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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文】苏旷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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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8-05-13 19:58回复
     相貌猥琐不得入。 
      衣衫不整不得入。 
      为官者不得入。 
      纳妾者不得入。 
      十五以下五十以上不得入。 
      未时以前申时之后不得入。 
      本姑娘心情不佳不得入。 
      擅入者,杀无赦。 
      一条空空旷旷的长街,只有午后的阳光照着尽头处的院落,森严气势,不可方物。 
      大门虚掩,一股龙涎香夹着桂花糕的香气从门缝里隐隐透出,门外一众江湖豪客自清晨等到晌午,早就饥肠辘辘,被这香气一勾,忍不住聒噪起来。 
      “这是哪门子臭规矩!沈南枝的架子就这么大?”一个十余岁少年愤愤叫道:“十四岁怎的就不能进去?” 
      人群中一名中年文士开口:“这位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沈姑娘立下七不入的规矩,说是十五以下尚不成人,五十以上不为夭折,不可入。” 
      少年气道:“那,那剩下六不入又是什么规矩?” 
      文士笑道:“沈姑娘风华绝代,相貌猥琐衣衫不整自然有损芳目,不得入;为官仕宦与江湖无关,不得入;纳妾……这个,沈姑娘说不得入就不得入,没什么道理可言。” 
      少年急接:“那未时之前申时之后呢?” 
      文士手中折扇在掌上轻轻一敲:“未时之前沈姑娘尚未起身梳洗用膳,自然不便打扰;申时之后沈姑娘要品茶,也不便待客,不得入。” 
      少年厉声笑:“好,好,就算前六条都有道理,第七条又算什么?难不成我们这帮人等了半天,那丫头说一声心情不好,想不见,就不见?”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将一只圆头溜溜的嫩黄绣鞋踩在门槛儿上,叉着腰笑嘻嘻说道:“然也,孺子可教。” 
      那中年文士忙上前一步,拱手一揖:“想必这位就是沽义堂似雪姑娘了,不知沈姑娘今天心情可好么?” 
      小女孩脸也圆圆,一笑便是两个酒窝:“好,怎么不好?昨儿一昔风雨,院子里海棠花倒还没落,我家姑娘欢喜着呢。这位想必就是停云剑客方舞榭了吧?方先生候了半个月,想必也该急了。” 
      小女孩一句话出口,方舞榭身后许多江湖客便喊叫起来——“我也等了数月,怎么不问我?”“俺都快急死了,人命关天。”有几个自恃身份不急不躁的,也在人群之中皱了皱眉头。 
      方舞榭却是大喜:“这么说姑娘愿意见我了?” 
      小女孩嘴一撇:“用手向门口石碑一指——你瞧不见么?” 
      方舞榭脸上顿时搁不住了:“七不入的规矩,方某明白的很,只是不知犯了其中哪一条呢?” 
      小姑娘嗤之以鼻:“当头第一条就犯了,你还敢问?” 
      方舞榭强自按捺怒气:“这就怪了,方某自问虽不是什么潘安再世,相貌倒也堂堂,沈姑娘就算瞧不上,也不必拿这条做挡箭牌吧?


    2楼2008-05-13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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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嘻嘻笑道:“方先生,非也非也,我家姑娘说的是,相貌猥琐者不得入内,可不是相貌丑陋者不得入内——”

       一言既出,众人哈哈大笑,方舞榭面上再也搁不住,一跺脚,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身份被喊破还想走?”小姑娘的脸色沉了下来:“老规矩办事,有谁杀了姓方的,进来见我家姑娘。”

       停云剑客方舞榭,在江南武林之中实在非同小可,昔年一人独剑力挑黄山,点苍两大剑派,一夜之间名闻天下——他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冷笑一声:“有胆子的只管上来吧!”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心下也在掂量,江湖上并没有几个浪得虚名之辈,方舞榭绝迹江湖近十年,剑术自然精进,又有谁自问一定胜得过他?即便是胜得过他,在众人面前杀人换取一个进门的机会,实在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等等!”刚才急冲冲问话的少年眼看方舞榭要走远,忽然一声大喊——也不见这少年如何动弹,只是长腿一迈就闪到了方舞榭之前,不少人当即惊呼了一声。

       方舞榭冷笑:“小子,你刚才说,你还不满十五岁?”

