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
[秦时明月同人|羽月]
[Words by云霁。]
边关北地，料峭春寒。
楚军军营前，龙且身着便服，骑一匹枣红色骏马，踏着修罗炼狱无边的血气，缓缓前来。
他们刚和秦军经历了一场大战。
而他的身后，跟着一顶八人抬的轻纱软轿。纱帘重重叠叠，轿中坐着的是个女子，长发流苏。龙且看着守门将士犹豫的样子，有些焦躁地开口：“这位是少主的贵客，还不让开。”
将士们垂首让路，龙且紧了紧缰绳，领着那顶轿子进入大营。
一路前行，直到大营深处，易水河边三十步远，龙且看到月下海棠花影中对设的长案。他勒住马，淡淡地说：“请千泷姑娘下轿，少主已久候多时。”
轿夫闻言放下轿子打起纱帘，姬千泷轻纱遮面，绫罗曳地，下轿而来；“辛苦龙将军。”
龙且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表示。他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说；“末将告退。”
姬千泷目送龙且走出十步远，才转身看向月下独饮闷酒的少年将军：“不知将军在这时邀千泷前来，所为何事？”
项少羽已有些微醺，沉默地看了看眼前有些敌意的少女，低头笑了笑：“姑娘坐。春寒料峭，且喝口酒暖暖身子。”
姬千泷沉默半响，终究还是取下面纱，跪坐在少年对面。
还真是没变。项少羽想着。身形发髻到取杯子的动作，还是原来那样，带着王公贵族天生行云流水的优雅。
可是也的确有什么不一样了，少女的指节更加分明，纤细修长。眼睛里也不是纯粹的温暖，深邃得让他看不透了。
想着想着，项少羽就开了口：“千泷姑娘真是好胆量，单刀赴会，不怕一去不回？”
姬千泷毫无恐惧；“你在战场上见到过我的阴阳术，你若发难，谁劫持了谁，恐怕你下不得定论。”
她没想到对面的少年不怒反笑，握着酒杯状似开怀地笑了半天。她很奇怪，项少羽这般，倒像是他们不是什么战场上的死敌，而是一对阔别多年的老友。
而项少羽的下一句话，就印证了她的想法。
“说来唐突......千泷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姬千泷就不说话，低头盯着手里的盘凤雕花银杯。
项少羽也不急，他知道她现在不认识他。经过一场血战，她能受邀前来陪他喝酒，就已经是他项少羽的福分了。
她在的时候他不懂得珍惜她，现在这难得的相处时光，居然要靠他赌上许多东西偷来。
命运弄人啊。
姬千泷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问：“她是怎样的？”
“就是和姑娘很像啊——千泷姑娘想想自己身上的特质，就差不多知道了。”项少羽握起银杯仰头喝下。“嗯——比姑娘活泼天真一点吧。”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一杯一杯相对而饮，没有说话。时光安静绵长，深深浅浅地随着易水河奔腾而过。项少羽最后还是喝得酩酊大醉，沉默地盯着天上的一轮弯月，过了很久击掌三声——“小龙，你把千泷姑娘好好送回去吧。”
而项少羽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了之后，终于放松地躺倒在地上。他用手挡住眼睛，安静地哭起来。
三日之后，两军对垒。
项少羽身着七海蛟龙甲，姬千泷白驹胜雪，风露中立于秦军之前。
看到对方眼中暗含的冰冷，项少羽笑了起来。
料峭春寒，好聚好散。
三声战鼓，战场上瞬间喊杀声震天。
有浓郁的血气传到鼻尖，项少羽杀入阵中，却发现姬千泷犹自站在原处，眸子里的暗色越聚越深。
而下一秒，项少羽就明白了——姬千泷蓦然抬头，指尖在虚空中猛地一划，身边腾起一层仿佛浪潮一样的金色气焰。金色的气焰化为游龙，龙吟声一时响彻天地，压迫得战场上肃杀之气更甚。阴阳术带来的逆天之威压抑得楚军士卒连大气都喘不上来，战场上形势立转。秦军士气大振，在魂兮龙游的庇护下几乎杀红了眼。
项少羽明白，此时此刻，不解决掉姬千泷，这场战争，楚军只能是惨败而归。
他不再迟疑，拔出破阵霸王枪，顶着强大的龙游之气策马飞奔。心中却猛然想起当年在蜃楼上掩护他们的金色气焰，他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姬千泷凝起一条游龙朝他呼啸而来。
月姑娘，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项少羽举起破阵霸王枪，全力刺进一片金光之中。
而下一秒，身前的阻力顿消，原本强大的龙游之气顿时化为虚无。项少羽一颗心几乎撕成两半。他眼睁睁看着来不及收回的破阵霸王枪出了手，姬千泷不躲不闪，从容闭着眼，任由锋利枪尖将她刺穿！
项少羽翻身下马，接住脱力摔下来的姬千泷。少女仰头咳了三声，咳出一口血。
然而这都不重要，真正令项少羽撕心裂肺的，是怀中的少女咬牙睁开了眼，一字一顿：“少......羽......”
