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我见过天堂的模样。
即使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可怜的。三岁孩子记忆的片段里,没有爸爸温温的眼神,妈妈暖暖的怀抱,我只记得在孤儿院里,哥哥被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爷爷选中带走时对我说的话,他说
“小昌珉要好好的,等哥哥回来找你。”
然后他向我手里塞了一颗小小的鹅卵石,光光滑滑的,没有棱角,拿在手心暖暖的。我没有哭闹,因为当时哥哥被两个很高大的叔叔拉着,如果我哭,他会不顾一切的挣开回来哄我,那两个叔叔会弄痛他的。于是我就握着石头重重的点头。
没有了哥哥的日子,我继续扮演在孤儿院里被欺负的角色。我记得他们狠狠的向我扔石子,把我一周才能吃到一次的苹果抢走,扔掉,踩碎。我都不会哭,哥哥离开以后我就很少哭了,每次被欺负,我都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擦擦嘴角微微渗出的血,握紧那颗鹅卵石,静静的走到院子里那棵很老很老的榕树下面,喃喃自语
“哥,昌珉没有哭,你也要好好的。”
之后的两年,我的性子越发的沉寂,那些欺负我的孩子也渐渐对欺负一个不会反击的对象失去了兴趣。
在这两年里,有不少孩子被人领养,看着那些平时作恶多端的小恶魔们在面向来挑选养子的年轻夫妻表现出的可爱乖巧,我只是淡淡的看着,然后我听到孤儿院的老师总在我身后叹息
“这孩子这性子,该怎么办啊”
之后的日子,我做遍了一个孩子能做的工作,因为我要活着,然后等哥哥回来找我。11岁那年冬天圣诞节,我在街上卖花,看到一个穿黑色毛衣的少年走下轿车,然后我走过去,试探的问他要不要买我的花。
然后我看一张略显稚嫩的英俊的脸,胸口有大片的暖意泛起,这个人……他仔细的盯着被我串成项链,带在脖子上的鹅卵石,然后我看到他眼里渐渐燃烧的光影,下一秒我被纳进他的怀里,我听到他颤抖的声音问我
“昌珉,是你吗?”
我安心的笑,然后又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真的是哥哥,我在他怀里,轻轻的说
“哥,是我,哥你找到昌珉了。”
然后有水滴落在我脸上,凉凉的,却灼的脸颊生疼。在那之后,我跟哥哥住在一幢很大的房子里,他们都叫哥哥“允浩少爷”。我们就这样生活了2年,2年里我从来没见过领养哥哥的那个人的,我想当年领养哥哥的爷爷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给了哥哥这么好的生活。
可是我发现他并不是真的开心。哥哥18岁那年,我看到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跟他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事情,比如生意,比如赌场,比如交涉,比如生死。哥哥每天都是蹙着眉的听那些人的汇报,然后冷漠的下达命令,我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有一天我听到哥哥说
“那就让他死,死人就不会再来捣乱了。”
然后瞬间,我觉得恐惧将人灭顶。哥哥对我仍是温和的笑,但是我渐渐发现他脸上少了一种叫感情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多的精明干练,冷漠残忍。
我不希望哥哥变成那样,于是我问哥哥,现在的工作可不可以不要做了,哥哥摇摇头,他摸着我的头发说
“昌珉啊,哥哥也想让你生活的更好啊”。
其实哥哥不明白,只要跟他在一起,我就可以生活的很好。我曾经问过来看望我的有天哥哥,哥哥到底是做什么的,他笑着说我还小,不要想那么多。
后来的一天,我被绑架了,那个人用刀子逼近我的脸,我看到那个潦倒的人疯了一样恶狠狠的说
“郑允浩什么都不顾,总该顾念你这个亲生弟弟吧!他收了我的公司,我的房子,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什么都不怕了”
然后我听到他残忍的放声大笑。枪声响起来的时候他还在笑,我看到有子弹刺穿了他的腿,然后我看到哥哥把手枪扔到一边,向我扑来,解开我身上的绳子,问我有没有事,我笑着摇头,然后叫他“哥”。他扶起我,慢慢向车里走,我听到后面有人问他
“允浩少爷,这个人怎么办”
我看到哥哥英俊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
“你们处理”
在车门关上的一刹那,我听到了枪响。闭上眼睛,我紧紧抓住了哥的衣服。回到家里,哥哥把我安置在床上,我抓着他不放,他笑着告诉我已经没事了,我扔死死的不放手,他就顺势坐下,宠溺的看着我笑。我又问他
“哥,我们能不能离开这?”
“昌珉想去哪里?”
“我们去那个叫意大利的国家好不好,听说那有好多教堂,书上说不管一个人犯了什么错,只要诚心祷告的话,就一定可以,一定可以,被原谅的。”
哥哥看我的眼神瞬间深邃,他抿紧嘴唇,轻叹出声,
“昌珉在这里不开心吗?”
“不,是哥哥不开心”
哥哥一滞,然后淡淡的笑
“哥哥答应你,你16岁的时候,我们就去,好不好?”
我点头,然后冲着哥哥开心的笑。