       少年点头,唇角一圈绒毛还是淡淡的黄色,显然初出茅庐,还没打过几场硬仗。

       方舞榭忍无可忍,“反正不过十五,死了也不算成人,方某今日成全了你这小子!”

       说罢,右手一抖,折扇哗啦展开,九把泛着蓝光的短剑印成九宫之数,竟然将那少年从头到脚罩了个严严实实。少年背后就是墙壁,根本避无可避,旁观几个人想要出手相救,已是不及。

       只是漫天的剑光忽然消失不见,停云剑客方舞榭已经缓缓倒在地上,九把剑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他的胸口,赫然印着一个脚印,少年依旧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脸上犹自是淳朴羞涩的神情,却连靴子上的灰尘也没有落下来。

       好快的腿法,好狠的腿法,哪里像是一个十四岁少年施展出来的?

       少年匆匆跑到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身边:“爹,爹,我赢了。”

       男子一言不发,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

       圆脸少女微微一笑:“既然令公子杀了姓方的,这位先生,请进吧。”

       黑衣男子略一迟疑,迈步走入——众人这才看见,他的黑袍之下,竟然是一只木脚。

       “等等!”人群里,一个老者忽然喝道:“阁下莫非是昆仑山的凌先生?”

       黑衣人身影一顿,未曾转身。

       老者却又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砍下凌寒初的腿?”

       “哼”,黑衣人冷笑:“你既然看出来我儿子的路数,又何必惺惺作态?”

       这下,才真是惊天动地的消息。

       昆仑山凌寒初三十年前自创奔日腿法,二十年前就已经无敌于江湖,早已是传说中的人物,寻常人就算想见他一面也是求之不得,何况和他过手?更惶论斩下他的腿了。

       小姑娘却叹了口气:“凌前辈果然孤傲,明知喝破身份进不了沽义山庄,还是一口应了下来。唉,不过就算是小女子也想知道,究竟什么人能胜得过凌前辈?”

       凌寒初沉默半晌,还是答道:“老夫的腿,是我自己砍下来的。”

       小姑娘大吃一惊:“什么?”

       凌寒初低头:“我和别人比试腿法,有言在先,若是输了,就自断一腿——”

       这话就更加骇人听闻了,凌寒初虽然名震天下,但是江湖之大,总有几个尘外高人胜得过他,但是若说在腿法上被人胜过,实在没有人可以相信。

       少年急道:“爹,都是你,那个人明明也受伤了,你偏偏放过他!”

       凌寒初怒斥:“不得胡说,他武功人品,老夫心服口服,他若不是怕我难堪,最后也不必受我那一腿,只是凌寒初言重如山,岂是可以自欺欺人的?”

       众人暗自钦佩不已,江湖比武赌命也是常事,但是能让旁人输了一条腿还不吐怨言,实在难得。

       小姑娘悠悠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那是何方神圣,我倒想见上一见。”

       远远的,一个人纵声朗笑,缓缓踱步而来:“小妹妹,那个人么,长得是风流倜傥,衣着素来很有品味,连芝麻大的小官也不是,今年二十七岁,尚未婚配,更不用说纳妾了。”说着,他已经缓缓走到小姑娘面前,嬉皮笑脸道:“如今不早不晚,沈姑娘起床了,我也起床了;我保证她一见我心情就大好。”说罢,自顾自向前走去。
      


      3楼2008-05-13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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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急道:“不许再往前走,擅入者死——”

         那年轻人已回头对凌寒初笑道:“凌兄,久违了。”

         凌寒初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冰冷肃穆的面庞,嘴角浮出一丝微笑:“苏旷,你就不能正经一次么?”

         苏旷看了看地上方舞榭的尸体,眉梢一扬,忽然一脚踢开大门,喝道:“沈姑娘,你七七八八不嫌麻烦?出来,出来——”

         大门訇然中开,一个白衣女子手握一束海棠枝,面如寒霜:“大胆!”

