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陈天南叹了口气，「我在六年前就把她介绍给你，希望你们--」
「住嘴!老头!你再敢把我和她联系在一起我就立刻自杀！那样还死得快一点!」陈楚生不客气地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说实话，老爸，你对真真有没有点意思?嗯?有没有?不要说没有!百分之三十的gu份都给她了，要是我妈还活着，能拿到手的也不过是这个数吧，还说你没有意思?」
陈天南第一次露出了烦躁的神色，推开他：「有没有都没关系了，反正我是不会娶她的，走开走开，我找护照呢，奇怪，上次从法国回来放在哪里了……」
「喂!怎么没关系!」陈楚生坚持拉住他，「要是你对她没有意思呢，那你走你的，她走她的，我在家里胡乱管着公司，维持下去就维持，维持不下去就破产，要是你对她也有意思呢，那我就要拼命促成良缘好积阴德，得啦，年龄不是差距懂不懂?八十岁的还可以娶二十岁的呢，她已经过了三十，你还不到六十，差得也不是太远嘛。」
「少胡说!」
「我是说真的，哦，你是不是怕将来生了儿子要分家产啊?那你只管放心，项楚可以全给我弟弟，我才不要这个累赘；再说，我这辈子已经不可能有儿子了，我会把弟弟当成自己的继承人一样看着的，这总行了吧?」
他罗嗦了一会，一把拉过陈天南，眼睛直视着他，不允许自己老爸有丝毫的闪躲：「说，你到底爱不爱她?」
陈天南呆了一呆，难的地苦笑起来：「儿子，正因为爱她，所以才要放手……」
「切！听不懂！」陈楚生伸出手虚空抓了一把。「我要是喜欢什么，一定要抓在手里再说，那有放手的道理。」

「听着，儿子。」陈天南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从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渐渐的我就觉得，其实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她在自己身边，如果她能在别的地方过得更好，那么，不如放手，让她寻找自己的幸福去吧。」
「老头，你也听着。」陈楚生把手同样搭上了他的肩膀，「我一直是这么想的，我爱一个人，就千方百计的要把他留下，没有别的原因，他要什么我都会给他的，让他知道没有比在我身边更好的地方，没有更多的幸福了……你也对自己有点信心吧，不就是年龄差了几岁么?你是项楚总裁，身体强壮品貌兼优，你怎么就不能给真真幸福?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够好，那就在平时对她好一点嘛，什么温柔啦什么体贴啦，女人就吃这一套，明白不?」
陈天南笑笑：「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子了，是怎么回事?」
陈楚生丝毫没有惊慌，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犬齿：「老爸你想岔开话题，拖到出门的时候?别说了，你的护照在我手里，我是不会给你的，现在你还来得及打电话退票，不然你的头等舱就……」
「死小子！」陈天南的脸色变了变，「我说怎么找不到！在哪里?快拿出来！ 」
陈楚生轻而易举地挣脱了他的搜查，倒退着往后走，哈哈大笑：「我回去了，别忘记钻戒和玫瑰花！」
「你给我回来，你……」 
陈楚生充耳不闻的冲下楼梯，吹着口哨走出大门，跳进跑车的时候眉头突然稍稍地皱了起来，看着倒后镜里的自己，喃喃地说：「爱他，所以才要放手吗……」

