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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下雪日，纷纷扬扬的雪花给街道上的老树都裹上了一层白色冬装，一个身穿鹅黄褂子的小丫鬟站在清香阁门前台阶厚厚的积雪上，正哈着气，希望能温暖一下自己冻僵的双手。
“前几日我不是遣人去你府上告知了吗，你买的龙井制作还需要几日。今个儿怎么眼巴巴地过来了。”一阵好听的声音从小丫鬟的头顶飘来，她抬起头，是那位黑发黑瞳的年轻女子，她的长发大多被绾在脑后，两侧各有缕长发垂着，秀致的眉，右边眼角下方有一颗淡淡的黑痣。
“末生姑娘！”她脆生生叫道。
林末生收起油纸伞，笑盈盈地说：“外头可是冷得紧。赶紧进来暖暖。”说着拉起小丫鬟，进了屋。
刚给沏上杯姜茶，小丫鬟便赶着从褂子里找出个香囊。“是我家少爷，估摸着龙井今日能制完。便说要我来取。”
林末生解开香囊，翻腾出了一张纸条条和小袋的红茶叶，“这……”
“这是少爷吩咐的，说要末生姑娘顺带着捎包红茶，倒也不必多名贵，味道纯些。”小丫鬟指了指桌上的红茶叶。
林末生愣一会儿，收起茶叶，往自个儿的杯上沏了杯纯水。
“听说你家少爷新拐回了个姑娘，当真如此？”林末生小抿一口茶水，问着。
丫鬟倒也没犹豫，拨弄着发丝，答着：“这不是吗？老爷夫人也不同意着，怕坏了咱家的名声，少爷也不听劝。这红茶就是替那姑娘带的。”
林末生想了一会儿，没怎么说话，举着杯子没咋动弹。
“末生姑娘，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少爷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慢走着。”

02
--他知道你酷爱栀子，特地让我捎这个给你。
清晨，在寂静的街道上，一个身穿青白衣黛色长裙年轻姑娘急匆匆地往另一边跑去。她气喘吁吁，汗水顺着耳边垂下的头发滴下。她淡淡黑色的眼眸向另一头张望着：“末生......”她担忧地唤道。
林末生正要离开，却看到青白衣裳的年轻姑娘正在抽泣着，浑身不住的抖动，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已经在她白皙清秀的面庞上蜿蜒。她突然之间竟有了些犹豫。
今夜天气确实不佳，窗外下着细雨，街上倒也每人。
点亮灯笼，末生循着从灯芯飘出的一缕烟的方向走去。
一座桥，桥上有一人。
弯弯的月牙挂在天上，莹白色的月光轻轻笼罩在桥面上，水面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末生……”桥上的人儿轻轻唤道，语音中带着许些哭腔，声音听着也略带别扭。
末生提着灯笼，撑着纸伞往桥上走去。那晚，细雨绵绵，看不清桥上人的脸。
“你……”末生把纸伞往对方挪了挪，尽可能地去看轻人儿的脸。
“袅儿？”末生心带一惊，虽说今日在街道上以见过她，但她出现在此，倒是意料之外。
袅儿的鼻腔一酸，揉了揉发红的鼻头，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末生，回来吧。”
那晚，林末生记得，再后来，她送袅儿出了城，回到本来的小镇上。顺路时，她路过了老家的那块地，爹娘的屋子还在，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把袅儿送回了她家，袅儿只是坐着。呆坐了一会儿，从花枕下头翻出了一个小香包，橙色的小香包，绣着白色的栀子花。
小时候，末生酷爱着栀子，常常跑到山上去摘，袅儿也偷偷地一起跟去，还有一个小男孩也是。
不过，如今，他已成了这普通商人，若没有记错，他应当叫王源。
“他知道你喜欢栀子，做生意时路过苏州，特地给你带来这苏绣香囊，让我捎给你。”袅儿说这话时语气显得有气无力，没什么精神。
林末生收下这香囊，攥着伞柄出了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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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上）
天色渐暗。夕阳的光照在小洋楼上，扯出一片阴影。
林末生扶着扶手，沿着楼梯上了三楼。
末生在门口站住脚，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那扇高大的金褐色卧室门。门并没有锁上，“吱——”地一声就打开了。
末生正准备走近里面的卧床，她刚抬起眼来，却发现本该只有王家少爷——王俊凯一人的房间里，就在正对着的门口，一张凳子上，一位墨色长发的姑娘正坐在那里，一只手还捏着绣花针，好像是正在绣着什么。看上去，也就约莫十八九岁的光景。她的长发从脑后分成两股垂在胸前，她墨黑色的大眼睛就像插在她脑后的木头发簪一样，红白相间的打扮在她身上很是素雅娴静。那姑娘也显然被末生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末生。
末生一边悄悄关上身后的门一边问：“你是......苏迟暮？”
迟暮发现这进来的陌生女子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紧张地问：“你是......”
末生心中充满了疑惑，她没有回答迟暮，反而问道：“你不是被王俊凯拐来的吗......为什么不逃走......”
迟暮呆愣了一秒，没想到末生会这么问她。
她垂下头，神情黯然：“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末生用手轻轻抬起迟暮低垂的脸颊，“知道......”
”我找不到离开他的理由。“苏迟暮捏着手中的绣盘，抿着嘴唇。
末生见她不回答，轻轻地松开手：”为何。“
苏迟暮，放下绣盘，回忆。
那是不久前的一个雨夜，雨水滴滴答答地敲击着地面。苏迟暮正持伞前去当铺。她家境不好，只能靠当些东西换点儿铜币。那日，她路过果铺子时，看到王俊凯晕倒在街道旁，华丽的衣着被黑色的雨水染得脏兮兮的。
她当时也没多想，走过去，推了推他单薄的身子，“喂！”唤了他一声，回应自己的只有雨水打击地面的“滴答”声。
扶起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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