         苏旷耸耸肩:“姑娘,做人要讲信用,你家牌坊写着擅入者死,又没写开门者死,我老老实实站在这儿,又没打算进去,姑娘何必那么不开心?”

         说着,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个圆脸小姑娘的脸蛋:“不过说真的,小妹妹,你天天逼人杀人,不觉得累么?

         圆脸小女孩甜甜笑:“杀人那么恶心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做,不过看着别人杀人,就有意思多了。”

         苏旷淡淡道:“方舞榭做错了什么事情?非杀他不可?”后面半句,竟然有了森森之意。

         凌寒初一惊,低声提醒道:“苏旷,你见沈南枝,是要打架的么?”

         苏旷微笑:“本来是有点,有点……那个别的事,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小姑娘瞪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你的左手断了?”

         苏旷哀叹:“往事不堪回首。”

         小姑娘一字字道:“你既然来沽义山庄,自然就是求我家姑娘替你装一只假手了?”

         苏旷眼珠一转:“八九不离十吧。”

         小姑娘立即跳了起来,一手指着他鼻子骂:“你懂不懂你是来求人的?你懂不懂求人有求人的规矩?哪儿轮得着你先踢我们家门后骂我们家人?你算哪根葱?”

         苏旷歪着头,笑嘻嘻地,也一字字问:“我再问一遍,方舞榭做错了什么事情?非杀他不可?”

         门后的白衣女子一声叹息:“方舞榭上黄山比武之时,是败在黄山剑派掌门丹松子手下,后来把酒言欢之时又施以暗算,为防报复,将丹松子一门上下屠戮一尽,这也罢了,他为灭口,连黄山峰上药农猎户也一并除去,我说他面容猥琐,就是这个缘故,不知苏先生满意不满意呢?”

         苏旷沉吟:“证据呢?”

         小姑娘怒道:“你他妈捕快啊?”

         苏旷点点头:“巧了,我还真挂了个捕快的名分,这几年虽然没干什么活,不过每月领了一两二钱银子,今天正好重操旧业。”

         白衣女子冷冷道:“有没有证据,我不必向苏先生解释,请回吧。”

         苏旷哼了一声:“我和你家小姐说话,你多什么嘴?”说着又笑嘻嘻地看着圆脸小姑娘:“沈姑娘,你说对不对?”

         圆脸小姑娘用力瞪着眼睛,半天才对着苏旷点了点头:“好眼力。”

         说罢立即对着一众云里雾里的江湖客喊道:“今天没有名额了,都走都走,明儿请早!”

         苏旷和凌寒初相对大笑——天下最神秘的沈家二小姐,居然是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可爱小姑娘,天天坐在大门口迎来送往,实在也是一大奇闻。

         沈南枝用力跺着脚:“你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好,好极了,好久没见你这么有趣的客人了,请。”

         苏旷连忙对凌寒初点头:“凌兄请。”

         “苏兄请。”

         “不敢不敢,凌兄在此哪有小弟放肆的去处?还是凌兄先请。”

         沈南枝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旁若无人地走进沽义山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脸蛋上的酒窝深深凹陷下去,分外可爱诱人。


        4楼2008-05-13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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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红绫心内似有所动,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摇了摇头。

           苏旷笑笑:“红姐,没事我去睡了,明儿还要干活。”

           玉红绫点点头,看着窗外的明月,好像看见极遥远的往事。

           苏旷走了两步,又回头笑:“红姐,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难免有些求不得的事情,哀而不怨,悲而不伤,也就是了,何必难为自己呢?”

           说罢,他转身离去。

           玉红绫喃喃道:“哀而不怨……悲而不伤?”