第九章
长篇的销售活动安排的十分紧密，苏醒接连几天都忙得早出晚归，甚至还有一次是来不及回家在公司附近酒店过夜的，陈楚生似乎自己在忙什么事情，两人之间一直没有什么交流，最多就是早上起床之后的一个公式化的吻，只有苏醒自己知道，每天躺在床上，身边那具温热强健的身体，到底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明天就要赶赴外地进行为期二十天的全国巡回唱片签售活动，今天苏醒回家的时间比平时稍微早了一些，他疲倦地走进陈楚生那间项层大公寓的卧室，几乎像散架了一样往床上一瘫，有那么几分钟，心里掠过一个念头：就这样停止呼吸，停止心跳，死了吧……
下午阿文的话犹在耳边，娃娃脸上挂着明显是要让他放松一下心情的明快表情，说着一些公司里的绯闻，比如金色岩兽乐队的主唱周川和经纪人汤小言似乎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啦，又是他们的音乐制作人爱罗嘉?依罗斯也在里面插了一脚啦，比如公司两位年轻偶像女歌手的粉丝们在网上为选「撞衫」事件展开口水大战啦，比如「星辉耀宇」活动的落选者之一反而出现在最近的综艺节目里露面，而且含糊不清的说了些黑幕啦……
苏醒心不在焉的听着，直到一句话把他变成了雕像：「对了！我刚刚才跟公司里的老前辈打听到原来企划部真真zhu管和副总早在六年前就订婚了！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千真万确的！不止一次有人看见他们约会呢，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两人很有默契地再也不提此事，大概这次是余情未了吧……」
余情未了……余情未了么……苏醒看着天花板的花纹，连移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六年前，岂不就是那个时候？那个决定自已一生的日子……也就在六年前……六年前，他们订过婚，六年前，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站在项楚门外的新人……六年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自己已经永远不是那个单纯的苏醒，而他们，却终于要走回原点了吗?

是啊，自己可以取悦陈楚生的只有这具身体，六年了，他还玩不腻吗?那么自己的价值也就仅限于此了，可是真真不一样，她是女人，她可以和陈楚生堂堂正正的结婚，站在阳光下接受众人的祝褐，她是公司高层，才华出众，举足轻重，不像自己，是去了罩在外面的那层光芒，所谓的明星，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玩物……
陈楚生随时可以找人来代替自己，可是真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要怎么选择，太明显了吧……陈楚生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时代，现在的他，确实是要在项楚里作出一些事情来了，可是自己呢……这六年来被玩得伤痕累累的自己呢……对于他不过是六年的荒唐，对于自己就是一生的埋葬！
他狠狠地抹去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滑下的泪水，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通向阳台的落地窗，夜风呼啸着扑了进来，转眼间冰冷的寒意就带走了他胸膛里闷塞的无名火，让他发热的头脑徒然冷静了下来。
「真难看啊……」他对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憔悴的脸，做了一个苦笑，「苏醒，不要这样……起码……你还曾经爱过……」
他吹了几分钟风，才慢慢把门拉上，拖着脚步走到隔壁的视听室，打算放张CD来听听，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明天就要离开陈楚生去外地了，他不想，也不愿今天晚上被陈楚生发现自己的异常，就让他们过一个平静的相处之夜吧，相信这样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了……

又是陈楚生录下来的自己的节目吗?这个变态！苏醒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从前他经常被陈楚生要求穿着表演用的服装在他面前重新表演一次电视上的内容，但是毫无疑问，会变成脱衣舞，被他玩弄，给他口jiao，而最后就是陈楚生把他压在地毯上猛烈地插入，这个过程中，一定伴随着他的节目录像……
这个变态！苏醒被自己的回想弄得面红耳赤，在心里又骂一句，不知道这次看的是哪次上节目了……

不对！他徒然警觉的回头确认了一眼，没错，录像带雪白的侧面上只有苏醒两个字，没有别的，而陈楚生搜集的自己演出的带子无不精确的记录上节目名称，甚至还有日期……这个不是演出录像！那……会是什么……
苏醒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不会是他……最害怕的那个东西吧……他曾经求过陈楚生，不管怎么玩弄他都好，就是不要留下实质性的记录东西，以免万一出现纰漏不好收拾，虽然陈楚生很不耐烦，嘲笑了他一顿，但终究还是答应了，可是……谁知道那个恶魔会不会说话不算数，万一他真的在什么地方安了摄像头的话……

