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我生命的每一刻都弥足珍贵。
我最后见我姥爷的时候是在春节期间,年三十我在姥爷的身边,他昏黄的屋子里,我抱着小表弟,安静的看着姥爷。他患的是肺癌,最后的日子肿瘤扩散,他的脖子上也肿起来了。我见证了他的痛苦,我那时候就在想,活一辈子注定辛苦。
今天张星亮学长走了,折磨他的是淋巴癌,一发现就是晚期。其实我是有经验的,我知道这意味着上帝已经将手伸向他了,得知消息的早晨我抱着圣经做了许多次祷告。他不认识我,但是我记得他。一次是迎新大会上,一次是合唱团专场,最后是毕业生晚会。每次他的吉他技艺都让我大拇指。但是也只是这三次以后,他就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因为鲜花总是怒放的太短,我才为之惋惜。
前两天宿舍小强家的亲戚的孩子也是突然被诊断出脑癌晚期,只有八岁!去过天坛医院,也说没办法了,也不能说出什么原因。基本上也只能放弃治疗,这种病的痛苦程度可能更甚于其他的癌症。到生命的最后头痛而死。而他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尚未开花的花苞岁月。
我突然回忆了毕淑敏所写的中篇小说,《临终关怀医院》,里面大量这样的故事。到了真正道别的时刻,生命才显得厚重,人性才会被放大到极致。从希望,到挣扎,到放弃抵抗,到最后的道别。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朋友,孩子,爱人,生命饱含泪水。羞于表达的中国人,其实拥有更加强烈的感情。关于离别,关于再见,我们都知道那是顺其自然的,最后面对的时候却还是满眼泪水。
而我们其实能做的只有向死而生。自从姥爷去世之后,我终于懂得离别并不遥远。人可能有未来也可能没有未来。像我妈说的,人就是出生的时候大家聚到一起欢迎一下,快要离开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欢送一下。我妈经历的悲伤我能体会,最后她也只是和我分享了这一句,然后就是沉默。每年我去给姥爷的坟头填土时,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我会在心里跟他讲一年的事,那些规矩或者仪式我也遵循,给自己找个合适的机会回忆一下我可敬的姥爷。
向死而生,其实我也知道我真正拥有的只有现在。我能感觉到,姥爷走后的日子我才真的长大。更多的事情,我不会太计较,有一天你我终将离去,甚至来不及道别。而手中有的只有现在,小时候我的一切梦想都在未来,那种方式让我在狭小的环境里逆来顺受,过得安心。而现在我把目光投在现在,我希望过得开心,让每一天都有意义,我坚信有使命感就够了,剩下的顺其自然。
今天星亮哥走了,我其实有预感,从他的情绪波动很大就知道,他其实最后也在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