           屋里的屏风后,一个人匆匆走出:“红姐,你跟那个白痴说这些做什么?我就说早做了他,免得走漏风声。”

           玉红绫合上窗户,回头叹气:“阿碧,这小子虽然没用,说话倒有几分道理。

           那个叫阿碧的女子顿足道:“哪有什么道理?戏班子里哄惯了女人,自然油嘴滑舌的。”

           玉红绫摸摸那女子鬓发,笑笑:“有些事情,只怕不经过永远都明白不过来——阿碧,做完这一次,我们早早收手罢……你们也该寻个好去处,我也累了。”

           阿碧气道:“红姐,那人这样对你,你偏偏这么好性子。”

           玉红绫笑笑:“他心里有人,我何必强求?也罢,此间事情一了,我退出江湖,也就是了。”

           屋内渐渐没了声息……

           苏旷放开手,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展开身形,微微一动,掠回自己房中。

           这一回,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很少有人会在来人去后再加提防,他自信玉红绫所言非虚……只是,只是那个女人今天不知想起什么,自怨自嗟也就罢了,偏偏还挑起了他的往事。

           落日熔金,大漠黄沙,千里贡格尔草原一碧无涯,那对人中龙凤,可还安好?有五哥在,晴儿想必自是无所差池,却不知如此良宵,漠北可有这样的十分月色?若有月华如水,照得江山如画,想必晴儿必要缠着凤五喝酒取乐的……他们把酒言欢的时候,可还记得起他?

           月圆之夜!今天已是十五了,苏旷一惊——沈东篱说本月之内,那批杀手就要行动,只有短短十五天,他们,准备好了么?

           恍恍惚惚,还是睡去,清晨难忆旧梦,惟记取,梦回吹角连营。

           “小苏!小苏!”一只脚在身上踢,只听一个女子赌气:“红姐还要我们看他会不会功夫,哪有练家子睡得像猪一样!”

           “不许胡说!”另一个女子撞了下先前说话那人,俯身推他:“小苏,快起来,红姐有事吩咐!”

           苏旷揉揉眼,心道这回卧底做得真是一点技巧也没有:“什么事?”他懵懂问道。

           先前说话的女人撇嘴:“这种人,带他去苏大人府上,没的给我们丢人。”

           苏旷一颗心扑通直跳,今年走江湖实在走了大运,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吃惊道:“苏大人?哪个苏大人?”

           女子冷笑:“瞧你那草包样子,知府大人包了我们班子去唱曲儿,还不快干活去?”

           苏旷大喜,连连应声而去。

           玉红楼七位姑娘坐上苏府的小轿,苏旷这些个打杂的,担着家什跟在后头。穿过一条青石小巷,便转到了苏府的后门。

           近乡情更怯,苏旷一边挑着乐器担子,一边抬头张望那幢高宅大院,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再次走进这个改变了一生的地方,更没有想到,会是用这样的身份走进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迈过高高的门槛,血里的亲缘,如同纸鸢的长线,无论飞了多久,一招手,总会回头。

           知府夫人五十华诞,果然是热闹非凡,管事的千挑万选,总算选中了在镇江府名噪一时的玉红楼班子。

           玉红绫手下六个姑娘都是色艺无双的角色,也不知惹得多少达官显贵垂涎三尺,这一住进府里,少爷苏旷的那票朋友顿时哄上了天。知子莫若母,慕夫人看得也尤其紧了些。

           只是夫人之尊毕竟不便终日抛头露面,苏少爷还是很快找到了机会,拐到了后院。

           苏旷正在调琵琶弦,一听门外苏少爷的谈笑,便一溜烟儿的窜了。

           只听苏少爷扬长而入,哈哈大笑道:“碧寒姑娘,练功哪?”

           院子里的女子,正是玉红班里的一号人物,名叫玉碧寒,小弦弹唱,可谓一绝。

           郎有情妾有心,二人在外寒暄客套,苏旷虽听得腻烦,却还是忍不住偷看下去。

           “少爷”,小厮来报:“夫人找你哪。”

           苏少爷恨得牙痒,只在玉碧寒下巴上一拧:“碧寒姑娘,今晚三更,我在东角门等你……不见……不,散。”

           玉碧寒微微一笑,眼波流转。


          8楼2008-05-13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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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苏少爷出门之后,她右手却渐渐握成拳,冷笑道:“找死!”

             门外已有一个威严女子声音传来:“旷儿!你眼见成家的人了,怎么这般不长进?那些戏子哪有一个正经?没的辱没了我们苏家的名声!”

