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洪水退后,他们发现,家园和学校都毁了:家具、地毯、书籍、衣服和音响系统,全都浸在发臭的烂泥当中。他们没有地方睡觉,也没有干净的衣服换。幸运的是,他们的邻居阿曼·乌丁收留他们过了一夜。之后,他们花了一个星期才清理完那些残骸。十天之后,当他们都不在学校时,第二场洪水来袭,又是泥泞一片。不久后,水电公司的人来访,称他们的水电表出了故障,要他们塞钱解决。在父亲拒绝后,他们收到一张账单,上面写着一大笔罚金,他们根本无力付款。父亲不得不找了一个在政治圈里的朋友,帮他处理了这件事。 看来办学的梦想注定要失败了,此外,父亲还有一个家庭要养。但父亲不是轻易就会放弃的人。1997年7月12日,我出生了。一个之前曾经帮忙接生过的邻居来帮助我母亲生产,而父亲则在学校里等着。当他听到消息时,一路跑着回到家。母亲本来很为生了个女儿而担心,但父亲说他看着我的眼睛时,觉得好快乐。 “马拉拉是个幸运的女孩,”希达亚图拉说,“她一出生,我们的运气就改变了。” 但好运并没有即刻降临。1997年8月14日,巴基斯坦的第五十个国庆节这天,全国上下都举行了游行和庆祝活动。然而,父亲和他的朋友们却抗议这种庆祝。他们认为,斯瓦特自从并入巴基斯坦后,就一直在过苦日子。他们戴上黑色臂章以示抗议,并说庆祝活动根本没有意义。结果,他们被逮捕,还要付一笔没人付得起的罚金。 我出生几个月后,学校楼上有了三间空房,于是我们搬了进去。房子是水泥墙,也有了自来水,与之前的棚屋相比,环境算是改善了,但因为我们跟希达亚图拉一起分租,加上几乎天天都有访客,屋里仍旧非常拥挤。一开始,学校规模很小,是所混合式的小学。到我出生的时候,学校里有五六位老师,近百位学生,每人每月付一百卢比的学费。我父亲是老师、会计,也是校长。他也擦地、粉刷墙壁和洗厕所。他还会爬上电线杆悬挂为学校做招生宣传的布条——虽然他很怕高,每次爬到顶端时总是两腿发抖。如果抽水机坏了,他也要爬进井里修好机器。每次我看到他消失在井里,就会大哭,觉得他不会再回来了。每个月,付了房租、发完薪水,买食物的钱所剩无几。我们喝不起加了牛奶的茶,所以我们都喝绿茶。一段时间之后,学校终于开始收支平衡,父亲开始考虑开办第二所学校,名字他都取好了,就叫“马拉拉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