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个月底，先生赴湖南公干，携我同行。北京发往南方的高铁极快，当晚就漫步在长沙的夜色里。

原以为橘子洲头会是灯火通明的热闹所在，就像上海外滩、南京夫子庙那样。谁料这有名的江心洲，却在湘江两岸的灯火交映间独诉寂寥。登桥西行。远处的岳麓山，遮了西城的大半光亮，静谧的阴暗却使人心安。似乎山间松柏的摇动，是这片土地温柔的招手。

夜风拂面，我们从橘洲大桥的中心向南俯瞰，洲上只有地铁的标牌独明，黑黢黢的停车场上人行落寞。抬手看表，已是十点钟了。先生把提在臂里的外套加在身上，提议回酒店休息。可眼前的是橘子洲啊。我执意要下去瞧瞧，先生只好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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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裙子已经沾湿了，微冷。我怪自己大意，自作聪明，对雨后行路失了防备。
　　我想，有多久没有行在荆山楚水的雨地里了呢？
　　好像已经过了许多年。好像就在毕业的时节。
　　哦，我想起来了。许多年前，是我自己走过。毕业时节，是听她讲过。
　　这么远来了长沙，却还没有向她招呼。

她叫楚英，蛮中性的名字。可湖南话里叫“英子”，家里亲长都这样叫她。我可以想象这个小名应该匹配着怎样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因为她偏圆的鹅蛋小脸总能立即浮上眼前。上学的时候我们在隔壁寝室，湖南湖北，都是楚国女儿，比之别的同学似乎多一分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