苦了

问问越前是怎么想的，再做决定也不迟。”
不二语气放缓，开了口——“好。谢谢。”
他心里清楚，小孩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个性。也知道，硬要那个将“他还差得远呢”挂在嘴边的人，扮成弱者，剥夺同情，几乎是天方夜谭。
他只是懊恼，明明知晓前因后果，却爱莫能助鞭长莫及；他只是愤怒，冥冥之中有个人，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伤得体无完肤。
他端起刚做好的三文治，走到越前身边，坐下——“身上有伤，最近都要吃清淡些，别部活结束就和阿桃去吃汉堡，知道吗？”
越前乖乖点了头，伸手拿过三文治，吃得津津有味——“那炸虾呢？”
不二轻笑——“不行。”
少年撅嘴——“章鱼烧？”
不二摇摇头，抽出纸巾，擦拭小孩唇边的蛋黄酱。
“这样的话，接下来一周的饭盒就交给不二前辈吧。”越前笑得狡黠，像只偷腥的猫。
那个少年浅浅笑着，表示面对这个甜蜜的负荷，也只能弃甲倒戈——“那么，早晚两杯牛奶，都要乖乖喝下去噢。”
越前愣了，抽搐着唇角，见那人收走了空盘，再拿过来今晚第二杯牛奶，不知自己刚刚近乎撒娇的姿态。
不二递过牛奶，见这少年皱着眉头，拧住鼻子，愣喝出一种上刑的架势，扑哧笑出声来。
很多年，很多年后，早晚两杯牛奶，变成越前的习惯。他时常坐在床边，抚着另一边平整的床单，想着多年以前，少年递过牛奶的那只手，纤长而白皙，指甲是淡淡的粉，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份爱，在心里，天长地久。

所幸，正如不二所料，越前不负众望，反败为胜，笑容一如往昔，傲慢嚣张。
那一日傍晚，按照惯例，青学一众齐聚阿隆寿司店，庆祝都大会优胜。
“那个，大家随便吃，我老爸说，为了庆贺，今天晚上会把店门关了。”阿隆挠挠头，笑得腼腆。
“真的吗！太棒了Nya~”菊丸笑眯一双大眼睛，拉着另一只得意忘形的桃子，恨不得献上一舞。
越前淡定，走到不二身边坐下，与隔桌犯傻的两人保持距离——“阿隆学长，我要一份什锦寿司。”
“好！”阿隆笑，拿起饭团，揉捏起来。
那厢红色大猫不乐意了，蹭到越前身后，一脸哀怨——“越前啊，小不点啊，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有吃的怎么能不分我一半？”
越前点头，说的是说的是。
继而，指指桌上那盘刚刚做好的寿司，慷慨大方——“要吃的话，就拿吧。”
菊丸得逞，晃着一口白牙，不假思索，放一块到嘴里。
一，二，三．
啊！！！！！！！！！！
菊丸捂嘴，硕大的猫眼瞬间飙泪——“茶！茶！小不点，那是什么东西啊！？”
不二侧头，笑得春光灿烂，恍若开到奢靡的向日葵——“英二不喜欢吗？那是我的芥末寿司。”
菊丸气郁，捶胸顿足，悲痛欲绝，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在不二面前，心安理得地吃来路不明的食物！
移，移，移，一堆坏人啊，不跟你们玩了……
越前伸手，接过什锦寿司，吃得津津有味——“阿隆学长，手艺进步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不二笑，声音温和。
“嘿嘿，哪有这回事，”阿隆挠挠头，递过另一盘刚刚做好的什锦寿司，“教练，你们也试试吧。”
“谢谢，今天真是打扰了。”龙崎教练坐在吧台前寒暄。
“哪儿的话，”隆的父亲掀起布帘，换好衣服自右侧而出，“依我看，全国大赛什么的，一定都没问题的，我们可是有手冢部长和不二啊，听说今年又加入一个‘天才’的一年级，啧啧，我们家这个真是不能比。”
阿隆委屈——“老爸，话不是这么说吧……”
“对了，这位老师也多吃些。”河村的父亲笑，拿起寿司，摆在手冢面前。
“谢谢，”少年呆滞了三秒钟，纠正——“不过，我就是部长。”
一，二，三．
众人憋不住，一起大笑起来。
菊丸正在喝茶，扑哧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好不容易抢到的乌龙茶，瞬间变成漱口水。
桃城笑得直捶地板，眼中泪光乍现，与刚刚误食芥末的菊丸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乾见状，从身后拿出一个保温瓶，摆在桌上——“既然今天高兴，我阿乾也奉上新型研发的，乾式果酒！”
菊丸∑( ° △ °|||)︴，指着瓶子，那那那半天，说不出话。
不