他简直不敢想下去，直接冲到录像机前，颤抖着手把录像带推进去，按下开始的键钮，屏住气，眼瞎眨都不敢眨地顶着屏幕上出现的雪花。
偏偏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陈楚生叫他的声音：「苏醒?你回来了?今天还真早……苏醒?苏醒?」 
不管，不管，赶快看！里面是什么！苏醒紧张地盯着屏幕，就怕上面突然出现自己不堪入目的样子，雪花嗤啦嗤啦了一阵子，突然图像跳了出来，他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几乎在同时，陈楚生打开了视听室的大门：「苏醒?」
「陈楚生，我喜欢你……」两个人都呆住了，苏醒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浑身都在发抖，陈楚生的目光先是落在屏幕上，然后又落在一边的苏醒身上，看着他的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惨白，不知怎么的，心望忽然涌起一gu及其不舒服的感觉。
「就在这里，你的名字，就在这里……我也想恨你，因为你对我做过那么多坏事……但是，后来我发现我离不开你……我的身体，我的人生，都已经被你打上了印记，你知道吗?就算我离开你，就算我现在死掉，我还是喜欢你……我爱你……」
苏醒浑身的颤抖几乎已经变成了痉挛，他痛苦的弯下腰，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把录像机关掉，明明就是伸手可及那么近的距离，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却仿佛是千山万水……无论怎么努力，多无法把手指按到那个要命的开关，停止周围着魔咒般的声音。不要……我不要听……我不喜欢他……更不爱他！我恨他！我不要听在胁迫下说出的这些无耻的话！只是，心的深处，明白，那确实是自己说出的话……是从内心最柔软的角落里，自愿说出来的，爱的告白……可惜，也许对于陈楚生来说，只是一个恶作剧吧……
陈楚生一个箭步上前，啪地停止了录像带的播放，还把带子退了出来，顺手搂住了苏醒的腰，闷声问：「没事吧?」

苏醒不说话，颤微微的伸出手去拿半退出来的带子，陈楚生把手按在他手上，十指相扣，用安抚的语气说：「好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外地?早点睡吧……」
固执地摇着头，苏醒的牙齿把嘴唇咬得死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把手指轻轻搭上了那盒录像带，修长的手指抖的厉害，根本无法拿到他的目标物，陈楚生皱着眉毛看了看他，再度把他的手按回来，强迫性地把他的身体转了个圈，让他靠回自己怀里：「苏醒，听话！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不……」苏醒被迫把脸埋在他胸膛里，还是爆发出一声近似哽咽的否决，陈楚生叹了口气，在耳边轻声问：「又怎么了?」
声音里的忍耐和疲倦，苏醒听得一清二楚，他惊疑地抬头看了看陈楚生，一丝灰色的裂痕从心上绽放，迅速放大，直到布满心脏的全部，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我问你话呢，又发什么疯啊?」陈楚生口气有些不悦，「我是答应过你不拍你在床上的记录，可是这个是你输给我的赌约的一部分，你该不会忘记了吧?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嘛，爽快点，更过分的我们都做了，何况是这个……」
他刚刚说到这里，苏醒猛然像只发狂的野兽一gu从他手臂力挣脱了出来，一把抓起录像带，几下就撕出了里面的磁条，发疯一样撕扯着，缠了满身满手，末了还把空盒子扔到脚下，一脚踩成碎片。
房间里徒然沉寂下来，只有他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在回响，苏醒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垂着头，连站都站不稳了，陈楚生看着这一切发生，一丝阻止的意思都没有，相反，还摊开手，悻悻然的说：「好，好！都随你的心，你满意了吧?爽了吧?」
「母带呢……」苏醒的声音很低，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吸进去的空气甚至不足以支撑他问出这三个字。

