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清冷的月光洒在这座砖石砌成的暗灰色房子的时候,hela像往常大多数时间那样,独自坐在房屋后面院子的草坪上,扯着石南花的花瓣,乌黑半长的卷发披散在瘦小的肩膀上,绿色的眸子出神的望着夜空中寥寥几颗星星。她那与众不同的性格很早就显现出来,即使才六七岁,就会常常像这样坐在院子里的草坪或石阶上安静的看着夜空或是不远处的树林,而不是像村子里其他的小孩子一样整天忙着追逐打闹和泥巴。
但很快,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色雾霭迅速将这里笼罩,院子里的草坪变得潮湿,夜空中原本闪着清冷的光的月亮和几颗星星也被一层阴云所遮蔽,细细的雨丝从空中坠落,又被一阵呼啸着的狂风刮的飘摇不定。
hela尽管为这突如其来的古怪天气感到奇怪,但她却丝毫没有回屋里去避雨的意思,而是仅仅躲在房子后墙的屋檐下,那愈来愈浓的白雾似乎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hela?我的女儿,我亲爱的,你还在外面吗?”一女人的声音从hela身后的房子里传来。
“啊,是的,是的妈妈,我在呢。”她转过身喊,希望屋里的人能听得更清楚些。
“小点声亲爱的,要知道是时候该睡觉了,你的妹妹已经睡熟了。”
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穿过hela的耳膜,她发现因为白雾的关系,已经很难看清四周的景物了,这可是她从未目睹过的。
“Oh!上帝!明明刚才还是晴天吧?hela?你在哪?我看不到你!啊!这该死的雨和雾!”
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不过hella觉得这回清晰多了。
女孩猜测她大概到外面来了。
“妈妈?是的,我在院子里,我在往回走了,你能听到我吗?你------”hella贴着墙壁摸索着移动,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打断,那声音向极了刚才女人的声音,hela的身形不自觉的僵了僵。
“妈妈?”良久,她回过神来,轻声的唤了唤,却没再听到哪怕一点回应,恐惧感渐渐涌上她的心头。
她加快了移动的步伐,跑到屋子正门,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木质的大门虚掩着,hela推开门,向里走去,下意识地往下一看,一地的暗红便使她完全愣在原地。
没过多久,忽然,hela觉得有人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使劲把她往屋里拽,她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可却都是徒劳,对方的力气比她大出很多,她被这股力气拽进屋里,那人把她圈在怀里的同时用脚带上了房门。
“hela!是我,我是爸爸!”
hela仍疯狂扭动着身体,直到看清了男人的面孔后才安静下来。
“……妈妈……妈妈她怎么了……”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问,尽管努力控制,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转。
“听我说,我的孩子,”男人捧着hela的双颊,迫使女孩因含着泪水而变得亮晶晶的眼眸看着自己,一瞬间,凄惨的尖叫声和着墙体倒塌的轰鸣声,牲畜家禽的叫声络绎不绝的从村子里的其他地方传来,男人忽然明白了那在外作恶的是些什么东西,也意识到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
他继续说到:“没有时间了,你不会想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现在,听我说!你得带上引起这场灾祸的元凶——你的妹妹,从后门出去,顺着林子跑到桥底,再沿着河-----你在听吗?!”
“是……是,我在听……”眼泪不受控制的冲出眼眶,hela抬手狠狠地抹掉它们。
她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确,灾祸的元凶正是她这个刚满百天的妹妹。
“是的,你要沿着河,沿着河边跑,一直跑,只能在桥底休息,直到看到一座贵族人家的宅邸,去那里!找一个叫odin的年轻男人。你记得他吗?——有次我带你出门——你应该记得。”男人满脸泪痕,语速越来越快。
“我记得!”
他刚要再度开口,原本已经被关上的木门传来一声闷响,似乎被什么大块头狠狠地撞了一下,只一下,横在门框前的门闩就被撞的半断,可怜的木门严重变形,吱吱呀呀地向内敞开。
“快走!”男人对hela喊着,并狠狠地把她向里屋推了一把,hela踉跄着后退。
“那你怎么办?”她问。
“我会去找你们的,去吧,走!快走!”他喊。
此时那扇木门已经完全敞开,一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死死的瞪着这对父女,蓬乱的胡子和不知被什么染的焦黄色的衣领上面都沾上了未干的酒渍,不仅如此,眼前这人身上还散发出来阵阵浓烈的酒气与腐败发馊的食物味道,闻起来令人作呕,显然这人在事发前还在肮脏的酒馆里狂饮,然而他现在正站在这个被撞变了形的破门外。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这个**养的的,是laufey!你听到这个**在广场上说了什么吗!哦,你只顾着缩在这间小屋里保命了,可怜的詹姆斯!”中年男人一步跨到他身前,提着衣领轻而易举的将他提了起来,“他说了!他要孩子!对!就是你的孩子!你家那个刚满月的小**!你把小孩给他,他就放过其他人!!你听见了吗!”
男人的衣领被拽的死紧,双脚甚至将要离地,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hela恐惧无助的眼神,又一次吼了起来,用尽力气使自己显得那么有气势,好像被抓住衣领提起来的不是他而是这个浑身酒气的男人一样。
hela迟疑片刻,转头进屋,抱了床上早已惊醒、哭闹不止的婴儿,通过里屋那扇小门,再次到了屋后的那片院子里,不过她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再看星星了——事实上,周围几乎所有的房子都在燃烧,巨大的火光照的夜空犹如白昼,腾升的灰烟升的老高,最早的白色雾霭已经消失不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听到身后的房子里传来什么有些弹性的东西砸到木制地板上的声音,hela下意识的回头,却看到了一颗满是鲜血的头颅像皮球一样从客厅滚到了里屋门口,而这人——分明刚才还用肥厚的手掌提着自己父亲的领子。
hela转过头,拼命的朝树林跑去,一路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下一下地刺激着女孩的耳膜,恐惧和长时间剧烈的运动使得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一直到树林里,她才稍稍放缓了步子,最终停了下来,双手抱着婴儿,背倚着树干大口喘气,也是直到这时候,她才再次转过身来,看着昔日的村子被火海淹没,而此刻,一只巨大的蝙蝠,张着细长的嘴,露出两排骇人的獠牙,如薄膜般的双翼飞翔起来毫无声响,带着它的身体在火海上方盘旋。
她瞬间了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真实身份——血族亲王laufey。
女孩很早就在父母的口中听说过,统领这片区域血族的亲王laufey拥有蝙蝠的形态,再者就是吸血女妖,但后者不会领导血族,她们更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婴儿,白皙的小脸涨的通红,上面布满了泪痕,啼哭声越来越小,hela对着她扮了几个鬼脸,小家伙就停止了哭泣,安稳的在她怀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