             “娘,孩儿这不是瞧瞧她们曲子练的怎么样?嘿嘿,娘的大寿,那可万万不容有失……”

             慕夫人终于被儿子哄得转了,母慈子孝,言笑晏晏地离去。

             苏旷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抽离,只想立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个女人,那个应该

             被他称为母亲的女人,那个他不得不爱,又不得不恨的女人——妈妈,我只是太爱你,才早到了人间两个月,你便要这样抛弃我了么?妈妈,你用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儿子补回了记忆,但你的身体也可以忘记么?可以忘记还曾经有那么一次漫长的怀胎,那么一次漫长的期待,那么一次漫长的痛楚了么?妈妈,你那么的高高在上,我如此的一无所有,在你和父亲的家里,我无从适应,我抑制不住愤怒。

             苏旷木然坐着,有人走进来,他懒得抬眼看,直到玉红绫一个爆栗敲在脑门上:“偷什么懒?活干完了没有?”

             苏旷陪笑:“都干完了。”

             玉红绫瞅了他一眼:“干完了就滚吧,拿着你的工钱。”说着,随手扔过来一小包银子。

             苏旷一惊:“红姐,这?我才刚来……”

             玉红绫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干什么?”

             苏旷一惊,掌力满蓄。

             玉红绫摇摇头:“老大不小了,忘了那个姑娘,没事别蹭班子了,回家做点小生意,娶个安分媳妇,嗯?”

             苏旷接过银子,点头:“多谢红姐。”

             ——才来一天,就忍不住要动手了?

             月亮依旧很圆,今夜的月亮是红色的,绯红。

             苏少爷在车厢里就急不可待地想要动手动脚,玉碧寒娇滴滴推开:“少爷,还没到地方,你急什么?”

             “好好,不急,不急。”苏少爷的手自玉碧寒粉颈抚下,“果真是清辉玉臂寒哪,碧寒,你看,今儿的月亮是红色的,真奇怪。”

             玉碧寒娇笑:“姐姐说,绯红之月必有血光之灾,少爷,你怕不怕?”

             “笑话!本少爷自然——”苏少爷忽然打了个寒战,月色里,玉碧寒的神情变得分外诡异,嘴角一抹冷笑又是娇媚又是妖冶,车厢无端颠簸起来,竟好像驶上了山路。

             “老许!你往哪儿走!”苏少爷一把推开车门,驾座之上,红衣女子嫣然一笑:“少爷,咱们到了。”

             “你……玉红绫……玉碧寒……你们……”苏少爷顿时哆嗦了起来。

             玉碧寒冷笑:“你刚才哪只手想摸我,来,给我看看?”

             她手中已露出半截刀锋,笑靥既轻又软:“说呀,哪只手?”

             苏少爷哆嗦着伸出右手:“这……这只……”只是玉碧寒一个不备,他一掌拍在玉碧寒腕上,情急之下力道竟然极大,玉碧寒身子一歪,苏少爷已一脚踢去,踢得她当即一个趔趄。苏少爷连忙跳上驾座,打马就要飞奔。不管怎么说,苏旷的外祖父也是一品大员,他自己也曾远赴塞外,见识过铁马金戈,不是寻常纨绔子弟可比。

             只是一鞭子刚抽下去,那拉车的黑马长嘶一声,已经倒在地上,颈上嵌着枚铁蒺藜,正割断了动脉。

             马一倒,车厢跟着翻倒,车底一人藏身不住,拍拍手上灰尘,站起身来,笑嘻嘻道:“红姐,好俊的身手。”

             玉红绫翻腕亮出双刀,凛然道:“阁下究竟何人?”

             “我是……”苏旷一时也不知自己算是什么身份,一旁的苏少爷却爬了起来,大声叫道:“是你,我认识你——你,你你,你就是——”

             玉红绫已怒道:“管你是谁,接招!”

             玉家姊妹刀法凌厉狠辣,自成一家,一旦贴身近逼,竟是刀刀杀着,苏旷不欲伤人,几下里身子都从刀锋罅隙堪堪避过。

             忽地,远处有极细黑影一闪,苏旷大吼一声:“得罪!”

