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霪雨霏霏,而今总算晴霁,云净天空,碧蓝如洗。葱郁中燕雀啁啾,碧波里橹声欸乃。沉竿续缦,扁舟轻移。立夏小满之后,藕身萌发。只渌水徒荡漾,荷花未开展,不及我将藕花深处去。
就岸停泊,雕楼画栋里的丝竹管弦声,终不及澹荡水色教人来的沉醉。隐闻铃声叮铃,青石径上一袭黄翩跹而来。夏日里清风无力,柳絮不舞,与那日西风低低呜咽,自不可相比。犹记当初玉水明沙里添新冢是如何一番郁塞滋味,也因这心绪曾恼她、伤她多回。她虽看似娇蛮,但这百转千回的柔肠我亦知晓。直至那时她远游而去,教我寻而不得,才愈发识得此情。她一尝山水乐,却教我一品相思苦。
她踩过矮芳,踏舟而来。船身轻摇,便一探手扶住人一截藕臂。她一低肩,兰息轻吐,不知何时萦绕身侧的蝶儿便迤迤而去。记她远游而归,嗔我游赏花丛中惹你蜂蝶萦身。她伏上膝头,那一泓秋水定定的望着我,玉指点在心口,平白教我想起悉入彀中一句。昨日人与我怄气,虽终哄得她笑颜,但后却将我推拒门外,自闩门扉。想来她当时别有心绪,是我开解不得。揽她肩身,怀中任她依凭,纵使她不言,也已是卿卿之物。瞧她杏眸微瞪,便俯身在人眉间笑落一吻,不闻香甜的蜜脂味儿,却别有清冽香气沁人心脾。她也曾如秋霜般清冷如此,但我知拥她的不该是一怀风雪。 与她额首相抵,鼻尖相对,偷尝春色:
“ 是你的,皆是你的——”
到藕花菱蔓满湖尚有时日,但待那时,便与她一道泛舟采莲,荷香满怀。相逢时秋风肃杀难做消遣,初雪时候当炉煮酒之约也曾错失,而二三月草长莺飞之际离人也未归。现如今薰风四五月,一切皆是伊时。那纸白宣不曾候来惊风雨的神来之笔,那今朝便与人一道共绘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