项少羽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凑在她耳边问她：“你那天回去......你想起来了......？”
他就看见姬千泷不再是冷漠，而是带点活泼地笑了。
项少羽却浑浑噩噩——他抬头看见秦军乱成一团，而楚军恢复了作战能力士气大振。脑海里恍惚想起从前每次涉险前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自己会安全回来。可是他宁可这次是他惨败而归，万里江山也不能用她的性命来换！
项少羽，项少羽。他的脑子里有人反反复复地说。是你请她去喝酒叫她想起来的，项少羽，是你害死了她！
可是他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姬千泷轻轻地叫他；“少羽......少羽......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和你说，燕国的女孩子出嫁前，会花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亲手，一针一线，嫁衣红得像火一样......”
“是......我记得......”项少羽重新低下头，温柔地附在姬千泷的耳边：“月儿......月儿......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姬千泷没有说话，项少羽急切地解释：“我那天晚上给你安排的那个杯子，其实是有私心的。你没有注意到，那是一对龙凤杯。”
项少羽更加紧地抱住姬千泷，她已经说不出话，血液染红白衣，像胭脂地上绽开的几段白梅。
这万顷烽火就是你我的红帐，声声战鼓是不灭的乐音。此风此月作为一爵合卺酒，此间此地划为庚帖。
项少羽低着头，轻轻地重复着；“月儿......嫁给我。”
姬千泷靠在项少羽的肩窝，泪水沾湿金甲，她用最后的力气抬手抱住项少羽的脖颈，眼泪不绝，轻轻点了点头。
多年后，项少羽拜访镜湖医庄，投宿几天，每天帮着端木蓉做点粗活。
而每日傍晚，他总会带上一小壶冻春，来到镜湖边的一棵柳树下。
“我今年来迟了一天，你有没有怪我？”
树下芳草萋萋，精工细作的石碑上精细刻就——
“爱妻千泷之墓”
春寒景依旧，不见故人来。
—————————————————云霁。作品 赠 狐与花
BGM小曲儿《于归》
[秦时明月同人|羽月]
[Words by云霁。]
边关北地，料峭春寒。
楚军军营前，龙且身着便服，骑一匹枣红色骏马，踏着修罗炼狱无边的血气，缓缓前来。
他们刚和秦军经历了一场大战。
而他的身后，跟着一顶八人抬的轻纱软轿。纱帘重重叠叠，轿中坐着的是个女子，长发流苏。龙且看着守门将士犹豫的样子，有些焦躁地开口：“这位是少主的贵客，还不让开。”
将士们垂首让路，龙且紧了紧缰绳，领着那顶轿子进入大营。
一路前行，直到大营深处，易水河边三十步远，龙且看到月下海棠花影中对设的长案。他勒住马，淡淡地说：“请千泷姑娘下轿，少主已久候多时。”
轿夫闻言放下轿子打起纱帘，姬千泷轻纱遮面，绫罗曳地，下轿而来；“辛苦龙将军。”
龙且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表示。他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说；“末将告退。”
姬千泷目送龙且走出十步远，才转身看向月下独饮闷酒的少年将军：“不知将军在这时邀千泷前来，所为何事？”
项少羽已有些微醺，沉默地看了看眼前有些敌意的少女，低头笑了笑：“姑娘坐。春寒料峭，且喝口酒暖暖身子。”
姬千泷沉默半响，终究还是取下面纱，跪坐在少年对面。
还真是没变。项少羽想着。身形发髻到取杯子的动作，还是原来那样，带着王公贵族天生行云流水的优雅。
可是也的确有什么不一样了，少女的指节更加分明，纤细修长。眼睛里也不是纯粹的温暖，深邃得让他看不透了。
想着想着，项少羽就开了口：“千泷姑娘真是好胆量，单刀赴会，不怕一去不回？”
姬千泷毫无恐惧；“你在战场上见到过我的阴阳术，你若发难，谁劫持了谁，恐怕你下不得定论。”
她没想到对面的少年不怒反笑，握着酒杯状似开怀地笑了半天。她很奇怪，项少羽这般，倒像是他们不是什么战场上的死敌，而是一对阔别多年的老友。
而项少羽的下一句话，就印证了她的想法。
“说来唐突......千泷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姬千泷就不说话，低头盯着手里的盘凤雕花银杯。
项少羽也不急，他知道她现在不认识他。经过一场血战，她能受邀前来陪他喝酒，就已经是他项少羽的福分了。
她在的时候他不懂得珍惜她，现在这难得的相处时光，居然要靠他赌上许多东西偷来。
命运弄人啊。
姬千泷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问：“她是怎样的？”
