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踢馆?
周末。真田宅。
佐助在回廊、后院、房屋来来回回地溜达,四处张望,表情虽然冷淡,但很明显在困惑地寻找着什么。
“哟,佐助你在找什么?”
佐助侧过脸,只见自家放浪不羁的父亲正悠哉地躺在宽大的秋千上,一身漆黑的窄袖和服,手执一本白皮书。
佐助翻过回廊,双手一撑,一屁股坐在木质栏杆上,问道:“小叔叔去哪儿了?”
谨司坐起,一脸哀怨地瞧着心里只有自家弟弟的儿子,果然,离家几年,连儿子都不亲了,唉。
佐助嘴角轻轻一抽,别过脸,他最见不得父亲这副怨妇般的眼神了!
谨司轻拍书本,慢悠悠地道:“小弦一大早就跟你爷爷走了。”
佐助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跟爷爷出去,也就是说小叔叔去道场了?!怎么可能?
“你也不相信吧,我也是呐。”
谨司躺回秋千,拿着书的双手枕在脑后,凝望浅浅的几乎看不见蓝色的天空。
有只手轻轻放在肩膀上,谨司怔怔地回眸,一张美丽温婉的笑脸传达来自心底的信任与安慰。
真田道场。
学习剑道的孩子们没有像往常一般有序地训练,反而围着道场中央,时不时连连惊叹。
“喉!”
随着浑厚的男声,一柄木剑剑尖正抵一名身穿藏青剑道服的少年喉头。少年双手高举木剑,额头流下冷汗,震惊地连嘴巴也合不上了。
围观的少年们一阵热烈的欢呼,一身雪白剑道服的真田收回木剑,两人互相鞠躬。少年憨憨地挠挠头,一脸钦佩地道:“不愧是真田家的继承人,好厉害!”
真田神色一僵,压制涌上的不悦,真田家的继承人么……
“弦一郎!身为真田家的继承人怎么可以连这点程度都做不到?!给我继续!”
“是,父亲!”
“是,父亲!”
“是,父亲!”
…………
童年的记忆,似乎满满的都是回答父亲的话,从未拒绝。一直逼迫自己要做到父亲所要求的事,甚至更好。他是真田家的继承人,所以必须做到。喜欢上网球后,父亲和爷爷默许他为网球而努力,他以为他所背负的真田家的继承人的名号就此永远消失了。然而,从未,他一直逃避的身份一直都在,一直。
少年直觉眼前高大的年轻男人酝酿着一股恐怖的怒气,脸色发白,双腿竟然开始打颤:“真……真田前辈?”
真田目光一扫,少年竟下意识地连连倒退,包围圈似乎也扩大了些许。真田皱眉,自己这是吓到了这群孩子吗?
“还有人想挑战吗?”
包围圈再次扩大,少年们动作一致,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真田刹那的无语,看来没有实力他们这群年轻气盛的少年才不会乖乖听话。
“既然如此,我当你们的见习教练没问题了吧。”
少年们再次一致摇头。
坐在教练席的真田父亲见此景,满意地向真田点头。
真田垂眸,时间短暂,心思已百转千回:“那么……”
“我们有问题!”
尖利的声音打断真田,少年们哗啦啦转身,只见敞开的大门逆光站了一群少年,看不清楚面貌,只觉得气势逼人。
“你们怎么来了?”
真田走出包围圈,讶异地看着网球部的众正选带着骄傲的笑容走进道场。
丸井吹出的泡泡“啪”一声炸开,道场的少年们吓了一跳。丸井舔唇继续嚼泡泡糖,大眼一眨:“不愧是真田道场,真大!”
“丸井前辈废话真多!我告诉你们,我们是来踢馆的!”
少年们被切原狰狞邪恶的表情吓住了,纷纷往真田靠拢,这才想起有靠山嘛。
“踢馆?我们有真田前辈,才不怕你们!”
切原正被丸井白眼伺候,闻言像垂涎猎物一般舔了一圈唇瓣,哈哈大笑:“前辈是你们叫的吗?!我今天就是来挑战他的!”
