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

不如走这步甚妙
【路过观棋，渐渐沉迷其中，虽知观棋应不语，可见她举棋不定许久也无定语，便不免给她指了一处。自己却是极喜欢棋的，尤其喜欢那种精心布局步步绞杀的感觉，当真让人欢愉】
比着棋谱也好，反而不会固了想法
【自己拿着棋谱钻研固然也好，可下棋这事儿大约也是要看一些天分的。自己曾与几个棋待诏下过，都让其不满半盘而熟，国手也曾说我有天资，当时也欣喜许久】

（正是深愁处，此刻有人指点，自然是毫不犹疑地落子，再纵观全盘棋局，比初时明了不少。方想致谢，却凝目他足上踏着的靴履，手工精细，非寻常世家郎君要得起的。在细细自他袍角往上寸寸打量，身份昭然若揭。垂眸望地，下颌略向下倾斜，使对方只能见着轮廓而看不分明。略略躬身，柔声。）殿下长乐。（不知眼前是哪位皇子，但瞧身形，约莫是排名稍后的几位里头的某一位，虽不大爱同他们牵扯太多，但应有的礼节还是该做到。）方才，谢过殿下指点迷津了。

起罢，你怎知我是位殿下呢？
【微微颔首见了礼，弯了弯嘴角。瞧她礼节不错也心生好感又觉着她有趣，不免这样问，想着前些日子还有人错将我当做了小厮，看来这一位是要比前一位聪颖许多，这神都之中也不乏聪明人】
罢了，我也不过是喜欢棋，瞧你钻研入迷，也是喜欢么？
【对于喜欢棋的人，我的好感便要足足再添一倍，总觉着喜欢棋的都是天资聪颖，和这样的人一起，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不会很累】

殿下且瞧瞧自己的靴子。（话不说透，只待他自己去琢磨。他的问，我不敢轻易作答，于腹内好生组织了一番，这才答道。）喜欢是有的，但我资质驽钝，多少难参透其中论理，故而虽有心，却无力。（自他指点的那一手棋来看，像是个中高手，日后说不定也可称国手，语气自然放得极为恭谨。）若殿下不忙，我这儿还有一处不明，可否请殿下代为解答一二？（前年，江家姑母来时，赠了本珍珑棋谱，书中棋局最是精妙，前几局倒也罢了，只愈往后，愈难读透，品鉴起来也是尤为吃力。想来有外力襄助，怕也是容易些的。）

【听其一语，便低头瞧了瞧自己的靴子，手工精细到一看便知是寻常世家没有的，衬极了自己如今的品阶。微微点头，她倒是个心细的人儿，这样很好。】
也无须沮丧，多加钻研便是了
【话虽如此，可看了看她心中却微微叹息，希望她心中所愿并非成为国手，只因下棋者必知一言，十五不成国手，终身无望。不过看她神情大约日只是后下着愉悦心情】
若有好的棋谱，自然不忙

（从一旁矮几上堆叠整齐的书籍中抽出一本半新的棋谱来，双手递至他面前，又怕他误会这书是假的，遂解释道。）这书的原身是本古籍，不过有些破损了，难以畅观尽兴，所以才有了这本手抄的。（各人对好的理解不同，也不知他是否认为这是本值得一观的好棋谱，但在我这儿，却是最好不过的。）我在不懂之处做了批注，殿下只需找有批注的地方即可。

【含笑应下，遂点点头拿起棋谱来看，翻了几页却总觉着有几分眼熟，似乎与前些日子与棋待诏对弈的一盘甚为相似，遂翻了几页，果真如此】
你且瞧我落子便是
【自己也不如那些棋待诏能讲的头头是道，只好一步步下。不过国手讲的汉班固所做之弈旨，我却翻了几分，其中道理也是明晓】
所谓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对弈之道，大约如此

（ 许是起了兴趣，抑或是因着眼前人的尊贵，又大概是二者兼有。仍是跪坐于软垫上，但到底不复方才的几分散漫，略略绷直了脊背，秉了端稳，沉心看他落子。观棋之余不忘纵览全局，将每一子的用意琢磨透来。 ）
（ 恰三春打外头回来，止了她的问安，生怕她扰了殿下，又兼有些渴茶，故而遣了她下去沏壶莲心茶来，嘱她水不必过温，直接用了清凉的泉水兑开便可。 ）
经殿下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开窍了。虽说棋谱是个好物，终究需人指点一二。
（ 一局棋下来，先前不明处已是渐渐清明起来，对棋道之悟，亦深几分。见三春奉了茶来，亲自端了茶盏递其前，碧绿的茶汤内浮着莲心，也算有些许可爱。 ）
莲心虽苦，却有清热安神之效，倘殿下不畏苦茶，尽可一试。

自然是不怕的
【关节分明的手指端起茶杯，含笑微微抿了一口，清苦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口中。微微皱眉，可心底却是不抗拒这样的味道，虽然苦涩但仍有一丝清凉，大约多喝一些是有好处的】
大约有好处的东西，味道都不怎么好
【舒适与荣耀永远不搭，那么同理可得，有些东西有益相应的也必然会有代价，我病时曾喝过黄连，那时我就明白，我已经不是追求味道这些表面东西的年纪了】
与黄连相比，这个好了太多

这倒是事实。
（ 杯壁沁出薄薄一层水珠儿，握在手心添了腻滑，有些捧不住杯。低头饮了口澄碧茶水，却不记急着吞下，而是任由苦味在舌尖弥漫，然后，一点点咽下。 ）
黄连？那该是极苦的一味药吧？
（ 冬饮红枣，夏饮莲心。于我而言，龙井银针，碧螺春之流反倒不大爱了。毕竟，饮茶求的是一个修身养性。 ）
不过，殿下喜欢这茶便好。

苦极了
【摩挲了杯壁，也不急饮，只慢慢的偶尔抿两口。像是在说黄连的味道，却又像在说别的。我不知为何，连嘉窈的母妃都在嘉窈晋封时送了礼物，而我的母妃，竟这样不在意我】
我并无特别的喜好
【我幼时爱的甜茶，芙蓉糕，如今也一一舍弃了，而幼时爱放的纸鸢，骰子也都一一舍弃了。如今我已然没有喜好的东西了，也许有，但谁在乎】
下棋也不过是消遣罢了

并无特别的喜好……么？
（ 将他的话重复一遍，将声儿放的极低，大约是只有自个儿一人听见的。自小是长辈们捧着长大的，没尝过什么苦果，体会不到别人的艰辛。只不知怎的，对他这话却忽的有几分同感，就像祖母养的佛奴老去的时候，祖母有过的暗藏的悲伤。 ）
（ 到底怎样的磨搓，才能让人连喜好都没了？诚然，这些不是我一个伴读该管的事儿。 ）
呀，瞧我，还不曾问过您是哪位殿下呢。
（像是无意间转移了话题，但手上拢紧鬓边滑落的珠串的动作却不免显露了心迹。到底年纪不大，学不会大人的千回百转。）

哦，十殿下。
（ 行十的——睿侯殿下。依稀也听嘉窈说过，和十哥最是要好，料想便是他了？ ）
我？程今，岁岁有今朝的今。
（ 广平程氏，说的好听，程咬金的后人，可到底没了以前一门几公侯的威望，有的，不过是武将世家仅存的那么点余威。况自祖父那辈起，程家，就隐有弃武从文的意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