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只有人类一种高等智慧生物吗。
好像不是的。
至少绮罗生和最光阴都不是。
此时，名叫Die Ziet的小咖啡店里，白衣雪发的绮罗生正紧握着最光阴的手腕，轻声问他，你为什么没有了脉搏？
最光阴挣扎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那人的手指却紧箍着纹丝不动，指尖用力得泛起了白，深深陷进了他手腕的肌肤。如果他还有知觉的话，应该会觉得痛。
最光阴抬眼看向绮罗生，绮罗生也正定定看着他，紫色瞳孔里暗影连连，声音带着轻微的空洞，最光阴，你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什么。
他不再挣扎，任绮罗生握着他的手腕，偏头看向窗外，精致冷冽的五官仍是毫无情绪。
紧扣在手腕上的手指传来血管的温热和细微律动，更显得他自己的手死寂沉冷毫无生机。
就这么僵持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小会儿，绮罗生终于松开了他的手，缓缓地说，两年前你没有了体温，半年前你没有了知觉，而今天你连脉搏都没有了。会不会，下一次再过来，你就只是一缕魂魄了？
不会的。最光阴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光了已经冷掉的半杯咖啡，说道，要来也是一缕魂，我没有魄啊。
绮罗生知道他是想说笑，一向面无表情少言少语的最光阴愿意说笑实在是很难得，若是平时他很乐意捧场的哈哈大笑，可他现在却笑不出来，定定望着最光阴，眼底几乎泛着苍凉。
他伸手想去碰他心口，没有了脉搏的话那心跳呢？却被最光阴挥手挡开。
最光阴又拢了拢本已扣到顶端的大衣衣领，犹豫了一下，生硬的拍了拍绮罗生僵在半空的手，一向冷冽的声线带着一丝不熟练的安抚，该和你说的我自会和你说，你要信我。
绮罗生看着他紧扣的衣领，鼻端萦绕的血腥味已经浓烈得无法忽视，终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只疲倦的嗯了一声。
最光阴顿了顿，又道，我最近可能很久都不会过来，那边的事情有点多，你自己…
那边？哈。
绮罗生打断别人说话已是少见，语气中带着这么重的嘲讽更是极少，气氛一时有点僵滞，最光阴咳了一声，歉然道，嗯，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绮罗生似乎不想应声，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轻叹一口气，应道，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
好。
最光阴抬头看了他一眼，向来一片漠然的眼底有些绮罗生看不太懂的东西。然后一阵风过，牡丹花叶簌簌作响，座位上已空无一人。
绮罗生怔怔在扶手上又坐了很久，直到有客人进店，店门的水晶风铃叮玲玲响起，他才回过神来，收拾了桌上的杯碟，微微笑着走到客人入座的桌边，礼貌地问二位想喝些什么？
空旷而又奢华的卧房，所有的家具都是精雕细刻，极其繁复华贵的花纹之上静静镌刻着不知已流淌了多久的时光。
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响起，赤脚走在纯白柔软地毯上的少年像是走在浓墨重彩的宫廷油画之中，而他本人是那笔最华丽的异彩流光。
他边走向穿衣镜边解着衬衣扣子，灰黑相间的大衣已被扔在身后，只穿着衬衫的少年更显得颀长单薄。
他在镜前站定，脱下衬衫，只见镜中的人赤裸上身，左胸上赫然一个碗口大的狰狞血洞。那里本该有一颗心脏在怦然跳动，此刻却是空洞洞的一片死寂。
血洞边缘十分整齐，像是被人仔仔细细的切开，小心翼翼的取走了心脏。连接在心脏上的血管切口亦是平整，兀自伸在空洞中，好像在等待血液的再次灌注。
最光阴伸手抚上血洞，洞口似乎有一层无形的薄膜，在隔绝外界物体。他抚摸着那层虚无的障壁，回忆着曾经心跳的感觉。
唔，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他淡淡挑眉。
只可惜，如果绮罗生再吻他的话，他没办法心跳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