“就是和姑娘很像啊——千泷姑娘想想自己身上的特质，就差不多知道了。”项少羽握起银杯仰头喝下。“嗯——比姑娘活泼天真一点吧。”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一杯一杯相对而饮，没有说话。时光安静绵长，深深浅浅地随着易水河奔腾而过。项少羽最后还是喝得酩酊大醉，沉默地盯着天上的一轮弯月，过了很久击掌三声——“小龙，你把千泷姑娘好好送回去吧。”
而项少羽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了之后，终于放松地躺倒在地上。他用手挡住眼睛，安静地哭起来。
三日之后，两军对垒。
项少羽身着七海蛟龙甲，姬千泷白驹胜雪，风露中立于秦军之前。
看到对方眼中暗含的冰冷，项少羽笑了起来。
料峭春寒，好聚好散。
三声战鼓，战场上瞬间喊杀声震天。
有浓郁的血气传到鼻尖，项少羽杀入阵中，却发现姬千泷犹自站在原处，眸子里的暗色越聚越深。
而下一秒，项少羽就明白了——姬千泷蓦然抬头，指尖在虚空中猛地一划，身边腾起一层仿佛浪潮一样的金色气焰。金色的气焰化为游龙，龙吟声一时响彻天地，压迫得战场上肃杀之气更甚。阴阳术带来的逆天之威压抑得楚军士卒连大气都喘不上来，战场上形势立转。秦军士气大振，在魂兮龙游的庇护下几乎杀红了眼。
项少羽明白，此时此刻，不解决掉姬千泷，这场战争，楚军只能是惨败而归。
他不再迟疑，拔出破阵霸王枪，顶着强大的龙游之气策马飞奔。心中却猛然想起当年在蜃楼上掩护他们的金色气焰，他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姬千泷凝起一条游龙朝他呼啸而来。
月姑娘，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项少羽举起破阵霸王枪，全力刺进一片金光之中。
而下一秒，身前的阻力顿消，原本强大的龙游之气顿时化为虚无。项少羽一颗心几乎撕成两半。他眼睁睁看着来不及收回的破阵霸王枪出了手，姬千泷不躲不闪，从容闭着眼，任由锋利枪尖将她刺穿！
项少羽翻身下马，接住脱力摔下来的姬千泷。少女仰头咳了三声，咳出一口血。
然而这都不重要，真正令项少羽撕心裂肺的，是怀中的少女咬牙睁开了眼，一字一顿：“少......羽......”
项少羽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凑在她耳边问她：“你那天回去......你想起来了......？”
他就看见姬千泷不再是冷漠，而是带点活泼地笑了。
项少羽却浑浑噩噩——他抬头看见秦军乱成一团，而楚军恢复了作战能力士气大振。脑海里恍惚想起从前每次涉险前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自己会安全回来。可是他宁可这次是他惨败而归，万里江山也不能用她的性命来换！
项少羽，项少羽。他的脑子里有人反反复复地说。是你请她去喝酒叫她想起来的，项少羽，是你害死了她！
可是他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姬千泷轻轻地叫他；“少羽......少羽......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和你说，燕国的女孩子出嫁前，会花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亲手，一针一线，嫁衣红得像火一样......”
“是......我记得......”项少羽重新低下头，温柔地附在姬千泷的耳边：“月儿......月儿......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姬千泷没有说话，项少羽急切地解释：“我那天晚上给你安排的那个杯子，其实是有私心的。你没有注意到，那是一对龙凤杯。”
项少羽更加紧地抱住姬千泷，她已经说不出话，血液染红白衣，像胭脂地上绽开的几段白梅。
这万顷烽火就是你我的红帐，声声战鼓是不灭的乐音。此风此月作为一爵合卺酒，此间此地划为庚帖。
项少羽低着头，轻轻地重复着；“月儿......嫁给我。”
姬千泷靠在项少羽的肩窝，泪水沾湿金甲，她用最后的力气抬手抱住项少羽的脖颈，眼泪不绝，轻轻点了点头。
多年后，项少羽拜访镜湖医庄，投宿几天，每天帮着端木蓉做点粗活。
而每日傍晚，他总会带上一小壶冻春，来到镜湖边的一棵柳树下。
“我今年来迟了一天，你有没有怪我？”
树下芳草萋萋，精工细作的石碑上精细刻就——
“爱妻千泷之墓”
春寒景依旧，不见故人来。
—————————————————云霁。作品 赠 狐与花
BGM小曲儿《于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