陈楚生耸耸肩，一脸恶劣的笑：「哦，原来你也知道我有备份啊，没错，我是有母带，还有备份的录像带，CD，VCD，DVD……数一数可不少呢，你要拿什么来换?」苏醒沉默，只是喘着气。
「靠！说话呀！你刚才不是挺有精神的嘛，给钱我可不要，我有的是钱，你的身体也早就是我的了，没什么可希罕的，你倒是说说看呀，要拿什么来换这个?」陈楚生吼着他，看见那张侧脸如玉雕一般动也不动，怒火大气，冲过去一把抓住苏醒的肩膀，狠狠的摇晃着，怒吼道，「就他妈的那么一次你说你爱我说的跟真的一样，还不许我录下来慢慢看?！」
苏醒抬起头来看着他，大睁着眼睛，嘴唇在哆嗦，想喊，想叫，想分辨什么，想说「我爱你……是真的……」
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绝望而悲哀地看着陈楚生，这样的眼神似乎更加激怒了陈楚生，嘴里骂了句脏话，狠狠地把他往后退的推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神几乎要射出火焰来。
「苏醒，我最后再说一次，今天就到此为止，免得我们都做出什么以后会后悔的事情来，你给我出去，洗澡，上床，好好睡觉，听到没有?！」陈楚生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吼了。绝望……后悔……原来你也会后悔的吗?陈楚生……如果六年前我承受不住你的胁迫，疯了呢?如果我当年从项楚顶楼跳下去变成尸体呢?你会不会后悔?你不会的，你这个冷血的恶魔……你怎么会后悔呢，你只会伤害我，你从来都不曾照顾到我的心情，又怎么会后悔呢……
「不……」他是尽全身力气，坚持的问，「母带呢?」
「你！」陈楚生气急败坏地扬起手，看样子要狠狠扇他一个耳光，但是手举到一半就落了下来，悻悻然地说，「你够狠！我服了你！母带我放在银行保险箱里，现在已经下班了，明天我就拿出来给你当面销毁，行了吧！?放心了吧?！你不肯留下任何跟我有关的蛛丝马迹，我留着自己爽都不行吗?！ 」
他突然住了口，继续狠狠地瞪着苏醒，口气粗鲁地说：「放心了还不赶快去睡觉！要等老子抱你?！」
苏醒用手扶着椅子的靠背，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心口那些灰色的痕迹还在慢慢扩大，裂开，他几乎可以清晰的看见，本来勃勃跳动的鲜红色心脏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铅灰色布满裂痕的破罐子，就等轻轻的那一记敲打，立即碎成尘埃……

「算了……」他露出一个自暴自弃的笑，手指握住椅背，关节几乎要断掉一般地痉挛着，「不用了……销毁了又怎么样呢……你还可以胁迫我拍新的……多少都没关系……那么过分，下流，色情的……都没有关系……我算是什么东西，还敢跟你讲条件……我不过就是……就是你手上的一个玩具……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扔掉……我早该明白的，现在的我，和六年前没有任何不同，那时候我任你为所欲为，现在我……你可以拿来weixie我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变化……我还是……在你的手心里的……玩具……」
心很疼……疼得连眼泪都没有了，只有麻木的冷……可以把碎掉的心勉强还冻结在一起的冷……好冷啊……抱抱我……谁来……抱抱我……
「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陈楚生不可思议的摇着头，向他伸出手来，「最近压力大到神志不清了吗?怪不得刚才那么歇斯底里的，好了，我大人大量，不怪你，现在过来，把手给我，我带你去睡觉，乖乖的听话，别闹了。」
在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脚已经先走了过去，苏醒无声的投入那个自己十分熟悉的怀抱，如愿以偿地感受到了宽厚胸膛散发出来的热度，那种能让他温暖的感觉，此刻竟是令他心碎，他紧紧地环抱住陈楚生的腰背，双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仿佛一刻都不愿意离开这个能让自己容身的最后港湾。
我只有你了……陈楚生……你成功的在六年里把我变成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玩具，我不是你的唯一选择，甚至不是你可能会有的选择，但是，对于我来说……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为一可以依靠的存在……我只有你了……可是你要什么时候离开我呢?是不是很快……

陈楚生伸出手安抚着他的后背，看着他把头埋进自己肩窝，叹了口气：「抓这么紧我怎么抱你啊?我的天王啊，都快给你折腾死了，好了好了，来吧，上床睡觉吧，服了你了。」
苏醒模糊的感觉到，自已被抱上了床，衣服脱掉了，轻软的被子柔柔地覆盖上来，接着身边的床垫一沉，陈楚生的气息顿时充满了空间，自己的身体被他强有力的手臂环绕住，紧贴着自己背部的胸膛传来平稳的心跳，逐渐地让他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入睡。这样的温暖，还能有多久呢?

