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张、第二张……一直到第五张。文晸赫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终于解脱了。很奇怪他会记得自己脸上覆了多少层黄帛,人总是在越接近死亡的时候就越清醒,这大概就是命运的残忍,让你眼睁睁感受着生命从身体里一点点流逝掉的痛苦,却无能为力。
再来一张他就可以彻底不再痛苦了吧?当无边的冰寒黑暗从头顶蔓延到脚趾时,那轻薄却致命的一张黄帛却迟迟不曾落下,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昏迷之时,脸上那些沉重而粘乎的物事突然被人全部扯掉。
像溺水的人终于被人拉离出水面,文晸赫大口呼吸着鲜活的空气。他睁开眼,那年老的狱卒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牢房的一角,身上还插着一柄利刃。
精巧的,泛着月光般冷冽的匕首,突然觉得眼熟。心里一个激灵,蓦地转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狐狸似细长眼风,墨色双瞳,流云长发,掩藏在蓝色监服下,说不出的诡异。
终于明白那年轻的狱卒为何总是跟着那年老狱卒之后,颔胸垂目。
所有要问和要答的话在这奇怪而诡异的时间下静默,申贺森将那年老狱卒的监服和文晸赫的玄色长袍对换,在文晸赫脸上蒙了一层精致的人皮面具。
文晸赫心领神会,低头随申贺森出了牢房。
一路顺畅,当二人离开监牢来到月下一片寂无人烟的树林中时,文晸赫拉住申贺森的胳膊。“你为何救我?”
“不放过你的,是杀手申贺森。而救你的,是欠了你人情的申贺森。”
错身而过的,依然是幽幽海棠香味。 那月光下眉目如画、如珠如玉的面容,渐渐模糊了去,如同那个月夜,他也是这般,探了身来,附在他的耳边,轻浅笑声如春风化雨……
第二天醒来时,身边人已不见了踪影。依稀记得昏迷前,他对他说:“我不知以何种面目见你……”
所以,他终究还是离开。
文晸赫笑了,笑声中透着咸涩味道,还有几句找不着调子却悲怆藏劲的词——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