不二不动声色，移到大猫旁边，弯了眼睛——“阿乾，你现在开始研究果酒了吗？”
乾点头——“它度数低，和葡萄酒成分很像。其中的酚类物质和奥利多元素，具有氧化剂功能，换句话说，就是可以防止退化性疾病。”
继而，倒出一杯。
众人识相，恍若未闻，埋头吃寿司。
“听起来很不错啊，”不二笑，接过果酒，仰脖，一饮而尽。
菊丸 (＃°Д°)，盯着不二，十分之仰慕。
“嗯，味道比乾汁好。”少年声音温和平静。
乾拿出笔记本，见不二并未像喝青醋那样立即倒下，刷刷记录。
不二的眸光纯净，沿着来时的路，踉踉跄跄，盘腿坐在越前身边，歪头看他吃寿司，笑得一脸孩子气。
越前愣，见那少年脸色红得发烫，全然失了平日温和睿智的模样，伸出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不二前辈？”
对方不答。
他上前，拿起乌龙茶，抵在不二唇边——“前辈，张张嘴。”
少年摇摇头，笑眯眯地望着越前，眸里星星点点，像个橱窗里的娃娃，认真而专注。
菊丸(。Д。 ；)，被震得彻底——“不，不二……是传说中的‘一杯倒’？开玩笑的吧，阿乾的果汁度数不是很低吗？”
乾推推眼镜，正了神色——“每个人对酒精反应不同，不二本身是特殊体质，喝醉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菊丸黑线——“拜托，这不是重点好吧。”
越前愣，看着眼前这少年，眉眼柔软温柔——“不二前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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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清醒过来的时候，早已过了十二点。夜深人静，窗外是一片漆黑。
越前坐在地上打游戏，他的生物钟向猫科类动物看齐，晚睡晚起成了习惯。见不二起身，放下手柄，拿起桌上的酸梅汁——“不二前辈，乾学长说喝了这个能醒酒。”
不二揉揉太阳穴，接过玻璃杯，望向少年的眸子，温润依旧。
蓦地，越前想起什么，白皙的脸庞有些发红，喃喃着——“不二前辈，你……还记不记得，喝醉之前的事情？”
不二愣，眸中映着少年的影子，不答反问——“我说了什么吗？”
越前惊，瞳孔骤然放大，不知所措，呆滞不动。
不二含笑，拍拍小孩的脑袋，带了宠溺——“不早了，龙马快些睡吧。”
“前辈，”越前望着他，站起身来，“你……”
“对了，你今天晚上喝牛奶了吗？”栗发少年笑了，打断越前的话。
他不是不懂，相反，他是太懂，越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个性。那个猫似的少年，有猫似的眸子，猫似的洞察力，猫似的脾气，以及，猫似的好奇心。
其实，如果可以，若有足够勇气，他何尝不想留住他，抱住他，为了近乎渺茫的幸福而努力。
“不二周助！”越前恼了，上前几步，拽住少年一只手，不让他逃避，“你先别管我有没有喝牛奶能不能准点上床，你回答我，你喜欢我吗？”
不二愣，他看着那少年，许久。
他想起龙崎对越前的表白，很多时候，对那女孩，他是近乎嫉妒的。
他和她感同身受，可是，她是女子，他们在日本，所以，身为男子的他，千辛万苦费尽心力需要跨过的槛，会在她面前，消于无形。
所以，无论他如何骄傲，说着越前很可爱很温柔很善解人意我很喜欢他，旁人不会接受。
只因为，他是男子。
而他，也是个男子。
不二心思百转千回，那个牵住他的少年，怔怔望着他，大眼睛流光温暖，照进心底，那份怯几乎要被融化——“龙崎的表白，你答应了吗？”
他比那女孩更清楚，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是何滋味。只是，他不知，为何一向唯唯否否拘拘儒儒的人，骤然间有了表白的勇气。
那一日，不二去图书馆还书，恰在转角遇见担任图书股长的越前，刚想上前，却见暗处另有一人。女孩侧着身，低头看脚尖，齐腰长发被扎成两股麻花辫，远远便能想见，必是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样子。
是龙崎。
不二苦笑，他家孩子是出了名的不解风情，他远远看着他，抱着书，一脸呆滞满头雾水的样子，心知一切早成定局。
他和他，是否也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