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烂在心里，却也烂在街上的辞藻。这是最美丽，却最落俗套的诗篇。它成为再简单不过的本能，也成为最为晦涩的哲学。比希望还要炽烈，比绝望还要深沉。
我要说的，就是这样一句表白。
我爱你。

-1-
覆水。

Lester闭上眼，他嗅到了白玫瑰和婚礼蛋糕的甜腻。音乐和细碎的浪潮在为他们祝福，从白天一直到黑夜。他的嘴角向上翘起一个无比满足的弧度。Lester一生的愿望，好像这样就已经实现了一般。他是这样一个知足的人。
我们的爱，有神见证。

宗教裁判所。Lester任由鞭打和拉扯，紧紧拥抱着Gary，两双因酷刑和干渴而单薄的唇缠绵着吻。信徒们丑陋的呵斥和咒骂就是最优雅的琴曲，红肿发黑的伤痕遍体，谱写着轻盈的祝福。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火刑台上，他们再相见。台下人们唏嘘着。
看啊，这是两个赤裸的男人。
异教徒。
他们该死。
天主永远不会保佑，如此卑鄙的蝼蚁。
……
他们彼此相爱这件事，没有人想起。

再来也许要天上团聚。
……

我还记得到天上团聚。
……
你呢？
嗯，不变。
Gary看见Lester在笑。他心爱的人在他的右边，笑得释然。Gary也笑了，他明白这笑的意思。因为他了解，比任何一个信徒都要了解，所谓仁慈，所谓伟大，所谓美好，所谓壮烈。
所谓爱。
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I love you. ”
从未后悔过。
火光里。

-2-
祝福。

阿金将手中那装有小巧的钻戒的盒子攥在手中，他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的阿尤从未有过一天像今天这么美，虽然她一直是阿金心中最美的。阿金的掌纹渗出些许的汗，他的身体在一套略紧绷的白色燕尾服里细微地颤抖。
穿着洁白婚纱的阿尤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一张脸，一张粉饰之下，精致的面容。
楚楚可怜。

楚楚可怜的阿尤仍在四处张望着什么。仪式的进行曲已经响起，花童挎着小篮子来到了阿尤的身后。阿尤只好挽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阿金。
阿金在愉快的欢笑声中，向阿尤伸出手。

……
果然，还是这样。
阿金清楚地听见宾客席中，一个声音说，爱斯梅拉达和卡西莫多在一起了。
肥胖又平凡阿金轻轻咬了咬宽厚的下嘴唇。在刚才那一句话引出的，愉快的欢笑声之中，向阿尤伸出了手。
……
回不去了吧。既然没有得到心，但起码得到了人。若不是原本登对的你和他任性倔强，我连这样的反派也做不成。
神父面前，说了我愿意。
轮到身边人。
阿尤刚要开口，只听得人群中一句铿锵的话语，像是戏剧里的台词。

“等一下！”

阿尤精致的脸庞一下子变得红润，目中有了光。
救星。
这俊朗的一角才是主角。阿金将那装有小巧钻戒的盒子攥在手中。
他依旧不相信这是真的。
阿尤拉起来人的手，摔掉了高跟鞋。一手挽起裙摆在一片唏嘘中，逃得不见丝毫留恋。

有两个人，曾经分开过。然而在一人成婚这天，他们同时醒悟过来，自己爱的，到底是谁。
他们弥补了之前的过错，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然后有了美丽的结局。
阿金将那装有小巧钻戒的盒子攥在手中。
……
阿金将他最后的梦攥在手中。
他看着阿尤不再清晰的背影。在一些愉快的笑声，一些祝福的掌声之中。
他再确信不过，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