             他右臂一环,从身后捏住玉碧寒右手,格住玉红绫右手刀,左腿已凌空飞起,正踢在玉红绫左腕之上,玉红绫手腕一阵剧痛,短刀脱手飞出,钉的一响,横掠过苏少爷眉睫,将又一枚铁蒺藜拦腰斩为两截。

             玉红绫动了动左腕,竟然未断,心内不由大骇,此人武功之高,竟是自己生平未见,乱阵之中拿捏地分毫不差,制人挡刀飞腿阻隔暗器……转身之间,竟已将复杂情形完全化解,自己再要动手,简直无异于自取其辱。
            


            9楼2008-05-13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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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旷苦笑:“红姐,得罪。”

               “阁下真人不露相,但又何必耍弄我们姊妹?”玉红绫怒道,“你有种就杀了我们!”

               苏旷陪笑:“红姐照料,苏某感激不尽,不敢存戏弄之心。”

               玉红绫急了:“你还敢胡说!”她急怒之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苏旷不闪不让,受了她一掌,面颊上早已红肿起来。

               玉红绫实在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打中他,一时也怔住,说不出话来。

               一旁玉碧寒也叫:“臭小子你耍得我们好苦,也叫我出出气!”竟也是一耳光打了过来,苏旷头也不回,右手一挥捏住她手腕,叹了口气:“阿碧姑娘,抱歉,我还不想死。”

               说罢,他转身就走,玉碧寒手一颤,一枝极细的牛毛针落了下来,锋芒漆黑,竟是喂了剧毒。

               苏少爷见他当真离去,大叫:“大哥,救我!”

               这声大哥喊得苏旷浑身一颤,他紧紧咬了咬牙,向一块大石冷冷喝道:“非要我出手才出来么?”

               岩石之后,两名黑衣男子站起身:“苏旷,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目光阴冷如刀,苏旷哼了一声,“要么快滚,要么动手。”

               远处,一个声音悠悠传来:“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他吟出第一句时,人还在数十丈外,念到“袖”字,已掠到二人之前,念到“风”字,两名黑衣人已经倒下,眉心已被剑锋洞穿,最后一句却是负手悠然吟出,一袭青衣,飘摇潇洒之极。

               玉红绫“啊”的一声,眼光再也离不开那个人。

               苏旷却笑:“不错,不错,沈姑娘这一剑,已经有东篱兄七分火候,若是勤加苦练,日后天下第一杀手,必定要换人了。”

               青衣人愤愤抹去脸上易容:“你——你怎么看出来?”

               巧笑嫣然,竟是沈南枝。

               苏旷忍俊不禁:“令兄的剑法气势,沈姑娘都学了个十足十……就是……可惜……咳咳,人不比黄花瘦。”

               沈南枝一剑劈来,怒道:“苏旷,我非割了你这条舌头不可!”

               苏旷一边招架,一边大声喊:“沈东篱,你再不出来,我对她不客气了。”

               “谅你也不敢。”又一条人影缓缓飘至,看着妹子的眼神满是宠溺之色,沈南枝愤愤住手,拉着沈东篱的胳膊:“哥,明天我就把他那只臭手扔了喂狗!”

               “红绫,你妹妹和人打得热火朝天,你还在这儿绑票”,沈东篱又看看苏旷:“苏旷,苏知府和苏夫人现在未必有命在,你还有闲心拿我妹子开玩笑。”

               苏旷一愣:“你说什么?她们……不是……?”他俯身挑起黑衣人面上黑巾,又细细看了看那两枚铁蒺藜,眉头一皱:“居然是‘借刀’的人!”

               沈东篱悠哉道:“当然是借刀堂,红绫她们哪一点像杀手了?自作聪明往女人堆里钻,正主儿早就出手了——”

               苏旷一跺脚,转身要走。

               沈东篱的声音郑重起来,如一只看不见的手,拉着苏旷的脚步:“你想清楚,是借刀堂的三十六个杀手。”

               借刀堂是近年才崛起的杀手组织,但是出道不足三年,要价之高,出手之狠,已经跻身为一流中的一流。

               苏旷现在的处境,如同一个牧人,面对着三十六只饿狼,要去保护一个毫不知情的羊群,而那群羊非但不会领情,说不定还有恶意。

               苏旷回头,笑笑:“我试试。”


              10楼2008-05-13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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