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的位置，就算是在酒吧里，这个时候也是客人逐渐离去的时间了。
真真点着了一根烟，并不抽，而是小心地平放在烟灰缸上，看着那一缕青烟直直升起，很平静地招手对招待说：「再来一杯。」
「美女，一个人啊?」和装着白兰地的杯子一起来到她身边的，还有一个轻佻的声音，陈楚生毫不客气地坐在她身边，用手指点点桌子，「我上次存在这里的威士忌呢?没有了就再开一瓶。」
真真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出声叫他走开，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陈楚生动了一下身子，有意拿自己的杯子凑过去碰了她的杯子一下，发出清脆的「叮」声：「CHEERS。」
「有什么可庆祝的?」真真的声音也很平静，没有了过去针锋相对的尖锐，也没了那种大权在握时的意气风发，淡淡的，想是很厌倦开口。
陈楚生耸耸肩：「庆祝你放大假，庆祝我老头子终于走了我落个清静，还庆祝什么?哦，庆祝世界和平好不好?」
真真握着酒杯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液面荡起细小的波纹，她忽然笑了：「是该庆祝。」说着举杯一饮而尽，抬手叫招待：「给我苏打水。」
「不是吧，还苏打水，玩小资啊?」陈楚生转头看着她，「这段时间你都没怎么出门，在家里干什么呢?以你的个性，这种悠闲的生活太不适合你了，还是赶快回来君临项楚吧，我的女王殿下。我经常做恶梦你终于跳槽龙腾了。」
「看看书，睡睡觉，时间很快就打发过去了。」真真清秀的眉毛一扬，「你不必旁敲侧击，龙腾我是不会去的，那里和我的理念不合。」
「不是吧！吉杰兄难道不罩着你?你想要什么理念就是什么理念嘞！」陈楚生夸张地开着玩笑，看见真真冰冷的一瞥之后，识趣的闭了嘴。
「我不会给辜负我的男人任何机会。」真真斩钉截铁地说，
「项楚我也是不会回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门就在那边。」
陈楚生举杯示意：「来一杯?」威士忌很不错。

「你不是男人么?你说说看……哦对了，你喜欢男人。」真真用手托着头，笑了起来，「八年了……八年了……我以为我是对的，我努力，我没有在他面前示过弱，我拼命往上爬，任何工作做得尽善尽美，我成为她最重要的员工，他依我为臂膀……我以为这样他就会爱上我……可是我错了，我是个好员工，对他来说，我就是个员工，所以他用奖励员工的方式来回报我……给我百分之三十的gu份……百分之三十……」她猛然抓起陈楚生的杯子大口喝下了威士忌，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芒：「我错了，八年前那个夜晚，当他走到我桌子前问我“加班啊?”的时候，我不该说话，我该哭着扑到他怀里，这样也许我还有机会……」
「真真！喂，美女，你是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陈楚生抓住她的手臂摇了摇，「任何方法都没有效果的，我家老头子我知道得比你清楚，他根本没有心，只是个铅块在胸腔里，你省省吧。」
「你放心，我没醉。」真真的眼睛黯淡了下来，「有的时候，人是喝不醉的。」
陈楚生叹了口气：「他给你gu份不是为了回报你什么，只是想把一些东西放在你手里，一些他认为你会需要的东西，你懂了没?这就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我早就习惯了。」
「我不需要！」真真断然说，「我情愿他什么都不给我，就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不，一个员工好了！他不就是想这么干吗?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只能是老板和下属……他最后还在这么警告我，连给我掩盖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静默了几分钟之后，他抬起脸来，很平静地说：「都结束了，一切，我够了……我再也不要看到项楚的任何一个人，再也不要接触到项楚的任何一点事情。就当我做了个梦，现在我睡够了，该重新出发了。」
陈楚生也沉默了下来，过一会问：「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没有。」
「如果……我娶你呢?」他这句话说得有些艰难。