真田的浓眉往眉心聚拢,斥喝道:“赤也你在胡闹什么!”
切原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自家部长大人,幸村对他温柔一笑,切原顿时胆子爆棚,昂首挺胸:“我没胡闹!”
“你……”
“弦一郎!”真田父亲意味深长地看向幸村,“既然有人来踢馆,就由你来对付他们。没问题吧?”
真田看着笑容不变的幸村和张牙舞爪的切原,点头应是,看来是该给赤也这个狂妄的小子一点教训了。
虽然看过真田拿剑,但自己拿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别扭,尤其是穿着一身剑道服,切原瞄一眼对面已经摆好架势的真田,神色不由严肃起来。
“行礼!”之前挑战真田的少年在两人之间伸出拿着白色三角旗的右手臂,笔直垂下的左手拿着红旗。
切原被吓了一跳,瞪着大眼,不可思议地看见自家副部长对他九十度鞠躬,于是连话也说的结结巴巴:“副……副部长?”
仁王靠着柳生憋笑不已:“这家伙不会以为副部长……噗……”
桑原摸摸光头,无奈笑道:“赤也没问题吧?”
幸村微笑,如鸢尾花纯净美丽:“啊,没问题的。”
“只有他才可以无所顾忌地挑战弦一郎,最近赤也练习不在状态,该吃点苦头了。”柳极其犀利地道出了幸村的心声。
充当裁判的少年无语望天,这个门外汉也想挑战厉害的真田前辈不是找虐吗?
真田久违地一拳砸到切原脑袋瓜上,切原跳脚,却莫名觉得十分怀念。
“算了,礼仪什么的都跳过,直接来吧。”
切原脸蛋诡异地飘红,也许是为了忘记窘迫,举起木剑大叫着冲向真田。
“看来他想起副部长比赛的时候了。”柳生的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
道场的少年们目瞪口呆,这个横冲直撞的看起来很凶的前辈究竟在干嘛?这还是剑道比赛吗?
“啊啊啊!”
真田再次抵挡切原劈向头颅的木剑,虽然切原的动作毫无章法,但他还是认真对待,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
“呼……呼……”切原累得弯腰不停地喘息,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真田呼吸平稳,颊边却流下几滴汗水,赤也的力道还是很有分量的。
“这样就不行了吗?!切原赤也!”
切原皱眉抬头,仰视在灯光下手执木剑站得笔直的真田,当年他挑战立海网球部却被真田狠虐一番的场景竟然与现在重合!切原咬牙,快六年了,他还是没能战胜副部长,他一直为了那个天神般的目标而努力。然而有一天,天神却告诉他要离开了,什么都不留下。他的心在那一刻分崩离析,眼前的路一片茫然,现在,他该做什么?
“啊——”切原眼眶发红,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现在,打败那个天神!
“啊!”切原忽然脚步不稳,整个人扑倒在地,手中的木剑脱手旋转飞出。
切原还未爬起,那木剑竟然从高墙反弹,直冲面门。切原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猛闭紧眼睛。
“哐啷啷!”
木剑滚了几圈,终于安静下来。
“砰。”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切原茫然地发现真田竟然躺在自己面前,表情痛苦,自家前辈们也纷纷叫着“真田”聚拢。
原来就在木剑飞向切原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来得及踏出半步,离切原最近的真田没时间挥剑,于是毅然挡在切原面前,木剑飞来的巨大冲力全部由小腿承受,真田没有支撑才无力倒地。
“真田你怎么样?”幸村罕见地紧张抿唇,骨节分明的手试探地触摸真田的小腿。真田感觉从小腿升起电流穿透般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唇角溢出低低的闷哼声。
“弦一郎忍着点!”真田父亲两只粗糙的大掌迅速在真田不得动弹的小腿上揉捏,真田痛得几乎痉挛,抓住真田双手的幸村和柳同时承受着真田紧握的痛苦。
众人紧张地盯着真田父亲,直到真田父亲吁了口气,招呼着抬真田回家。
“还好骨头没有断,快!打电话给伊藤医生请他立刻赶到真田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