真真低头那钱包的动作停止了，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娶我?」
「对。」陈楚生毫不犹豫地说，「我娶你，就像六年前那样，我们应该强强联手了。」
真真依然保持着那个表情：「那苏天王呢?你怎么跟他解释?」
「苏醒是苏醒，你是你，不一样。」
「我是你表面上的夫人，他是你地下的情人?」
「可以这么说吧，怎么样，你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真真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接着，下一秒钟她就拿起还剩半瓶的威士忌，在陈楚生头顶大力倒下来，琥珀色的液体没头没脑地浇了他一身。
陈楚生惊跳起来，呸了几声：「喂！你不要以为我真不敢打女人！」
「你也不要以为我真不敢把你的头切下来到冰柜里冻一冻！」真真咬牙切齿地说，「我还没花痴到只要能嫁进陈家，嫁谁都行！你以为我找不到人结婚要嫁给你这个……」她把到嘴边的「gay」给硬吞了回去，还是恶狠狠地看着陈楚生：「我是淑女我不动手，你该庆幸苏醒不在这里，没听见你这句话，不然的话，你今天死在这里都有可能。」
「呸呸呸。」陈楚生抹了一把脸，悻悻然地说，「提个建议而已，干嘛这么冲动……苏醒啊，他倒不会杀我，但是他恐怕又会一个人在那里不知道钻什么牛角尖……对，你是提醒我了，这个办法实在不好，他不是肯跟我讲理的人，还经常把事情想歪到一个我都无法理解的地步，OK，这个建议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别泄露出去。」
真真看他的样子很像要往他腿上踢一脚，但是还是忍住没有动，只是苦笑了起来：「爱上你们陈家人的人还真倒霉……」
陈楚生甩甩头发上的酒掖，嘀咕了句什么，然后还是尽礼节地问：「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真真突然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陈楚生身后，陈楚生立刻紧绷身体，向右斜跨一步，迅速转身，警惕地准备面对任何突发状况。
什么异常都没有，他身后只是走来了一个人。陈天南。

看着这个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场合出现的人，陈楚生也和真真一样呆住了，嘴巴张张合合，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陈天南也有些微微的尴尬，看了看四周昏暗的灯光，还有柜台后一排排的酒瓶，笑着说：「环境还不错，从前我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真是可惜。」
他一开口，真真的神智立刻恢复了，冰冷尖锐的目光先是看了看陈楚生，又转向陈天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刚才那个建议……原来如此！」
「没有！真真！不是他叫我干的！冤枉啊！」陈楚生立刻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大叫了起来，真真根本没听见他的辩解，回身抓住刚才被自己倒空的威士忌瓶子，狠命地往桌子上一砸，跨前一步，拿着布满锋利断茬的半截瓶子就指向陈楚生的咽喉要害，声音尖地几乎撕破喉咙：「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真真！」陈楚生没有想到项楚的企划女王，高高在上的女强人，居然这么干净利落地拿出斗殴的架势，比自己手下的动作还熟练到位，傻了眼，看着直逼自己脖颈的断瓶，急得大叫，「真的不关我的事！没有人教唆我……老头！你快说句话啊！你不是去补护照了吗?这么神出鬼没的，你要吓死人啊！」
柜台后面的招待不动声色地把电话拿到了手里。
「你们给我记住！我是个人！不是你们的玩具！」真真真的怒了，声音都在颤抖，「我的生活由我自己做主，你们无权干涉！」
「是是是，大小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请把那东西拿的离我远一点。」陈楚生小心翼翼地说，他不是没办法解决这个局面，只要一脚踹到真真肚子上把她踹出去就行了，但是那之后呢?他想都不敢想。
「那个……真真，你听我说……」陈天南苦笑着说，伸手在口袋里摸着。
「我不听！我受够了！」真真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你给我闭嘴！我爱上你，算我倒霉！我马上走！我……」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目光跳跃了一下，死死地盯住陈天南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